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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手处,才算好。
将多的桃枝和散落的桃花扔了。
回转头看到床幔散了一半,可能是昨日云涯不小心碰散的。
霜河身子不爽利,云涯也没唤她,将床幔系好,瞥见枕下露出一节红绳。
看了一刻,云涯伸手将那红绳勾出。
入手冰凉,红底白纹,图案像极长河落日炊烟袅袅。
这是一枚金陵特有的雨花石。
他见过一次,最初去安阳王府找夏暖时,她拿着枚雨花石难过。
那一枚,是宁植送的。
这一枚……
云涯菲薄的唇抿起。
半晌,云涯捏着雨花石塞怀里,抬步往霜河那处去。
花会上。
夏暖的精神头着实好,看过这样看那样。花远一路跟着,心里又给夏暖降了两年岁。
走过个把时辰,夏暖就累了,有些揉眼睛。
花远见得会意,买定盛糕,上面合着时节沾了几瓣桃花点缀,两人寻了一处湖边石凳坐着,花远又去买了两碗酸梅汤给她解渴,夏暖笑眯眯一一接过。石凳不矮,夏暖身形也不高,坐在上面晃荡着双腿,吃着糕点,看着瘦西湖,好不惬意。
吃着吃着,突然动作停了一下,回头看了花远一眼。
看得他一头雾水:“怎么了?”
夏暖笑笑,摇了摇头,不好意思道:“总觉得,以前有人也带我在石凳上吃过东西。”
花远奇道:“京城护城河不是多的是石凳桃树吗,春日郡主该是出去过的。”
夏暖低头:“我以往身子不太好,家里人不太放我出门。”
花远后知后觉想起云涯嘱咐,忙道:“想不起就别想了。”
夏暖:“记不起的,就是一些特别碎散的画面罢。”
花远见她面上失落,亦有几分为云涯不值,探询道:“那郡主,是如何记得萧大人和王爷的?”
夏暖:“开始不能见,后来能见了,慢慢会想起些事来。”
花远:“那我师父,郡主您还……”
夏暖默然,低头咬了口糕点。
夏暖抬头看了眼西子湖畔,垂柳掩印,开口:“记不得,不过零星知道……”
猜到一些大概。这话却咽下了。
夏暖不想说这个话头了,转而问了件自己关心的事:“话说,南姑姑说云……”张口却不知如何称呼,生疏了不好,太过亲切的她实在是……夏暖咬唇,“你师父,有一枚平安扣碧玉,是么?”
花远喝口酸梅汤,道:“是有,不过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夏暖好奇望向花远,少年笑着道:“在师父手上,郡主想看问他就是。”
料想他师父也不会拒绝,不不,应当还会自己撩起袖子。
哒哒哒,急匆匆一个人影迎面而来。
花远定睛一看,正是昨日不愿见他的发小唐瑛,又瞥夏暖一眼,心里一个咯噔。
唐瑛看夏暖眼,直言:“你师父喜欢这种小姑娘!”
坏了坏了!
花远拉扯着唐瑛低声道:“瑛子,小声点,不是你……”
唐瑛一把甩开他手,哼一声,抿唇看着夏暖。
夏暖不知这姑娘的怒气从何而来,后知后觉又吃了口糕点,瑛子本是来找花远的茬,见着这一幕冲夏暖发火不得,只狠狠看花远。
花远小声讨饶:“我昨日要和你说你又不见我……”
唐瑛高声:“那你现在就说,我姐姐昨天听闻,可是又哭成了个泪人,那你说你师父这是不是,是不是……”
唐瑛深看夏暖一眼,嘟嘴:“癖好特殊。”
花远心里亦是哭成了泪人。
小姑奶奶啊,这人我们惹不起也惹不得啊!
奈何花远青梅心中那根灵犀线都断掉了,越瞧着夏暖越觉得较她姐姐寡淡。
花远哀嚎:“瑛子,这话不能这般说……”
“那你说怎么说……”
夏暖看了许久,蓦然插嘴:“是你姐姐喜欢云涯么?”
如斯直白。
唐瑛本还滔滔不绝的话顿时歇了,花远心里更怕唐瑛这个样子。
偏生夏暖笑起来,专心咬了口糕点,含糊不清道:“我忘了谁告诉我的,方才想起来,有人说他在京城也是桃花络绎不绝的。”
花远内心泪已经淹没了他。
唐瑛抿着的唇有些哆嗦,本来就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子,家教也不差,哪里骂的出那些难听的话,只得指着花远道:“你好样的,哼!”
一拂袖,转身快步走了。
花远哪能放着唐瑛独自跑,连忙追上去拉扯着要解释。
夏暖看着他们行远。
脑中却想着,是谁开玩笑说的那句话。
这一想头就有些晕,忙用手支着石凳深吸气,不再去想。
缓过来的时候,但见花远有些焦急的唤她。
夏暖脸色较之前隐隐苍白几分,尴尬笑了笑,道:“想起以前那些事就有些没个度。”
花远见她气色一霎落了下去,心里犯嘀咕,怕出事,便让她和他一道回家用午饭,再不提带人去酒楼的话头。
走到半路,夏暖扁嘴道:“手疼。”
花远顾不得许多将她手翻过来,见着掌心蹭破了皮,浅薄血色有些凝固。
花远泪目:“郡主你这是,怎么弄得?”
夏暖迷糊道:“好像方才在石凳上蹭了一下,当时不疼的。”
花远:QAQ
很好,青梅不理他,回去了,师父该罚他了,嘤嘤嘤。
花远将夏暖带回去,绕到他院子外面,让夏暖在一处回廊转角坐着,他跑着去拿外伤的药去。夏暖坐着,望着天,耳际听得衣角摩拭声,她看过去。
隐约是隔了几间房传来的,夏暖缓缓走过去。
她站在窗外,便是见得个月白衣背影,手中朝着墙一枚一枚投掷着什么。
她心头一紧,喉头滚动。慢慢调转步伐。
眉如刀裁,目光带寒,菲薄红唇紧抿,鼻梁挺直。
左眼角下烫一点红。
夏暖咬唇,闭眼,过了阵又缓缓睁开。
梦中未有的画面都铺开了,那眉那唇,正是这样长着。
指尖修长,携带黑色安器,往墙上靶子掷去,颗颗都正中红心没入一半。
这是间兵器室。
夏暖缓慢一步一步,走到能窥见他全貌处,偶有闭眼,也算是顺遂。
看遍后,夏暖脑子疼的厉害,还能想着,果然,是一副桃花相。
夏暖身子晃了晃,踩中根枯枝,发出轻微的声音。
登时云涯一转身,一枚暗器飞出,待看清来人吓得差点失心。
想也不想第二枚暗器运内力十足,将第一枚快速打落。
不过一霎,云涯额上吓出一层冷汗来。
不由带了点儿怒:“怎么不出声?!”
夏暖直直看着他,道:“我看清你了。”
夏暖咬唇越厉害,结巴道:“阿、阿云。”
那点子怒又被心疼冲散。
云涯心里骂声娘。
上前几步,指尖掰着夏暖的下唇,道:“快放开,要被你咬破了。”
夏暖:“哦。”
乖顺得也让人心疼。
唇被她咬得血色尽失,脸上气色也不好。
云涯:“你、你怎么这么倔!”
夏暖张张嘴,半晌:“大概是像爹。”
云涯哭笑不得。
“疼不死你!”他伸手薅一把夏暖额发,却舍不得遮她眼睛了。
夏暖呆呆道:“疼。”
又觉得说的没对,加了句:“头还好,手疼。”
云涯快速将她手翻过来,本来凝结了的血迹,方才夏暖紧紧攥着拳头又出了点儿血。他还没碰到,夏暖倒是委屈得扁嘴巴。
云涯气急败坏:“这是哪儿弄得?!”
夏暖:“刚才头疼得忘了。”
云涯:……
“郡主、郡……”走过来的花远霎时哑了。
云涯见他手中拿了个外伤药,皮笑肉不笑道:“拿过来!”
花远:一口一
花远低着头老老实实将东西都递给云涯。
云涯从兵器室出来,牵着夏暖那只蹭伤的手,细细用药酒擦了擦,上药夏暖也不叫疼,花远新奇看了夏暖一眼。
云涯好似脑袋上长了眼睛,道:“出门的嘱咐被狗吃了?”
花远:……
云涯:“把清心诀前三层抄二十遍给我。”
花远:……
嘤嘤嘤,师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这两天把下本文的文案和封面撸出来。
因为是颜控和封面废,所以去淘宝买封面了~~~嘤嘤嘤~~~
这文好像大家都在问为何没入V,因为收藏点击没达到要求QAQ,这里说一下吧,hhh,谢谢给我留言的读者的支持,所以打滚卖萌求一下新文的收藏~~~过几天在作者有话要说放新文第一章的预览~~
对了,先放谁的番外呀,快投票,我现在手上有爹番外6章(虐风),男女主2章完(甜到牙疼),大家快说吖
☆、桃夭·五回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真的不是双更,蠢作者设置时间出了问题,嘤嘤嘤~
补个小剧场,大家看看就好,不多说了,我去哭了~这是热乎乎的小剧场,吃吧~
临时小剧场
这是一颗糖)
自从花远回了京,便发现这个世道对他的最大恶意。
云涯将一堆东西给他处理,义正言辞道:“你以后是青燕的堂主候选人,多跟着水千学学!”
“阿云~”背后来了一声。
花远见着夏暖蹦蹦哒哒手上还捏着个糕点过来了。
“来了,走罢,去赏花。”
云涯声音柔和了几分。牵着夏暖的手不准她乱跑了。
走前回头又冷了脸:“晚上我回来查看。”
花远捏着一堆公务,内心秋风扫落叶萧瑟~
张远府邸。
南夜阑:“来来来,试试这个……”
花远:“南姑姑,我……我可不可以不喝?”
南夜阑微笑:“你现在喝掉,还是我给你灌下去,我有十种办法能让你吃掉……”
花远低头,举起碗,大口大口干了这碗蛊药。
发烧两天后,南夜阑终于研制好她的新药。
花远从张远府邸走出来的脚步都是凌乱的。
嘤嘤嘤,早知道就不送东西了,南姑姑真的好口怕!
去安阳王府送东西。
安阳王左看右看花远不顺眼,花远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还是被挑剔好一阵。
倒是萧羽在的时候好许多,萧羽一个眼刀,夏玮就收敛许多。
王爷你背后快长出尾巴来了~
背着师父的锅,受着单身狗的暴击伤害~
这种日子,真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云涯带着夏暖去了花远房里,找了点纱布出来,细细给她裹了一层。花远垂着脑袋跟着,眉眼放低。
夏暖看着云涯,眼神直白而坦荡,更多的是挥之不去的头疼若隐若现。
云涯好笑,挑眉看她一眼,沾染几分邪气,合着一脸艳色,端是勾带出几分魅。
夏暖皱了皱眉,又舒展开。
云涯包好夏暖的手,问:“你现在有什么不能吃的吗?”
夏暖细细想过,道:“南姑姑说还是忌辛辣为好,直到……”
“嗯?”尾梢上扬。
“直到头疼一个月不发作一次……罢,记不清了。”
夏暖扁嘴,认真在想。
云涯抬手薅一把她额发,还是细碎柔软触感:“别想了,我让青娘去买点这附近酒楼的招牌菜热着的,既然回来了,中午就用罢。”
夏暖:“哦。”
因着头疼,反应慢些,显得有几分傻乎乎的样子。
云涯没忍住,又摸了摸她头。
夏暖也不躲。
云涯拉起她那只手的手腕:“走罢……”
夏暖乖顺跟着。
花远站在原地措不及防看着两人走远有些不能回神。
云涯头也不回道:“还不跟上?”
花远连忙追上去。
平日本来人就少,今日加上夏暖和霜河,恰好能够上一桌子。
霜河还是有些神色恹恹,水土不服,脸色也不大好。
夏暖偶尔看着云涯一两眼眼侧外穴位还会突突跳几下,尚可忍耐,可也不大舒服。吃饭的速度就格外慢些,云涯不恼不催,时不时夹两块肉给她,什么也不多说,花远在一旁看得神色复杂。云涯回头觑他一眼,花远这才赶紧低头再不多看,专心吃饭起来。
夏暖最后吃完。
云涯问:“还想吃吗?”
夏暖摇摇头。
云涯道:“去睡会儿罢,下午我叫你,我带你去玩。”
夏暖睁大眼:“真的?”
“真的。”
夏暖讨好笑 “要去乘船!”
云涯:“那便去。”
夏暖颊面梨涡深旋,道:“你真好。”
云涯动作一滞,心带点酸涩,又带点欢喜,摇头笑:“这么些年了,夸人的话还是只这一句。”
夏暖只笑,快乐染入眼眸,杏眼弯弯,惹的人想去摸摸。
呵,真是容易满足。
夏暖一走,就剩了云涯和花远二人。
花远低头收拾碗筷,云涯敛去笑意,蓦然道:“你们出去见着唐瑛了?”
花远心一提,也不敢说谎:“是。”
云涯:“她说了什么?”
花远不敢抬头,低声:“就、就昨日唐烟哭的事……”
云涯垂目思量一刻,道:“你下午去帮我给踏云楼送个信,东西我已经放你桌上。”
花远:“好。”
云涯转身出去,花远的才放松下来。
云涯道:“下午和我们一起罢。”
花远:……
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啊!!!
午后。
霜河唤夏暖起床的时候,夏暖怔怔。
突兀问:“我在哪儿?”
霜河神色一僵,只看着夏暖。
霜河心知夏暖又迷糊了。转身倒了杯热水给她,夏暖捧着,惶惶不安。
她伸手到枕头下摸了半晌,失神道:“我的东西呢?”
霜河无从给她寻,只能让夏暖手握着那杯子,不停道:“郡主,先别想,一会就好。”
夏暖茫然看着霜河。喝完杯中水。
难耐蜷起身子埋着头。
她是谁,她又想不起来了。
夏暖慌张惶恐。
她是知道她能想起的,但是脑中什么都空白的一刻,还是忍不住惧怕。
不知来处,亦无去处。
她想抓着什么,奈何两手空空,越发逼得她难受。
一人低声:“怎么了?”
霜河看云涯一眼,没奈何摇摇头,回:“时不时会这样的,什么都记不得,要好一会才能好。”
一只手轻抚夏暖脊背,她抬头看去,那颗痣撞入眼底。
鼻息间若有似无的草药味,夏暖红了眼眶,脱口道:“你回来了,你……”
说完这句又记不起前情后景,只咬着唇看着云涯。
云涯将夏暖拢进怀中,下巴抵上她头顶,垂目哑然:“嗯,回来了。”
夏暖因着这句话放松了身子,埋首到他怀中,嗅着那让她安然的气息。
云涯慢慢抚着她的背。
夏暖捏皱云涯衣襟,他不甚在意。
又缓了好久,夏暖道:“好了,我慢慢想起来了。”
“嗯。”云涯应。
夏暖闷闷道:“可是还要好一会。”
云涯抚着她背脊。
夏暖抬眼看他:“要出去玩!”
云涯挑唇,潋滟的眼睛看着她,问:“那我是谁?!”
夏暖咬唇,云涯也不急,静静等着,夏暖磕磕盼盼道:“云、云……”
第二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
夏暖干脆将头往他怀里一埋,不管不顾:“阿云!”
云涯被这一扑软了心肠。
“好,出去玩。”
言罢,对霜河道:“给她寻件衣服。”
云涯起身,被夏暖靠过的胸前衣衫已经被她揉皱,他不甚在意,外出回避。
换了身藕荷色春衫,今日日头大,特特挑了件薄衫纱面。换好后,霜河唤云涯进来,夏暖过了初初那阵,有些力竭,困顿又想休息片刻,然则心又跳脱着要外出去玩,有些徒劳揉着眼睛。
夏暖在前走,云涯落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