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太太虽恨顾敬昭的没良心,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在她的心目中,自个儿的二儿子全然是被俞氏拖垮的,即便众人皆知俞氏根本没什么怪病,可老太太说有,那就是有。
若不是顾着顾家的脸面,老太太连顾家的墓寝和宗祠都不会让俞氏进,所以便只会由着染怪病,年关触霉头的由头将人的丧事草草了事。
毕竟,对于公侯家而言,死后的风光,如同生前的荣耀,老太太这是恨俞氏恨得连死后的体面都不肯给了。
可一来这两个由头足以说服府外的人,二来,人家定安伯府都不跳出来说一句反对的话,旁人也没什么立场来说。
虽然顾家很明白,定安伯府此举,不过是为了讨好顾家和谢家,以此减轻俞氏的罪孽,消除顾谢两家与俞家的恩怨罢了。
至于祖父,看似什么都未做,可顾砚龄却是清楚,顾敬昭废了一双腿的消息,该是她这位不问后宅事的祖父做的。
毕竟,家庵上消息闭塞,两个疯子,一个哑巴,剩下看守的人,虽不是哑巴,也没胆子,更没消息来源。
这一切只能说明,祖父这是在给大房一个交代,给母亲一个交代,更是给整个谢家一个交代。
俞氏不死,于顾家,谢家,和定安伯俞家都是如鲠在喉,一日不拔,那些陈年往事就一日消散不了。
顾砚龄心中一直清楚,祖父是个真正的明白人,看似将后宅事放手给了傅老太太,可一旦触及底线,亲自出手,从未失手,只会斩草除根,却又不沾染了自己的手。
“二叔如何。”
芸苓骤然听得问话,微微一怔,随即快速覆下眼眸道:“因着两件事撞在一起,二老爷如今的情形禁不了舟车劳顿,二太太又禁不起久停,因而二太太的丧礼二老爷是赶不来了,不过老太爷已经给宫里递了折子,二老爷不久便会回京,只是这职位自是担不得了,按着老太爷的意思,大抵是要将二老爷接回来,送到庄子上好好将养。”(注:顾家不止一处农庄,所以和顾砚锦是不一个的。)
顾砚龄闻言唇角勾起全然不可察觉的笑意。
顾敬昭,算是彻底地完了。
废了腿,便与仕途无缘,入了京城,入了农庄,便是顾家的地盘,送到农庄中,名义上是将养,可实质上,更应该说是软禁。
在祖父的眼皮下,他只能在农庄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若心态好些,说不定能活到久些,若不好了,便也说不来了。
“看来,三妹妹得为二婶尽孝了。”
三年守孝期过,顾砚锦恰好十五及笄,正好可以论婚嫁,一个没了母亲,父亲又瘫掉的女儿家,到时候,少不了要她们大房好心“帮衬帮衬”挑佳婿了。
她,可是会不遗余力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梅下少女()
毓庆宫。
萧译负手立在廊下,越过廊檐,看到朝阳缓缓升起,一缕金色的阳光洒在琉璃金瓦上,泛起跳跃的光芒。大雪仍旧簌簌落下,似乎能够察觉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响起,飞扬的轻盈而美丽。
萧译不由将手探出廊下,感受到手心的冰凉触感,渐渐泛起一阵轻而不可察的涟漪。
若是身边再有一人,也不枉这样一场极好的初雪了。
浮起这样的念头,萧译的脑海中渐渐映出一个少女清丽的身影,唇角不由微微浮起,连自己也未有察觉。
“殿下,方才纪监正,被圣上召去了。”
身后骤然响起檀墨的声音,萧译平静的眸子微微一动,随即一如既往地看着远方的瓦上霜,眼中渐渐变得笃定。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此时宫内一片银装素裹,雪花密密麻麻地落在眼前,就连脚下的石砖上也已积起了薄薄的一层,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轻响。
长春宫外的甬道上正远远地走来两人,身后的人亦步亦趋的跟随着,手中撑着一把竹青的西湖绸伞,前面的少年温和而俊朗,却是裹着厚厚的大氅,时而握拳轻咳,看起来平添了几分虚弱。
“殿下,当心脚下。”
萧衍微微一瞥眼前小滩的雪水,眸中一凝,嘴唇轻轻地抿着一条缝,略缺了几分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一阵寒风骤然裹挟着雪花直直朝大氅里钻,感受到一股彻骨地冷意,萧衍眉间微微一皱,伸出修长的手来捻了捻大氅的系带,将其拢紧了些。
他从小最厌恶的,便是眼前这般的雪景,再美,也只会冷的彻骨,加重他那些所谓的陈年旧疾。
息德偷偷觑了眼萧衍,察觉到他的阴沉,当即将头压得更低了些,在一旁伺候的更为小心翼翼了。
当他们迈进长春宫的宫门,走过垂花门,行在廊下,便瞧着廊外的园中仍旧勃勃生机,碧绿欲滴的小翠叶间,一簇又一簇红豆般大的火棘小果实坠在其间,像是一串串石榴石的珠子,掩映在一树树竹节分明的翠竹中,红的鲜艳而醒目。
萧衍冷淡地收回目光,转而穿过角廊,抬头时却是步子微微一顿,稍稍停在那儿。
原本亦步亦趋跟着的息德察觉到自家殿下的动作,急忙住了脚步,怔楞的看了过去,却是见眼前俊朗的少年正看向某一处。
因着好奇,他也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一树树素心腊梅连成一片,鹅黄色的花苞早已竞相绽放,一簇簇,一拢拢,沿着树干枝丫开了个满,若是不仔细看,仿佛是一片素黄的烟霞,弥漫在眼前,险些迷惑了人的眼,时而随风飘散,一树树的鹅黄花瓣徐徐打着旋儿,轻然落地,携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让人不由觉得心旷神怡。
而就在这般美如画的梅林中,一个窈窕的身影立于其间,披着一条雪狐皮的斗篷,仔细看去,这个身影正属于一个不过十三四的少女。
少女身子微微侧着,华丽而轻盈的雪狐斗篷更显得少女身形不盈一握,透过兜帽便能瞥到那雪瓷一般的侧颜,恬静而缱绻的眸子,玲珑而剔透的巧鼻,还有那不点而红的杏唇。
眉眼间点点含笑,就那般静然立在一蹙开的极茂的腊梅枝下,微微踮起小脚,一双纤纤细嫩的小手伸至枝头,白嫩的手指头轻轻捻住花枝,轻轻摇动下,鹅黄的花苞中渐渐摇出了融化的雪水,白玉一般的手中捏着一柄翠绿的小竹筒,晶莹的雪珠悠悠地滑进竹筒中,少女梨涡浅笑,竟让息德在一旁都瞧的痴了。
“那是谁。”
耳畔骤然响起少年沉静的声音,息德微微一愣,随即也摇了摇头为难道:“小的也不知。”
萧衍闻言眸子微微一眯,再看过去,只见树下的少女正努力构另一处的花枝,却是如何也只差一点距离,明明是寒冬,那细嫩如雪的小脸却是渐渐变得红彤彤的,俨然赌气一般不肯放弃。
萧衍唇角微微一勾,骤然心情大好,当即信步朝梅林走去,当息德反应过来时,少年已然走出了好几步,怔的他当即疾步跟了上去。
当萧衍离少女只有几步之遥时,少女背对的身子丝毫未有察觉,反倒是身旁的宫女反应过来,忙转身行礼,正欲说话,却见挺拔的身影恍然略过。
正在她们怔楞间,原本接着雪水的少女却是陡然发现眼前够不到的梅枝陡然下垂,其间的雪水也顺从地溜进了竹筒中,少女惊奇间,却是陡然瞥到了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正轻轻压在梅花枝上,好似在暗然昭示着什么。
她身子微微一顿,随即顺着那只手转而看向身后,却只见一个温和而俊朗的少年正静静地立在身后,右手因越过她压着花枝,俨然是环着她的姿势,而她转身间,恰好正对上少年挺拔的胸前,两个人近的,她都能看到少年鹤氅内锦蓝色长袍的云纹刺绣。
感受到少年温热的气息骤然裹挟着自己,少女脸上微微一红,却是见少年逆光站在近前,如玉的俊颜上含着温和而有礼的笑,竟是觉得心下陡然一动,跳的越发快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温和的声音骤然响起,似乎因为染了风寒,略带了些沙哑,却是更平添了几分稳重的魅力。
王有珺当即反应过来,立即向后退了几步,却陡然见少年又紧跟着靠近了一步,当她懵然时,直瞪瞪地看过去时,这才察觉到少年眸中略有些促狭的笑意,顺着那抹意有所指的笑眸看去,她才明白,若不是少年抬起她身后的花枝,她退后险些碰到那花枝之上。当即脸更红了些,局促的连礼都忘了行,便转而急急的捧着那小竹筒寻了小径而去。
萧衍看着少女娇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小径中,唇角微微勾起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微微侧首,温和出声道:“方才那是哪家的小姐?”
身后被少女骤然抛弃的宫女这才反应过来,忙敛衽行礼,恭谨地垂首覆眸道:“回殿下,是娘娘的远房侄女。”
原来是她。
萧衍唇角笑意渐深。
似乎,叫阿珺是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摆了一道()
当昭懋长公主来到东暖阁门前,便瞧着魏安已然立在那等候,不等他上前,魏安便带着得体的笑,上前几步躬腰道:“殿下特让老臣在此等候长公主,长公主,请——”
看着魏安恭敬伸出的左手,昭懋长公主眼眸微微覆下,瞥了瞥,随即唇角自然而然的勾起笑来。
“难为魏厂公在此等候本宫了。”
魏安含着讨好而又不谄媚的笑,低含下头,昭懋长公主不易察觉地特意看了眼,她总觉得,今日魏安那笑中似乎满怀深意。
当她抬步来到冬暖阁的书房,方转过槅门,便瞧着建恒帝正坐在龙案后,昭懋长公主深沉的眸子顺然浮笑,极为端庄的走进去,扫了眼龙案堆积如山的奏章,不无关怀道:“内阁也太不体贴皇上了,我每次来,总瞧着这些奏章有小山那般高了。”
建恒帝闻言眼角带笑,淡淡扫了眼眼前的奏章,便听得案下的昭懋长公主继续道:“皇上还是要保重身体啊。”
话语入耳暖心,建恒帝认真的听了进去,随即点颌道:“皇姐说的是。”
当昭懋长公主从善如流的坐下,便先开了口道:“今日皇上召我来,可是有何事?”
建恒帝不露痕迹地看了眼龙案上的一封帖子,略微沉吟道:“朕寻皇姐来,也是说一说阿译与平懿的事。”
昭懋长公主闻言眸光微微划过,这并不令她意外,相信,徐阁老不会让她失望的。
念到这儿,昭懋长公主顿时觉得心情也好了几分,因而抬起下颌,语中不掩真诚道:“皇上国务繁忙,却还要替平懿的事情操心,我这个做母亲的,也该替平懿谢皇上恩典。”
一边说着话,昭懋长公主一边已然起身行礼,建恒帝当即抬手道:“皇姐请起,自家人何须多礼,平懿也是朕的外甥女。”
昭懋长公主闻言垂着头,唇角微微勾笑,随即缓缓起身,建恒帝自然知道昭懋长公主曲解了他的意思,因而略沉吟了下,便缓缓出声道:“皇姐与朕一母同胞,朕便也不诸多隐瞒,自上次皇姐与朕说了阿译与平懿的事后,朕考虑再三,也是预备应允的,毕竟,两个孩子也是不错的,又是自小的交情,倒和朕与皇后相似。”
昭懋长公主闻言嘴角笑意渐深,却是不易察觉,看起来似乎与寻常并无差异。
建恒帝却是眸中渐渐认真了点,一点一点缓缓道:“朕便想着命钦天监替两个孩子相看生辰八字,若合了,亲上加亲,也是我们皇室的一大盛事。”
听到此,昭懋长公主眉角微微一蹙,渐渐嗅出异样的感觉来,还未等她再多想,建恒帝已然将案上的一本帖子拿在手上,略微翻开,只略略看下去,随即缓缓道:“这是钦天监纪监正送来的,皇姐看看吧。”
话音一落,昭懋长公主抬眸看过去,只见魏安已然恭谨从建恒帝手中接过帖子,小心翼翼拿下来,递到昭懋长公主面前。
昭懋长公主将目光落在那近在咫尺的帖子前,略微犹豫了片刻,却渐渐觉得一颗心在莫名的往下沉,当她转眼看到建恒帝示意他打开时,终究伸出手去接了过来,当她极为认真的将其翻开的那一刻,便瞧到了上面白纸黑墨的书着萧译和平懿的生辰,而当她略扫了后面,却是被僵在那。
虽说那些天象卦说晦涩难懂,可后面在纪监正字字的解释之中,她却是看出了四个字。
下下之象。
昭懋长公主捏着帖子的手渐渐捏紧,拇指按在白纸之上,力道之重,几乎看到指甲盖里渐渐由粉变白。
竟是在这里,足足摆了她一道!
此刻的昭懋长公主陡然有些后悔莫及,因着知道龙案后的建恒帝向来多疑,担心适得其反,所以自那日派了吴胜与徐阁老小心通了气,她便再无明里暗里的联系,如今看来,竟反倒令她错过了扳回结局的时机。
昭懋长公主此刻怒气至深,胸腔似乎憋着一团热烈烧的油旺的火焰,偏生半点也不得显露在脸上,让建恒帝瞧出异样来,只得强自压下,几乎快要气滞。
她很清楚建恒帝的性子,一多疑,二信天,只要这样全然不合的八字摆在建恒帝的面前,即便从前建恒帝有再多的动摇,再多的愧疚,也不会失去理智,只会变得顽固而强硬。
子孙不盛,家宅难宁。
只这八个字,便打破了她所有的想法。
“皇姐也莫要太担忧,朕已属意将平懿许给怀昌大长公主的世孙,杨繇。”
昭懋长公主闻言微微一僵,建恒帝却是笑然劝慰道:“皇姐也知道,怀昌大长公主蕙质,是当年成祖最喜的公主,驸马永业公也是成祖极为倚重之人,杨繇从小天资聪颖,性子良善,平懿若嫁过去,必不会受委屈,更何况,平懿是大长公主的侄女,当今的永业公(注:永业公已是杨繇的父亲。)尚且以大长公主为尊,如此,平懿嫁过去,自会有大长公主多为照顾。”
说到这儿,建恒帝看向昭懋长公主,最后补了一句:“皇姐,以为如何。”
昭懋长公主闻言手中微微一紧,随即渐渐松懈下来,微微抬颌,唇角轻咧笑意。
“皇上的恩典至此,替平懿想的如此之多,我又哪有不愿的。”
说着话,昭懋长公主便感恩戴德的行礼下去:“长姐代平懿谢皇上恩典。”
建恒帝闻言眉间松缓下来,随即朗声大笑:“如此便好,皇姐快请起,到时候,朕少不了也要去讨一杯喜酒。”
昭懋长公主闻言,唇角含笑:“那是自然。”
建恒帝笑着道:“皇后,一向喜欢平懿,也要替平懿好好添一份妆的。”
昭懋长公主强自挤出笑意,极为感激道:“帝后恩德。”
面上看似平静,内里昭懋长公主早已怒气翻腾,无需多言,这样一份“绝妙”的婚事必然是元皇后的好主意。
杨繇若论身份品貌自然是一等的,可怀昌长公主向来性子平庸,不喜权力纷争,因而整个杨家几乎都是居在一个高而无实权的位子上,只能是闲散的显贵罢了。
元皇后对她,实在是费尽了苦心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去子留母()
当萧衍走近长春宫偏殿,成贵妃坐在贵妃榻上,正与身侧站着的随珠说着话,当看到走近的少年,成贵妃眉眼间的笑意顿时更深了几分,将头侧了回来,未等少年行礼,便已然开口道:“快起来,过来坐。”
萧衍从善如流的撩袍坐在成贵妃左手的位置,随即温言问道:“这几日未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