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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喜不自胜之余,心里头又忍不住落寞,这是他事业的第一个巅峰,他最想分享的人不在。
但楚绎却好像能感觉到,流光溢彩的大厅里,好像有一束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当然,这个时刻所有人都在看他,只是,那束视线好像又和别人的不同。
眼神在宽荡的大厅扫视一周,突然落在靠近东侧门的某个角落。
其实那个角落也坐满了人,从他这个方向远远望去,也只能看到人头和肩膀,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但楚绎下台跟燕秋鸿拥抱的时候,目光再次朝那个位置看过去,他依稀看见,有个高大的身影从东侧安全出口走了出去。
楚绎顿时愣住了,那个背影非常熟悉,他立刻稍稍用力推开燕秋鸿,对旁边的人笑着说:“谢谢你们,我去去就来。”
而后,绕过观众席朝着那个位置大步跑过去。
他一直跑到安全通道门口,刚要推开门,胳膊却被拽住了。
回头一看正是助理小冯,楚绎挣了下,但小冯拉住他的胳膊死死不放,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楚绎哥,你要干什么就让我去吧,这门一出去,外边全是记者。”
楚绎顿时如梦初醒,这才放下推门的手臂。
只是眼光看向紧闭着的两扇门,好半天,都怔怔回不过神。
这天晚上颁奖礼之后就是庆功宴,知道他酒品和酒量都欠佳,经纪人有心圆场,没让他喝多少酒。
回家路上,车跑在空寂的马路上,楚绎一直很清醒。
可能因为熟悉的城市,每一段路似乎都跟那段回忆有关。
那些两个人的片段,在这个浮华落尽后的清寂深夜,终于一个个浮出水面,在他脑子喧嚣得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楚绎仰靠在椅背上反手遮住眼睛,但也没容他感性多久,开车的是小冯,车子本来稳稳行驶着,突然听见小冯一声惊呼:“艹,这特么是谁?”
话音刚落,车猛地一下停住,楚绎甚至前冲一下,赶紧放下手臂,眼光看一眼小冯。
小冯扯下安全带就推门往车下去,“你有病吗啊?”
楚绎又顺着他的方向朝着车前望去,这才发现车已经开到他住的小区门口。
而昏暗的路灯下,伸手拦在车前的女人,不是他妈妈还能是谁?
有些人的存在,注定是在你低迷时负责雪上加霜,在你春风得意时负责把你的高昂情绪瞬间拉到谷底。
楚绎觉得他妈妈就是这种。
回家,开门,刚走进客厅,楚绎妈妈就开始凄凄艾艾地哭诉小儿子生病的事。
楚绎脱下西装扔到一边,眼光看向女人,“他生病我能帮得上什么忙,缺钱我给你,你能不来找我吗?”
女人眼泪还没擦干又立刻柳眉倒竖,“你是他哥哥,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了?”
楚绎深吸一口气,“所以你要怎么样?”
女人眼睛立刻抹了把泪,“你弟弟是药物引起的急性肝功能衰竭,大夫说,他现在的病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做肝移植,越快越好,最好,你明天就跟我去配型。”
楚绎顿时瞪大眼睛,“所以,你大半夜地拦车堵我,就是冲我的肝脏来的吗?”
女人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胳膊,“楚绎,你放心,这个手术对你来说风险很小,不,几乎没有风险,只是切除一部分肝脏,还可以重生,你……”
楚绎一把掀开她的手,“几乎没有风险,你自己为什么不去,配型配不上?”
女人愣了下,“我……我身体不好。”
但她说话时,眼神飘忽闪烁,楚绎几乎能断定她在撒谎。
于是,楚绎嘲讽地笑了声,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女人顿时恼羞成怒,“我怎么能去?万一我在手术台上出事,谁来照顾你弟弟,你吗?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叔叔吗?”
原来,还知道万一。
见楚绎一直不假辞色,女人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我求求你,楚绎,你去吧,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就当看在我生了你一场的份上不行吗?就当看在你弟弟放过你一场的份上,不行吗?”
这一年s城的冬天很冷,天阴了几日,这个南方城市几十年难遇的小雪,终于从浓云密布天空纷纷扬扬地落下。
楚绎没想到他会在这个初雪的上午遇到秦佑,这一天,他从医院大楼下来,正绕着偏僻的小路,往他停车的位置走。
随雪花一起簌簌而落的还有道旁的梧桐叶,楚绎带着墨镜,视线可及之处全是一片暗沉。
在僻静的小道上,当他看见前方高大男人的时候,楚绎脚步顿住了。
他看见,秦佑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正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腿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开,楚绎只能愣愣站在原地看他越走越近,耳边的喧嚣似乎都静止在一时,揣在裤兜里的手,微微颤动起来。
他多久,没有看见他了?
而秦佑看见他时,神色一瞬微不可察的惊愕。
一直到走到他们面前,两个人近在咫尺,楚绎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张开嘴,刚要说些正常寒暄的话。
可是,秦佑眼光直直地看向他,深邃漆黑的双眼中涌动了太多的情绪。
四目相对,好半天,他听见秦佑沉沉开口,“你学会,回来不给我打招呼了。”
短短一句话,似是喟叹,无奈交织怅然。
楚绎心头一阵翻涌,鼻腔阵阵发酸,所有想说的话顿时掖进喉头,强扯出一个笑,很快垂下眼睛。
所幸,秦佑没再说其他,只是看着他问:“来医院干嘛?”
楚绎这才抬眼,“例行体检,你呢?”
秦佑很快回答,“来看个病人。”
除此之外,别无他话。
楚绎没问那天剧场的人到底是不是秦佑,秦佑也再没问他其他什么。
他们都各有各的去向,三两句交谈,秦佑往左,楚绎往右。
好像,这只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邂逅。
这天下午,楚绎跟经纪人请假,这位跟他有四年交情的经纪人一听说他请假的理由,立刻瞪大眼睛,“你现在风头正健,为这事请一个月的假,你决定了?”
楚绎点一下头,经纪人很难得地爆粗,“他妈的,你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妈。”
接着又说:“我跟你是合作关系,在商言商,你请假两个月对我有多少损失你也明白,楚绎,这是你的家务事,还人命关天,我不够立场拦你,但回头,我要拿这事给你当噱头宣传,你也别有异议,这样才公平。”
楚绎只好说了声是,而这时,小冯凑了上来,“什么人命关天,楚绎哥,你摊上了什么人命关天的事吗?”
配型成功,手术就在几天之后。
秦佑急匆匆地赶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在医院走廊远远望见楚绎的妈妈走进医生办公室,他才略微松了口气。
从办公室门口路过,他刻意顿住脚步,听见女人的声音从里边传来,“那我儿子会不会有危险?”
“肝移植手术,供体的危险性通常来说不大,但是……”
“不是他,我问的是我另外一个儿子。”
秦佑本就不算好看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没再逗留,腿迈开就健步如健步如飞地朝着那个病房走去,但没走几步,想到什么脚步缓了下来,又转身走出走廊,走出了楼梯口。
楚绎这时候从手术室护士手上接过绿色的病号服,刚准备换上。
扣子还没解开,就听到电话铃响,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愣了下,是秦佑。
划开屏幕按下接听,秦佑的语气强势得不容分说,“我在前几天遇见你的那条路上等你,你出来,我有几句话说。”
说完这句,秦佑电话就挂断了。
楚绎也顾不上想秦佑怎么知道他在医院,拎起外衣套在身上,急匆匆地就出门下了楼。
就是他们前些天相遇的那条林荫道,秦佑的车停在那,他本人则站在后座车门边。
楚绎迎着他的方向大步走过去,两个人距离不到几步的时候,他才看清秦佑的脸色阴沉,眼色相当黯。
楚绎大概明白秦佑可能知道他要做手术的事了,步子在秦佑面前停下,“秦叔……”
但他话音刚落,一直站着不动如山的秦佑,突然伸手拉开后座车门,动作迅疾如电,同时拽住他的胳膊,猛地一把将他掼进了车里。
楚绎身子撞在柔软的椅背上,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
但也没等他搞清状况,秦佑自己已经在他身边坐下,嘭地一声带上车门,不容置喙地对司机说:“开车!”
第四十三章()
司机一路开着车风驰电掣出了市区,楚绎拉住车窗上的扶手,转头看一眼秦佑:“我们这是去哪?”
秦佑却没回答,只是不动如山地坐在那,浓眉紧拧,深沉的眼神神直勾勾地看向前方的路面,清俊的薄唇,唇角紧绷,显示着他现在情绪已经糟糕到拒绝交谈的程度。
许久不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绎觉得他身上那种上位者威严带着压迫感的气势更甚了。
楚绎把眼光转向车窗外,漆黑的瞳仁闪了闪,但他大概,明白秦佑是为了什么。
于是脸再次转回来时,勉力勾出一起笑,“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秦佑仍然没有出声,刀裁般的两道浓眉下,深邃的眼眸一个凌厉到极致的眼风扫过来。
楚绎:“……”
都顾不上害怕了,满眼都是秦佑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的侧脸线条和下颌深刻俊挺的弧度。
每一个细小的弧度都熟悉到让他心脏都蜷缩起来,而且……
帅得人,一!脸!血!
楚绎本来想着有些事,他确实应该对秦佑解释清楚,但这会儿都顾不上了。
久别重逢,他对这个人热度丝毫未曾削减。
再见面时,同处于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他对他的心醉神往的程度,反而呈几何倍数地增长着,秦佑是一张网,而他,根本无力挣脱。
他一个恍惚,回过神时车已经开到了一个院子外边。
眼见着黑铁雕花大门打开,车开进去,楚绎惊诧地睁大眼睛,前面是一栋他从来没有来过的别墅,不像秦佑在市区的那栋那样山水明丽,反而有种古朴的典雅。
车停下,秦佑推门下车,身边的车门被秦佑拉开时,楚绎还有些迷糊。
但手放在秦佑手上,两脚先后从车上跨下,他看见大门又在他余光中缓缓地合上了。
而他一直被秦佑不容分说地拽着胳膊,只好脚步不停地跟着秦佑往里走。
路边候着两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他们经过,男人颔首算是礼节,秦佑脚步没停,沉声吩咐,“看好门,这几天,外边的人不让进来,里面的人也不许随便出去。”
又前行几步进了屋里,迎上来的是助理先生。
这次秦佑步子停下了,转身面向一脸呆滞的楚绎,手伸到他脖子一下拉开外套的拉链,而后,把衣服褪下他的肩,又拉着袖子给他完全脱下来。
一连串完整的动作,随后,秦佑拎着外衣衣领交到助理先生面前,“照这个尺码,里外给他准备几套。”
楚绎刚准备伸手把他自己衣服夺回来,但助理先生已经一把接过去了,对秦佑道了声是,眼光转向楚绎时,带着几丝惊喜的笑意,接着,转头就走了。
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助理先生离开,秦佑也脱下大衣,又解开西装纽扣,眼神幽深地看楚绎一眼就迈开长腿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楚绎这会儿已经完全明白他自己这是被秦佑关起来了,刚才说的不许随便出去的人就是他。
秦佑高大的背影就在眼前,楚绎大步跟上去,“你这是干嘛?”
秦佑像没听见似的,眼光淡淡瞥向他,“去看看你的房间。”
楚绎终于忍不住了,忽地笑了声,“所以,你究竟要做什么呢?我的事你不分青红皂白全都要管,你到底是我什么人?”
他脑子都要炸了,秦佑这厢不容分说地把他给绑回来。
有本事绑回来,你倒是一不做二不休地把人给睡了啊!
有本事睡,你倒是一直睡到底啊。
每次都是这种裤子都脱了你让我看这个的剧情,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炸毛的好吗?
楚绎这会儿是真的委屈得都要哭出来了,更委屈的是,他炸了毛心里还这么熨帖。
他一席话说完,秦佑步子终于顿住了,好半天,缓慢地转身,眉头蹙起,浓墨一般的眼眸看向他,眼里涌动了太多的情绪。
楚绎从那眼神中看出清晰可见的痛楚和不可置信。
他顿时慌了,秦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护他的人,没有之一。即使出手再强横也全是为他好,他怎么能因为那个从来不知道顾惜他的女人质问秦佑。
惊慌失措地解释:“对不起,秦叔,我……不是想说这个的,秦叔……”
秦佑没说话,只是垂下眼眸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绪,用力咬合的下颌筋肉抽动几下,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
楚绎慌乱地上前伸手一把抱住他,头埋在他肩膀,半晌才能再次开口:“我想你了,秦叔。”
秦佑身子一顿,依然没说话,片刻,才抬手掌住楚绎的后脑,侧过头,嘴唇轻柔地落在他的鬓边。
一直跟着秦佑进了书房,楚绎才有空解释今天的事。
秦佑坐在宽大的书桌前,给他放了把凳子在侧边。
楚绎坐下,胳膊撑在台面,一直看着秦佑落座从一边抽屉里拿着一小叠文件。
这才老实地开口:“捐肝,是为了还我弟弟当年那个人情,顺便,她生了我,这次生恩也算我一并还给她,所有事情一次解决,从此就两清,往后谁也别再找谁了。”
秦佑听完毫不意外,身子略微后仰,认真看他半晌:“只要你妥协,这次就清不了。”
人的底线总是越拓越宽,楚绎的妈妈分明是不榨干他最后一滴血不会干休的,这次是小儿子生病,谁知道下次又会是什么事。
自己手指头都舍不得弹一下的孩子,有人开口就要他一块肝脏,秦佑觉得他底线都被人挑战了。
他现在只恨上次没把那个女人的事当时就处理彻底。
他原本以为楚绎不在他身边会远离危险,但他现在明白了,这个世界,危险根本是随处都在,而且来得根本猝不及防。
今天要不是小冯终于打听到楚绎究竟要做什么,他再见他的时候可能楚绎已经躺在病床上或者手术室里了。
如今医疗事故屡见不鲜,更坏的一个可能性,他还能见到他吗?
秦佑到现在还有些胆寒,他从没怕过什么,这种滋味,他从来没有尝到过。
转头看一眼楚绎,“你要真想解决,这次就安心在这住半个月,我保证,你弟弟的情况不会比你自己出面糟。”
秦佑这话说的自然而然,就像经久不见,楚绎的任何麻烦他出手都是理所应当。
楚绎微怔,心里头很是难言,这个男人是他的求不得,可是除了求不得,再没有其他不好。
没等他回答,秦佑已经摊开手中的文件,低下头,眼光专注地落在纸页上。
他严肃下来的时候,整张脸的线条非常冷硬,他本就是个冷硬的男人,可是,楚绎确认秦佑的冷漠强硬,从来没有用在他身上。
眼光朝着窗外望下去,小院的铁门死死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