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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外,刚才用小轻功突围出去的杨记川喊一声:“五郎!”
邬琅蓦地抬头,只见一把长刀当空飞来,邬琅猛然起跳稳稳接住刀柄。耍一个漂亮刀花,邬琅嘴角登时扬起一抹狠历的笑。刀柄一转,未开刃的那一端面朝士兵,身体大开大合,斩刀瞬间放出。和他短兵相接的士兵手中长|枪立马断成了两届,胸甲猛地凹陷下去,人也连带着飞了出去,将站在他身后的数人被扯了个踉跄。
杨记川这时手持红缨枪重新参战,从外围突破,枪|花挑得满眼都是残影,和邬琅来了个里应外合,扰得士兵们应接不暇。
只是,时间长了两人体力也是吃不消的。
邬琅小声地在杨记川耳边抱怨:“你爹是不是欺负咱俩都是菜刀啊。”杨记川一|枪挑飞一个士兵,眼不抬一个,说:“怎么,想要奶了?”邬琅立马乖乖回答:“怎么会!咱们可是杀奶二人组!来,亲爱的,快给我甩个爱之渊!”
军阵指挥官眼见着邬琅和杨记川在重重包围之下还在闲谈聊天,心里那个火啊,抄起兵器来就自己上了,不料刚进入阵中,正巧碰上刚套了护盾的邬琅冲过来大杀特杀。才只刚了一个正面就被打长刀给劈晕了。
士兵们一看指挥官都挂了,有些愣神,接下来的阵型运转也像是生锈的齿轮,生涩干硬。
趁你病要你命啊,没有军阵变型做后盾的普通士兵在邬琅和杨记川面前根本就是切菜瓜,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没一会儿,两人周围就躺了一地的人。
只是邬琅和杨记川的形象也是颇为狼狈,邬琅身上的官服更是看不出原样来了,衣袖都是割痕,下摆被削掉一大块,手中长刀背刃也缺了几道口子。
扔了刀,邬琅捋顺额前散下来的发,气息急促。身上却是没有汗的,杨记川则同样,只是觉得身体疲惫,心跳加速,呼吸加快,汗腺却异常匮乏。
这个时候,杨钊一边从矮舍里出来,一边鼓掌。
“看来你的武功更有精进了,记川。扬威将军,好,非常好,盛名之下无虚士。”
邬琅朝杨钊抱拳,“大将军谬赞了。”
“爹,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给你的军阵当陪练?”杨记川的语气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责问。他站在邬琅身侧,红缨|枪好似泄愤似的直直插在面前土地上,枪|身震动发出的响声震荡在所有人耳边。
不说杨钊,就连邬琅都有点诧异他家川儿居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平常可是少见的。
邬琅凑到杨记川耳边,轻声问:“川儿?”
杨记川不理,直直看着杨钊,语气冷到了极点:“以前你爱怎么折腾我,我无所谓,只当是你的历练。只是今日,先开口邀请我和五郎来天策府的人是你,如此我们就是客,难道偷袭围攻客人就是你的待客之道?简直无礼,毫无尊重可言。你想要练兵,说一声,我和五郎必定会做好万全准备参与进来。倒是不知现在,我们手无寸铁,临时夺兵,以二人之力,把你引以为傲的军阵横扫一空,你是何感受。战场上,敌人会这么容易让你大军偷袭?也不会有哪个将领会愚蠢到穿一身布衣上战场。我完全无法理解刚才那一番试炼的意义何在。五郎第一次来天策府,本想让他有个好印象,看来也没这个可能了。”
“既然天策府不欢迎我们来,我们现在就走!”
杨记川说完,拉着邬琅转身就走。那些受伤起身的士兵没有一个敢阻拦的。
郎骑将军虽面无表情,但磅礴的怒意随便谁都看得出来,这个时候,也没有哪个傻子敢上前去触霉头了。
邬琅自然是跟着自家媳妇走的,只是没想到杨记川气得这么厉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骂了杨钊一通,甩脸就走。
就算是出了天策府,邬琅也能从杨记川那张冰脸上看到惹我者死几个大字。
“好了,不气了,这不是没什么事儿嘛。摆军阵的士兵也没下死手。”
“你就老实说,气不气。”
“啊,这个嘛。”邬琅眼睛提溜转了下,决定说老实话:“肯定气啊,刚才别提打得多憋屈了。”
“所以大可不必帮他说话,杨钊他就是个疯子。”
“我绝对没有帮他说话的意思!川儿明鉴!就是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传出你们父子两失和的消息了吧。这真没什么必要。”
“欺负你就是不行。”
“嘿嘿,原来川儿是为我打抱不平啊!”邬琅心里乐开了花,脸上挂起傻笑来。
杨记川有些无奈,一眼撇到两人身上的衣服,便说:“这官服也算是废了。”
“那我们明日可以不用上早朝了!”
“还有换洗的。”
邬琅顿时大失所望。
两人衣衫破烂,实在不好意思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只好招人去找了辆马车过来载着回了大将军府。
早上送完二人入朝的常山很快回了大将军府,将屋舍简单地收拾干净,又布置好平常所需的生活用具,就开始给邬琅洗衣服,准备中午午饭的食材,顺便打探了一下周边邻居的情报。
正当他晾衣服时便听到外边的敲门声,擦干了手出去一看,见服饰便知道是宫里的人。笑容可掬。问郎骑将军、扬威将军可在府上。常山说将军还未回来,家中无主人。那人也没再多问,说是皇帝陛下晚上设了宴,请两位将军务必到场。
常山接过请柬,说自己一定会通知到两位将军。
刚送走那宫里来的人,没过多久他就见有马车驶进小巷,从车上下来两个衣衫褴褛的人,可不就是郎骑将军和扬威将军吗。
常山倒也疑惑他们上个朝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回来,却没有多嘴,只是把话带到,附上两张请柬。
“什么啊,妥妥的鸿门宴。”邬琅有些不爽地夹住请柬嫌弃地看了两眼,扔在一边。杨记川捡起,弹了弹灰,收好,说:“可有赴宴的衣裳?”
“那必须是没有的,对吧,常山,我们这种穷山沟沟出来的人,都只能落草当土匪了,被招安就一直打仗打仗,连块红烧肉都不舍得吃,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专门用来闪瞎别人眼的礼服!”
其实邬琅就是不想去。
杨记川说:“那就穿盔甲去吧。”
“!”
第五十四章()
皇帝在宫里设宴,说是给两位将军补一场庆功宴。皇帝贵妃亲自主持不说,三派大佬也带着家眷悉数现身。可算是给足了邬琅和杨记川面子。
上个杨记川虽生于永宁,从小在贵族圈内长大,却并不善交友,少有露面。换了个选手之后,虽忽然名声大噪,却已经离开永宁,再无蒙面。而横空出世的扬威将军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广大人们群众的脑补能力永远都是天花乱坠,极尽幻想的,尤其是当脑补的对象素未蒙面又英雄味十足时。
在邕州,这传闻的内容还算普通,跟真实情况没有太大的出入。到了邕州以南的南林,就有点武侠了,说这扬威将军啊,那是武功盖世,身手不凡,一跳几丈高,单手就能拎起一个北戎士兵把他们扔飞。从南林传到津州、随州就越来越玄幻了,说那扬威将军三头六臂刀枪不入、一刀下去就是十几条人命,简直就是杀神在世。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讲扬威将军喜穿玄甲,身披白翎披风,头上长犄角,尾巴粗又长,甩起来能抽死人。于是有画手就着这个传闻画了一幅画,画上的人高大威猛,牛头人身,一身黑不溜秋的玄甲,手持的长刀上长满倒刺,贴门上那就是能把神魔鬼怪都给丑跑的形象。于是,等到了永宁,画风已经彻底魔幻了。
对于很多王公贵族来说,邬琅的形象都是神秘魔幻的,能趁着皇帝设宴好好瞧瞧这杀神将军,大部分人都暗戳戳瞪着眼睛关注着设宴宫殿大门。
六皇子也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他作为皇帝唯一的儿子也出席了这次宴会,只是他有点不高兴堂弟司徒樾没有和自己坐在一起。可是因为靖皇叔来了,司徒樾得和他父王坐一块儿,所以六皇子也只能独自生闷气,不好意思发脾气。好在司徒樾答应明日陪他去骑小马,所以他还挺开心。这一开心,之前的生气就抵消了!
他偷偷去瞧司徒樾,发现司徒樾正在和靖皇叔说话,脸鼓包包的,好像有些生气,也不知道靖皇叔又说什么惹他不高兴了,平日里司徒樾都是很少发脾气的,靖皇叔也真是的。
司徒樾一身月白色精致锦袍,脖子上戴着串玉金项圈,皮肤又白又嫩,若不是一脸怒容,端的是画中金童,瑶池圣子。
司徒靖给他剥果仁,司徒樾就赌气推开,别过脸去,任谁见了都知道这两父子估计是出了什么茬子。
“别闹脾气了,这么多外人在。”
“我就是不乐意看到他,怎么了!要想我安静,就让他给我滚!”司徒樾一双眼睛死死瞪着端坐在司徒靖身侧的柳惊鸿。
柳惊鸿白衣似雪,冷冷清清地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对于司徒樾的挑衅言辞也是全然不顾。他此前跟着临淄王一起回归永宁,可把一些老熟人想坏了,奈何临淄王金屋藏娇,死死捂着不让看。回来这么久,现在还是第一次带出来。
这一看可不得了,原来临淄王世子和惊鸿公子根本势同水火啊。
一堆人抱着看戏的心态围观临淄王力不从心地哄儿子,倒是把儿子越哄越生气。
“他不过就是个男宠,有什么资格坐这。父王,我看您是老糊涂了,少不得让皇帝陛下觉得您失了礼数。”司徒樾冷笑一声,看也不看司徒靖,只是盯着柳惊鸿,就不怕他不生气。
柳惊鸿生平虽厌恶别人说他是男宠,更何况开口的还是玩弄他的那个男人的儿子,更是奇耻大辱。一个冰冷的眼神跑过去,却不料司徒樾反倒高兴起来,一股子得意洋洋劲。
临淄王又得回身去哄柳惊鸿,真是看得围观群众都觉得郁闷,临淄王可当真窝囊,家里供了俩祖宗,一个都驯服不住。
在众人眼里,临淄王是闲云野鹤惯了的,又远离权力中心多年,就算这两年回了永宁,也只领了个闲职,连早朝都不来上,实在没什么皇族威慑力。
有些人傲慢惯了,不把临淄王放在眼里,当着他的面,也敢凑头议论他的闲事,当然,必然不可能大声得让临淄王都听得见。
“这世子和柳惊鸿哪来这么大仇?”
“你瞧柳惊鸿这脾气,要我我也不爽。”
“啧,得了吧你,刚才是谁瞧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小声点会死?!”
“听说是那过世王妃的缘故。”
“咦?早前只知道临淄王大婚,娶了块灵牌。难道个中还有什么秘辛?”
“临淄王那大婚筹办的啊,可不是要让天底下人都知道吗。谁晓得他送世子来京城一趟,回去人就没了。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而且我听说那过世王妃生前十分疼爱世子殿下,如今再看世子殿下这么个敌视模样,说不准呐……”
“你的意思是……”
“哎,你我心里明白就好,心里明白就好。”
“啧啧,看来这柳惊鸿也不是什么阳春白雪。”
“那可不,这么多年过去,还能是当年馒头□□招的探花郎?”
“说起来,柳惊鸿自从跟了临淄王,是一篇传颂佳作也无。可惜了,可惜了。”
“我倒想瞧瞧那过世王府是如何颜色,让柳惊鸿也甘拜下风。”
“那你这辈子可没指望了,人家已经香消玉殒,魂归西天去。”
“可惜可惜啊,若是佳人未陨,现在席上所坐之人恐怕得是他了吧。”
“想个一辈子都见不着的人还不如盼盼那扬威将军是什么模样呢。”
“能是什么模样,还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人一个,有甚可盼的。”
“说不定是个同杨记川一样的美人呢。”
“你这话可别在杨记川面前说,当年我只开了个玩笑,差点被他用火龙枪|刺穿脑袋。再说了,这世上,能有几个杨记川?一个,就够人嫉妒了。”
“欸,人来了!”
说着,便见殿外走来两人,老远就能听到甲胄碰撞发出的清脆铿锵声,人影慢慢从模糊到清晰,从黑暗到光明。
司徒靖感觉到司徒樾一瞬间的紧张,随后双手紧紧攥住衣袖低头不再看门口。紧接着他便听到柳惊鸿倒抽一把凉气的声音,身体猛地一颤,连呼吸都窒住了。司徒靖有些不敢抬头看,他不得不承认,他害怕了。
只是,在他终于朝那两个焦点看过去时,却发现自己真的再难移开双目。
司徒靖忽然有点不敢眨眼,生怕只是一个闭眼的瞬间,那人就会立马消失在眼前,让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幻觉。
像,真的太像了,难怪崔垣只见了一面便招架不住,全盘崩溃。
只是,司徒靖恍惚觉得自己居然有些记不起燕琅的模样来。燕琅走得太久了,只留给他一个黑色的废墟,和缺了一半的婚礼。没有画像,也没有其他可以睹物思人的东西。
是燕琅回来了……
不不,不是燕琅……不是他……
司徒靖的眼神在烛火红光的阴影下,越发深了。
满堂烛光照下。黑金玄甲的将军走在银红银甲的将军身侧,脸庞是让满座侧目的俊俏。走动时,绣满片状鱼鳞的裙甲小幅度地抖动。
他的视线掠过有些发呆的司徒靖,很快轻描淡写地移开,侧头在身旁的银甲将军耳边说着什么。银甲将军往司徒靖席位看了眼,似是解释。然后玄甲将军是了然模样,朝临淄王笑笑便没再和其有眼神接触,自顾自和银甲将军找到座位坐下。
两人看起来关系相当好,不似作假,引得席间诸位大佬们眉头微蹙。
公主命妇头上、身上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此时也不及两人身上别具一格的盔甲制服来的吸引眼球。
几乎没有人不在看他们。因为,他们的装扮实在太出人意料,让人觉得新鲜了。
人人都华装贵服,突然来了俩穿盔甲的,看谁?不仅如此,盔甲霸气,人也帅。更重要的是还有两个!你觉得这只是简单的数字相加减吗?不,两个男人叠加起来的风度和魅力可是呈幂指数暴增的。
京城里什么帅哥没有?柔美的、风流的、优雅的、温润的、乖张的、冷漠的、贵气的,应有尽有。可独独就缺这种男人味儿十足,久经沙场满身风霜的帅哥!
杨记川早年在永宁时就因为其一身独一无二的银红盔甲出尽风头,别人只要一看见有穿银红甲胄,戴马尾式红羽翎的人就知道那一定是杨记川。就算他离开永宁将近十年,这一身装扮也是经典中的经典,刻在永宁众人的脑海中,别人再难复刻。可以说,火龙|枪,银红甲胄、红羽翎,就已经构成了杨记川的形象标签。
如今,被传得神乎其技的扬威将军,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更是震撼!
精致繁复的黑甲,不知是被哪一双精巧的双手雕刻制作而成。穿在将军身上,则显得尤为戾气,嗜血。将军若是不笑,人有胆寒。脑后蓬松的白羽翎更是招摇,让人不禁想伸手触摸。
这世上的确是只有一个杨记川,可扬威将军根本不输!唯一能让人诟病的恐怕也只有那草莽的出身了。
很快,皇帝带着贵妃驾临,宫女们端着山珍海味,点心果脯鱼贯而入。
皇帝带起节奏饮酒,随后便是一支又一支的歌舞。
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