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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俞忍不住微笑了。她觉得迟歌真是厉害,转眼便有办法将苏芜偷出了宫外。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裙,微笑着看向池面。一池碧水风过留痕,转瞬平静。
像极了她那一晃而逝的幸福。
“不不不,”苏俞笑着叹气,“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我会等着他,好好听他的解释。”
紧闭的院门当中,紫藤架上早已枯败一片,惨淡的月色透过枯枝间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院中的二人久久沉默。
迟歌负手面墙而立,竟从头至尾没有看苏芜一眼。
苏芜满脸是泪,忽然转身,大步往门口走去。迟歌身形一动,紧扣住她的手腕,终于俯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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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芜面无表情:“你 放开我。”
迟歌苍白着脸:“芜儿,你冷静一点。”
“冷静一点?我现在的表现还不够冷静么?”苏芜冷笑连连:“好,那我们来冷静地谈谈看。迟副统领,我很奇怪,您如今帅服加身、美人在侧,怎还会有闲心来关注我这个罪门孤女?”
“芜儿。”迟歌出声打断。
苏芜看着他不说话。
迟歌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儿恳求与无奈:“别叫我迟副统领,也别说自己是罪门孤女。”
苏芜皱眉看他,迟歌面色微变,急忙松了些握住苏芜手腕的力道:“芜儿,我能换你出来的时间不多。告诉我,你怎会进到宫中?知晓事情起因,我才有办法救你出来。”
“谁说我要出来?”苏芜笑了:“说到进宫,这个说来话长。你不是号称要替我查清当年苏门一案真相么?哈,你这么说,我便这么等着。却不料时过境迁,竟等来迟副统领温香软玉满怀,如此我怎好再去劳烦你为我家小事操心,只好自己去试试看了。”
“你进宫,便是为了查探当年真相?”迟歌双眉紧锁:“芜儿,你可知皇宫是个怎样的地方?”
苏芜挑衅地看着他:“皇宫便是皇宫,还能是怎样的地方。”
迟歌耐心哄劝:“旁事怎样任性我都依你,只此事一定要好好说给我听。芜儿听话,告诉我你究竟怎样进的宫。”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的什么人。”
迟歌柔声解释:“我身入朝堂,便是为了查清苏门一案真相,现下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假以时日我必能给你一个明确交待。芜儿乖,好好同我说说,你怎样进的宫。”
“不。”
迟歌握了握拳,长呼出口气:“芜儿,相信我,苏门一案事关重大,查探其真相绝非在一个小小宫女的能力范围之内,你不要再管此事,一切交给我,可好?”
苏芜冷笑:“不是一个小小宫女所能查探清楚的?宫女也不能永远都是宫女,我若想查,自然会有办……”
“啪!”一声脆响截断了苏芜的话。
苏芜低头捂脸,半晌后方缓缓抬头,平静地看着迟歌。
迟歌侧头看向旁处,半晌后方回过头来,拳几握几松之后,抬手抚向苏芜的面颊:“芜儿……”
苏芜微笑着后退,一言不发,转身便往门边走去。迟歌身形迅闪,赶在她之前堵在门后,再度扣住她的手腕:“芜儿,对不起,你听我解释。”
苏芜再不复初始的冷静,疯狂挣扎:“你放开我!我讨厌死你了,我真的讨厌死你了!”
迟歌紧紧抱住挣扎得毫无章法的苏芜:“对不起,芜儿,往后再不会了,你打回给我可好?”
苏芜 百挣不开,泣不成声:“放开我,你竟然打我,你打我,你还同苏俞……”苏芜目色狂乱,眼中似有无边恐惧:“不,我不要呆在这,也不要同你说话,你不是他,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迟歌早就死了,被我亲手刺死在苍山之上了!”
说到这里,苏芜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身形蓦地僵住。
迟歌紧抱着她:“怎了,芜儿?”
苏芜喃喃道:“苍山……苍山……”她抬起头来,直视着迟歌:“你告诉我,苏俞真的是我妹妹吗?”
“妹妹?”
苏芜笑:“我很没出息,那日刺你一刀之后,害怕得连路都走不稳,只好躲在暗处悄悄看你,生怕你真会有事。所以后面那些,我全都听见了。你告诉我,苏俞究竟是不是我妹妹?如果她真是我妹妹,那可太好笑了。”
迟歌声音涩哑:“为何好笑?”
“扔了姐姐又找妹妹,这样还不够好笑么?”苏芜冷冷看他:“我知道你一定能查探清楚,告诉我实话。”
迟歌面白如纸:“不,不是,事实上,你根本没有什么妹妹。”
苏芜震惊了:“没有妹妹?”
“你……没有妹妹,只有一位孪生哥哥,我如今正在寻找他的下落。”
苏芜惊得呆住。
迟歌轻吁了口气,抬手拭去苏芜脸上泪水:“事情比较复杂,待一切查明之后,我会细细讲给你听。”墙角响起几声轻响,迟歌扶着苏芜站稳:“芜儿,现在你先回宫,给我一点时间,我自会想办法将你救出。”
秦然叹了口气,从暗处闪出:“公子,时间紧迫,该送苏芜姑娘回宫了。”见迟歌怔然不语,秦然再劝:“公子,若是让宫里发现异样,苏芜姑娘恐会有险。”
“好,当心一些。”迟歌叹了口气,往苏芜手心放下几枚信烟:“这几枚信烟要贴身而带,藏在身上不同的地方。芜儿,如遇危险状况,你弹出一枚信烟,便会有人出来帮你,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它,一旦烟起,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带出宫来。”
秦然再叹了口气,抱过苏芜,纵身一跃,顷刻便已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迟歌沉默良久,转头看了眼苏俞的房间,打算去后园接她回来。
院门吱哑开启,迟歌还来不及收起眸中脸上的黯然神色,身形微微一顿。
苏俞慢慢抬起头来,无所谓地冲他笑了一下,转身便走。
所谓姐夫 。。。
迟歌夺步追上,扣住她的手腕:“俞俞。”
苏俞拨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她复又在池边那块青石上坐下,没有转头:“你跟来做什么,这样晚了也不用睡觉么?其实我是刚刚才发现这个好地方,就想多坐一会儿。”
迟歌在苏俞身边蹲□来,微笑着轻声哄她:“夜里风凉,俞俞,跟我回去。”
她笑着躲开了他要来抱她的双手,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双眼扑闪眨动:“你脸怎这样白――”说着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脸。
迟歌暗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去捉苏俞的手。
苏俞飞快地避开,接着道:“嗯,迟姐夫?”
迟歌神色一僵,不过他很快又笑了:“俞俞,你在胡说些什么,跟我回去。”
苏俞笑不可抑:“迟姐夫,很久没叫,都有点儿陌生了吧?”
“不要这样叫我,俞俞。”
“对对,不应该这样叫你,现在没有性命之忧,这个保命法宝也不必要再用了么。不过迟公子,我真是很想知道呀,你是什么时候就知道我是在说谎的呢?总不会是那日我在平崖坦白之后吧,你这样厉害,估计我的坦白并没有什么意义。苏芜之妹,嘿嘿,我一早就应该女扮男装,骗你说我是苏芜的哥哥才好。”
迟歌微笑着将苏俞揽进怀中,轻吻了一下她的额角:“隐瞒这个是我不对,俞俞,我向你道歉,等下回去你怎样罚我都可以。”
苏俞笑着推开他,不去看他僵在空中的手:“让我来想想看,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察觉出我的谎言的呢?呀呀,想起一点儿来了,那日在武威山庄,我为了劝合你与蓉儿,给你讲了一个我娘给我买衣服的故事,现在想想,我怎会露了个这样大的馅儿?我明明告诉你我只有师傅……”苏俞连声叹气,沮丧不已。
迟歌无法再勉强维持笑容,他怔然盯着水面,半晌后方转回头来:“俞俞,现在再来说这些可能会有一点儿晚,但无论如何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之前坐在这里,我还在对自己说,等下,我要听迟歌好好地解释一下,他不是什么都还没同我说吗。”苏俞看着迟歌,“想想看,最近以来,你所做的一切、事情的每一点进展,你不是都细细给我讲过了么?我每次都若无其事地听着,但你绝对无法想象得出,我是怎样的珍惜这些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信任。”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迟歌握住苏俞的手:“俞俞,不要这样笑。”
“原谅我,人在不切实际的幻想被打破之后,难免会有些自嘲地想笑。迟公子,说起来要谢谢你的那一耳光,成功地打醒了我。”
迟歌不免迷茫了:“什么一耳光?”
“你打在苏芜脸上的一耳光呀。莫非冥冥之中当真有些缘份,我怎会觉得我也同时挨了你一耳光似的。”
月色之下,迟歌紧紧抿唇,脸色越发惨白如霜。
苏俞终于也再笑不出来,脸色跟着一分分白了下去。
她想起了那个月夜,她说:“此去或有飞上枝头成为凤凰的好运也说不定呢。”同样的话,她永远也不可能如苏芜那般激起他冲天的怒气。
见识了苍山上的那一幕,她原本就不应该去期望太多,是她过于贪心了。
“俞俞――”
苏俞抬指贴上嘴唇,示意他不要说话:“我骗你说我是苏芜的妹妹,你全盘接受,一句也没有争辩。其实最开始我是有疑惑的,我并不认为你真的相信了我编出来的这个保命谎言。我之前分明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后来我究竟是怎么了,竟会相信欺骗的土壤上也能开出真诚的花朵?”苏俞失笑出声,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说出这样文绉绉的话实在是有些好笑。
“请不要这样否定我们之间的感情,俞俞。”
“感情?”苏俞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她很没出息被他眼中惶然失措的目光刺痛了一下,然而她旋即又释然笑了,坦然地承认每一种神情放在他那张绝美的脸上都极具魅惑人心的力量。她笑着摇头:“现在谈感情未免为时过早,事实上我觉得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荒唐的梦境。”
沉默的时间有点儿过长,在苏俞几乎就要失掉耐心的时候,迟歌开口了,声音涩哑:“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荒唐的梦境?”
“我仔细地回想了一遍,我发现――”苏俞停顿了一下:“我发现,在我们……在我们亲密之前,你从未给过我任何承诺。不不,或者你旁敲侧击地给过我一些要与我在一起的暗示,而我过于直接地理解并接受了它们。现在看起来,我不得不怀疑你那些暗示的动机。”
苏俞没有留给迟歌插话的机会,她继续说:“当然,亲密之后你给了我承诺,你说:‘若再要扔下你,今日我便不能这样对……’,便是这样一句似是而非的承诺也被我自己玩笑着打断了。然而最可笑的还不在这里,”她又忍不住想笑了:“最可笑的是,换来你这一句承诺的亲密,竟……竟也是我厚着脸皮主动求来的。我真是好奇极了,若非我可笑的主动,现在情形究竟怎样了呢?”
苏俞努力地想了一会儿:“若非是我捣乱,你现在就成了驸马?不不,那你的芜儿怎办?呀,迟公子,我是不是帮你大忙了?”
迟歌猛然抬头:“俞俞!”
苏俞瑟缩着后退了一点儿,头一回觉得那双凤目如此陌生,那里面带着令人心惊的怒意,她从来 没在他眼中看见到过这样的神色。
迟歌眸色一痛:“俞俞,别这样说。”
苏俞从惊惧中清醒过来,很快又无所谓地眨了眨眼,微微探过头去,直视着迟歌的眼睛:“迟公子,现在来同我讲讲看,之前那些暗示,究竟想从我这里换些什么?或者说,借着那些谎言将我带在身边,究竟想得到些什么?”
迟歌紧紧皱眉,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楚:“俞俞,你一向是个明理的姑娘……”
“这又是像妥协、退让之类的夸赞吗?虽然有点儿高兴,我还是不得不坦白一下,”苏俞平静地道:“事实上是因为爹娘死后,并没有人再来给我任性的机会,其实幼时的我很不讲理。”
迟歌闭了闭眼:“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俞俞,给我一点时间,听我说几句可好?”
见苏俞没有反对,迟歌继续道:“我确然早已知道你不是苏芜的妹妹,但,俞俞,你为何不能换个角度来理解我的隐瞒?”
“换个角度?”
迟歌已经不仅仅是皱眉了,他额上慢慢渗出了汗水,然而他咬牙继续:“俞俞,这是我把你留在身边的唯一一个理由。”迟歌脸上泛起抹苦笑:“你问问自己,此事一旦敞亮说开,你还会在我身边多待一日么?另,那日你要离开,我同你说来不及了,你说是什么来不及……”迟歌蓦然停住,苏俞眼中明显的嘲讽神色让他的心狠狠一揪,他额上的汗意更重了。
苏俞歪着头看他:“那么,迟公子,在你还来得及的时候,你为何也不说呢?”
“……”原来她竟是这样的伶牙利齿,一句话便堵掉了他所有的退路。
“俞俞,听话,先同我回去……”迟歌站起身来,伸手要去抱苏俞。
“够了,迟歌,你又想用这一套。”苏俞毫不犹豫地打掉他的手,转身便走。
然而几步之后她又停住了脚步,犹疑着转回身去,看见迟歌冷汗涔涔地坐在她方才所坐的那块青石之上,无助而茫然地看着她。
苏俞面色微变,终于还是走回了他的身边:“你怎的了?”
迟歌强撑着站起身来,笑着握住她的手:“没事,俞俞,跟我回去,可好?”
苏俞低下头,不容他阻挡,稍微扯开了一点儿他的外袍,手在他腰间摸了一下,目光定在自己的手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
迟歌掏出绢帕将苏俞手上的鲜血拭净,重新系好外袍,将她揽进怀中:“不怕,俞俞,是方才换芜儿出宫时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不过没有关系,都解决了。”
苏俞在迟歌怀中深呼出口气,往后退开一步:“我送你回去。”
迟歌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好。”
苏俞默不作声地替迟歌褪去衣袍,换了三盆热水才将迟歌的伤口清理干净,开始往他的伤口上敷药。
迟歌微笑着看她:“俞俞,我又想起了小刺儿菜。”
苏俞跟着笑了,她当然不免也想到了小刺儿菜。她总是为他包扎苏芜给他带来的伤口,这样真的有点好笑。
苏俞微微笑着,将药一点点覆上伤口,再扎上洁白的纱布,打结,起身。
迟歌眼里一慌,猛地扣住了苏俞的手:“俞俞……”
苏俞慢慢掰开他的手指:“夜深了,迟公子睡吧。”说罢便转身往门口走去。
迟歌在她的手触上门栓的一刻抱住了她,语气中带着恳求:“别走,俞俞。”
苏俞猛地转身,狠狠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