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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若真论起来,朝堂上的男人,这份伪装的心机手段,何时又低过了后宅的女人。
顾砚龄唇角几不可察的勾起轻笑,然而,顾敬昭难道真的觉得,如今再这般演着,也能蒙过祖父么。
顾砚龄淡然地朝上看了一眼,顾正德的表情几乎可以用平静无波来形容。
有些事情一旦察觉了,便没那么惊人了。
如今,也只有一个傅老太太尚且还被蒙在鼓里,难以接受了。
“父亲。”
顾敬昭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只见他极为护俞氏的坚定道:“阿语对阿九,对钰哥儿一向亲如母亲,即便是锦姐儿尚且不如,她又如何会对钰哥儿下次毒手,必是其中有诸多误会——”
说到这里,顾敬昭转而怒射至那婆子身上,脸色顿时黑沉下来,仿佛受委屈的当真是俞氏而已。
“说,你为何要这般诬陷二太太!”
顾敬昭因为愤怒,连身子都不住地颤抖,就连一旁的婆子都不由愣了,随即更为害怕地朝前膝行了几步,连连磕头道:“奴婢不敢啊,奴婢哪里还敢再诬陷二太太,老太爷明鉴,奴婢确实是听从二太太身边的常嬷嬷的指示,奴婢家中尚且还有常嬷嬷给奴婢的银子,奴婢一钱都未动啊——”
“方安,去查查那些银两还在不在,再把二太太贴身伺候的人都请去诫行院,严加审问吧。”
顾敬昭原本还想说什么,却是生生被身后顾正德的声音给压了回去。
眼看着方安应声下去,顾敬昭的一双手紧紧握了起来,他该演的已经结束了,俞氏的好坏,也该与他无关了。
“老爷——”
原本出去的方安陡然慌忙的走进来,无意地看了顾敬昭一眼,随即急忙道:“二太太身边的贴身丫头皎月来了,说是有话要说。”
顾敬昭原本垂下的眸子紧地一缩,身子渐渐僵了起来,一股不详的预感渐渐升起,一切都来的太快,一个接着一个,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顾敬昭眸中渐渐氤氲着惊异和犹疑,几不可察的扫了眼对面的少女。
他无法想象,难道这一切当真是他这个才年过十二的侄女所为?
然而对座的少女好整以暇的侧首朝门口处看去,一个娉娉婷婷的女子柔弱的走了进来。
男人,总也过不了女人这一劫,即便再有手段。
顾敬之是,顾敬昭也是。
看着眼前的皎月行了礼,顾正德平淡道:“说吧。”
皎月微微顿了顿,余光中她看到了身旁的男子,终究犹豫了,可少女的那些话,此刻在她脑海中却也是极为清晰的。
如今的她很明白,大姑娘的话都是对的。
现在的俞氏已然在一只危船之上,眼看着就有倾覆的危险,顾敬昭的眼中只有功利,只会冷眼看着她们走向绝境。
她唯今能做的,只有自救。
顾敬昭冷漠,俞氏狠毒,这一刻,是她脱离的唯一机会。
留得青山在,总是不愁没柴烧的。
“奴婢有许多实情要说。”
皎月缓缓地跪拜下去,行了极为规整的礼,继而缓缓再起身,神情极为肃穆,说出的话却是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从前五爷乳母一事,此次五爷中毒一事,皆为二太太授意常嬷嬷所为,另外,还有一事,虽已久远,却是关系着如今大爷的生母吴姨娘——”
原本众人已是惊怔不已,傅老太太更是几乎被这些惊如雷劈的话语炸的懵了,皎月却是再一次深深叩拜下去,再起身时,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沉静。
“大爷的生母吴姨娘并非死于难产,而是,二太太授意当时的产婆,在接生时刻意将胎盘在吴姨娘体内滞留过久,才致使吴姨娘产后血流不止,等大夫来,已经晚了,才——”
“大爷——”
门外陡然响起守门仆子的声音,将皎月的话生生打断,下一刻,门骤然被猛地推开,随即一股冷厉的风灌了进来。在阴沉的雷鸣暴雨中,一个失魂落魄的少年颓然的站在门口处,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挣扎。
“涵哥儿——”
看到这样的顾子涵,傅老太太到底是心疼的,虽然是庶出,可这个孙儿自小便是极为优秀,更是极为懂事,从未让她们这些做长辈的操心过。
可如今——
傅老太太眸子紧紧眯着,也渐渐恨起来,现在的她对于这个俞氏,已经不止是愤怒了,就因为那个贪婪狠毒的女人,却害得她顾家上下不宁,叫她如何能再容忍下去!
看到眼前这般的顾子涵,顾砚龄终究是愧疚的。
只能凭一副画轴去无数次凭吊的生母,却是以那般残忍,那般惨烈的方式死于自小疼爱自己,让自己视为生母一般的嫡母手上。
十几年的母子之情在这些可怕的阴谋面前,变得苍白而可笑。
但她没有后悔让宋偃以解救她为名唤顾子涵来听到这一切的真相。
吴姨娘被害的事情,于顾子涵而言就像是一个脓疮,挑开的那一刻或许残忍而疼痛,但终究会愈合,可若留在那里,只会脓疮入深,钻心入骨。
认一个杀母仇人做母亲,于死去的吴姨娘不公,于顾子涵更是残忍。
她宁愿涵哥儿恨他,也不想看到他日涵哥儿白白为俞氏这样贪婪狠毒的人求情。
“你说的,都是真的——”
少年踉跄的走了进来,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皎月,一双手紧紧的挣着,几乎用全身的力在控制着自己,随即蹲身下去,不由握住皎月的肩膀,一双眸子期冀而复杂,仿佛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放在了眼前。
皎月看着这样的顾子涵到底是有些害怕的,不由靠后了几分,随即垂下眼眸,语中坚定道:“奴婢所言,千真万确。”
说到这儿,顾子涵手臂颓然的落下,皎月当即转而对向顾正德,一字一句道:“不仅如此,奴婢方才所言的事,三姑娘,都是知道的。”
一向平静而镇定的顾正德眸中一震,露出不可置信来。
是啊,一个十二岁的少女,连她都不敢相信,顾砚锦不仅知道,甚至还亲自预谋。
皎月知道这有多惊世骇俗,但是现在她已经顾不得旁人信不信了。
在她转而指认俞氏的这一刻,就已经和整个二房为仇了,顾砚锦她太清楚了,那是一个可怕的少女,是一个比俞氏更狠毒的少女。
如今的她即便不能告倒顾砚锦,也要让座上的老太爷和老太太对她生疑,只有这样,才能让顾砚锦自顾不暇,不敢再轻易向她动手。
“你在胡说什么!”
顾敬昭怒不可遏,竟不由抬脚要踹过去,皎月尚在惊恐中,一个挺拔而坚毅的身形却是陡然插了进来,顾敬昭一怔,却是正对上顾子涵定定的眼神,少年的眸子中包含的太多,太过沉重。
“姨娘的事情,父亲知道吗。”
顾敬昭身形不由一僵,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去回答。
顾砚龄冷眼坐在一旁,她知道,顾敬昭这一生最害怕的,便是本该在他掌控之下的人脱离了他的那一盘棋。
眼前的一切都乱了,现在在众人,尤其是顾正德的面前,顾敬昭,已经慌了。
顾子涵看到从来都沉稳温和的父亲,如今眸底竟氤氲着复杂而幽深的光芒,久久不能回话,终究苦涩而绝望的笑了,少年无力的垂下眼眸,紧紧地握拳一双眸子因为愤怒变得通红,身子也渐渐颤抖起来。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生母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而他的父亲明明知晓,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眼睁睁看着他与仇人亲如母子!
顾子涵不明白,可顾砚龄凭着对顾敬昭的了解,大抵是能猜测出来的。
对于顾敬昭而言,一旦替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吴姨娘的使命算是完成了。
对于前程而言,他从未在乎过一个后宅妾室的生死。即便他察觉出吴姨娘的死有所疑点又如何,一旦揭开真相,只会让人质疑他的能力。试问,一个连后宅都如此不宁的人,又有何能力可以立足朝堂?
俞氏背后有定安伯府,吴姨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顾敬昭不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与俞氏摊牌,更不会让一个妾室的死影响自己的仕途。
对于他而言,只要他的官运亨通,哪怕是粉饰太平又如何?认贼作母又如何?
他顾敬昭要的,只是结果,哪怕这过程再讽刺,再虚假,他又何曾在乎。
在他眼里,即便是顾子涵这个亲生儿子,俞氏这个发妻,也只是他位极人臣的道路上,一枚随时可丢弃的棋子罢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顾敬昭的终场()
“为什么……为什么……”
少年渐渐垂下了头,用尽全身的力紧紧攥住双拳,原本修长而挺拔的身形此刻在阴暗的厅堂内却是显得格外孤独,萧瑟。
晦暗的阴影落满了少年的侧颜,只能隐隐看到少年那单薄的嘴唇不住地念着,仿佛魔怔了一般。
傅老太太不忍地站起身来,刚伸出手想要上前去,却见少女俏丽而清冷的身姿已然站至顾子涵的身边,不由地伸出手扶住顾子涵,一向平静而端庄的声音中多了几分苦涩。
“大哥——”
少女清泠的声音引得少年微微一怔,随即抬起头来,却是没有再像从前那般温和的回复,只是陌生的看了眼顾砚龄,随即漠然的目光中满含愤怒的移向一旁的顾敬昭,一双眸子瞪的通红,身子因为紧紧的挣着而颤抖,就像是一根箭弦绷到极致一般,少年终究“唰”地从顾砚龄手中抽出袖子,转身怒而跑了出去。
傅老太太惊得连忙出声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去!”
厅外的仆子因为顾子涵猛地推门跑出去,尚还呆愣着,此刻被一呵,当即身子一凛,急忙跟了上去。
屋内再一次陷入清冷的寂静,傅老太太呆愣的坐了回去,看到座下身形有些颓然的顾敬昭,脸上是难掩的怒色,终究什么都未说,只觉得心口憋闷的慌。
“你既是知道,为何直到今日才说。”
顾正德沉然的声音在厅内骤然响起,惊得皎月一愣,屋内随即更为安静,而皎月眸中满含深情和痛楚,偏头看了眼一旁从未正眼瞧过自己的顾敬昭,终究自嘲的低下头,随即眼眶一红,渐渐湿润。
“奴婢深知二太太的手段,从前即便知道,也不敢说出去,可如今——”
座下的女子唇边含着几分苦涩,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渐渐抬起头来,坦然地面对着顾正德那一双幽深的眸子,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如今奴婢已然怀了二老爷的孩子,奴婢不想再违心的替二太太瞒着这些事,损了奴婢腹中这个孩子的福气。”
话音一落,犹如一记重石砸下来,掷地有声,瞬时消散了顾正德心中的一切怀疑。
为母则强,从古至今放在女子身上,总是适用的。
而此刻的傅老太太和顾敬昭都不由眸中一震,然而傅老太太是全然的欣喜,犹如层层雾霭和雷鸣过后终于拨开一点点的阳光,顾敬昭此刻却是怔然了,他不知道,今日重重事情落下,这个消息究竟是该喜还是该悲了。
顾正德一如既往的镇定,沉默过后淡然地看了眼下面的方安,随即沉声吩咐道:“将人都带下去吧。”
方安无声地看了眼一旁的顾敬昭,自然明白顾正德的意图,当即恭敬地应声,急忙使了眼色,叫外面守着的人将那婆子拉了下去,随即也小心陪着那皎月退了出去。
在人退散的那一刻,顾正德微微侧首,语中和蔼地看向座下的少女道:“阿九也下去吧。”
少女闻言抬颌,随即目不斜视地欠身道:“是。”
少女转身间,目光淡然地从顾敬昭身上掠过,顾正德却是从中看到了极力克制的愤怒和失望。
“祖父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听到顾正德陡然的声音,顾砚龄知道,祖父这是在给她们大房一个承诺。
一切,该结束了。
她很明白,祖父的承诺,从未食言过。
少女当即敛过嘴角淡然的上扬,随即转过身来,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大气凛然的蹲下身,眸中是难掩的感激与触动,让人觉得心疼。
“是。”
看着少女端庄而稳重的行欠身礼,顾正德终究是欣慰的,泰山压于前,要的就是这般岿然不动,沉稳应对的气势,一味地愤怒与失态,不该是他们顾家该有的规矩。
谢氏,将这个女儿教的好啊。
当门再一次被掩上,一旁的傅老太太不由起身,却是被顾正德淡然看过去,随即平声道:“你也留下吧。”
顾正德听不出语气的声音叫傅老太太心下不由有些不安,只得安静地坐了回去。
此刻的傅老太太不知道,顾正德将她留下来是什么意思,心里就像是被猫一爪又一爪的挠过一般难耐。
窗外的雨一声比一声重的砸在格窗上,砸在顾敬昭的心里,就在耳边“滴滴答答”的水声震耳的让人禁不住急躁时,顾正德的声音,却是叫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你还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顾敬昭闻言身子一冷,双拳紧紧一攥,随即眸中极力忍着悲痛和难以置信的泪意,神色是难以严明的复杂,好像做着极大的决定般,终究妥协的垂下头。
“父亲,阿语嫁过来这么多年,温柔贤惠,待一双儿女也是极好,儿子从未想过——”
说到这里,顾敬昭哽咽了,滞噎的声音再一次难过的响起,近乎沙哑。
“阿语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切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未曾提早察觉,才酿成今日的局面,求父亲责罚,儿子——”
顾敬昭无力地垂下头,神色埋在晦暗的阴影下,似乎因为极力克制,双肩轻轻地在颤抖。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的顾敬昭已是将这句话诠释的淋漓尽致。
一旁的傅老太太看了,原本嗔怒的眸子渐渐软了下来,心里最柔软的一处似乎被轻轻碰触,她甚至渐渐觉得,这一切都该是俞氏的错,该受惩罚的应该是俞氏,而不是眼前这个儿子。看到眼前颓然的顾敬昭,傅老太太越来越觉得心疼,而对于俞氏,却是越来越愤恨。
“放在你大哥房里那些掺了药的安睡香,你不知道,方才那满口胡言的道士究竟是被谁寻来的,你也不知道吗。”
顾正德看似平静的话几乎没震的顾敬昭身形一颤,一时怔楞的竟忘记了做戏。
顾敬昭渐渐抬起头来,正对上父亲那幽深而失望的眸子,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很明白,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您派人在监视儿子?”
顾敬昭紧紧攥着拳,声音轻微地有些颤抖和慌乱。
顾正德神色淡然,稳稳的坐在那,直直地对向顾敬昭的眸子,听不出一丝语气道:“原本我只是怀疑,可你没有让为父失望,竟当真是印证了一切怀疑,做出了这般的事情,你和俞氏里应外合做出的这些事,是要断了你大哥的血脉啊。”
说到最后,顾正德漠然地挑眉看了过去,顾敬昭听出了父亲话语背后越来越沉的冷意,这一刻他真的害怕起来,在他自以为完美的设计之后,父亲竟是早已洞悉了一切,却还是眼睁睁看着,直至这一刻才与他彻底摊牌。
原来从一开始,父亲都是在冷眼的看着他演着这一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父子的对决()
“父亲,父亲——”
顾敬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