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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么?事到如今,我实在不知道你们还在坚守什么。”
赵家大哥沉默了,皱着眉不说话。
这时相爷叹了气,拍着赵永昼的手道:“不是你大哥不帮你,你年纪太小,这里面有许多事情还不知道。大皇子和小太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们的生母都是皇后,而皇后出自云州世家,那些世家大族肯定是连成一线,要站在他们身后的。就比如你熟知的封氏一族,正是这里面牵扯最深的。而那个宸王,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宫女,是后来被皇后收养的。说到底,世家大族是不会支持他的。这就是封不染为什么看起来摇摆不定,最后仍旧是走到为小太子丧命这一步的缘由。他是封家的家主,必然要维护封家的利益,维护世家大族的利益。”
原来宸王的生母并非皇后啊……这就说得通了。
“难道赵家跟那边的世家大族有什么牵扯吗?”赵永昼问道。
相爷说:“赵家虽然并不归属于南部世家,但这么多年来,也纠葛颇深。总得来说,赵家还是受制于人的。你五哥的确是固执,但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赵永昼:“哼,这些顽固的旧部世家大族是既得利益一族,为了巩固势力,打压寒门子弟,把持朝廷和军队,揽权皇亲,干涉皇储。想必当年宸王被废太子一事,这些人也脱不了干系吧?”
相爷点点头,眼眸雪亮深邃:“你明白就好。现在你也走到这一步,势必要跟他们硬碰硬。你想好了吗?”
赵永昼:“这些人手伸得这么长,皇上都无所谓吗?”
相爷叹了一口气:“他是皇帝,是陛下,你以为他真的病糊涂了,不知道你们外面在做什么事吗。到如今也不瞒你,想必你也知道,陛下有三份密旨,其中最关键的一份,正是关于旧部世家大族私设军队一事的处置。”
赵永昼一惊,“什么?难道陛下他……”
“宸王殿下想必心里还在怨恨着陛下吧。”相爷一笑,絮絮叨叨的说出许多惊人的内容。
从相府走出来时,赵永昼整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于容和帝的先知先觉,他是心有余悸,是害怕。容和帝早就看清了一切,他算准了容佑会造反,他完全有能力阻止。容和帝任由这场动乱持续下去,任由他们夺…权,恐怕也只是为了做一场大戏给旧部世家大族看。
大荣世家大族豢养自己的军队这一传统由来已久且根深蒂固,每一个世家大族都有自己的军队,因为这个原因产生了很多麻烦。比如大族与大族之间的斗争,动不动就演变成血流成河的战争。比如一旦对外打仗需要军队,世家大族总是你推我我退你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军队拿出来,军队难以集结往往延误战情。朝廷每年还要给这些世家大族的私立军队颁发粮饷,不然就会引起不满情绪而埋下祸乱。
听相爷那个意思,容和帝想做这件事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前些年周边国家战乱四起,他还需仰仗世家大族出兵出力,内乱不可发生。经过一二十年的征战,周边国家大多归顺大荣,外围稳定了。但是容和帝也老了,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来安内。世家大族的势力如此庞大,以他垂垂老矣之身,根本不能与之抵抗。所以他把机会留给儿子吗?……
这么看来,容和帝岂非从刚一开始就在为宸王铺路?不管是当年废佑立月,还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打压容佑,其实一直只是对世家大族使的障眼法吗?
相爷的最后一句话回荡在耳边:“年轻人啊,老人家已经把路给你们铺好了,剩下的路,就看你们怎么走了。”
赵永昼去了宸王府,当时白先桀正从里面出来,宸王府中一片厉兵秣马之象,仿佛下一刻就要开战了似得。
“你来了。”容佑看着赵永昼道,眉宇间也有些疲态,“坐。咱们来谈谈,接下来的行事安排。十一弟的事情你做的很好,你放心,等这段时间一过,本宫会给封不染安排风光大葬。”
“小太子情绪怎么样?我听太医说,似乎是不太好。”赵永昼坐到旁边道。
容佑点点头,“有点疯。”
容佑的话没说完,但赵永昼也不用问了。小太子受不了封不染死去的事实,所以疯了。这样的人,是没办法当皇帝的。
“疯了好,十一殿下或许是因祸得福呢。可是殿下您,真的要背负弑父杀兄的骂名,登上皇位吗?”赵永昼问道。
容佑弯唇浅笑,眸子里立刻是流光霁月:“怎么?你怕了?”
赵永昼摇摇头,将从相爷那里的话转告给容佑。
容佑听完,沉默了许久。
“我们在外面做了这么多事,陛下不可能没有察觉,他却没有阻止……殿下难道不觉得,这是陛下有意为之吗?或许您该去跟陛下谈谈。”赵永昼出声道。
“……谈什么?”容佑的笑容有些不真实。“不怕跟你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他单独说过话了。见了面,除了阿谀奉承,勾心斗角,小心翼翼的盘算之外,我不知自己还能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三份密旨,第一份和第二份只是个幌子,皇子去留也好,处置叛臣贼子也好,这些都不重要。陛下真正的遗诏,只是第三份——那就是撤销世家大族的私立军队。”赵永昼沉重道:“这第三份遗诏,根本不可能由大皇子或者是小太子来执行。殿下,您难道不能与自己的父亲心意相通吗?”
“你是说,父皇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事,都是在为我铺路吗?我不信。”容佑摇着头,“这太可笑了。”
“那是因为您心里还在恨他,所以你不相信。”赵永昼说。
宸王府的谈话无疾而终,但赵永昼相信,容佑的心多少是有些动摇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赵永昼忙着安抚封家军队,同时还要暗中监视来自各个地方的闻风而来的世家军队。这些世家军队又不听命于中央朝廷,各顾各的,借着来给皇帝拜年的蹩脚理由,短短几天,城郊百里外,已经安营扎寨了数万大军。完全是对垒的气势,稍不注意就会打起来。
这天,城郊外又发生流血斗争。作为新晋城防将领,赵永昼封寻皆要出面解决,然而这些世家军队完全不将中央军队将领放在眼里,甚至恶言相向。赵永昼始终克制着自己,任由那些世家子弟辱骂,不发一语。最后还是闹到羽林卫和千牛卫出面,全武力镇压。
“这些人也太过分了,怎么现在这些土着军比中央军的架势还大啊。”巧儿给赵永昼的额头上药时,忍不住抱怨道。
赵永昼一直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憩,待巧儿弄完了,他才出声,声音地沉沉的:“徐大夫要回金陵本家拜年,准备的怎么样了?”
巧儿一顿,看了阮颦一眼,没答话。
阮颦说:“今天中午派人过来了,说是待会儿晚上就走。”
赵永昼点点头,“你们也跟着去吧。”
巧儿:“将军……”
阮颦:“我的职责是保护将军的安全,恕难从命。”
“现在家主的令牌握在我手中。”赵永昼睁开眼睛,“我说走,你们就全部走。把十二影卫也带走,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巧儿说:“可是将军,若是我们走了,你身边连一个体己人都没有。你身子近来越来越差,饭也只吃稀粥,这么下去……”
“什么都别说了。”赵永昼摆摆手,不愿在说下去。他知道他的命令她们不会违抗。
晚上,赵永昼沐浴完毕,点了炉子,穿了单衣靠在软榻上,边烘着手,边看信。
巧儿和阮颦已经收拾完毕,两人站在门口。
“将军,您不去看看吗?”巧儿问。
赵永昼忍了忍,明显心思不在信上,但还是说:“不。你们自己过去吧,徐大夫家不远的。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写信。”
等巧儿她们走了之后,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赵永昼还是无法抑制住心里的情绪。他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从布满了冰凌花的窗户上看向黑沉沉的院子。记起曾经有很多个这样的夜晚,在黑夜出现之后,在黎明到来之前,他有很多次,看见封不染从外面走进来。吃饭,沐浴,睡觉。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原来他们,早就把对方当做彼此的归处了。
徐漠的马车出发还有多久?赵永昼脑子里什么也分析不出来。他快速拿起貂袍披在身上,冲出白府,奔进夜色中。
等我,等等我。如果这次我失败了,至少,让我再看你最后一眼。
第99章 宫变(六)()
这夜子时,名医徐家的大门被砰砰敲响。
“徐漠呢?徐漠走了没有?”门外一个青年男子问道。一身白袍,黑发齐腰,偶然一瞥,肤如凝脂的下巴,藏在帽帘下的明亮眸子,宛如深夜妖魅。
风姿卓越,却掩藏不住一身杀伐之气。
“五少爷已经走了有小半个时辰了。”仆人哆嗦答道。
闻言,那人掉转马头,一骑绝尘而去。
而此时,徐家一行的马车,已经出了东城门,上了水河道。金陵离京城不远,此时出发,最多明日中午便可到达。
徐漠这次带的人不多,只有一辆宽敞的马车,自己的仆人带了一个。其余的十来二十个打扮成仆从的,全是封家的侍女和护卫。说实话,要不是生命财产被威胁,徐漠是不会答应的。他一向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这种麻烦人麻烦事儿,向来是能离多远就多远。现在倒好,不禁三更半夜要出城,还得带着一个大…麻烦。
看了一眼躺在身后的悠闲看书的人,徐漠觉得后背发凉。这马车也是他们封家的,外边看着普通,里面豪华的能住皇子。宽敞自不必说,两个人在里边打架都成。京城里封不染的死讯传的满天飞,可是现在,这个人正好端端的躺在软被上,看书下棋,累了还可以弹弹琴,真是享受极了。
思及此,徐漠不禁有点替那白弗生不值当。前些日子见到他,从医者的专业角度看,那青年依稀有死者之象。
“嘶……”身后传来轻呼声。徐漠赶紧转过头去,毕竟这位是活大爷,不伺候好了是不行的。
“大人,怎么了?”
封不染拧着眉,半晌:“……心口疼。徐先生,可有止疼的药?”
徐漠上前看了看,道:“大人胸前的伤都好了,怎么会疼呢。”
但他还是从箱子里翻药出来。
“好了?……该不会是后遗症吧?”封不染喃喃道。
“那伤又不重,咋会有后遗症呢。这药抹在伤口上就不疼了,不过会麻痹人的知觉,让您睡觉。要用吗?”徐漠拿着一罐药膏。
封不染看了看,最后道:“那还是不要了。”
但看他窝在被子里的样子,似乎是忍的极难受的。
忽然不远处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马车就停了。
“大人,将军来了。”帘子被掀开,外面的侍女说道。
封不染一下坐起来,心口也不疼了眉头也不皱了,那模样看起来好的不能再好。
徐漠知趣的出了马车,但行程不能停,就坐上赵永昼的马,一行人的速度稍微慢了点,但还是在缓缓前行。
马车里,赵永昼还没取下帽子,就已经直扑进封不染怀里。
“莲华……”他抱着那人的身体,轻声低喃。
封不染揭下他的帽子,手摸着怀里人的下巴,扣着让他抬起头来:“胆子不小,竟敢直呼家主的名讳。”
赵永昼鼓鼓腮帮子,黑色的大眼睛水雾朦胧:“我又不是你们封家的人,你是家主也管不着我。”
封不染微眯双眸,流光暗藏:“令牌都在你那儿,还说你不是我的人。”
“我就不是你的人。”赵永昼笑着,在他怀里拱了拱,蹭掉鞋子,双腿一伸蹿进被子里。
几乎在他接触到温热的被褥的那一刻,唇上就被攫住,被疯狂的索取。唇舌相互缠绕,从最初的疯狂,到几近克制的温柔依偎。
“听说你最近都不怎么吃饭。”封不染的手在赵永昼的腰腹之间游走,声音有些沙哑。
赵永昼被摸的咕哝了两声,“胃口不大好,吃了就想吐。应该是最近压在心上的事儿太多了,过了就好了。”
封不染的下巴抵着他的头笑,“你要是个女子,我就该欢天喜地,自己是不是要当爹了。”
“你好不正经。”赵永昼笑着拿膝盖去撞封不染的腿间,被封不染捉住腿,转而搭在自己腰上,覆身将人压在身下。
“不不,这是在马车上呢。”惊觉后腰探入裤子的手,赵永昼连忙阻止。
封不染倒也不是真的要做,他当然分得清情形。叹了口气,唇抵在赵永昼耳边道:“好生照顾自己。”
“嗯。”
两人耳鬓厮磨一盏茶的时间,赵永昼从马车里出来了。
“徐先生,有劳了。”接过徐漠手中的马缰,赵永昼笑着说道。
徐漠瞅了瞅他的脸色,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见惯了生老病死,徐漠本就漠然生命。更何况说出去之后也无救,那他何必说出来,惹得他们伤心呢。
后来封不染的心情一路都很好,再不喊心口疼。徐漠在金陵下了马车之后,车队就径直往香洲而去。
赵永昼一回到京城就感觉情形不对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隐约的燥热之气,而且带有血的味道。
他熟悉,这是开战的前奏。
宫中传出消息:容和帝病危。
赵永昼赶到宸王府的时候,容佑正准备出门。铠甲,佩剑,战马。
赵永昼上前:“殿下如此打扮进入宫廷,只怕不合适。”
“这都什么时候了!城北囤积的军队已经开战了,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上马!”容佑怒斥。
“殿下!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行事,难道殿下想血洗皇宫吗?!”
“难道你以为不流血可以终止这场战争吗!笑话!”容佑翻身上马,长鞭挥出,绝尘而去。身后跟着王府亲兵。
赵永昼深皱着眉,只得翻身上马跟上去。路上他已经通知了封寻和封岚印,想必现在二人已带领军队从军营出发。说到底,赵永昼虽然不想看见太多伤亡,但这场战争也只能用武力镇压。
北宫门外,对峙着两批人马。
大皇子一派的几位将军带着各家人马,赵永德首当其中。赵永昼驰马经过时,与大哥的眼神有短暂的相视交流。
而千牛卫羽林卫正守在门口,阻拦着这批人。
容奇也是一身铠甲战衣,看着来人,冷笑不止:“二弟,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等不及了吧?可惜,你看你带的那点儿兵,还不够我这边塞牙缝的。”
容佑翻身下马,利剑握在手中,眼神冰寒:“本宫是来保护父皇的,你公然带兵抵达北宫门,已是犯了死罪。”
容奇:“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装。”
赵永昼也下了马,上前紧紧拉住容佑要拔剑的手,低声道:“殿下,要在这里打起来吗?谁打赢了,谁就进去杀了皇上,夺得皇位吗?!”
容佑转过眼,眼睛里布满血丝。
“白弗生,挡我者,即使是你,也照杀不误。”
“那殿下尽可杀了臣已祭战旗!”赵永昼道。他力道强劲,虎眸里更是威严尽显。
容佑居然被镇住,冷静了一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永昼:“臣只是不想殿下将来为今日之行后悔。殿下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