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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义寨的晚上相当热闹,聚众喝酒,划拳比武,吵吵嚷嚷到大半夜才渐闻人语稀少。
半山腰三个匍匐在山石上的身影,避开稀松的巡逻,一点点的靠近山顶。
“哗啦——”石绯脚下一松,一块年久风化的岩石承受不住重量,碎了。
幸而敖拓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右臂,才避免了他摔下去的惨剧。
“嘘——轻点。”陆幺幺警惕看看四周,又严肃地看了他一眼,“让你不要跟来,你非不听话,可别再弄出声音,被人发现了。”
石绯委屈极了,他也不想弄出声音的啊,谁知道那块石头这么不经站。
“我才不要跟那几个人一起呢,他们老逼我讲故事。”
“呦,你还会讲故事啊,来,讲一个姐姐听听。”正好他们也已经接近目的地了,但对方还没有都去睡觉,陆幺幺也不着急,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休息一下。
石绯郁闷了,找了个平一点的地方坐下,小声抱怨:“我哪里会讲什么故事,还不是他们非要讲什么奇闻异事,还有神兽。”
“神兽?”陆幺幺怔了一下,看了敖拓一眼:“他们不会要你讲龙的故事吧?”
“陆姐姐,你真是太聪明。”石绯小小的拍了个马屁,才道,“他们就是要我讲龙,还问我见过没有?”
说到这儿他偷偷瞅了敖拓一眼,看得出他也很意外,还有点紧张。
“那你没说什么吧?”陆幺幺追问。
“没有,”石绯头摇的像拨浪鼓,“我怎么会出卖哥哥,哥哥对我这么好,万一他们是坏人怎么办?”
“呵,”陆幺幺抢在敖拓前面发声,“这会嘴怎么这么甜,偷吃蜜糖啦,难道你现在不怕他吃了你么?”
“不怕,龙哥哥是好人。”石绯特意贴到敖拓身边,拉着他的袖子讨好道。
被他水亮无辜的眼神这么信任的看着,敖拓心情大好,对他之前的不礼貌和鄙视一笔勾销:“好孩子,哥哥就喜欢你这么实诚。”
“嗯嗯。”石绯用力点头,实际上他心里却在想:只要你不吃我,我愿意天天这么“实诚”。
陆幺幺对他俩的互动翻了个白眼,然后从袖口掏出一个小手指高的瓶子:“把口鼻捂上,要是不小心吸了进去,别怪我把你们丢在这里喂狼。”
石绯和敖拓赶紧闭上嘴巴,又用手把口鼻捂的紧紧的。
陆幺幺屏住呼吸,将瓶子上的塞子拔掉。一股青烟从瓶口冒出,清凉的晚风吹来,青烟顺着风势向山顶飘去。
陆幺幺又赶紧把瓶子塞好,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得省着点用。
她在心中默默的数了十下,十下之内风向并没有改变,这才放心的放开呼吸。
见她开始正常呼吸,石绯和敖拓也把手从脸上拿开。石绯小脸憋的通红,大口大口的吸取新鲜空气,刚才真差点把他给憋死了。
反观同样捂着口鼻和也一直屏着呼吸的陆幺幺,俱都神色如常,一点儿也看不出憋过气。
石绯羡慕的啊。
“哥哥姐姐,你们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吧。”
“嗯,哥哥教你。”敖拓大方的应承了,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山顶依旧有灯火跳跃,但此时却万籁俱寂,好像满山的虫子都一起睡着了。
陆幺幺三人大摇大摆的推开铁义寨沉重的木门,门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靠着门柱子,睡成一瘫烂泥。
敖拓用脚用力踢了男子两下,果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示意陆幺幺,人确实迷晕了。
陆幺幺点头,跑到门外:“啾啾啾——啾啾啾——”清脆的鸟叫声从山顶传到山脚。
“公子,他们得手了。”一直注意山顶动静的莺歌,高兴的给她家主子报信。
夜深寒凉,周亦紧紧身上的衣服,呕心呕肺的咳嗽了几下。他的衣物都在马车里,身上衣服根本挡不了这晚间山里的寒意,身子就更加虚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相信陆幺幺的原因,没有御寒的衣物,他恐怕也走不出这山林。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周亦苦笑。
“公子。”燕语拿着火把靠近他,企图用这燃烧的火光驱散她家公子身边的寒意。
“走吧。”周亦调整好呼吸,轻轻吩咐道。
山顶上,各个房屋的门都大开。在敖拓和石绯目瞪口呆的表情中,陆幺幺动作娴熟的挨个房屋的翻了过去。
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她都毫不客气的放到袖子里去。反正这些东西也都是他们抢来的,她二度打劫,毫无心理压力。
“陆姐姐,这样不好吧。”石绯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神思,而这时候,陆幺幺已经踹开了第五扇门,开始翻箱倒柜了。
闻言,她毫不在意:“有什么好不好的,反正都是抢来的,与其便宜他们,怎么就不能便宜我呢?”
“啪!”顺手又翻了个箱子,箱子里却掉出十来个长短大小不一的画轴,“呵,这还有个雅盗。”
说着就捡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卷,打开。画上画着一个亭子,芭蕉掩映,一男一女衣裳不整的抱在一起。工笔细腻,人物神态,纤毫毕现。
“咦,这画的什么东西,这两人在做什么?”陆幺幺不解,便递给站在旁边的敖拓看。
敖拓只看了一眼,只觉脑中“轰”的一声炸开,全身血液都集中到了脸上,一张玉脸通红似要滴血。惊慌失措的把画卷丢在地上:“这这这……”
这了半天,也没能把话说齐全。
陆幺幺被他激烈的动作吓了一跳,要去解另一份画轴的手不禁都停住了:“你怎么了?”
“没、没没什么?”敖拓结结巴巴,当着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他能说什么。
石绯是个好孩子,担心画经过那一摔会摔坏,忙去捡。
敖拓一想,这可还是个六根清净的孩子,还这么小,别看了不该看的入了魔障。
“我来我来,你去帮你陆姐姐看看其他还有什么值钱的。”敖拓说着,手忙脚乱的把地上的画轴拢起。
都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
石绯不疑有他,乖乖的去帮陆幺幺打下手。他也想通了,抢强盗抢来的东西不算抢。
第24章 聪明的决定()
周亦三人走走停停,好不容易爬到山顶,顺利进入山寨,就看到陆幺幺等人头对着头聚在一间屋门外,研究什么。
“你们做什么呢?”莺歌上前问道,顺势又问,“我们的东西找到了吗?”
陆幺幺听脚步声已经知道他们上来了,是以头都没抬就道:“差不多了,马在马厩里,车在车棚里,还有几件看上去特别好看的衣服,是从他们房间里搜出来的,你们自己去看看。”
燕语闻言,动作迅速的去翻了一件大氅,先给周亦披上。有了大氅的庇护,总算隔绝了那如附骨之蛆的寒意。
“那你们现在在干嘛?”莺歌再一次问道。
“撬锁!”这一回陆幺幺回答的言简意赅。
这是这个匪窝里最后一间屋子,从地势上来看,这里原本应该是个山洞,后来被人为的在洞外加建了屋型,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的房子。唯一不同的是,它没有窗户,连个拳头大的洞口都没有。
拒他们研究分析判断,这里应该是仓库,匪徒们抢来的东西应该都藏在里面。
“不行,撬不开。”敖拓吐出嘴里的一节铁丝。
这铁丝撬锁的方法当然是石绯小朋友提供的,在陆幺幺和敖拓的观念里,就没有锁这个概念。想要东西保密,要么画个咒,要么贴张符,简单省事。
“那我也没办法了,只能去找钥匙了。”石绯摊摊手,他的生活经验比这二位还要少的可怜,能想到撬锁都得感谢他的师兄们。
只是他们这里的房子都被他们翻了一遍,都没看见什么钥匙。而且,谁这么变态,门上挂了九把锁,钱太多了用不完了吗?
“咳咳咳。”周亦握拳抵着嘴咳嗽两声,才道,“其实可以试着砸开。”
砸!对啊,这也是个好办法,武器架上有对板斧。
陆幺幺二话不说,拎着板斧大步流星冲过来。石绯很有眼力劲的赶紧躲到一旁。
只见陆幺幺气沉丹田,双手用力,抡圆双臂,对准目标重重砍下。
“啪!”斧子砸下。
“你傻啊,砍门做什么!”敖拓定睛一看他砸的地方,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不砍门砍什么,你能你来。”
那一下虽然重,但这门上却只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印子,并未如陆幺幺想象的那样,被砸的轰然倒地。
敖拓接过斧头,深吸一口气,龙目猛地一瞪:“啊哈!”
“咣——”“咣——”“咣——”连续的金铁相击的脆鸣,敖拓手持板斧狠狠的砍在锁扣上,锁扣一断,失去了支撑力的铜锁,不堪重负,接二连三的掉在地上。
“哼。”敖拓得意的朝陆幺幺一抬头,怎么样,他厉害吧。
然而陆幺幺根本没去注意他自大的表情,而是与欢呼着奔上来的石绯兴奋的一起推开略显沉重的门。
“吱——”门板发出不甘的叫声,可惜也挡不住入侵者的脚步。
敖拓把斧子一扔,紧跟其后,却发现陆幺幺和石绯两人还挡在门口。
“怎么不进去?”
陆幺幺机械的转过脑袋,目光呆滞:“当土匪好有钱。”
闻言,敖拓心生好奇,伸长脖子往里望,也不禁到抽一口冷气。
室内,哦,不,确切的说是洞内,这里就是个简易的山洞,深宽丈余,壁上仍是光秃秃的石头,一丝装饰也无。
只是洞内东一堆西一堆的东西让人眼花缭乱,谁都没想到外面看着不起眼的破山寨,居然劫了这么多东西。
黄金白银成箱成箱的堆着,闪着迷人的光泽,地上满铺着各种各样的珍玩首饰,随便拎出一件都价值不菲。
敖拓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东海龙宫里什么宝贝没有,件件拿出来都是稀世珍品。可是杂乱的铺陈,庞大的数量,还是让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没啥见识的石绯已经彻底的呆若木鸡了。
后面进来周亦和莺歌燕语也都目瞪口呆,这得打劫多少来往过客,才能收集这么多。
陆幺幺走进去,踢开脚边的珍玩首饰,直奔金箱银箱,有的箱子盖着,上面的封条还在,有的已经打开,里面的金银也被动过。
她伸手就从里面捞出一块金子,放嘴里一咬,硬邦邦的差点没吧牙齿崩掉。
“真的。”陆幺幺捂着咬疼的牙含糊不清的道。
敖拓走过来,扶着箱子:“这里恐怕有几千两黄金。”
“咦,这里不是深山老林么,他们平时都到哪儿去才能劫这么多?”这是敖拓不明白的一点,按说这里离京城也就百多里路,又地处人迹罕至的山野深林,除非他们敢去京城内,不然解释不了这些东西的来源。
周亦蹲在地上,捡起一串品相不错的珍珠项链,听到敖拓的疑惑,便解释道:“这里虽然是荒野,但往南五十里有一条山道,是巴蜀等地和西南边陲国家来京的必经之路。蜀地富庶,小民寡国为求和平,每年进贡也不少,打劫一次就能获利无数,这里怕是有几十年的累积了。”
“那你们皇帝还真不怎么样,眼皮子底下的强盗都抓不住。”陆幺幺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周亦想要辩驳,可是事实面前又不知从何说起。
“胡说,圣人日理万机,这些小事何须他亲理。”莺歌直爽,听着不舒服,就直接顶了回去。
陆幺幺不愿与她争执,指着地上的财物道:“那这些怎么解释?”
“这些……”莺歌词穷,无论她怎么说,事实面前,都会变成强词夺理。
“陆姑娘,不管你信不信,这里有山寇的事情我们的确不知情,若不是这机缘巧合,让我们遇上,恐怕我们还以为这里一片安定。”周亦坦荡的看着陆幺幺,目光清澈不似作伪。
陆幺幺撇过眼睛,未曾与他对视,但口中依旧道:“我就不信,就从来没人去报官过,除非那些人都被杀了。”
但是可能吗?如果每抢劫一次都斩草除根,不留痕迹,那为什么又放了周亦他们一条生路?只要周亦他们从这里走出去,这里有山匪的事情不就暴露了。
这一点就是周亦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因为他是皇族,那不是更加不能留?奇怪,奇怪。
这些匪徒在这里大肆劫掠,为什么京城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呢?甚至他们来时,遇到的老乡也从未听说过。
“但是做山匪真的很赚钱啊!”陆幺幺长长的感叹一声,一个念头伴着叹息从心底浮了上来。
敖拓听着她意味深长的叹息,骇然道:“你不会是想……做这行吧。”
“答对了,知我者啊……龙拓也。”陆幺幺摇头晃脑,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决定真是聪明极了,“你放心,我绝不会滥杀无辜,我要跟那个朱环一样,做个劫富济贫,人人称颂的好山匪。”
“我们大圣朝律例是不会容许占山为王的存在,等我们回去禀报朝廷,这里就会被朝廷接管,你别做梦了。”莺歌对她天方夜谭的想法,真是忍无可忍。
陆幺幺一愣,一想也是这个理,这个周亦可是个皇子,天生与山匪对立,要是把他们放回去,自己占山为王的想法不就打水漂了吗?不行,坚决不能让他们回去。
“既然如此,那你们也很他们一起先休息休息吧。”说罢,衣袖一甩。
周亦、莺歌和燕语毫无防备的倒了下去。
“你干什么?”敖拓吓了一跳。
石绯也已经回过神来:“陆姐姐,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胡扯!”陆幺幺一个弹指崩在石绯脑门上,“想什么呢,不过是让他们睡两天,别干扰我干大事。等他们一醒就抹了他们这段记忆,把他们丢出去好了。”
石绯被她崩的龇牙:“不杀人就好,不杀人就好。那我也要睡觉,可不可以去找张床睡会儿?”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床了,真的很想念睡在床上的滋味。
“去吧去吧。”陆幺幺挥挥手,不再理他。
第25章 成仙欲望()
敖拓因为失去了神力支撑,如今其实与正常的凡人无异,每日必要的吃喝拉撒睡,一样都不能少,只不过需求量没有那么大。
陆幺幺索性也打发了他去睡觉,而她自己则精神亢奋的从寨子里搜罗出许多绳子,将那些劫匪捆粽子般一个个捆起来,通通扔到最大的那间屋子,目测是会议堂。
“干的漂亮!”做完这一切,陆幺幺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好像还有什么没做?”陆幺幺突然心底冒出一点不自在,自言自语道,“什么没做呢?”
想啊想啊,终于灵光一现:“原来是那个病秧子。”
原来周亦他们昏倒后,陆幺幺恼他们不识抬举,索性就丢在地上,没管他们。这会儿良心发现,记起那个周皇子是个病秧子,就这么丢在冷冰冰的地面上,病情不加重才怪。
于是陆幺幺好心一把,又把这三人搬到最近的一间屋子。可是屋里只有一张不算大的床,该给谁睡呢?
如果莺歌和燕语都醒着的话,毫无疑问,二人都是宁愿自己睡地上,也不肯委屈了自家公子的人。
可惜醒着的人是陆幺幺!
陆幺幺潜意识里把周亦扔到床上后,看到躺在地上的两个美貌的少女,忽然没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