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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歌沉默不语,良久后方白着脸道:“……怎样?”
苏俞笑道:“萧君远承皇上赐婚,得娶将军千金,却不肯放弃自己的文定之人,此事闹得满城风雨,迟公子一定也听说了吧?”
“九月初六,萧君远迎娶文定之人苏愉,苏愉大婚当日跳崖身亡,跳的便是此处平崖。”
“愉悦之愉,失心是谓俞。公子,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吧。”苏俞笑着叹气:“对呀,我就是那个跳崖的傻瓜。你一定不能想象我这样贪生怕死之人怎会敢于跳崖。嘿嘿,其实我事先想好了生路,虽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你看我还是成功地活了下来,毫发无伤。”
“九月初六夜,是你我在此地初遇的时间。或许更往前一点,我可能竟会头脑发蒙地很乐意被你掐死在手中,然而当时我刚刚悬崖逃生,忽然觉得活下去是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所以,为了活下去,我什么样的谎言都愿意编出来。”
苏俞忽然垂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爹、娘,愉愉不孝。”
苏俞直起身来,脸上表情平静:“公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姐姐 ,也没有什么师傅,我自小有爹有娘,活得简单而幸福。”她转头看向迟歌,释然笑了:“所以公子,那些全是假的,我跟苏芜毫无关系。”
被雨水浸湿过的长发显得越发墨黑,更衬得迟歌的脸色刷白如纸,他猛地站起身来,手紧紧扣住苏俞的手腕:“俞俞,我说了,跟我回去!”
苏俞仰头看他:“不是因为苏芜才将我带在身边么?公子,你这样说,我便这样信了,就这样信了……真的很不错。”苏俞顺着迟歌的手站起身来,反手握住他的右手,慢慢贴向自己的脖颈之间:“这样带着面具周旋,真累。公子,事到如今,你待怎样……便怎样吧!”
苏俞缓缓闭上眼睛,握住迟歌的手猛力收紧。
半晌之后,苏俞复又睁开眼睛,眼里惊讶与茫然之色交错而过。她皱眉看着迟歌被烫着似的突然撤开、此刻正握拳微颤不止的右手:“公子?”
迟歌双眉紧蹙,额上冷汗淋漓。
苏俞茫然不解:“公子,你怎了?”
迟歌后退几步,靠上坟边崖壁,闭目不语。
苏俞站在原地静默半晌,走到迟歌身边,轻声道:“公子,你不要杀我了么?我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
迟歌浑身一震,睫毛颤动几下,终是睁开了眼晴,凤眸中血丝密布:“杀你?你……觉得我想杀你?”
“你的意思是……”苏俞想了一下,松了口气:“看来你不想杀我了,这样真好,公子。”她拍了拍肿胀的眼睛,真心地笑了:“公子,虽然多事,我还是想再说一句,苏芜既就在此地,找到她之后……便带她走吧,女孩子实在不可太过于纵容,有时候她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半天没有等到迟歌的回答,苏俞微笑了一下,转身便走。
迟歌抬眸看向前方,那个湿透的背影仍然单薄,步履间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从容。
他忽然想起尚成昊有日开玩笑地同他说:“俞俞说她其实有很多很多的银子。”
放她走,此去莫不当真海阔天空?
雨后的清晨异样清爽,林间泛起一丝泥土的清香。
迟歌硬生生收住脚步,缓缓闭上眼睛,仿佛看到漫天花雨之间,素衣的女子指着秦然爆笑出声:“哈哈哈!秦大哥,我吓到你了吧?我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希望公子死掉?”
迟歌唇边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然而那人却又忽然正了脸色:“或许很快,也或许会有些久,但我与迟公子……最终必是要江湖两忘、陌路而归的。”
江湖两忘,陌路而归。
迟歌猛然睁开眼睛,足尖踏地而起,青衣的身影惊鸿般往下山的方向掠去。
苏俞顿住脚步,头微微偏仰, 诧异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迟歌:“……”
话还未及出口,苏俞被迟歌狠狠扯进怀中,头顶的声音竟那样惶然无助:“来不及了……俞俞……如今……已太迟……”
苏俞拼力抬头,大惑不解地看着眼前之人。那如画的俊颜上再不复往日常见的清淡笑意,迟歌双眉紧蹙,红唇紧抿,赤红双目中看向苏俞的目光倒似要杀人一般。
苏俞微微皱眉:“公子……唔……”一句话未及出口,唇已被迟歌狠狠吻住。
痛并缠绵 。。。
苏俞大惊失色,手下意识地往前一推。唇上蓦地一松,苏俞有些不敢相信迟歌竟这样轻易地放开了她,看着他直发愣。
迟歌看了苏俞一眼,手一抬扣上苏俞腰间,揽着她掠步下山,纵身一跃,抱着苏俞稳稳落在了等在山脚处的一匹骏马背上。他左手环在苏俞腰间,让她靠在他怀中,右手从她腰侧探过,提起缰绳,口中清叱一声,骏马扬蹄疾奔。
迟歌并没有回禁卫兵营,他在副统领府前勒住了马缰。迟歌翻身下马,在大门开启的一瞬疾步而入,看也未看两旁急急上前请安的下人一眼,抱着苏俞径直往内室而去。
身后的房门被“呯”地阖上,苏俞总算脚踏上了实地。她瞪着迟歌直喘气:“你……你……做什么?”
迟歌的两手从苏俞颈侧撑上门板,凤眸低垂,沉沉看她。苏俞仰着头,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湿透的两人对峙得如同两个赌气的小孩。
屋里静默得如同无人,屋角沙漏柔细的“沙沙”轻响听在耳中分外清晰。苏俞直直看着迟歌,眼圈随着细沙的流泄一分分泛出红来,她大睁着眼睛,水光在其中盈盈流转:“公子,还要怎样?我都说得这样清楚了,你还要怎样?”
一室的静谧终于被打破。迟歌微微蹙眉,捧起苏俞的脸,缓缓吻上了她的唇。苏俞再度怔愣,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迟歌的舌轻而易举地长驱直入,一点点纠缠住苏俞的舌,他看也未再看苏俞一眼,凤眸慢慢阖上,专心致志地加深着这个吻。
辗转缠绵得竟使苏俞的心一阵阵抽痛。
迷情乱意之间,迟歌忽然睁眼,苏俞登时呆住,扬起的右手停在了半空。
迟歌轻轻扣住苏俞扬起的手腕:“又要打我?”他上前半步,将苏俞逼得紧贴上门板,轻声道:“俞俞,方才的意思,是要离开么?所谓的江湖两忘、陌路而归……”
苏俞咬牙瞪他,小脸气得通红:“是又怎样?”
迟歌的手指狠狠一收,苏俞痛呼出声,然而迟歌完全不管:“待去何处?果然有很多很多的银子么?”
“你管我!”苏俞眼中闪着灼灼火焰,牙齿紧咬在下唇之上,满脸戒备地看着迟歌,完全不明白他怎么知道她有很多银子的事情。
迟歌闭了闭眼:“三年相伴,却是怎样……抱着你坐在椅上玩了一会儿……”
“……”
迟歌凤眸虚眯,他腾出左手扣住苏俞双手,右手抚上苏俞的眉,声音微颤:“俞俞,告诉我,此处……他有未碰过?”
苏俞终于反应过来迟歌方才都问了些什么,脸“腾”地胀得通红,她大睁着眼晴瞪着迟歌,绝不敢相信他竟会问出这种问题。
迟歌缓缓俯 头,在苏俞眉上印下一吻,指尖又抚上苏俞的眼角:“此处,他又有未碰过?”
苏俞仍然不答,迟歌再度俯头,在苏俞眸间印下一吻。他没有再继续审问苏俞,唇沿着苏俞的脸颊一路向下,最终停在了她的唇边。
苏俞愣愣看他,耳边微微颤抖的声音恍若魅惑:“俞俞……乖……张嘴……”
颊上流连不去的手指平日看着光滑修长,不想其上竟也有一点微微的薄茧触感。看起来漆黑如墨的瞳仁在逆光下原来会泛出一点儿褐色。唇边的气息如羽毛般拂起阵阵轻痒,苏俞想她一定是疯了,才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你……有未……有未吻过……”
“苏芜”二字未及出口,迟歌的唇已经密密压下。他再也不复方才的温柔,疯狂地掠夺着苏俞唇中的每一个角落。
冰冷的房间里仿佛燃起了熊熊火焰,苏俞但觉周身高烧般火烫起来,懵然间,她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然而她并没有被允一点时间去想更多。迟歌横臂一揽,打横抱起正喘息不止的苏俞,脚步踉跄间,二人双双跌倒在床上,湿泞的衣衫在清爽的素锦被上印下斑斑水渍。
苏俞强撑住最后一丝清明,拼命推拒着迟歌:“公子,别这样……我……嗯……”
衣襟早已凌乱,微凉的双手在滑腻肌肤上压下深深凹痕,迟歌眸色迷乱:“俞俞,真的来不及了。若是早一些,哪怕就早一些,我……会放你走……”
一阵天旋地转间,衣襟如雪片般飞落。迟歌一扬手,有流光隐转的深色床幔扑簌着落下,小小的空间里登时一片昏暗。
院中,雨水洗浸过的青墙如水墨画般的洁净,房内传出的声音支离破碎。
“迟歌……嗯……别……”
“俞俞,乖……不怕……”
捧着热巾茶水前来侍奉的莲儿呆在了门边,脸忽然胀得血红,她咬住唇,飞快地转身跑开了。
“不要不要不要!”
“走开走开走开!”
身下的人儿狂挣不止,迟歌百哄不住,直忍得血脉贲张。迟歌一狠心,正要强行制她时,苏俞忽然倒头仰躺而下,身子温顺地落在了他的臂间,迟歌一时不防,被带得扑倒下去。
迟歌微有些讶异,不免探起头来去看她:“俞俞……俞俞,嗯,俞俞?”迟歌单手撑住床面,翻身而退,轻拍着苏俞的脸:“俞俞,怎了?”
迟歌微微皱眉,修长的手指搭上苏俞腕间,一时间只觉哭笑不得:“……晕了?”迟歌伸手扯过锦被裹住苏俞,手指疾点上她肩侧几处穴位,又在她额上轻揉几下之后,苏俞的呼吸明显平稳了下来。
迟歌耐心哄她:“俞俞,醒一下,先醒一下。”
眼见着身侧的人儿仍然闭目不动,迟歌又气又笑,他忽然将手探进被内:“看来需要顺一下气。”
苏俞大叫一声,手忙脚乱地拥被而起,蹭蹭缩到床角:“你住手!不许动!”
迟歌好笑地探过头去,正要说话,门外忽然响起一声清咳,显然是新聘的李管家的声音:“大人。”
迟歌握拳挡嘴,咳了一声:“说。”
“大人,宫中急报,传大人立即进宫一趟。”
迟歌面色红白交错,半晌后方沉声道:“即刻便到。”
苏俞缩在床角,眼珠乱转地看着迟歌,再也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一笑之下却又更觉不妥,自己的脸也跟着红白乱闪。
迟歌手撑着被面懒懒斜坐,似笑非笑地看了苏俞一眼,掀开帷慢,作势欲起。苏俞“啊”地大叫一声,扯起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住。
迟歌闷笑着下床,施施然往柜中取出一套洁净衣衫换上,又随意取过一块棉巾擦干了长发,打开房门:“李管家,吩咐下去,往这里送一桶热水,再让莲儿…… 嗯,等等,送一桶热水便罢。”
迟歌快步去苏俞房内取来一套洁净衣衫,从床幔交缝间递了进去:“俞俞,你自己洗一下,我现下须往宫里一趟。”
自己洗一下?!苏俞羞愤欲死,一个枕头蹭地飞出:“走开!”
迟歌轻笑了一声,转身出门。
待得迟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至消失时,苏俞从被中坐起身来。她并没有下床沐浴,只是简单地将干净的衣服一件件穿到了身上,然后慢慢缩回床角,抱膝坐了下来。
苏俞带着几分羞愤却又完全情不自禁地回想着方才的情形。那些灼人的爱抚和亲吻,还有耳边带着沉重喘息的低语,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然而想到他熟练游走于她身上的热烫手指,她的心莫名其妙地刺痛了一下。
苏俞以指尖掐着掌心,慢慢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已经带了一点儿迷茫之色。如果方才不是自己屏息装晕,那么现在……
她从来都不懂迟歌,不明白方才那样究竟算不算是一种变相的承诺。
苏俞心乱如麻,猛地翻身下床,从湿透的衣裙内襟口袋中摸出一块浅碧色的玉佩。玉佩的表面光滑蹭亮,显然被无数次地抚摩把玩过。苏俞抖着手翻过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小到根本无法看清的字。她不止一次地赖着萧君远告诉她这究竟是个什么字,然而他只是一次次圈握住她的手掌,对她说:“这是我此生最为重要的一件东西,愉愉,你一定要收好。”
那个蕴着清淡茶香的男子此刻仿佛就站在身边,清爽温暖的手掌恰如以往那般轻托在她的手背处。苏俞下意 识地自动握起手掌,将玉佩紧紧包在了手心。
苏俞闭目靠向床沿,身躯不住轻颤。
在这样一个混乱不堪的清晨,她完全无力应对这种似是而非的承诺。
更何况,她鼓起勇气就要说出的“苏芜”二字,不是也被迟歌以吻封退了么?
太阳一点点移上了正空,苏俞按了按有点发疼的额角,深呼了口气,起身往屋外走去,她当然不可能一直缩在屋里不出去。
走出房门后,苏俞有点奇怪,院中竟连一个下人也没有,这有点不符合大府的规矩。她心里忽然一动,折身往后面的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但里面显然有刻意压低的说话声。苏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她屏住气息,催动轻功闪到了门边。
手指轻扣桌面是迟歌心里有事时的习惯动作,他的声音里透着一点儿疲惫和无奈:“芜儿……”
满目暖阳 。。。
苏俞脑中只空白了一刹那,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么可笑。她笑了一下,转身便欲离开。
然而迟歌接下来说出的名字却令情形直转急下,苏俞蓦地又站住了脚步,心里涌上一阵狂喜。
“小然,”迟歌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既可确定芜儿就在这盛阳城内,想必她一时也不会有事。昨日我已传令下去,命巡逻禁卫加大巡城力度,尤重城民安全之事。上次我匆匆见过她一面,想她如今……不会再肯轻易露面。小然,你传书上所说的重要事情,莫不就是这个?”
秦然摇头:“不,公子,我要说的,是尉迟大人夫妇的事情。”
迟歌猛地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公子,掌盟主之位,行事确比以往便宜许多。前日我得了一点线索,有人在东境一带见过一对夫妇,听他们的描述,与公子给我看的画像确实十分相似。但,” 秦然眼里有些愧疚:“这二人只在那处闪身一现,便又失了踪迹。公子,是属下办事不利。”
迟歌呆立半晌,复又坐回椅内:“小然,说起来,你可知千眉山庄是谁所设?”
秦然微有些诧异:“自我们记事以来,就只知这山庄主人只有公子您一个。”
迟歌白着脸摇头:“你们自小便都是四散在各地的孤儿,想我年纪与你们相仿,怎有能力将你们抚养长大,兼又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