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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人阴阳怪气,被友人推了把,“你少说些,没人当你哑巴。”
“有甚么不能说?前阵子还忝着脸想见容世子,我可听说容夫人早拒了这桩亲事,容世子那等人物,岂是她能肖想的?”
有落井下石者,自然也有同情之辈。她们不敢明着安慰,只能暗中将那些嘲讽的人带远,转移话题,好叫吴芸不再当箭靶。
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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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朝朝堂本就谈不上平静;平日水面无波无漾,实则波云诡谲,三大势力无时不刻在暗中相斗。
如今太后却要打破这平衡,不少人震惊之余也在观望;思忖今后局势如何。
除了那些与吴禄有隙的人;最为高兴的莫过系统。这半年来燕归成功在太后那儿挂上号,它能明显感觉太后已经有了培养燕归的打算;做得不明显,逃不过它的眼。
太后挑人,不仅看皇子背后的关系;更看其品性。五皇子和十皇子都是温和孝顺的性子;偏偏她转眼就瞧上燕归。
系统思来想去;决定将这功劳归于自家宿主;并十分不要脸地想道;它选的宿主就是不一般。
目前官场上的事一概牵扯不上幼宁;容侯从不站队,擅长中庸;因曾任几次春闱主考官,桃李满天下,大臣间名声也极好。
年底各府走动频繁;恰逢太学堂休假;幼宁开始随容夫人和几位堂姐参加各种宴会。
容夫人与各府夫人交际;容巧音便带着她四处认人。
说是认人也不恰当;主要便是玩儿;一个过年才六岁的小姑娘,任务只有吃吃喝喝玩玩。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次大公主举办梅花宴竟还邀了将军府的三姑娘——吴芸。
谁都知道吴将军要倒大霉,现在谁还敢轻易和他扯上干系?贵女们耳语纷纷。
有人低声解释,“听说公主府的人本不让她进,是她亲自向大公主央求,冒雪站在门外,公主殿下不忍,便让她进了。”
“大公主还是太好说话,一个罪臣之女,来这也不知想做甚么。爹能通敌叛国,女儿也定好不到哪去。”
说话的人阴阳怪气,被友人推了把,“你少说些,没人当你哑巴。”
“有甚么不能说?前阵子还忝着脸想见容世子,我可听说容夫人早拒了这桩亲事,容世子那等人物,岂是她能肖想的?”
有落井下石者,自然也有同情之辈。她们不敢明着安慰,只能暗中将那些嘲讽的人带远,转移话题,好叫吴芸不再当箭靶。
见了吴芸憔悴的神色,她们也只能暗叹一声,命运弄人。
吴芸生得美,雪肤生光,明眸善睐,性格又温柔,不同于她爹,她的名声其实不错。事到如今,并没有那么多人因看到她的落魄而真心痛快。
权谋倾覆,今日倒霉的是她,谁也不知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身为女子,她们犹如浮萍,只能紧紧依附于家族这棵参天大树。
树倒,她们也就完了。
吴芸刚从公主书房出来,所求之事没有得到应答,她脸色颓败,不远处热闹的景象更与她的孤单只影隔着天堑。比起以往可同众人轻松谈笑的模样,此时她犹如被生生割裂,再无法融入她们。
立在原地,吴芸久久无话,任半边脸被吹得僵硬也不挪动半步。
直到一只轻软的小手轻轻扯了扯她衣袖,她对上一双清澈关怀的眼眸,“这处很冷,换个地方吧。”
稚气的声音勾起她思绪,一时没回应,小姑娘又将手炉交与她,见她望来,小脸露出干净柔软的笑容。
这是容世子的妹妹,容侯的掌上明珠。吴芸认出了她,闭了闭眼,唇边无不苦涩,容世子连见她一面都不愿,他的妹妹却愿对她这个素未相识的人展露善意。
“姑娘。”婢女似要提醒她,吴芸以眼神制止。
吴芸知道婢女要说什么,她这些日子奔波其实也是在求援。吴府将倾,她的父亲固然不是完全无辜,但罪名断没有现在所传的那么大,若是有个能说上话的人物能在此时稍微帮扶一二,不求完全脱罪,能保阖府性命就好。
但这人绝不会是容侯和容世子。
吴芸自认了解容侯,更了解容世子,容府绝不会卷入这场旋涡。她不会为了注定失败的事,让容世子看到自己如今落魄不堪的模样。
随意一抹眼,吴芸弯腰道:“谢谢。”
幼宁眨眨眼,歪头笑道:“不用谢。”
她还没到看懂各人忧愁的年纪,笑容纯白无暇,犹如冬日飞雪。吴芸定定看她,目光在这张小脸搜寻那人痕迹,正想伸手轻轻碰触时,已有个姑娘十分警惕地跑来,将幼宁拉到了一旁。
“你怎么一人来了这儿?”林棠神情无奈,瞥了眼吴芸就不再理会,“你姐姐正寻你呢,快与我回去。”
幼宁只急急作了告别,就被林棠带往梅园深处。
林棠也算了解了幼宁性子,知道和她解释什么吴家即将获罪不能扯上干系之类的话定是听不懂的,她只道:“没人带着,可别再乱跑了,宴会上人多,乱得很,当心被人欺负了都不知是谁。”
幼宁乖乖点头,林棠瞧着都忍不住想,若这是自己亲妹妹,说不定她也会十分疼爱。
可惜不是。
将人带到了开得最艳的几棵梅树旁,林棠就站到了大公主身边。她没能讨得太后欢心,便转战去了能见到的后妃公主和各府夫人那儿,成效相当不错,只要幼宁不在场,她基本都是最讨人喜欢的那位。
林棠喜欢扮演天真懂事的小姑娘形象,许多长辈的确吃这套,所以她时常不懂自己和容幼宁差在那儿。
系统对此评价,这位姑娘不懂什么是天然萌。
大公主注意到懵懵懂懂的幼宁,便笑道:“这便是容侯的女儿了?看着果真乖极了,怪不得皇祖母那般喜爱,本宫都忍不住想抱一抱。”
大公主近日收到不少皇妹埋怨,说的都是太后偏心,孙女不疼疼别家的女儿,话题中心都围绕着这位容府的姑娘。
但她儿子不过和这容姑娘差一岁多,自然勾不起任何嫉羡之心,反倒越来越生出慈爱。
林棠在旁边笑得眼皮直跳,又来了,又来了。
她费了一月多的心思,才勉强入了大公主的眼,今日才能跟在其身后认识各府贵女。容幼宁不过一个罩面,就得了大公主欢心。
若非有个好爹林棠暗自不甘道,面上依旧若无其事,和众人谈笑风生。
林棠对自己要求实在太高了,或者说她天生不甘于人下。以她的身份地位,能短短几月就在上京混了眼熟,并得到不错评价,其实已足够被不少人钦服,但她着实太爱比较。
幼宁基本被大公主抱着亲着度过了梅花宴的半数时光,由于她的好脾气,还有其他人也跟着偷捏了不少。
小姑娘实在心累,蔫哒哒对容巧音道:“巧音姐姐,我要哥哥。”
容巧音有些心虚,她被叮嘱了要护好堂妹,可每次这种情况哪是她能护得住的嘛。
小堂妹太受欢迎也是烦恼啊。
她悄声道:“我带你去前堂,等你见着二哥便回来。”
她的年纪不好无故见外男,幼幼还这么小,应该无事的。
大公主在上京人缘不错,驸马家中势力也不薄弱,他们的宴会几乎不会有人不给面子。
前堂聚了许多皇子和各府世子公子,容巧音悄悄在后方瞧了一圈也没看见容云鹤身影,片刻幼宁眼睛一亮,“看见哥哥了。”
“哪儿呢?”容巧音伸长脖子依旧没看见,但扫到幼宁满脸迫不及待的模样,她笑了笑,“去吧,等二哥看见你了我再走。”
“嗯嗯。”
幼宁迈着小短腿飞快跑进门,系统却在此时紧急出声幼幼,快!快拦住那个人!
咦?幼宁眨眨眼十分茫然,系统补充,那个蓝衣裳的人,正站在花瓶那儿。
幼宁停住脚步,果然发现了这么个人,可她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无措,那、那要怎么做
她这一停,登时有不少人注意到她。毕竟满堂不是年轻男子就是婢女小厮,就她这么个嫩生生的小不点杵在那儿,分外显眼。
系统有心解释,可时间不等人,这事关系到了燕归安危,它又放大声音催道先上去把人拉住,拉住再说!
被系统提醒的人是前来参宴的三皇子,他刚将身边婢女调戏了个遍,满面红光痞笑着正准备离开,一脚跨出门槛时却有个小不点冲上来拉住了他。
三皇子讶异回望,目光由平视渐渐下移,发现是个满脸通红眼眸水汪汪的小姑娘。
他正疑惑着,小姑娘忍着害羞软软开口,“你,你别走”
三皇子:“???”
小姑娘又靠近一步,两只小手将他扯住,抬眸,“不要走。”
众人:
禽、兽!‵′┻━┻
这么小的姑娘都下手!
冬雪愈盛,上京人心浮动,凛冽寒风也无法拂去他们心中燥热。
太后和谢家要对吴禄下手了。所有人都清晰意识到这件事。
周帝遇刺,背后主使者被查出来是吴禄,随后更扯出了其受贿西北异族的证据。太后震怒,令大理寺彻查此事,眼下吴禄虽然还在照常上朝,但只要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瞧出他要不妙。
第84章()
购买v章比例不满50%的亲请十二小时后来看正文幼宁不曾识得三皇子和大皇子;不知二人恩怨;亦不擅察人心,她如何能当机立断觉得大皇子会对三皇子不利;并借故将人带走?
其他这般大的孩子这样做,容云鹤也许会相信,但实在不像懵懂不识世事的幼宁能做出来的。
他一一数出近月来幼宁的不对劲,听得小姑娘脖子越缩越短;最后干脆埋进了兄长怀里,颇有土拨鼠的架势。
系统更心虚,在小宿主身上待久了;太过放松,它都失去了应有的警惕心,以致让旁人察觉出宿主的不对劲。
明明它不曾识冷热;暖阳下却感觉寒意渗骨;瑟瑟发抖;原选定的前宿主太厉害了怎么办
为免自己教导下使宿主被看出更多破绽,系统丢下一句“幼幼;其实我是从天上来的”,就开始装死,准备任其发挥。
时人信神佛;也只能扯出这个借口了。
没有详细指导,幼宁只能绷着脸蛋严肃地想了许久;断断续续开口。这是系统第一次告诉她自己来由;但其实小姑娘听了些话本故事;早就认定它一定是天上的仙人。
容云鹤听罢细思许久,“幼幼,你是说这个仙人从一开始就在你身体中?”
幼宁点点头,容云鹤神情更怪。如果说真的有仙人下凡,帮助某位气运者登鼎大宝,他相信。
可为何会选中幼宁?而且还是在她甫一出世便与她连系在了一起,又无动于衷等了五年。
这无疑很不合理,毫无必要,幼宁并没有特殊之处,更不适合去做这种所谓任务。
容云鹤猜想,这位所谓的仙人是不是因为某种意外不得已、只能待在妹妹身边?所以才不得不将这件事交给了她?
由于幼宁道仙人保护过自己,容云鹤对它倒无不喜,“幼幼,那位仙人可否让我感知神念?”
幼宁摇摇头,软声细气,“它说不可以,只有幼幼能听到。”
容云鹤颔首,对此并不意外。
他将幼宁放下,携住她双肩,郑重道:“幼幼,你相信哥哥,还是这个仙人?”
小姑娘毫不犹豫,双眸满是依赖,“相信哥哥。”
容云鹤露出温柔笑容,“那以后若这个仙人再让你做何事,先不要有任何动作,来告诉哥哥,好吗?”
幼宁点头,容云鹤接道:“你时常待在宫中,若一时寻不了我,也可请教十三殿下。无需告诉他仙人之事,只要问他该如何做就好。”
幼宁歪歪头,想了会儿依旧点头。
容云鹤又叮嘱几句,轻轻吻了吻妹妹额头,含笑道:“幼幼乖,像今日之事,切记不能再直接去做,知道吗?君子不立危墙,你也同理,切不可将自己置身危险中,我和爹娘都会很担心。”
“幼幼知错了。”小姑娘抱住兄长老实认错,贴在侧脸亲了亲,“谢谢哥哥。”
软软的嘴唇印在脸颊,总能勾起容云鹤内心最柔软之处,他笑了笑,兄妹二人腻腻歪歪回了府。
他内心思忖,十三殿下气运甚强,注定夺得大位?
容云鹤对此信疑参半,究竟如何,他更喜欢自己亲自观察得来。
***
伤筋动骨百日,燕归切切实实在榻上躺了数月,他不便移动,大多只能靠宫人代劳。
太学堂休课,幼宁依旧时常进宫看望他,带来一些自己喜欢的玩具和糕点。自从燕归迁就她食甜后,她似乎觉得十三哥哥同自己一般爱甜,每日迈着小腿乐颠颠来分享。
石喜捂唇偷笑,用余光偷瞄自家主子再一次面无表情被喂了满口酥糖。
幼宁轻轻舔去掌心糖碎,满眼期盼,“十三哥哥,好吃吗?昨天幼幼看见爹爹的马儿很喜欢,就去偷偷拿了两包。”
她笑得像满足的猫儿,说起此事时眸中带点狡黠的小得意,星光点点,整个人立刻活泼起来,总算有了丝调皮模样。
石喜闷笑得双肩颤动,看着马儿喜欢,就拿来给他们殿下试?容姑娘还真敢说。
但显然无论乖巧文静还是活泼调皮,幼宁在燕归这儿得到的容忍度总是极高,他借茶水将腻人的甜意压下,开口道:“尚可。”
如此说道,他视线淡淡掠过偷乐的石喜,让小内侍浑身一抖,立刻正襟危立,不敢露丝毫表情。
简单两字评价就让小姑娘开心起来,她熟络地跑去乌木架取书,行动间叮叮当当不绝于耳,听起来极是欢快。
归来时,燕归自然将目光投向小姑娘发顶,幼宁一愣,摸了摸发间的小铃铛,清软道:“杏儿姐姐病啦,今日是娘亲帮幼幼梳发的,十三哥哥,好看吗?”
“嗯。”燕归其实对铃铛的清灵声很是不喜,这会勾起一些他并不想记住的回忆,而他偏对声音尤其敏感。
若在之前,他定会直接让幼宁取下铃铛。可大概因为幼宁哭了那么一场,他觉得小姑娘的确不是瓷娃娃,不该随自己任意摆布。
他招手让幼宁到榻上来陪自己,这是近日二人惯常的行为,燕归自己睡不好,有温软的小姑娘在怀却格外好眠。
大抵人总是由奢入俭难,燕归不想为难自己,便在此事放纵了心意。
他将人在怀中裹好,侧眸道:“此物在榻上不便,不如取下?”
幼宁摸摸小铃铛,她还挺喜欢的,不过躺在枕上的确容易咯着,便点点头,任燕归将发绳取下,满头乌发登时铺散而下,垂在玉枕与燕归腕间。
小姑娘发丝柔顺,亦有了些长度,侧散在两颊时衬得脸蛋如巴掌大小,更稚嫩几分。她本就是个看起来极干净乖巧的孩子,如此望过去,第一眼只能注意到那双澄透清澈的眸子,大而亮,溢满对身旁之人的喜爱与依赖。
燕归望了会儿,似乎有种别样纯粹的柔意在胸中流淌,他不知自己看着这个孩子的眼神多温柔与包容,似兄长对幼妹,似久寒之人对天边赐下的一抹艳阳,又似孤狼对千辛万苦寻得的宝藏。
小姑娘边打理自己长发,边小唠叨似的念念不断,“娘亲说过,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散发,不合礼仪,也会让人不喜欢幼幼。”
她停顿了下,又抬眸,鸦羽般的长睫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