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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的下落,儿臣也甚为疑惑,假装儿臣口谕是大逆之罪,儿臣猜测要么是已经被灭口了,要么是已经畏罪自尽了!”
刘贵妃彻底放了心,冷笑一声,“太子说了这么多,也是空口无凭了?”
南宫羽冽只是扫了刘贵妃一眼,刘贵妃就觉得心下一惊,她立时觉得不妥,因为要是说多了,皇帝也会怀疑她的。
审来审去,居然三方都各执一词,而且一个有力的证人都没有,还是一团乱麻,皇帝觉得有些头疼,粗粗捋了一下。
依照寒菲樱的说法,昨晚她赴了刘贵妃的宴会之后,由刘贵妃的宫女送回寝宫,可是在中途出了事,醒来的时候就出现在了太子寝宫,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有人构陷太子。
可按照刘贵妃的说法,她只是单纯地设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而且一同参加宴会的其他人都没有事,为什么只有寒菲樱有事呢,莫非是单独下毒?可他已经派人查问了昨晚的宴会程序,单独下毒的可能性并不大,还有昨晚的剩菜中也没有查出什么毒物或者迷幻药之类的东西。
刘贵妃一直密切关注着皇帝的反应,这个时候,谁都没有说话,因为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成为对方攻击的把柄,寒菲樱也是面色冷沉,冷静地分析,一直在想办法找出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皇帝还在闭目沉思,太子的话和寒菲樱的话倒是互为印证,可是刘贵妃却是单枪匹马,她的话没有佐证。
想到这里,皇帝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有没有可能宴会上的菜式都没有问题,而是采云在送寒菲樱回寝宫的路上动了手脚,迷晕了寒菲樱呢?
正在皇帝觉得找到了另一种可能性的时候,一个谁也想不到的突发情况蓦然出现了。
☆、第三百零九章 以死明志
原本一直安静跪在地上,几乎被人忽视的宫女采云,忽然大声道:“奴婢身份卑微,贱如蝼蚁,今日面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断然不敢扭曲事实颠倒黑白,奴婢指天发誓,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奴婢愿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
寒菲樱一惊,一个奴婢,何以在皇帝面前有这样的胆量?发这样的毒誓?她忽然觉得不安,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
皇帝也皱眉看着采云,一个小小奴婢敢在他面前咆哮大殿?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降罪,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憋得面色通红的采云忽然猛地站起来,以离弦之箭的速度遽然撞上了面前华丽却坚硬的柱子,顿时头破血流,血喷三尺,娇小的身子也软软倒地!
寒菲樱大惊,她离采云最近,采云的血溅到了她的裙子上,还有温热的温度。
谁也想不到,竟然有人当着皇上的面触柱而亡,以死明志,殿内瞬时归于死一般的沉寂。
更为意外的是,采云重撞之下,居然还没彻底断气,地上的身体微微蠕动了一下,挣扎着抬起血肉模糊的脸,满脸都是殷红血迹流淌,口齿不清,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因为宜和殿过于安静,众人也听得很清楚,她说得十分艰难,“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皇上…千万…不要冤枉…娘娘…”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由于伤势过重断了气,七窍出血,临死前,还睁着一双眼睛,仿佛受了极大的冤屈,死不瞑目。
一片沉寂中,忽然响起刘贵妃凄厉的哭喊声,她冲了过去,抱着采云尚有余温的身体,哭得哀恸不已,“采云,你在本宫身边多年,克己守礼,细心体贴,从无差错,你怎么这么傻啊,枉本宫得皇上圣眷多年,忝为贵妃,被人冤枉的时候,竟然只能任人宰割,不能护你周全,连累得你以死明志,本宫对不起你啊…”
她抱着采云逐渐冷去的身体凄惨不已,哭得泪珠滚滚,痛不欲生,仿佛痛失的是她至亲至爱的亲人。
寒菲樱没想到采云居然会撞柱而死?她是此案最关键的证人,也是最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她是刘贵妃的人,不可能指望她说出真相,原本寒菲樱还准备动用一些非常手段,逼她吐露真相,可万万没想到,采云竟然一头撞死了,这下死无对证了。
触柱而亡,需要极大的勇气,力道轻了,不但撞不死,反而会让人生不如死,如果要一撞就死,需要有把头骨撞碎的力量,头骨是人体最僵硬的部分,力道之大,可想而知,这是一种最震撼也最能打动人的死法。
这一陡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呆住了,只有刘贵妃悲戚的哭声响彻大殿,令人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寒菲樱手心一紧,低估了刘贵妃的心机,也低估了她驾驭宫人的手段,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个采云要么是把柄在她手上,要么是亲人的性命在她手上,所以不得不死,换取刘贵妃对家人的庇佑和安抚。
这样的事情,寒菲樱在江湖黑道里见得并不少,想不到在宫里竟然也碰到了,想要掐住一个人的咽喉,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抓住她最致命的软肋,不得不说,刘贵妃的确是个人物。
面对这样的变故,南宫羽冽面无表情,萧天熠面色冷沉,宁王和其他皇子都面露不忍之色,宁王虽然心知肚明,但其他人却是不知情的,三方辩来辩去,谁都没有证据,这个时候,采云以死来证明她的清白,显然是最有说服力的。
果然,采云发了那么毒的誓言,还选择这样惨烈的死法,也打动了皇帝,他看向痛哭流涕的刘贵妃,眼中的疑虑渐渐融化,看来刘贵妃确实是冤枉的,要不然,怎么采云在濒死的时候,还不忘请求他不要冤枉娘娘?
血腥的味道在宜和殿弥漫,皇帝微微闭目,“如此义奴,实在难得,好好安葬了吧!”
皇帝的话让寒菲樱的脸色瞬间变了,刘贵妃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已经瞬间扭转了局势。
刘贵妃抱着采云的尸体泣不成声,“臣妾替采云谢过皇上!”她形容悲戚,眼底深处却划过一道笑意,这次行动是关系他们母子生死存亡的大事,她早就设想过无数遍,预设过各种可能性,包括采云的以死明志也在她的计划之中,采云终究是没让她失望,她深吸一口气,心道:你放心吧,本宫会善待你弟弟的。
采云的尸体很快被抬了下去,宜和殿的血也被清理干净了,因为采云的死,原本各执一词的局面,瞬间就被扭转了,刘贵妃是令人同情的受害者,而寒菲樱自然是居心不良的污蔑者。
因为,一个人不是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又被逼急了,无路可走,谁会选择一条死路呢?
刘贵妃面容悲愤,大声控诉,“世子妃污蔑臣妾,逼死臣妾宫人,恳请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要不然,臣妾以后还有何面目立足世上?”
皇帝看向寒菲樱,目光中疑虑加深,此时在他心中,已经确认是寒菲樱在说谎,昨晚在回寝宫的路上,故意支开采云,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个女人,虽然花容月貌,可是眉目上挑,眼角勾魂,符合相士所说的桃花泛滥面相,十有**是看太子俊美,意图勾引,结果被世子捉住了,情急之下,反咬一口,把罪名推给刘贵妃,造成自己是被陷害的假相。
现在已经基本洗清了刘贵妃的嫌疑,皇帝对寒菲樱的态度就极其不友善了,口气带着几分凌厉,“世子妃,采云以死明志,你怎么解释?”
寒菲樱不为所动,淡淡道:“她撞柱而死,是她的事情,皇上为什么要让本妃解释?”
皇帝有些生气,事到如今,这个女人还在砌词狡辩,不知悔改,他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如果不是你冤枉她说谎,她怎么会被逼得寻死?说,昨晚你离开刘贵妃的寝宫之后,到底干了什么?”
“皇帝陛下!”一个同样凌厉的声音响了起来,铿锵有力,似带着风霜刀剑的寒意,“本世子和世子妃都是赤炎贵宾,并不是你的犯人,注意你的措辞,你要是对世子妃不客气,休怪本世子也不客气!”
皇帝一愣,看向那如地狱修罗般的萧天熠,身子一颤,气得不轻,他是赤炎君王,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说话?不过他并没有发火,而是耐住性子道:“朕无非是为了查清真相,想知道昨晚世子妃离开寝宫之后,到底干什么去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寒菲樱交代到底是怎么混到太子房里去的?
寒菲樱无视皇帝话语中的暗示,淡淡一笑,“本妃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皇上还要我再说一次吗?”
刘贵妃心下大急,一个采云的死已经换来了她的清白,实属不易,可皇帝现在又倾向于寒菲樱勾引太子的结论,这个结论对她不利,她要的是太子强占有夫之妇的结论,忙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太子人中龙凤,气宇轩昂,世子妃花容月貌,风华正茂,臣妾斗胆揣测,如今他们久别重逢,自是欣喜非常,不知是不是早就约好叙旧一番?昨晚嫌采云碍事,所以故意支开?”
她说得这样明白,又特地强调了“叙旧”二字,让人浮想联翩,成功地让皇帝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昨晚刘贵妃说太子曾经当着龙腾王朝君臣的面,说要娶寒菲樱为太子妃,既然现在已经证明刘贵妃是被陷害的,那就只剩下太子和寒菲樱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有待查证。
皇帝瞪了一眼太子,厉声道:“你曾经当着龙腾君臣的面说要娶世子妃为太子妃,有这事吗?”
南宫羽冽这一次倒没有否认,答应得很爽快,“回父皇,确有此事!”这种事情,只要一查便知,他也根本否认不了,他不会傻到给自己挖坑往里面跳。
皇上的脸上立时多了几分沉郁,“太子?”
面对父皇的怒意,南宫羽冽却十分平静,一脸的坦荡, “儿臣当日去龙腾王朝祝贺皇太后七十寿辰,萧帝彼时露出两国联姻之意,让儿臣在他们的亲族女眷中挑选一位女子,当时儿臣就挑中了寒菲樱!”
皇帝的眉头稍稍舒缓了些,两国联姻这事他是知道的,也明白太子的意思,又问了一句,“你当时不知她是有夫之妇?”
南宫羽冽的眼睛纯澈得如同一汪清晰见底的湖水,“儿臣确实不知!”
☆、第三百一十章 冲出来的黑马
寒菲樱冷笑,好狡猾的南宫羽冽,鬼话连篇,把他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她和刘贵妃鹬蚌相争,斗得你死我活,都出人命了,可他这只渔翁就专门等着得利。
当初,南宫羽冽分明知道她就是萧天熠的世子妃,还故意说以十座城池为聘礼,娶她为太子妃,绝对是居心不良。
可现在到了皇帝面前,他矢口否认,说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妇,虽然这样的话,在寒菲樱看起来纯粹是鬼扯,但问题是皇帝当时并不在场,根本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形,所以他很容易相信南宫羽冽的话。
刘贵妃急了,她本来是要利用这件事证明太子早有占有寒菲樱这个有夫之妇的心思,太子这么精明的人,不可能在异国选太子妃的时候,连人家是不是已婚都不清楚,分明是在说谎,可问题是刘贵妃也同样面临尴尬的处境,因为当时她也不在场,无法拿出确切有力的证据证明太子在说谎。
不知者无罪,太子的手段真高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球踢了回来,偏偏皇上分明就相信了,这个时候,刘贵妃如果再说什么置疑的话,有可能会起反效果,好不容易利用采云的死撇清了自己的嫌疑,如果再说错了一句话,反而有引火烧身的危险,所以刘贵妃虽然心下忧急,却只能保持沉默。
她暗恨丛生,忿忿不平,本来以为掌握了太子的把柄,想不到太子用最简单的办法,说他根本不知道寒菲樱是有夫之妇,就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个危机,关键是此事根本无从查证,知道还是不知道,都是太子自己说了算。
刘贵妃的手指紧得发白,也不敢说出太子和寒菲樱深夜私会的事情,因为一旦说出来,皇帝首先要问的是,此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皇儿暗中监视太子的事情,当然不能让皇帝知晓,否则,皇帝的疑心会更重。
皇帝审视的目光再次落到寒菲樱身上,容貌出尘,卓尔不群,有如寒梅傲雪般的高华气度,而且皇帝也知道萧天熠残废了几年的事,太子是去年出使龙腾王朝的,那个时候萧天熠还是残废,寒菲樱应该是单独参加宮宴,若说太子在选太子妃的时候,不知道她已经是有夫之妇,一眼看中了她,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太子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断然不会选一个有夫之妇为太子妃,皇帝当然相信太子,他板起了脸,看向萧天熠,慢慢道:“世子,昨晚你闯入太子房中的时候,可曾看到太子有什么不轨举动?”
因为世子是最先闯进去的,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有世子才是最清楚的。
萧天熠凤眸冷冷扫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南宫羽冽,缓缓吐出两个字,“没有!”
刘贵妃更为心急,只有看见太子正在和寒菲樱合欢,才是最致命的一击,可是萧天熠居然说没有,攻击太子不行,但攻击寒菲樱和萧天熠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皇帝也不会起疑。
因为寒菲樱逼死了刘贵妃的宫人,她无论说出什么话都情有可原,冷笑嘲讽道:“臣妾真是佩服世子,天底下哪个男人遇到这样的事情还坐得住?就算世子大度,看到了当做没看到,强行咽下这口气,也能丝毫不在意他人嘲笑绿云压顶?”
萧天熠的脸色沉得如一汪寒潭,似笑非笑道:“是吗?依贵妃娘娘之言,难道本世子应该相信一个居心叵测的外人,而不是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
刘贵妃脸色一白,立即染上尴尬之色,本来要挑拨萧天熠和寒菲樱的关系,让萧天熠对太子怒意更深,随后向皇帝施压,想不到萧天熠一句话就反驳得她哑口无言。
由于刘贵妃的阴毒和狠辣,一向精明的寒菲樱竟然一时找不到任何突破口,正在愤慨之时,突然听到了妖孽对自己的维护,心头一时滚烫,眼眶潮润。
萧天熠对寒菲樱轻轻一笑,那眼眸中的柔情溺爱,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在场的皇子们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们扪心自问,如果他们的女人深夜出现在别的男人房中,绝对不会给她们任何辩解的机会,一刀就结果了,可昨晚,那样的暧昧明明近在眼前,这位世子竟然丝毫不对世子妃起疑,反而百般维护,坚信她是被人陷害的。
寒菲樱一头撞进他毫不掩饰的信任眸光,嫣然一笑,清华高洁,明媚动人。
他们眼中没有别人,只有彼此,仿佛世间任何人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南宫羽冽一直都是坐山观虎斗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眼底划过一道暗沉,心头那种浓烈的阴郁再次汹涌袭来。
皇帝很不习惯自己这个一国之君被人无视,无论在何时何地,他都是主宰,现在竟然被一对异国青年男女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他咳嗽了一声,皱眉道:“世子妃,你口口声声说被刘贵妃陷害,可是迄今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有陷害你?这件事,你总可以解释吧?”
寒菲樱没有理会皇帝,只是逼视着刘贵妃,她绝不相信,一个人可以策划一场完美的行动,却丝毫不留下破绽,这个破绽到底在哪里,相信她很快就找到的。
她还没有开口,刘贵妃忽然悲切道:“皇上,采云死不瞑目,尸骨未寒,如果不彻查清楚,还她一个公道,臣妾这个贵妃做得也没有意思,宁愿削发出家!”
什么?这下又是所有人都被惊到了,刘贵妃深得圣宠,风光无限,竟然要削发出家?
在众多道惊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