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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馆佣人多,廊子上时有走动的,她不能喊不能用劲砸,只能听天由命的用剪子尖一下一下磕在那柜子上。
沈傲的确睡下了,可睡的不安稳,外间的动静不算大,可已足够传入耳里搅的他睁了眼。侧耳分辨,一声声如鸟嘴啄木头,而且好像就在外间。
不对,他电光火石间就把这想法否定了。外间根本不可能有声音,是清扬,肯定清扬在她自己屋里捣鼓什么。这么晚了,在干什么呢?
疑惑袭上心头,他一轱辘身下地就往外去。越折腾越饿,他得想法子提醒清扬尽快睡觉。
“嘎达”一声开门响,随后的是急急的脚步声,清扬面上一喜,压低声音呼喊起来,“沈傲,沈傲…。我在这边,我在架子后边…。”
是清扬。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近?沈傲就是一愣,继而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耳朵,屋里只有一盏壁灯,他又麻利的开了铜吊灯去探寻。
终于,沈傲循着声音确定了清扬的位置。架子上每个格子里都摆了东西,他嫌碍事,直接把架子推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个长方的洞,开在离地面半尺多的墙上。
惊诧了一下,他就兴奋了,侧身跪下去把脑袋贴在地上往那洞里看,“清扬。”本来就嘴笨,他现下更是不知说什么了,那边是壁炉啊,挖个洞出来并不太难,他真是蠢,怎么没想到呢。
“嘘!小点声。”清扬紧张提醒道,“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钻出去又钻回来,她就把手从那扁洞伸了出去,“如梅给我收拾的箱子里有一盒子糖,我刚发现的。饿了吧,快吃。”
入目的手纤纤巧巧,可沾了泥土没了白皙,指缝里也藏了泥,手心朝上托着三颗有着漂亮糖纸的糖。那端传来的声音有些欢喜,可这份欢喜一点没感染到沈傲,他的目光不在糖上,手心里三四道红红的印子伴着一个黄豆大的水泡,看的他心里一缩。
把糖拿开放到一边地上,他飞快抓住了试图缩回去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痕迹,心疼的吹了又吹,“起泡了…。疼了吧?”
事出突然,清扬下意识的想把手抽回来的,可没能如愿。凉丝丝的风袭来,有些冒汗的手果真舒服许多,还有那低低的关切声,心疼的、愧疚的…。她都担心那边的人感情丰富到一会儿会哭出来。
“…。没事的,我都没觉出来疼。你…你不是说我手上起泡了嘛,你松手,我去拿凉水冲冲。”如此的温柔是出自沈傲,她真的消受起来很尴尬,只能想法子摆脱掉。
第六十六章 怎么分?
事实上她真没觉得疼,握着剪子一直那么挖来着,太专注了可能,根本没注意那水泡怎么冒出来的。
“要挑破。等我。”沈傲又端详了那手心两眼,爬起来就转到架子内侧翻找东西。
等他拿着寒芒闪烁的细针回来,洞口已然空空。急切的低声呼唤换来的却是清扬的回绝,“我是医生会处理的,你拿了糖去吃吧。”
“你吃。”抓不到人,沈傲只能对那糖下手了,抓起来又塞回洞口里头。
“喂,快拿着,我还有好多呢。咱们现在是难友,要有难同当,我吃糖让你饿肚子,我不成了吃独食的自私鬼。做了亏心事会有鬼叫门的,我可不要做亏心事。”清扬不傻,她这回没把手探出去,只把糖放在了洞口。
“不要。”沈傲拒绝的很决绝。清扬不用挨饿了他很高兴,至少不用担心这人因为受不住饿跟母亲屈服。
“你不吃,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那可不行,沈傲只能把糖拿走了。
“吃了快去睡觉。在这壁炉里憋屈的很,我得出去了。”清扬嘱咐一句就钻了出去,想用手抹抹额头的汗才看见手上都染了黄泥色,还有那水泡在灯光下也扎眼的很。
拐着脚奔了角落的小小盥洗间,洗澡是不能的,万幸的有自来水用。洗了胳膊和脸,用湿毛巾擦了擦汗涔涔的身体,刷牙,解决内急,等她换上白绸睡裙出来,竟听见壁炉里发出声音,探头去瞧,弄的她是目瞪口呆。
原来一扁砖大的洞已经扩大了好多倍,而且还在继续扩大中,沈傲正拿着泛着寒光的锋利匕首往下撬砖。
许是她开了口子有了茬口,也是他力气大,那些砖看着简直成了纸老虎。
“…。你要干什么?喂,你别拆了!”惊诧过后,清扬问的有些急切。这要挖通了,她就是引狼入室,危险,实在危险。
沈傲用行动给了他答案,不言不语的拆的更加卖力,弹指间,又一块砖陨落了。
“沈傲沈傲,你快停手!”清扬不得不慌神,我行我素的人最难对付,须臾她终于灵光一现有了计较,好声好气的打起了商量,“…对了,你是要给我把手上的水泡挑破是不是?你别拆了,我进去让你挑。”
把又一块砖码到一旁,沈傲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滴滴答的汗水,如点漆的清澈眼眸满是希冀,“脏…我过去…。”
“不行…。你别过…。”
可惜清扬的急切阻止成了耳旁风,沈傲从他挖的洞已经爬过来了,白色的睡衣裤沾了黄泥刺眼的很,脸上手上泥和着汗成了泥水,狼狈的不得了。
头发湿哒哒黏在额头,正低头朝着她腼腆的抿嘴笑,粗犷又羞涩,尤其那眼神,直愣愣的透着欣喜。
已成定局,清扬顿时心里苦水成了小河沟,麻利的披了条薄毯子在身上,再不情愿也强扯出一丝笑,乖乖把手伸了出去,“你快挑,挑完了赶紧回去洗洗睡觉。”
她真是后悔,当时就该让他挑破的,何至于现在与狼共处一室。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还是卧室,那男人看着还是野性难驯的,越想她越是羊入虎口。
笑了,他想的没错,清扬是愿意看见他的。这样的认知让沈傲顿时心里如灌满蜜糖,轻飘飘彷如云端,耳根一热再不敢看清扬笑意盈盈的脸,眼神闪躲着就奔了盥洗间。
净了手脸出来,挑破水泡又挤出泡里的水,他不舍的望了眼低头擦拭的人,径直又爬走了。没结婚晚上是不能睡在一个屋子的,这个他知道。怎么才能快点结婚?他要回去好好想一想。
人在壁炉口消失不见,清扬亟不可待的就把那画板挂了上去,拍着胸口喘着气,如释重负的就跌坐在床上。缓了缓又觉得自己真是多余,沈傲那人天天过的跟苦行僧似的,又不是成天灯红酒绿美女堆里翻腾的公子哥,就算由着他发坏会不会还是两说的。
旭日东升,沈公馆的主楼被镀上一片金色,草坪绿的如泼了油彩,花坛里的花开的更是绚烂,院子里佣人正用心洒扫,正是生机勃勃的一片。
梳洗换衣,反正也不用出去,清扬素面朝天的凭窗远眺,囿于一隅,眼睛总不会被禁锢住。闲适惬意中,她耳朵又接收到不和谐的响动,噼噼啪啪的磕碰声。也就愣了一瞬,她又自在的望向朝阳中的喷水池,沈傲是极爱干净的,想必在收拾昨晚的狼藉。
当然,也不排除这人有不请自来的可能,可她并不提防。累的汗流浃背拆墙就是为了钻过来给她挑个水泡,心性如此纯净的男人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了。
美景取悦了眼睛更取悦了心,一刻钟过后她心情甚好的挪到床脚的地毯上坐下。盒子倒扣,糖一颗颗滚落下来在茶几上汇聚成一小堆,她先拨开一颗放进嘴里,之后手撑着下巴对着那堆糖开始认真盘算,漂亮的眼睛一眨又一眨。
就这么点子东西,两个人,怎么分呢?
“清扬…。清扬…。”
水葱似的手指不断把桌上的糖分为不同阵营,就在她终于要满意的时候,耳朵收到了沈傲低低的呼喊,随之而来的是不算太响亮的敲击声。
还挺讲究,这是把那油画板当门敲了。这样的认知让清扬扬了嘴角,起身过去就把那画板挪开来。
探头往壁炉里瞧,先是看见一把鲜艳的鸡毛掸子,正握在沈傲手里往回收,想必这就是敲门工具了。之后是一张淡漠中难掩喜色的脸,苍白中泛着丝丝红晕,看那姿势是坐在贴墙的地上,腰压的很低,头都要贴到膝盖上了,费力气又考验柔韧性的姿势。
沈傲见那边有了人,飞快的就招了招手,“过来这边。不脏…。铺好了。”
什么铺好了?稍一迟疑,清扬的目光就转向了壁炉里,只一眼她就有了决断,这也太奢侈了。那块脏桌布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水蓝的绸缎,不止一层的样子,本来黑乎乎的壁炉芯子旧貌换新颜,闪烁着丝滑的光泽。
“过来说话,这样累。”
那边的催促打断了她,清扬马上摆手拒绝了,“不行。我要是过去说话,门口路过的肯定能听见。你想啊,伯母很可能时不时让人在你门口偷偷听听动静。”
沈傲历时就沮丧起来,清扬说的不错,可他还是想能面对面见到人,想了想他又小心试探着开了口,“我过去行不行?”
清澈的眼神里满是希冀,连着声音都怯懦的小心翼翼,仿佛是生怕她会不欢喜,清扬心一软就没有拒绝,笑眯眯对着他招了招手,“过来吧,我正好有事情跟你商量。”
两个人说话总比一个人闷闷傻待着好,想人不知鬼不觉的躲过外头的人,去处也就她的卧室了。外间有门比内间隔音差好多,她要是再开了收音机,估计轻声说话廊子上有人经过也听不出来的。
沈傲先是不可置信的愣了愣,随即就挠挠头发咧了嘴,手脚并用十分麻利的爬了过来,后头仿佛狼在追。
面前的大块头发梢还有水珠滚落,散发着醉人的柠檬香,紧绷的笑容有些憨,似乎还有点手足无措,清扬也懒的看他的窘态,手指径直指向了茶几那边,低声道,“你先到那边坐下,我把收音机开开,调的声音高一些,能把咱们说话声盖过去。”
沈傲甚是听话,等清扬开了收音机回来,就发现这人盘腿坐着,腰杆挺直,乖顺的像个娃娃。
“来,一共还有五十七颗,这些是你的,剩下这些是我的。”清扬哄孩子似的就柔了声调,把那多一半的糖推了过去,“不知道得关几天呢,饿了就吃上一颗,总比干饿着好的多。”
“不要!”
沈傲张嘴的时候手已经伸了出去,可他往回推糖的手瞬时被糖盒子挡下来,清扬板着脸就开始了说教,“别急着动手,先听我说…。”
两个人的光阴比隔墙而居更加有趣更加容易打发。
糖虽少的可怜可架不住细致打算,配着一杯杯凉水,照样有了谈笑风生的一日三餐和下午茶。夏日里日光长,没有体力也就能不动就不动,大多时候都还是静静待着,起先拘谨的对坐,慢慢的改成隔着长条雕花茶几悠闲躺着,收音机一直响着,无言无语的也不冷场。
转眼就到了第四天早晨,收音机的响动才响起半分钟,沈傲知清扬给她示意可以过去了,熟门熟路就爬了过去。
入目的景象让他愣怔了一下,下意识的脚下就是一顿,要不是知道这屋里只有一人,他真得揉揉眼睛了。
清扬端着精美的粉彩茶壶正向茶几走去,余光撇到沈傲的动作扭脸就对他笑,“换身打扮就不认识啦!很难看是不是?瞧你活见鬼似的。”
湖蓝缎面旗袍,胸口到腰际染着并不繁复的花样,两根乌亮的麻花辫子垂在身前,比照往日里散发洋装的样子多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少女气,那么聘聘婷婷的对他笑,沈傲的心跳陡然就砰砰的快了。
“不难看。”他加快脚步奔到清扬面前去,满脸诚意的辩解道,又觉得不够,挠挠头又道,“好看。”
第六十七章 失控
清扬倒了杯白水推到沈傲面前去,打趣的哼了哼,“上海滩现在时兴那种‘扫地旗袍’,长的都到脚面了,我要是穿着这个出去肯定会被人笑的。估计她们就得你看我那眼神,还得说我是乡下人。”之后她就无奈的叹了口气,“四五天没洗了,头发油的很,只能编起来显着利落些。又是阴天,还想着天晴了阳光照进来晒盆热水用,哎,天公不作美哦。不管怎么样,明天就是冷水…。”
热水?他有啊。沈傲眼睛就亮了,扬声打断了清扬的抱怨,“去我那边,有热水。洗头发,洗澡。”
“你有热水?”清扬疑惑的抬了头,满满的不相信。沈傲极其爱干净她是知道的,卧室直通个浴室她也是知道的。被她劝着要节省体力,才把一天三次澡改了傍晚一次,可这人每次回屋洗澡从不超过十分钟就又爬回来,这点子功夫就是用来烧热水都不够。
想也知他天天洗的冷水澡。
“有…。没有…我去烧!”清扬能挖墙送糖他很感动的,终于能给清扬东西了沈傲就有些激动,急不可耐的站起来就奔了壁炉。
“喂,早餐。”
清扬扭头制止已经来不及了,人一半已经爬了进去。望着人消失不见,她也希冀起来,难道真有热水?
一刻钟后,沈傲的脸又在壁炉口露了出来,对着清扬兴冲冲低声呼喊,“好了,过来。”
沈傲就不是会恶作剧开玩笑的,清扬这个还是有谱的。热水的魅力实在大,她也化身某种软体爬行动物爬进了沈傲的地盘。
走马观花,她还是扫了几眼沈傲的卧室,跟外间是一脉相承的,有点空旷,但出奇的干净整洁。雪白墙壁,不染尘埃的大理石地面,顶上一盏玻璃吊灯。铺的一丝不乱的床,木头床头柜,靠墙一个衣柜,墙角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家具少的可怜。
沈家家大业大,谁能想到沈家少爷的住处如此简陋!清扬心里还没感叹完,就被领进了另一扇门,顿时她所有的胡思乱想都飞走了,满心满眼的只有那正注入白搪瓷浴缸的水,是冒着蒸汽的。
“真的是热水!”怕是幻觉般的,清扬快步奔了过去,走的用力引得本来已经不疼的脚踝隐隐作痛她也不在乎,弯腰就把手伸到净白净白的浴缸里去,水温温的还不够热,她就孩子气的撩着玩儿起来。
手不闲着,嘴里更是振振有词,“有煤气烧水真是好!全国的有钱人都往这上海滩的租界里挤着不走,我算是知道因由了,这里跟别处就是两个世界。”感概过后她又数落起沈傲来,“你可真是小气,要是早说出来,我就不用忍受那油头发了!也怪我,在你家洗澡也好多次了,每回都是等李婶张罗好了直接过去,根本没注意过浴室里烧水的是煤气热水炉…。”
雀跃的声调在那里,埋怨人指定不是这样,沈傲也就不辩解,蹲到浴缸另一边去,满足的看着清扬笑。
“…。。表哥,表哥,表哥…。。表哥你起来没有…。表哥…。”
惬意的气氛被一声声肉麻的女子呼唤打破了,清扬停了玩儿水,笑意盈盈戏谑的就望向沈傲,“从前天下午到现在这回,我数数,第五回了吧,你的如兰表妹可真是执着。等哄完了你她就得去我那边开骂了,哎,不得不说伯母这救兵搬的不错,至少起早贪黑的很尽心。”
柳如兰的嗓子尖细,一波波钻入耳朵,沈傲眉头皱着头都疼了。赶她,她就会堵着清扬门口尖酸刻薄的数落,不赶,她就在他门口一串串说清扬坏话。
又出不去,他真是毫无办法。话说他这个什么表妹怎么如此讨人厌呢?
美美的洗了头泡了热水澡,嘴里含着的糖也化的无影无踪了,收拾停当,清扬心情颇好的又钻回自己房间去。
沈傲不知怎地就对她湿乎乎的卷发有了兴趣,拿着毛巾要给她擦,她也就依了,收音机里正播着广告,夸张叙说着一家新开业的淮扬菜馆做的鸡火干丝如何美味,听的她胃里直痒痒,扭头对着身侧的人问起来,“出去之后你最想吃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