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婵衣心中惶惶,红裳坐在一旁,也不敢轻易出言打扰,只是动作轻巧的倒了杯凉茶奉给婵衣。
等到回到康乐坊时,婵衣心中也没有一个好决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明日再去见见孟朗的同窗,大理寺少卿家的秦五公子。
马车轱辘声在寂静的小巷中由为明显,外面不见半点声响,只能听到临街小贩的叫卖声。越往里走,小巷便越发安静。一排排青瓦房从马车旁划过,偶尔有几枝杨柳探出墙头,在空中柔柔招摇。
故而,福成的声音格外明显。
“孟小娘子,请留步。”当马车转过巷尾,即将进入孟宅时,婵衣等人忽然被叫住。时风下意识停了马车,听着马车里的动静,等候婵衣下达命令。
婵衣闻言掀开眼帘,动了动手。她不想下去,今日思绪太过纷飞,她乏极了,脑袋也胀的疼,恨不得回去倒头就睡。
她很想拒绝,可是却不得不顾及那少年的身份,和他手下那无处不在的暗卫。她尤记得,他说那句杀无赦时的冷漠。
她,得罪不起。
不光是这少年,只要是这长安城里的人家,她得罪的起谁呢?孟府靠不上,舞阳郡主发句话,她大兄或许就要付出生命。
婵衣摇摇疲惫的脑袋,掀开车帘下了车。
“孟小娘子,可算是等到你了。”福成见到婵衣,笑了起来。
“福大人,可是来寻小女为你家公子解毒的?”婵衣缓步走进,青色的裙摆被风吹起,令福成惊觉她竟然有了少女的身形。
“孟小娘子所料不错,公子他不想这件事情知晓的人太多,意思是小娘子您既然已经治了,那边索性治到公子余毒清了。”福成笑着的说。
婵衣揉揉额头,问:“你家公子现在在何处?”
此趟非去不可,她便没有问太多,尽快针灸结束后,她还要继续为她大兄的事情烦忧。若是知晓今日这么麻烦,早知道当初她就当自己没有认出来那毒。也省得,如今被人缠上。
“小娘子请上马车,我家公子在等着您。”福成躬下腰,请婵衣上车。
“你们先回去,我去去就回。”婵衣一脚已经踏上车缘,这才回头对红裳和时风等人说到。
第93章 093()
晚上回去;婵衣本在忧心孟朗的事情。
也不知道舞阳郡主,有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息事宁人。
婵衣就是一个纸老虎,除了shàngmén说一番威胁的话;还真不能将舞阳郡主;和怀王府如何。除非真的去告御状。
睡觉前,她想着这些事情;本以为会睡不着。哪知道很快她便熟睡;甚至还梦到了少年。
梦里,少年衣服松松垮垮挂着;躺在软榻上,眼眸柔情似水;似是在勾引她上前。
婵衣下意识抿了抿唇;痴痴的走上去,伸手去抚摸他的胸膛。
“呵。”他的笑声令人脸红,婵衣呆呆的看着他,便见她他的俊脸越放越大
忽然;她头一低,看到他胸前挂了两颗红艳艳的大樱桃!更让人血脉喷张的是;他竟然还温柔的问她吃不吃!
咚!婵衣从床上滚下来;摔的她闷哼一声。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
那样羞耻;令人不敢回想的梦?
婵衣穿着白色中衣,白嫩嫩的脸蛋皱成一团,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天还没有亮,她准备上床再睡一会儿。
忽然,她动作一僵,感觉腿间有些湿润。
不是吧她,她竟然做mèng,然后可耻的有了反应?婵衣的手不停的颤抖,显然有些难以接受。
怀着这样的忐忑罪恶,婵衣爬起来去了净房,准备换一套贴身小衣。当亵裤褪下来的那一刻,婵衣忽然看到了一抹红,瞬间松了一口气。
她也快十三岁了,却个是个小矮子,脸又生的嫩,跟个小孩子一样。本以为如此月事来的也迟,谁知道年初月事便来了。
不过,既然来了月事,那个子和身形也会很快张开的。她前世便是如此,等来了月事大半年就疯长起来,显露出少女身形来。
也幸好是来了月事,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否则她便真的无言再见那少年了。
发现事情真相的婵衣,很快便平复下来,端着烛台回到内室,找出月事带回到净房绑上换了衣服,然后回屋继续躺下。
因为做梦梦到少年,她脑海又想起了白日他说的那句话。
既然不信我,便不要托我做事!
听这语气,他似乎对大兄之事胸有成竹,并不似自己担心的那样,碍于怀王权势而不敢帮她。
婵衣忽然就又有了希望,少年绝不可能是随意说这句话的,既然他说了,便说明他不惧怀王府!
怀着对少年给予的希望,她静静入眠,心里有了片刻的轻松。
然而,第二日却又再次心中抑郁起来,这次是更加的愤怒与无奈。
清早起来,国子监来了人,说是让婵衣去将孟朗的东西收拾带走。
“大人,小女大兄一案还未定下,可否等案情水落石出后,再说此事也不急?”婵衣明白,国子监的人,心里怕是笃定孟朗就是shārén凶手,所以不等京兆尹定罪,他们就先急不可耐要开除孟朗。
“孟朗shārén一案,国子监上下无人不知,孟朗如今还是学舍的一员已经引起其余学子的不满,故而祭酒下令,将孟朗逐出国子监。今日你若不去取回他的东西,学舍便会自行处置。”来人一脸鄙夷,看着婵衣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脏污之物。
shārén凶手的mèimèi,能是什么好东西?
婵衣拳头紧握,试图再与他商量:“可否宽限两日,我会尽快证明我大兄的清白的。”
“无需再等,孟朗shārén已是不争的事实,此等品德底下,污秽不堪的人,已经不配留在国子监!”
“你现在立即去将他的东西取走,否则便不要怪学舍不近人情了!”
婵衣的双手垂下,低着头看着地上的一株杂草,低声说到:“小女知晓了。”
真的什么也改变不了了吗?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大兄是shārén凶手?
送走国子监的来人后,婵衣将今日欲要去酒肆的行程放下,让时风将马车驾出来,出发去了国子监。
此时,正值中午下学,国子监门前人来人往,不止是青衣男性学子,更有许多女子做同色衣服打扮,只不过与男子衣裳款式略有不同,但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学舍的衣服。
婵衣知晓,这是国子监对面的女学里的人。
大梁风气开放,对于女子很是宽容,女子上女学,当街骑马出城游乐皆可,并不会遭人诟病,甚至一些女子还以此为荣。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睛,带着时风往国子监大门走去。
“时风,你还来国子监做什么,孟朗都已经被逐出国子监,你也不要再来此,我们不屑与尔等为伍!”忽然,国子监门口的台阶上,站着几个学子,其中一rénmiàn红耳赤,正大义凛然的对时风说。
“我家公子是冤枉的!”时风看着男子,向前一步大声辩驳,整个人都在愤怒的颤抖。
“当日在酒肆,可是许多同窗都看见的,你还在狡辩,况且难不成府尹陈大人就冤枉你家公子?你速度离开,不要再踏进国子监半步!”
“快些离开,快些离开!”
“赶紧走,国子监以这种人为耻!”耳旁声音纷杂,但却都是赶他们的声音。
“孟朗品行败坏,竟然因为小小的口角,便将人杀害,你乃孟朗书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也不能入学舍半步!”
随着最初那名学子的指责,其余学子纷纷驻步,围在一起指指点点,大声呵斥时风尽快离去。不屑声,厌恶声,驱赶声,各种声音钻入婵衣的耳中,婵衣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她站在时风身后,并未有人注意到,因她是个女童,即便有学子注意到,也因为圣人教诲,不会为难女子。她用力的握拳,直到掌心传来疼痛,才深吸一口气,在在场众rénmiàn上一一扫视而过。
“方明淮一案,府尹也还未定案,诸位却先在这里下了决断,难道诸位才是陛下亲封的,长安城府尹?若不是,还请诸位不要越俎代庖。”国子监门前的学子们只见,当他们正愤怒大声的驱赶时风时,一个青衣女童忽然从背后站了出来,杏眸瞪得大大的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到。
这些学子们,被这双澄澈黑亮的眼睛看的几乎脸上挂不住。
婵衣将浑身颤抖,牙关紧咬的时风拉至身后,目光在他们面上扫过,继续说到:“诸位并无府尹之责,加之案情尚未有决断,仅凭着臆测辱骂我大兄,实非君子所为。诸位读了十多年的圣贤书,难道学的就是长舌妇,以及心胸狭窄不容人的道理?小女不求诸位能雪中送炭,但却想不到饱读圣贤书的诸位,也和小人无异,是落井下石之辈!此等行为”
她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真是连我这个小女子,也不耻!”
此话一落,许多学子脸上都火辣辣的,这女童说得不错,府尹尚未定案,他们此番行径的确令人唾弃。更可怕的是,他们刚才还言辞激烈,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小女并不赞同孟小娘子所言。”忽而,一道清丽的女声说到。
婵衣扭过头去,抿抿唇看着说话之人。
“方公子忽然丧命,这些学子们都是他的同窗,悲痛欲绝之下,斥责shārén凶手并无过错。至于你说的府尹尚未定案,不可胡乱臆测。可据我所知,沈公子曾是亲眼目睹方公子被孟朗所杀,人证已有,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只等过几日府尹宣布此案了结。至于驱赶几位,不过是因为”
“shārén凶手的亲妹,与仆从,我们信不过!”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素色衣袍,傲然屹立,目光带着厌恶与不屑一股。
婵衣眸如点漆,深沉的看着少女,和她旁边的孟明珠。同样,孟明珠眼里透着淡淡的疏离与不悦,似乎是因为她在这里给她丢人现眼了。
“那不知诸位可知,秦五公子也可作证,同样是亲眼所见。”她嗤笑到。
“到底是谁在说谎,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的,既然两人各执一词,姑娘作为知书识礼之人,怎可胡下判论?小女还是那句话,连府尹也还未定案,姑娘没有资格为他人定罪。”
第94章 094()
婵衣与人在国子监门口的一番争辩;不过一个下午,便传遍整个国子监和女学。可是;此时婵衣已经带着孟朗惯用的笔墨纸砚;以及一些常用的东西离开了国子监。
回到康乐坊,将东西卸下后;婵衣快步进了书房,命红裳研墨;提起笔便开始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很快,婵衣将信写完装进信封里,出了书房在天井处给了匆忙进来的时风;“速将此信送到平康坊,铁帽胡同的宋宅;就说是我有事要找他们公子;他们自会明白。”
平康坊铁帽胡同的宋宅;正是昨日她为少年施针时;去的宅子。想必那宅子;应该是少年的私宅。
时点点头;接过信塞进怀里;弯腰行了一礼,便小跑着出了宅子。
婵衣看着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给少年针灸是三日一次,昨日已经针灸;下一次便是后日;婵衣想到了自己还有十遍清心咒没有抄写;便又连忙去书房抄清心咒了。
平康坊离康乐坊不远,时风一来一回,一个时辰便回来了。婵衣刚好抄完三份清心咒,便从东屋出来,询问此行是否顺利。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黑衣男子,起初还很凶煞,但当听到小娘子的名号后,便态度大变,信很快就送进去了,没一会儿便出来,让小人先回来,说是晚上他们公子再给小娘子回复。”时风将去平康坊的经历一一说来。
“我知晓了,幸苦你了,去让红裳晚上炖只鸡给你。”婵衣见过时风,便又回了东屋。
因为心里一直记挂着少年的回复,婵衣便让红裳先睡下了,自己却还在灯下抄那清心咒。或许是清心咒的缘故,她越抄心里也越平静,白日的烦躁不安渐渐淡去。
烛火偶尔跳动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整个孟宅就婵衣的东屋灯还亮着。她纤细的身影投在窗户上,随着烛光闪动而跟着跳跃。
夜间光线昏暗,她脸上一片朦胧的暖色,眉目间带着淡淡的哀愁,虽说年纪尚幼,但是也应了那句灯下看美人,美人温如玉。
“笃笃笃”窗柩被敲响,婵衣起身快步过去打开了窗户。
是一只白色的大鸟,大约有脸盆那么大,身子圆嘟嘟的,脸蛋眼睛都是圆的,见婵衣忽然把窗户打开,竟然脖子一缩,张着嘴巴愣到那里不动弹了。
“你怎么了?”婵衣想了想,用手指戳了戳它。
“啾!”大鸟忽然叫了一声,圆圆的眼睛骨碌碌转了几下,试探着伸出一只腿。
婵衣低头,看到一根装有信的竹筒,一面取下来,一面用手指点点它的脑袋,将它点的只往后倒,才笑盈盈说:“想不到,你还是个大长腿?”
大鸟原本身子胖乎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圆的,可是当它伸出腿时,才显露出它一双长长的鸟腿。
“啾!”大鸟又叫了一声。
婵衣打开信说:“你是什么鸟呢?我怎么没见过?”
她天生有吸引动物喜欢的能力,否则也不会养了一只小白虎在后山,加上家里的狸花猫,她已经有两只宠物了。
“汝大兄之事,将替汝解决,无需担忧。”信展开来,是简简单单的十来个字,却令婵衣彻底放下了心。
“你的主人真了不起,竟然连怀王也不惧怕,他到底是什么人啊!”婵衣怎么想,也想不到少年的身份会是那样尊贵。
“想必他办成此事很艰难吧!怀王那么有权势的人,你家主人肯定吃亏了。我该写一封信,表示我的感谢。”婵衣看完,手指在脸上来回轻点,想了想又提了笔写到:“多谢公子相助,原本小女以为有怀王府插手,公子会不再插手此事,却未想公子竟依旧履行承诺,小女喜出望外,惊喜交加,竟然一时词穷。公子不仅生的龙章凤姿,令人遥望,更是为人风光霁月,有着君子的高洁,小女感激不尽,日后针灸必会亲力亲为,随叫随到。”
婵衣提起笔,看到自己写的一大堆,想了想歪着脑袋,在末尾落款处加上了一个笑脸,便成了:孟家小娘子onno
婵衣写完信,又将信放到大鸟腿上的竹筒里,然后摸摸它的脑袋道:“好了,今日谢谢你帮我送信,快些回去吧!”
“啾!”大鸟歪着头,不满的叫了一声。
婵衣不明其意,疑惑的看着大鸟:“你在说什么?”
大鸟的圆眼睛看了婵衣半响,忽然伸头挤开婵衣,扑棱着翅膀,落到了桌子上,对着碟子里的点心,然后扭头看婵衣。
“原来你是想吃东西啊!”婵衣恍然大悟,连忙将糕点拿出来喂给他,见它很快吃完,又抬头看着自己,便披着披风去了厨房,找出剩余的鸡给了大鸟。
这次,大鸟一面吃,一面发出了愉悦的叫声。
“啾!”
“啾啾!”
大鸟进食很快,连那只鸡也吃完了。婵衣正担心着它还没有吃饱,便见着它小碎步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啾了一声便扑棱着飞走了。
第二日一大早,婵衣被砸门声惊醒,她睁眼一看,发现天才蒙蒙亮,心想着谁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