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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正在收拾东西的军医忽然凑过来说,“元帅,有一事晚生想问问这位小兄弟。”
“嗯。”
“请问小兄弟之前是否一直在服用……欲仙香?”军医问的犹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赵永昼说:“我没听过那种东西。”
“那是什么?”封不染问。
“回元帅,欲仙香是一般的俗名,它的原名叫做玉涎香,是夷疆的一种药草。有提神醒脑、刺激人兴奋的作用,但服用之后往往抑制武人内力,还会引发呼吸痉挛等症,一直被视为太医院和民间各大药房禁药。后来有人将其掺入另外一些配料,以春……以那种形式在黑市上贩卖。”这军医说着说着声音都快听不到了,赵永昼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估测这个军医的年龄。最多,不超过二十。
“晚生方才诊脉,小兄弟气弱体虚,出汗时又有异香……所以觉得奇怪。”
“异香?我怎么没闻到。”封不染还特意低头在赵永昼身上嗅了嗅,吓得赵永昼心跳都差点停止。
军医比他还手忙脚乱,不知道封不染这个动作刺激到他哪根神经里。
“使不得使不得!元帅你……”
重物摔落在地上,除了钝响之外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封不染抬起头,看着打翻了药盒子的军医,微微皱眉:“什么都没有。徐大夫,你大惊小怪做什么?时间差不多了,也将这些针去了吧。”
“哦,是。”
在徐军医将最后一根银针从脚上拔出后,赵永昼呼出一口气,有气无力的开了口。
“我之前吃了三年的软筋散,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种东西。”
徐军医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惊讶的问:“软筋散?”
“随便叫什么都好,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赵永昼低声说着,眼上的帕子已经拿开,眼睛仍旧闭着。
“掺在饭菜里,每日三餐……我以前没有呼吸疾病,不过前几天突然哮喘,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喘不上气。也许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香吧。”
徐军医脸上的神情已不足以用吃惊来形容,但他没有出声。封不染用眼神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晚生告退。”徐军医抱着药箱子退出了帐篷,心里揣着几分疑惑。那少年似乎是个罪犯。元帅对他很好,不过元帅只要不犯病时对谁都很好,这一点是众所周知,不必介怀。但是三年来每日三餐服用玉涎香什么的……果然很可疑啊,那个犯人。
走出帐篷的徐军医看到远处大树下的两个衙差。去问问吧,那两个人。
“你们也出去。”挥退了帐内的随从,封不染转过身就看见赵永昼已经坐了起来。
“你做什么?”封不染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多谢元帅相救。元帅对小人的恩德如同再造,小人更不能为元帅添麻烦,这便……”脚刚一踩到地上就钻心的疼,赵永昼疼的龇牙咧嘴。
“今夜就先在此处。”封不染走过去轻轻一推,好不容易坐起来的赵永昼就又倒了回去。
“这么晚了也没那个功夫再去给你找地方住……难不成你要变成一具死尸上战场杀敌么。”语气有些不耐烦,约莫封大元帅此刻心里也在后悔多管闲事。
明明只是顺手救他一命,谁知给自己招来了大麻烦。当初判刑的时候究竟为什么要判充军呢?既然充军那县官就笑着说啊啊那就直接充进元帅你这次的军队里边吧哈哈哈……
将桌子上属下抱进来的毯子和褥子丢在地上,封大元帅开始铺地铺。刚弯下腰又觉得身上的铠甲和佩剑太碍事,于是开始解除各种武装。
赵永昼看着封不染笔直的背影,白天看到的一幕又回到脑海里,提醒着他和这个男人从此再无可能。
“元帅真是好福气呢……儿女成双,夫人也很美丽啊。”赵永昼笑着说道。
封不染的动作却突然顿住了。此刻他已经脱下了战衣,露出里面白色的单衣,背对着赵永昼。
寂静如同流水,赵永昼侧着头,静静的看着那雪白的背影。反正只是看着而已,看看又不会死人。
“你误会了。我没有儿女,也没有夫人。”封不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解释,“那两个是我家兄弟的孩子,那位妇人也只是在下的弟媳而已。”
说完他就蹲下…身铺地铺。心里十分懊恼自己怎么突然在意起外人的看法来。
早先人们就说他清高做作,后来又说他绝情冷漠,不管学生死活。再后来人们又暗地里骂他是负心汉,不孝子。甚至最后神经病,杀人魔……
外界怎么看他,怎么想他,怎么说他,他封不染不是早就麻木了么?
可是怎么会对这个麻烦的小鬼解释这么清楚?或许容佑说得对,他一直……一直对那个孩子心有愧疚。所以,在看到相似的人时,总是想对那个人好些。似乎这样,就能对那个孩子有所补偿。
“什么?那,元帅没有成亲吗?”赵永昼惊呼出口。
“……我未及三十,非要那么急吗?”
“当、当然不是!”
封不染铺好了地铺,身后忽然传来噗通一声。
回过头去,那少年头朝下栽在地毯上,龇牙咧嘴的翻过身来,却满脸喜色。黑漆漆的双眼里冒着亮光,像两团燃烧着的火簇。团着身体,滚啊滚啊,滚到自己脚下。
“啊~元帅大人~”赵永昼双手并用抱住封不染的腿,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但看得出很兴奋。
“请务必让我睡在地上吧元帅!元帅元帅元帅!”
封不染皱眉看着脚边激动的小鬼,完全没弄明白自己戳了他哪个兴奋点。前一刻还哀似怨妇后一刻就欢似拱了白菜的猪……虽然这个比喻有点奇怪。不愧是在河馆那种地方也能混得跟大爷一样的白五,思想永远脱出常规。
“那好吧。”
封不染站起来,他没那种习惯谦虚的跟人让过来让过去,翻身躺到床上就睡了。临睡前又说:“桌子上有饭菜,饿了自己吃点儿。”
反正那小鬼那么喜欢在地上玩儿,自己爬过去吃吧。
“啊啊,我看到了。”
赵永昼抱着被褥幸福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毯,否则封大元帅的帐篷里估计就要起沙尘暴。
兴奋了一会儿,地毯里的赵永昼忽然身体一顿,回想了封不染方才的话。他说他没有夫人?没有夫人?他当年不是和赵静……
被蒙住的头悄悄露出来,床上的人似乎睡着了。
腿长腰细,肩宽背厚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优雅醇厚。比起十多年前那个清冷孤傲的大学士,褪去了自恃清高和举世皆醉我独醒的做作,这样的封不染更引人入胜。但是这个封不染,赵永昼也是完全陌生的。但认真说起来,封不染于他从来就是陌生的,两个人从来就没有好好认识过。真正算得上的交谈也只有寥寥可数的那么几次而已。
慢慢爬到桌子旁边,费力的坐在椅子上。一碗米饭,一份小炒青菜,两个鸡腿。半壶清水。还有一坛未开封的酒。
看来封不染真是个好人啊。赵永昼淡淡一笑,瞟了床上的人一眼,这样也算是上天的恩赐吧。
这个时候那些传言还没到赵永昼耳朵里,所以完全不知道封不染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腹中虽然饥饿,但他更饥渴难耐。手直接就伸向了那坛酒,用力排开封口,左右没寻着空碗,便抱着仰头咕咚咕咚灌。
放下坛子的时候转头看见封不染正看着他,眼里的神色有些看不清。
“元帅,可否与小人共饮一壶?”赵永昼将手一扬,微笑着邀请。
封不染刚要开口拒绝,赵永昼宛然一笑,被清酒润泽的唇在晕黄的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良辰难得,错过今宵,不知何时才能……”
这小子,竟然把对付客人的那套拿出来了。当他是那些嫖…客吗?可是,他竟然说不出半个不字来。身体自然而然的坐起来,接过酒坛,在少年笑盈盈的目光中仰头灌酒。
记忆中,以这样的方式喝酒,也就是十三年前的那一次。护城河畔,那个孩子的尸体旁……
封不染的眼睛垂下来,似乎在方才那一瞬间蕴藏了无限伤感。
将酒坛接过抱在怀里,赵永昼歪着脑袋说,“像元帅这样的人,也藏着不能释怀之事呢。”
封不染知道他在风月场所早就练出了察言观色知人心事的本领,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稀奇。
“怎么,我是什么样的人?”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封不染的语音里也带了几分笑意。
“啊。”赵永昼滴溜溜转了转眼珠,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封不染,接着眉眼弯弯一笑,无限风情。
“说不出来,就像天上的月亮吧。”
月亮。封不染微微怔住,他记得,那封‘情书’里也有那样的字眼。眼神诧异的看着对面的人,这个白五,会不会太会猜测人心思了啊……
“总觉得,像元帅这样的人中龙凤,大概是神仙下凡来体验生活的吧?世间万事皆在手中,决胜千里什么的……能有什么遗憾呢。”赵永昼说着拿起鸡腿啃了起来,毕竟肚皮已经饿的不行了。
“月亮有什么好的,冷清清的挂在天上,世人纵然仰望,谁能体会高处不甚寒……”封不染忽然打住了话头。
他跟这个白五说这些做什么呢。
赵永昼诧异的抬头,“诶?元帅是这样的心思么?”
封不染忽然抬手熄灭了所有的灯盏,帐篷里一片漆黑。
“睡觉。”态度直转一个后空翻,语气冰冷的让人生寒。
“啊啊,我还没吃完啊!”赵永昼嚷嚷着,可是忽然感觉大帐内一股股杀气逼人。心中大骇,赶紧爬进被窝。纳闷的想着,即便是被惹毛了什么的,这封大元帅也不该是这种反应啊……
(重生)第22章 军营()
“喂!起来了!”
赵永昼正梦见自己功成名回到京城,坐在马上接受着四周人的欢庆,忽然那马尥蹶子将他摔在地上,屁股生疼。他嗷呜一声醒过来,就看见灰蒙蒙的光线中上方一个大头兵在用力的踢他。之所以叫这人大头兵,是因为他头大,没别的意思。
因为那软筋散的缘故,赵永昼每每入睡千辛万苦,起床时更像被万马践踏过一样浑身无力。好不容易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周围。
四周一片有序的忙碌,扑灭的火堆,被收起的帐篷,匆忙跑过的厨子,还有耳边响亮的军号声。
啊,是在军营呢。赵永昼回过神来。
“起来,跟老子走。”大头兵在头上呵斥道。他一大早的刚要吃早饭,就被喊来带这个小子去后方的甘草车,现在正一肚子火呢。
赵永昼默默的爬起来,忍着脚上的不适应跟在大头兵后面走。天色还灰蒙蒙的,晨雾未消,寒露袭人。赵永昼打了个哆嗦,摸着腹内空空,后悔昨晚上没把鸡腿藏起来。
一列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过,看来是要出发了。赵永昼到处看,本来想看看封不染在什么地方,却看见王彪和王全那两兄弟在人堆里焦急的张望。
“诶!”赵永昼大声喊道,冲他们挥手。兄弟两看见了,忙忙慌慌的跑过来。
大头兵问,“干什么的?”
“回军爷,我们是押送这小子的差人。”王彪说道,一边手伸进怀里要拿文书。大头兵一挥手,“跟着!”
王彪和王全跟在赵永昼后面,赵永昼回头,“两位哥哥,吃过早饭没?”
“方才跟军爷们用过了。”王全嘿嘿一笑。赵永昼注意到他肩上还挎着自己的包袱,心里想着那里面还装着君左他们给自己的荞麦饼子呢。
绕过大部队,来到后方几辆载着草堆的马车前。大头兵揪着一个正在将地上未用完的草堆抱上车的小兵,“封校尉的命令……”
在大头兵跟马车夫叨叨的时候,赵永昼扭头看着身旁皱着鼻子闻马粪的王全,“能给我一个饼子么?”
王全愣了一下,取下包袱打开。赵永昼从里面拿了一个,“你们要么?”
两兄弟摇摇头。
赵永昼将饼子凑到嘴边,刚要张嘴吃。那边大头兵已经跟人商量好了,转过身拎起赵永昼,一个弯腰甩膀子将人扔上了马车草堆上。走人。
“噗……”赵永昼吐出嘴里的甘草,抬头看着大头兵跑得尘土飞扬的背影,很想大声吼一句:军爷,好俊的功夫!
“那位军爷是什么官位?”王全跟马车夫打听。
“是个屯长,手下领着五百兵呢。”
王全听了吃惊的伸出舌头。
这时军队已经出发了。王彪帮着车夫绑好马头,一边问:“他口里的封校尉又是何人?”
“封校尉啊,那个更厉害了。禁军出身,手底下领着五千精兵。没听他姓封么?那是封元帅的亲族子弟。诶?你们这是个什么犯人?劳动封校尉的大驾?”车夫坐上车。
王彪忙着拽马头,王全急急地接过嘴,“我们这个来历可大了!三清县的花魁白五少爷,你听说过没有?”
“没有。”车夫的头摇地似拨浪鼓,但乐得有人帮他驾马车,还有人唠嗑。“我只听说过锦鸿阁的千翎羽公子。”
“那护国公你总该知道吧?”
“哪个护国公?”在本朝,护国公多是虚衔。皇帝已经不知道给多少人发了护国名号,京城里护国公一抓一大把,更别说其他回乡种田的。
“陈远洲陈国公啊!”
“哦……有些印象。”
“我给你说啊,这位陈国公陈大人就是在那一天……”
别看人是个马车夫,却也是从京城里来的。赵永昼心里一笑,也不介意王全将他添油加醋的大肆宣扬。嘴里嚼着荞麦饼子,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感受着身边的万马奔腾。
从黎明到日出,他们顶着天际线一片红光,奔过燕谷关,穿过天岭山脉。山谷中回荡着马蹄铮铮,如擂鼓轰鸣。封家军的军旗穿越过色彩斑斓的河水光线,在一片天光之中遥指苍穹。
正当赵永昼看着大好河山心动不已时,身下忽然传来异动。草堆里有什么东西戳着他的屁股往外冒,他心中吓了一跳,这时马车一抖,他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
“哥哥你看着点路啊。”王全喊道,方才是碾过石头上了。
马车重新趋于平稳。赵永昼心有余悸的转过头去,又看到那草堆里扑朔朔的冒出一个人来,吓得叫出了声。
王全听到动静,转过头,又因为那过高的草堆只看到赵永昼撅着屁股趴在那儿。
“怎么了?”王全喊。
“人……”赵永昼说。
王全一听,立马就要站起来。被车夫一把拉着坐下。
“爷?”车夫喊了声。
“没事儿!爷出来透透气!”头顶传来一个青涩的声音。
面对王彪王全两兄弟莫名其妙的眼神,车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赵永昼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扒拉掉头上的草,露出一张稚嫩的脸。
“……封少爷?”赵永昼轻喊出声。他认出眼前这个少年,正是那日黏着封不染闹着要上战场的孩子。
“你是谁啊?”封寻看着趴在草堆上一摇一晃的小人,蹙着眉,黑亮的眼睛里是淡淡的疑惑。
他这一神情,真是得了封不染的神韵。赵永昼不禁心想,封家的人都这么心高气傲么。
“在下……”赵永昼刚要开口,忽然马车又一抖,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