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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季迟一愣,理所当然地答道:“我们是朋友啊。”
姜姮失序的心跳一下恢复平静,她垂目,心里不知是怎么滋味,片刻方才笑了一下说:“殿下对所有朋友都是这么好的吗?”
陆季迟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当然啊,要不怎么能叫朋友呢?”
“那殿下有很多朋友吗?”
“也不是很多,真正交好的也就那么几个。”
姜姮眸子微转,随口似的问:“其中可有姑娘?”
“没有,我从小就跟姑娘家玩不到一块儿去。”说到这陆季迟也有点纳闷,看了她一眼说,“就你是个例外大概是因为你某些时候比男人还强悍的缘故?”
“”姜姮顿时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多谢殿下夸奖。”
“嘿嘿,开个小小的玩笑,活跃一下尴尬的气氛嘛。”陆季迟说完冲她挑了挑眉头,“怎么样,心情好点了没?”
姜姮一愣,没想到他竟看出了自己心底的沉郁。
“怎么?你以为你笑着跟我说话我就看不出来你不开心了啊?”陆季迟靠在岸边说,“嫁入永安侯府,护着弟弟长大,这是你早就做好的人生规划,如今好好的规划被人用这么恶心的方法打乱,换做是谁都不可能高兴得起来啊。你说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干嘛学人家小老太太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啊,这种时候就该撸起袖子破口大骂才对!”
少年仰着头,背后是广袤的天地,脸上是阳光的笑容,眼底是真诚的关心,姜姮看着他,心头忽然就跟着疏阔了起来。
“那殿下觉得,我应该跟骆庭退婚吗?”
她的眼神专注明亮,看得陆季迟突然有些不自在,他飞快地偏了一下身子,遮住某个再次蠢蠢欲动起来的部位,这才轻咳了一声说:“当然应该啊!先不说他们俩已经搞出人命,事情已经没办法轻易收场,就说骆庭这个人吧,如果只是懦弱些倒也没什么,可他是又无能又恶毒啊,这样的人太危险了,你可不能再犹豫了!”
姜姮没说话。
陆季迟顿时就急了:“你不会还想嫁过去吧?齐彦让我把事情压下来,我没答应,这桩丑事很快就会传开的。你是受害者,名声不会受到影响,以后的婚事也不会受到影响,完全不用担心什么。再说了,这不还有我么,你要是怕自己找不到和永安侯府一样好的人家,我帮你找,这世上两条腿的男人这么多,我就不信一个家庭和睦,本身人品也好的都不找到!”
姜姮定定地看着他,片刻突然问道:“若殿下就是找不到呢?”
第54章()
第54章
“那”视线扫过姜姮手中的白玉盒子;陆季迟断然道;“那我就去求皇兄;让他帮我找!”
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的姜姮:“?!”
你皇兄听了怕是会打人吧?
“他手下这么多人;肯定有符合你要求的!还有皇嫂和母后;她们平时都挺喜欢做媒的;手里应该也有不少未婚男青年的资源;等我回头问问她们,一定帮你找个比骆庭好一万倍的老相公!”陆季迟胸有成竹地说完,给了嘴角微抽的少女一个鼓励的眼神;“所以千万不要做明知是火坑还往里跳的傻事了,人生这么美好,咱们得好好珍惜!”
姜姮:“”
见她沉默不语;陆季迟以为她还在犹豫;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
姜姮还是没有说话。
陆季迟急了,忍不住就道:“那这样;要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就把自己补给你行不?”
姜姮心口猛然一跳:“殿下说什么?”
“咱们是朋友;我肯定不会欺负你;然后我府里也很清静;不会有人给你气受”陆季迟一心想劝服她,没注意她的反应;只自顾自说着,然而刚说到一半;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了;“啊不对!差点忘了我是不能娶你的!那哎反正我肯定能帮你找到比永安侯府更好的夫家,你就相信我,把这门破婚事给退了吧!”
姜姮:“为什么?”
她神色有些怪异,陆季迟回神,茫然地问:“什么为什么?”
“殿下方才说你不能娶我”姜姮垂下长睫,好奇似的笑了一下,“为什么是不能?”
“因为你出身好啊。”
姜姮一怔。
“你爹是武将,手里握有军权,你舅舅一家是皇兄眼前的红人,你还有个做太妃的姨母和做一个皇子的表哥”陆季迟啧啧摇头,“皇兄肯定不会希望我跟你扯上什么关系的。”
姜姮从前并没有想过这些,一时顿住了。许久,她才看着他问道:“那殿下想过以后要娶一个什么样的王妃吗?”
“没想过,”自打穿到这里来之后,他就一直忙着刷便宜哥哥的好感求活路,哪有心思想这些,陆季迟摇头,随口说道,“不过我肯定会娶一个能让皇兄放心的媳妇儿。”
他可不想再被皇帝大佬怀疑了。那种做点什么都要提心吊胆,脑袋时刻挂在脖子上荡悠的感觉,他是再也不想经历了。
他一脸的心有余悸,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很不愿意回想的事情,姜姮一怔,低下了头:“是么”
“姑娘,我回来了!”
就在这时,月圆拿着衣物和解药回来了,姜姮回神,压下心中翻滚的思绪,转头朝她看去:“嗯,快把东西拿过来。”
***
服下解药没一会儿,陆季迟身上的燥热感就退去了。他松了口气,僵着酸痛的四肢从水里爬起,从姜姮手里接过了那身干净的衣裳:“我去那边的草丛后面换衣服,你在这等我。”
退去不正常的红晕之后,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姜姮低头看了看他腹部,点头道:“殿下的伤口可还好?”
“好着呢,没事儿。”又是奔驰又是泡水的,陆季迟的伤口这会儿其实挺疼的,不过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这么一点小痛都忍不了呢,因此他只摆摆手,抱着衣裳走了。
姜姮看着他僵硬的步子没有说话,漂亮的双目幽深如海,看不出情绪。
月圆见此忍不住叫了她一声:“姑娘”
姜姮回神:“嗯?”
“晋王殿下真的很好,我总觉得姑娘若是错过他,将来一定会后悔的”月圆看了她一眼,小声说,“姑娘真的不打算试试吗?”
姜姮挑眉看她。
“好吧,我知道姑娘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月圆失望地叹了口气,“是我多嘴了,姑娘别理我。”
姜姮没说话,半晌突然笑了一下:“虽是多嘴,却并不是没有道理。”
月圆一愣,随即猛然瞪大了眼睛:“姑娘?!”
想起他满头大汗出现在那柴房外时自己雷声般隆隆作响的心跳,以及握着那盒玉肌膏时心下汹涌而至的欢喜,姜姮抿唇,神色莫名地笑了一下:“你说的对,他很好,好得我明知道会有什么风险,竟也忍不住想要去尝试一下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并不是在开玩笑,月圆又惊又喜,仰天一笑就道:“上上上!就是干!哎呀,哎呀,好想马上就把他打昏扛回姑娘屋里去”
姜姮:“冷静。”
月圆抖抖手又抖抖脚:“我冷静不了啊!姑娘终于想通了,我我我我简直想放鞭炮庆祝!”
姜姮挑眉看着她:“人家如今只是拿我当朋友,你这么激动,是想吓跑他?”
月圆瞬间就安静了,半晌才小声地问:“那姑娘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想起少年那句“我肯定会娶一个能让皇兄放心的媳妇儿”,姜姮若有所思地垂了一下眉眼。
这个倒是要好好想想。
***
虽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不打算再逃避,但目前更重要的是解决跟骆庭的婚事,因此姜姮没有再多说什么,等陆季迟换好衣裳出来,便回迎客院去见那中年男人去了。
中年男人正在哭。
长时间得不到释放,他的某个部位快废了。
听着他凄惨的哭声,陆季迟忍不住夹紧了双腿,但没有半点同情。
如果不是姜姮聪明,及时看破了他的陷阱,如今在这里哭的,就是姜姮了。
“我手里有解药,告诉我指使你的人是谁,我就把解药给你。”
一桶冷水浇下之后,中年男人意识清醒了不少,然而他并不肯开口,显然是不相信姜姮的话。
姜姮也不急,偏头问陆季迟:“殿下的匕首可否借我一下?”
陆季迟以为她是想吓唬吓唬这人,很爽快地摸出匕首递了过去。
然而
“多谢殿下。”柔声说完这话的少女刷的一下拔出寒光凛凛的锋刃,重重插在了那中年男人的裤裆中间,“你若执意不说,那我就只能送你进宫做公公了。”
中年男人:“”
陆季迟:“”
瑟瑟发抖。
“老实交代,听见没有!”见中年男人浑身僵硬地杵在那,月圆不耐,拔起地上的匕首就对准他某个部位戳了一下。
中年男人没忍住,嗷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说!我说!”
陆季迟敬畏地看了神色淡定的主仆俩一眼,不着痕迹地往后缩了缩身子:“那什么,不准有任何隐瞒啊,不然本王亲自送你进宫。”
本王
说好的只是普通闺秀呢?怎么还扯上皇家贵人了?!
中年男子脸色大变,再不敢作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讲了一遍。
原来这人是个常年混迹在城郊的地痞混混,平时专做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勾当。前些天,突然有个女子找到他,对他许以重金,让他假扮成和尚来这灵安寺里坏一个姑娘的清白。他见财心喜,又听那人说对方是个大美人,顿时心动不已,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虽然贪财好色,却是个谨慎的人,要不也不能混了这么多年还好好的。因此虽然给他钱的那个女子一直蒙着脸,也没有透露自己过的来历,但他还是通过跟踪,套话等手段查出了对方的身份——安国公府三姑娘的贴身大丫鬟,桂枝。
这个结果陆季迟和姜姮早就知道了,因此并不意外,倒是还不知道内情的月圆气得浑身哆嗦,撸着袖子就要打上安国公府去。
“不用我们过去,他们自会主动上门。”
刚说完这话,外头秦夫人身边的丫鬟就来找她了,说是安国公世子来了,想见她。姜姮淡淡一笑,起身,“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安国公世子,他竟然亲自来了?”虽然猜到安国公府知道齐瑕做的破事儿之后很快就会有动作,但陆季迟没想到安国公世子竟然会亲自出马。不过想到事情一旦传开,受损的不仅是齐瑕和安国公府的名声,还有安国公府里其他未婚姑娘的前途,他就又不觉得奇怪了。
齐瑕这是一坑就坑了安国公府满门啊。
“我去见世子,殿下”
“我陪你过去。”
姜姮一怔,心中一暖的同时眉眼微微一动:“殿下这么护着臣女,不怕陛下知道了会误会?”
“不怕啊,”陆季迟一脸坦荡地摆了摆手,“我这不是还得给你找新婆家么,他想误会也没法误会。”
毕竟,哪个男人会把自己喜欢的姑娘推给别人呢?
姜姮:“”
算了,还是先去处理正事儿吧。
第55章()
第55章
安国公世子是个胖胖的中年人;身材中等;面容和善;笑起来的样子很和蔼。然而糟心闺女闯了那么大的祸;他哪里还能笑得出来;没气死都已经是心里素质好了。
看见姜姮;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即便苦笑了一声说:“我竟不知该摆出什么脸来见你了。”
决定退婚,只是因为她在直面自己的内心后想通了一些事情,并不代表她原谅齐瑕与骆庭了。因此看着这满脸羞愧的中年;姜姮只不失礼数地回了一礼,神色淡淡地说:“世子有话便直说吧。”
安国公世子胖脸涨红,尴尬却又不得不开口:“孽女卑劣;竟做出了如此不要脸的事情;若换做平时,我一定将她送去家庙关起来;给姑娘一个交代。可是可是刚才大夫说;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这话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显然心里也是气得厉害;“我本想落了她的胎;将她远远嫁出京城,谁想大夫却说她身子骨弱;若是强行落胎,必会一尸两命”
姜姮一顿。
陆季迟也愣了一下;随即一张俊脸就拉了下来:“所以你是来劝姜姮退婚;成全你闺女和骆庭的?”
不能打胎,那就只能嫁给孩子他爹了,不然家里出了个未婚生子的姐妹,安国公府的其他姑娘还要不要嫁人了?
再者丑事已经传出去,虽然大家都知道真相是什么,可两人最后要是成亲了,安国公府还能勉强挽回一下名声——一对因为情之所至而失了分寸的有情人,总比两个经不起诱惑,没有道德底线的狗男女听着顺耳些。
陆季迟对于安国公府的想法心知肚明,也猜到他们可能会这么做,但真的听到这话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了怒意来。
安国公府里其它姑娘是很无辜,安国公世子替她们考虑,这没有错,可姜姮也很无辜,他又怎么好意思来逼她?!
也不想想人家一个小姑娘,家人又不在身边,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心里该多么慌张无措
当然姜姮不是一般的小姑娘,慌张无措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可陆季迟还是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就冷笑了一声道:“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你来找姜姮有什么用,要找就上边关找她爹去!”
安国公:“”
虽然不知这熊晋王和姜姮有什么往来,但他显然是给她撑腰来了。
这可是个难搞的主儿,又有春猎救驾的功劳在,如今根本无人敢得罪他安国公想哭,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不不,殿下误会了!”
“误会?”陆季迟一顿,皱眉,“你不是来逼她退婚的?”
“老臣岂敢逼迫五姑娘退婚,老臣老臣这是厚着脸皮来求五姑娘成全的!”安国公世子苦着一张老脸叹道,“不瞒二位,那孽女如今的情况若是不能嫁进永安侯府,怕就只能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病逝’了。她毕竟是我亲生的骨肉我能打她骂她甚至将她关一辈子,可真要我送她去死我,我实在是做不到啊!”
他说着就红了眼睛,随即猛然起身,竟是要冲姜姮行大礼,“子不教父之过,是我没能教好那孽女,姑娘若是有怨,只管冲我来就是,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只是还请姑娘答应,让那孽女以平妻之名与你一同嫁进永安侯府!”
他是长辈,又是安国公府的世子,姜姮哪能受他这礼,偏头就看了月圆一眼。
月圆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安国公世子就动不了了。
他有些吃惊,一时愣在了那。
“平妻”却是陆季迟回过了神,勃然大怒道,“平你个大头鬼啊!你这还不如直接叫她跟那姓骆的王八蛋退婚呢!”
齐瑕出身比姜姮高,又是骆庭的真爱,真要以平妻之名嫁进去,姜姮就是再得永安侯夫人看重,在外头只怕也得低齐瑕一等。
这和做妾有什么区别?!
“殿下息怒,息怒”安国公世子一脸苦逼地说,“老臣也知道自己这请求对五姑娘来说不公平,可永安侯夫人那边我我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搞大他女儿肚子的是骆庭又不是姜姮,安国公世子自然是先去了永安侯府。然而永安侯夫人一听说这事儿就气昏过去了,好不容易醒来,竟是直接把鼻青脸肿,昏迷不醒的骆庭连人带担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