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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安心疼的把她扶了起来,因为绝望,因为太累了,蒋勤的腿没有丝毫的力气,几乎连站都粘不稳了。靳安搀扶着她,等她好些,二人才互相搀扶着向前走。
经过一户人家的时候,那家的门打开了很小的一道缝隙,里面露出一个女人的半张脸,她看见夫妻两个,便拼命向两人招手。
靳安还在犹豫,蒋勤却推开他走了过去,哪怕是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过。走到门口,那女子才打开门,伸出头四下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才把夫妻两个拽了进去,等靳安他们进了院子,便慌忙又把门关上了。
蒋勤刚要开口询问,那女子便慌张的摆手,把两个人引到屋里,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才开口说道:“大哥大嫂,俺看你们实在可怜,才敢给你们透个信,你们可千万不能出卖了俺。”
她的年纪比靳安蒋勤他们大,却称呼大哥大嫂,实在是因为这半个月炼狱般的生活,让两个人苍老了很多,衣服也脏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看起来邋遢的很,所以那妇人有所误会。
蒋勤也不在乎,闻言慌忙问道:“不会,俺们死也不会把你说出去,你是不是见过俺家那丫头,求你告诉俺。”
那女人压低了声音道:“半个月前,俺是在见过一个丫头,和邻村的丁奎走在一起。那丫头想跑,还咬他,可是最后还是被抓了回去,那丁奎怕她乱叫,就把孩子打晕带走了,后来便再也没见过。”
蒋勤激动地抓住了那女人的手道:“那丁奎住在什么地方?”
女人有些嫌弃的挣扎,蒋勤回过神,慌忙松开了手,那女人才开口道:“就在前面的那个村子,你们去问问就知道了。”
蒋勤和靳安千恩万谢,出了那家的门,就直接去了邻村,一路问过去,听到是打听丁奎家,附近的村民避之唯恐不及,都是连连摆手,慌忙走开不肯多说。
后来蒋勤忍不住哭诉,说出实情,才有好心的人说了丁奎家的住址,但也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说出去。
两人找到丁奎家的住处,见院门虚掩,便推门走了进去,走进院子,两人便四下寻找,没有二喜的影子,只有一个身材肥胖的女子在厨房做饭。
那女人看见他们就皱眉道:“哪来的要饭的,赶紧滚出去。”
蒋勤上前挡住她的问道:“大嫂,你见没见过俺家闺女?”
那女人一惊,结结巴巴的道:“什么闺女,谁见过你闺女,快出去。”说着就要去推蒋勤。
别人家就算没有见过,也不会这样惊慌失措的赶人,靳安顿时肯定就是这家。
蒋勤拉住那女人,靳安趁机就冲进了房间,房间里也没看见二喜,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喝的醉醺醺的,睡的正香。他的样子和县城里那些人描述的很像,靳安确定就是这个男子劫走了二喜,不由分说攥住他的衣领,就把他拉了起来。
丁奎愣愣怔怔的被拉到了院中,睡眼惺忪的看着几人,眼神呆滞,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是一向强横惯了的村霸,谁敢这样对待他,便恼怒的就要去打靳安。
靳安却攥紧他的衣领,厉声喝问道:“二喜呐,你把俺闺女藏到哪里去了,赶紧交出来。”
丁奎挥舞的拳头顿时僵硬在半空,醒悟了过来,这怒目圆睁的夫妻两,肯定就是被自己骗走的那个丫头的父母。
但丁奎那里肯乖乖承认,一把打开靳安的手臂怒喝道:“谁认识你闺女,找人都找到俺头上了,你知道老子是谁吗,就敢到老子的地盘撒野。”
第48章()
“我不管你是谁;把俺闺女交出来。”
丁奎嗤笑:“你闺女是谁啊,竟然敢栽赃到老子头上;奉劝你们赶紧滚;不然老子的兄弟来了,打死你们两个疯子;你信不信,赶紧给老子滚。”
靳安的动静不小,而且他们找人的时候,好多人也知道情况,听见喧嚣的声音,都跑过来看热闹。但也不敢站的太近;都没有进院;就远远围在大门口观看。
丁奎见人越来越多,也不嫌丢人;还笑呵呵的招呼众人:“各位乡亲;你们看都有人欺负到咱们的地头了;你们能眼睁睁的看着;快把这两个乡巴佬赶出去,省得有人笑话咱庄上没人,让外人跑来欺负。”
有几个年轻人被鼓动,摩拳擦掌的想要上前,却被老人暗中拉住,老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上前,还压低了声音道:“那丁奎丧良心;把人家闺女拐卖了,你们可不要上前去掺和。”
众人明白是怎么会事,不再上去帮忙,反而都后退了几步,但人群中却有一个是丁奎的狐朋狗友,他不敢独自上前,便挤出了人群,转眼就叫了几个人跑了过来。
他们平时就和丁奎臭味相投,在庄上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整天的赌博喝酒,喝醉了就四处惹是生非,到处打入,在附近臭名远扬。
他们跑到跟前,众人慌忙让开,还有人小声的劝靳安夫妇:“你们赶紧走,这伙可是不要命的。”
但好不容易找到了拐骗二喜的人,靳安和蒋勤哪里肯放弃,还在逼问丁奎,让他说出二喜的下落。
众人明明让开了很宽的道路,但那几个人走过来,还是故意的推推搡搡,把众人推的东倒西歪,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是谁这么不知死活,竟然敢到俺们庄上找事,不想活了是。”说完还装腔作势的撸袖子。
只是夏天大多都穿着短袖,根本没有袖子,他们装模作样的惹得众人失笑,但看到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笑不出来,都替靳安两口子担心。
靳安却是毫无惧色:“俺不是来找事的,是他拐骗走了俺家闺女,只要交出来,俺就走。”
丁奎不耐烦的挥手:“赶紧把这个没事找事的货给俺打出去。”
几人上来就厮打靳安,蒋勤也松开那女人冲了过来,和靳安站在一起。但他们两个哪里是对手,眼看就要被他们推出院子,蒋勤眼都红了,挤出了人群。
靳安身材魁梧,丁奎和那几个二流子主要对付的还是他,蒋勤一个女流之辈,他们就没放在心上。见蒋勤挤出去,他们都没看一眼,还是那胖女人,见蒋勤在院中踅摸,上来阻止。
蒋勤此时却已经看清了厨房的位置,一把推开她跑了进去,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就冲了出来,大声叫喊着就冲入人群。
那些人虽然是村霸,在村子里横行霸道惯了,却从来不敢闹出人命来,现在见蒋勤疯了一样,举着菜刀乱砍,哪里敢硬抗,都慌忙让开。
蒋勤就直接冲到了丁奎身边,此时靳安已经被打到在地,那几人退开,丁奎却还毫无所觉的踢打靳安。蒋勤冲到身边,他还毫无所觉,有人失声惊呼:“小心。”
丁奎转首看见雪亮的菜刀,慌忙闪避,但还是被砍中了手臂,鲜血直流。刚才众人还以为蒋勤只是虚张声势,没想到她真的敢砍人,吓的都后退了几步。
丁奎穿着短袖汗衫,胳膊被砍的血肉模糊,虽然伤口不是很大,但鲜血如注,淋漓而下,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在地面上。他疼的惨叫不止,没有注意,蒋勤却已经冲到了面前,把菜刀架到他的脖子上厉声嘶叫:“快点把俺闺女交出来,不然俺就砍死你。”
沾满了鲜血的刀架在脖子上,强横如丁奎也吓的面无人色,结结巴巴的道:“大嫂,俺真的没有拐骗你闺女,她在县城里被人欺负,俺见她可怜就带了回来,那那孩子住了几天就跑走了,真的”
蒋勤哪里肯信,冷哼道:“既然俺闺女没了,那俺也不想活了,但是死也要拉你垫背。”说着扬刀就要砍。
丁奎吓的腿都软了:“别,别,大嫂千万别,你闺女没丢,俺俺能帮你找到,你先把刀拿开。”
“俺拿开,你转眼就跑了,俺找谁去,俺闺女在哪里,你赶紧带俺去找,等找到了她,自然就放了你。”
蒋勤说着,那菜刀更近了,紧紧地贴在丁奎的脖子上,丁奎能感受到菜刀那冰冷的温度,哪里还敢耍心眼,忙不迭的说道:“好,俺带你们去找闺女,可是俺这伤,要是不管,不等找到你闺女,俺就流血流死了。”
靳安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他身上伤痕累累,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但他根本顾不上自己,听到丁奎愿意带他们去找二喜,便抬头从晾衣绳上取下一件衣服,也不看是什么,便一把撕了开来。
本来躲在一边吓的嘤嘤哭泣的胖女人见状心疼的大叫,但此时谁还理她,靳安把衣服撕成缕,将丁奎受伤的手臂包了起来。
夫妻两个凶悍的模样吓的那群二流子脸色发白,生怕他们再找自己的麻烦,都偷偷的溜了。靳安看见也不阻止,给丁奎处理好伤口,便推着他出了院子。
周围的人见状忙让开道路,谁都不敢阻拦,那胖女人哭哭啼啼的在后面跟着,也不敢上前。村里的人有心善的拉住了她,不让她跟着去送死。
靳安用水把丁奎的手臂冲洗干净,从厨房抓了一把烟灰洒上止血,又用布条包住,根本看不出丁奎受了伤,他还用绳子绑住了丁奎的一只手臂,和自己绑在一起。蒋勤也用布条把菜刀绑住,从外面看不到她拿的是什么,两人押着丁奎去寻找二喜。
丁奎见夫妻两个都不是善茬,也不敢再耍什么花招,真的带他们去了表嫂的家。但他表嫂家距离县城很远,在深山老林里,几人走了大半天才到,都累的气喘吁吁。
蒋勤和靳安二人吃不好睡不好,一连寻找半个多月,都是精疲力尽。现在知道了二喜的消息,都是强撑着,走了几十里的山路,累的连腿脚都几乎抬不起来了。
但是看见栓在树上的二喜,蒋勤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快步跑了过去,抱住二喜就嚎啕大哭,手里的菜刀早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二喜被拐来以后,一连割了半个月的麦子,又整天挨饿还三五不时的挨打,早已瘦的没有人样,大白天也不管太阳暴晒,就累的瘫倒在柿子树下沉睡。忽然被人抱住,她还以为傻子又要打她,吓的一激灵醒了,伸手就要去推。
这一推才看清是蒋勤,蒋勤脸上头上都灰扑扑的,此时泪水把脸上的灰尘冲了一边,才露出被晒的发黑的脸。
看见平时精神奕奕的母亲,此时憔悴不堪的样子,二喜立刻就明白她一定是四处的寻找自己,所以才会搞的这样狼狈。
而她自己经历了半个多月炼狱般的生活,也让她明白家人的重要性,让她感受到了父母的疼爱,兄弟姐妹之间的亲情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可是她被拐卖到这渺无人烟的深山老林,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家人了,她以为自己很快就会累死在这里,她已经绝望了。现在骤然见到母亲,劫后余生,她不禁也欣喜的抱紧了蒋勤大哭:“妈,你快救救俺,俺再也不偷跑了,再也不犟嘴,俺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救救俺,俺不想在这里”
靳安见到二喜晒的发黑,瘦骨嶙嶙的模样,知道她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心疼的也是双眼含泪。
丁奎看见掉在地上的菜刀,目光不禁闪烁了一下,那菜刀是用来恐吓丁奎的,所以包的不是很严实,此时掉落在地上,露出了雪亮的刀刃。
丁奎转首见靳安泪流满面,魂不守舍的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他便猛扑了过去,捡起菜刀砍断了绳子,爬腿就跑。
靳安一愣马上就去追,但他奔波劳累的太久,没有好好的休息,哪里有力气能追上,眼睁睁的看着丁奎跑进树林里,消失不见了。
但好在找到了二喜,靳安也就不再去追,转身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年老的妇人走出了房间,见蒋勤抱着二喜大哭,便去推搡二人,而二喜看见她,吓的浑身发抖,躲在蒋勤身后,连看都不敢看那妇人一眼。
蒋勤护住二喜:“她是俺闺女,你把她放了。”
妇人撇嘴冷笑道:“什么你闺女,她可是俺花了一二百块钱买来的媳妇。”她在屋里看见丁奎带了人过来,而且他自己还被绑着,便知道是东窗事发,人家父母找来了。她有些心虚,但也不肯示弱,狠狠地去推蒋勤,想要把二喜拽过来。
二喜吓的尖叫:“妈,快救救俺,他们会打死俺的。”
蒋勤含泪抱紧了二喜,哭泣道:“大婶,你也为是为人母的,应该知道骨肉分离的痛苦,俺已经找了她十几天,一家子都快疯了,你还是放了俺闺女,俺当牛做马的报答你。”
第49章()
“呸;谁稀罕你报答,她是俺的媳妇;谁也别想带走。”她说着;还扬声叫喊了起来:“快来人,有人要抢俺家媳妇;快来人啊。”
她的声音尖利,传出了很远,远处的几户邻居问询都拿着农具赶了过来,有拿锄头的,有的铁锹的,还有的拿着大叉子;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
这深山中只剩下他们几户;平时都是守望相助,见到有人来抢人;也不问青红皂白;都是怒目圆睁的看着蒋勤夫妇。
蒋勤哭诉这是自家的闺女都不行;有几个彪悍的妇人还上前去砸蒋勤;锄头敲打在蒋勤背上,但她也不肯放开二喜,还是死命的抱着她。几个妇人就上前要去掰她的手,见她不肯放手,就去拍打母女两人。
靳安也被几个老爷们团团围住,铁锹打在靳安的腿上,他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他自己被打还不急,可是看到蒋勤母女挨打,靳安顿时心痛不已,大声叫喊道:“这是俺闺女,俺死活也要带回去,既然大嫂你花了钱,俺回去砸锅卖铁的给你凑出来。”
众人闻言都停住了手,看向傻子他娘,妇人拢了拢头发,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几圈。她虽然一心想要给自己的儿子娶媳妇,但是那一百多块钱,可是她一家子一生的积蓄。而二喜太小,干活也不利落,妇人有些后悔花那么多钱买她。
而最重要的是她想要孙子,可是那傻子看见二喜只知道打她,根本就不懂男女之事,她想要孙子的计划也落了空,心中更加的后悔。
如今见她爹娘找上门,也知道无法善了,若是他们愿意掏钱也行,便点了点头道:“当时俺花了二百块钱呐,你们一分不少的给俺,就可以带你们闺女离开,少一个子都不行。”
靳安咬牙道:“行,俺回去给你凑钱,但是你不能再打俺闺女。”
蒋勤紧紧地抱着二喜仰首道:“当家的,你回去凑钱把,实在不行,就把咱房子买了,一定要凑到钱,俺就在这里守着二喜。”
靳安也怕他们再把二喜藏起来,蒋勤留在这里也好,便不舍的看了她们母女一眼,才一瘸一拐的转身离开。
见靳安走了,那些人也要回去干活,便说道:“傻子他娘,俺们就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事就叫俺。”说完就走了。
那妇人却没有回去,指着地上的脏衣服道:“你个死丫头,整天就知道躺尸,这才几件衣服都没洗出来,要你这赔钱货干什么,赶紧给俺干活。”
蒋勤慌忙道:“大婶,俺给你洗,你别难为孩子。”
妇人用鼻子冷哼了一声道:“你要留下也可以,但咱可要先说话,俺家可没有那么多的粮食浪费。”
“没事,你只要给孩子一口吃的就行,俺没事。”
妇人这才气哼哼的进屋去了,蒋勤便用绳子去井里打水,她以前经常这样打水,比较熟练,打了满满一桶水。可是快提到井边的时候,忽然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昏倒,手也无力的松开了,那水桶咚的一声又重重地落回了井里。
那妇人听见声音,在屋里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