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厅内再一次陷入宁静,南宫真人却是掠眼而去,对上了下面站着的那个少女,眸中多了几分熟识之意。
“总听师兄夸赞长姑娘于道学上颇有慧根,如今总算是瞧见了真人。”
众人的目光因为南宫真人的一句话又一次聚焦在顾砚龄身上,顾砚龄抬眸之间,正碰到南宫真人难掩亲近的笑意。
“师兄此次叫我来,也顺带让给长姑娘带句话,若姑娘何时无事,可上我悟真观一同论道,师兄近日再研读《老子想尔注》,据说又有了许多新的体会,奈何我不愿听他老生常谈,旁人他又不愿言之,如今他正苦于无人可探讨的,思来复去,也只有长姑娘你这位忘年小友了。”
这话一落,厅内的人皆为震惊。
连当今皇室都引以为敬,如今已年逾六十的紫阳真人,竟将她们十二岁的大姑娘引为小友,要与其论道法。
她们,没听错吧?
接收到众人惊诧的目光,连顾砚龄都有些未弄明白,这南宫真人来的奇怪,说的话更奇怪。
她与紫阳真人只谈论过一次,哪里就这般高看她了?
“话我已带到,长姑娘是否愿意给师兄这份薄面便看姑娘的了,不过,连我都不愿听,你若不愿去也莫勉强了,就让他自个儿忍着那论道的瘾吧。”
听到眼前那南宫真人这般说话,原本压抑的气氛此刻也有些奇怪起来,众人听着都不由有些憋不住地想笑。
在世人眼中宛如神明的紫阳真人,竟被眼前的南宫真人说的像个老生常谈的老顽童了。
正在顾砚龄嘴角微僵,不知该如何答话之时,南宫真人终于将目光落在那道人的身上,在他一贯笑然的眸中,那道人却是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叫他的身子由不住一僵,竟难以与其对视过去。
“不知这位道友师从何处。”
骤然的提问,那道人眉间微震,随即平静地抬起头来,不卑不亢的拱手平静道:“贫道师从擂鼓台灵一真人。”
南宫真人平淡地“哦”了一声,随即又颇为沉吟道:“灵一真人与我和师兄已是老友了,不过已有十来年未见了,但我早闻其下有静真,静天两位得意弟子,不知道友为哪一位。”
那道人眉目稍稍一缓,心下松了一口气,抽出了代表其身份的擂鼓台名帖,随即语中更为平静自若。
“贫道静天。”
这些早在进府时,傅老太太就瞧过,因而众人也并未多想,反倒是看向了南宫真人。
南宫真人明白一般点了点头,右手不紧不慢地从袖笼中抽出一封已经拆过印泥的书信,随即有些犹豫道:“那倒是齐了,虽说好久未见面,但前一段时间我与灵一真人互通书信中得知——”
话说到这儿,那静天不由自主的一震,脸色渐渐僵滞,南宫真人却是随性一笑的看过去,继而缓缓道:“灵一真人座下的得意弟子静天因着行欺师背祖之事,早已在一月前便被除去名字,逐出师门,与灵一真人已非师徒,莫非,灵一真人有两位名静天的弟子?”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皆惊愕的看向那静天,傅老太太也是觉得猛然被打了一耳光般,又辱又怒,不可自己。
顶着众人直瞪瞪的目光,再对上南宫真人笑然的眸子,那静天到底再站不住,脸色一白,几乎是反射性的倒退了两步。
要知道,相比于一个小小的弟子,堂堂南宫真人的话实在有说服力的多,更何况,人家连互通的信件都拿了出来。
孰真孰假,哪里还需要再多想。
顾正德倒是颇为镇静,见那静天有逃跑之迹,当即起身,语中沉稳而严肃道:“将此人立即拘起来,严加审问。”
话音落尽,方安当即领命,一声轻喝,外面守着的仆子随之进来将那尚未反应过来的静天架住,朝外拖了去。
在众人还未回神时,顾正德已然向南宫真人拱手,语中难掩感激。
“老夫感谢真人揭露此人的面目,实在感激不尽。”
南宫真人起身笑道:“无妨,无妨,举手之劳罢了。”
顾正德闻言挽留道:“今日既是有幸得真人登府,便请真人在府中稍作停留,用些简单的斋菜吧。”
南宫真人见顾正德是明智之人,语中又未曾提及那布偶之事,如今又有意将他支开,必是要处理府中杂事了,他一个局外人,确实不宜过于掺和旁人的家事,因而也不甚在意的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正德微微笑然颔首,随即看向下面站着的顾敬明肃然道:“元贞,你与涵哥儿亲自陪南宫真人去我的书房稍作歇息吧。”
顾敬明闻言眉头一蹙,看了眼顾砚龄,在父亲的目光中,终究托付一般看了眼身旁的妻子俞氏,这才与同样踌躇的顾子涵一起请了南宫真人移步。
“都下去吧。”
就在众人等候结果之时,却骤然听得顾正德莫名的一句话,不由有些惊异和好奇。
是啊,眼看着这巫蛊的罪名落在了顾砚龄身上,现今又突然来了个南宫真人,戳开了那满嘴玄话的静天的真面目,如此便很明显,这其中多有不堪的隐晦。
难道就这样算了?
然而在顾正德沉静如入定的目光中,众人终究有些害怕,到底是顺从的应了声。
就在众人转身的那一刻,身后却再一次响起顾正德平淡而深沉的声音。
“衡臣,你留下。”
听到这句话,顾敬昭身子禁不住一僵,两手不由的握住,不知为何,他从这短短五个字中,却是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陌生与压力。
而原本因为陡然的反转尚还不甘的顾砚锦,此刻心下却是“突”地一跳,担忧的转眸看向自己的父亲,一股不安渐渐翻腾起来。
(注:擂鼓台也是姒姒家乡道教仙山,南宫真人取名同为家乡道教的南宫山,另外说一下,本书为起点正版源,希望喜欢的亲请支持正版哈。)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黑云压城()
众人已然退散而去,只留厅内一坐一站的二人默然相处,相比于方才,此刻实在是静极了,好似一片轻柔的鸿毛落地,都能听到细微砸与尘土的声音。
窗外的雨越下越沉,越下越急,时而地闪电雷鸣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而难以言明。那骤雨重力地砸在格窗上,沿着缝隙顺而落进屋内,留下一小滩的水迹。
“去看过你大哥没。”
顾正德平静的声音响起,顾敬昭手中微微一动,随即抬头肃然道:“去过几次。”
“如何。”
毫无语气的声音叫顾敬昭听不出什么来,只得强掩下心内的异样,顺而有些悲伤道:“大哥的精神依旧不好。”
这么多年了,府中上下,能让他不安的,也只有眼前的父亲而已。不知是那不怒自威的气势,还是因为从小的习惯,即便如今已年过而立,娶妻生子,他似乎也未曾改过来。
有时候他反倒觉得,父亲与他们与其说是父子,倒不如说更像是上级与下属,唯独对大哥,总是多了些什么。
眼前的顾正德“嗯”了一声,随即似是回忆般语气放轻缓了很多。
“作为长兄,子升从小对你们这些弟弟便是极为疼爱,有什么好的东西,总是先紧着你们的,他对你们,就是我这个父亲,也有所不及啊。”
顾敬昭眉头几不可察的一蹙,随即眸中黯然,语气渐渐悲戚,似乎是因为紧张兄长,而又无可奈何般紧紧攥住手道:“父亲说的是,只是大哥如今因为大嫂和钰哥儿之事忧心伤神的模样,实在是叫人难过,偏生我们做弟弟的却无能为力,只能——”
说到这儿似乎极为悲痛,座下堂堂的而立男子竟是眸中一红,渐渐氤氲着泪意来,因为喉中的哽咽,终究将后面的话压了回去,让人听了不由觉得难受。
顾正德闻声几不可察的一动,随即有些迟暮般的缓缓抬眸,平静而慈和的看着座下的儿子,这一刻,他不再是朝堂上精明老沉的阁老,只是一个有些失落,或者说,是一个失望的父亲。
“是让人难过。”
顾正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显得极为苍凉,又隐隐夹杂着些许的无力,听得座下的顾敬昭垂下的眼眸微微一顿,随即抬头,一向沉稳的脸上竟多了一丝紧张,此刻定定对上顾正德的目光急切道:“父亲,不如以重金招募名医,天下能人居多,必能寻到神医治好大哥,大嫂和钰哥儿的,让儿子这就去办吧。”
话说到这儿,座下的顾敬昭几乎亟不可待的扶着扶手要离座,那般紧张而急躁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那般稳重,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担心兄长的弟弟。
“衡臣——”
座上的顾正德平静而缓慢的出声,让顾敬昭手中微微一凉,随即便听得上面传来了顾正德平淡的话语。
“有时候心病,神医是治不得的,能治的,只有自己罢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顾敬昭心下一震,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随即两手握的越发用力,却是掩在袖中叫人瞧不出来。
这句话看似平淡,可他却莫名听出许多深意来。
难道父亲已经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里,顾敬昭当即狠狠打断了这个念头。
不会的,父亲绝不会发现的。他从未插手,大房现在的一切,都与他是无关的。
即便父亲当真察觉出什么异样,那也是俞氏所为,他什么都未曾做,一切都只是后宅之争罢了!
现在的他仕途眼看越来越光明,他绝不能出任何差错,决不能!
座下的顾敬昭分外平静,让人根本瞧不出半点异样来,可这一切落在顾正德眼中便不一样了。
入朝堂,进内阁这么多年,他又如何瞧不出这个儿子眸底刚刚一闪而过的变化。
眼前这个二儿子的确是有能力,有手段,可是却走错了道。
“吱呀——”
门轻轻被推开,发出悠长而沉闷的声音,顾正德几不可察的微微闭眼。
机会,不会再有了。
“什么事。”
推门的方安听到顾正德骤然的声音,不由一顿,随即讳莫如深的看了眼一旁站立的顾敬昭,继而迅速恭谨地垂眸道:“外面来了个花房的婆子,说——五爷是中了毒了。”
这话几乎如沉石“咚”的被砸进深水中,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声音,引得顾敬昭瞳孔猛地一缩,身子竟不由凉了几分。
顾正德淡淡睨了顾敬昭一眼,却是颇为平静。
“叫进来吧。”
方安忙应声出去,却在走出门的那一刻,听到身后顾正德补了一句。
“让夫人和阿九也来。”
方安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般的忙走了出去。
屋内陷入一阵可怕的死寂,座上的顾正德不再说话,好似入定了一般阖眼坐在那,让顾敬昭感觉到一抹沉抑的黑云正渐渐笼罩而来。
直至细碎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傅老太太和顾砚龄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与方才猛然甩顾砚龄一耳光的场景不同,少女依旧那般沉静从容,而行在前面的傅老太太的神色却是复杂了许多。
愤怒,惭愧,尴尬……
太多太多,叫人难以道出。
“都坐吧。”
顾正德的话一出,傅老太太和顾砚龄分别坐到了左手的前两排位置。少女目不斜视,傅老太太眸中却是混乱纠结了许多。
顾正德眸中微微不豫,有时候他觉得,傅氏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随即响起的声音使他掩下那一抹不豫,转而看了过去。
一个身形颤抖的婆子被方安带了进来,约莫快四十的模样,当经过那个坐姿优雅端庄的少女身前时,几乎是本能的一震,有些后怕地捏了捏手心,耳畔渐渐浮起少女那平静而端庄的话语。
“你若愿戴罪立功,自行招认请罪,我便卖你一个人情,可若不愿,由我亲自揭开这些事情,那么你可是半点功劳都没了,到时候莫说你的下场,就依我现在捏着的这一摊债票,便是先叫人废了他一双腿也没人可置喙什么。终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现在收了旁人的帐,你儿子最大的债主便只有我了,得不偿失的事,聪明人大多是不愿做的……”
顾正德淡淡睨了眼下面的婆子,随即沉声道:“说吧。”
陡然的声音叫那婆子身子一抖,当即一个激灵的跪了下去,颤颤巍巍道:“老太爷饶命,奴婢,奴婢是让猪油蒙了心,才听人指使,给五爷下了毒,求老太爷饶命,求老太爷饶命啊——”
话说到这儿,那婆子便禁不住痛哭流涕,一个劲儿的叩头,却是引得顾正德眸中闪过一丝不快,语中多了几分压力。
“说清楚。”
“是,是,奴婢说,奴婢都说——”
那婆子被吓得连连点头,不小心对上顾正德黑沉的脸色,当即垂下头抖如筛糠道:“五爷喜欢兰花,前儿老太太让咱们花房将新得的一株蝴蝶兰送去,因着怕被人检查出来,所以那花原本没什么问题,但后面花房送去的培植花料里,奴婢掺杂了观音醉,这种毒以气味挥发,长期接触便会在体内累积下来,但这毒性并不强,因此旁人不易毒发产生异样,可若是体质弱的孩童,便极易受不住,这花又长期摆在五爷的寝室中,一旦毒发,便会产生幻象,引发迷症,更会使孩童高烧不退,直至——”(注:学名梦游。另外“观音醉”这种毒药纯属杜撰,考究党请忽略。)
话说到这儿,那婆子没敢再说下去,抖抖索索的垂下头,脸色惨白而慌乱,这一番话却引得傅老太太气的胸腔极度起伏,几乎用手攥着衣襟,说不出话来。
“是谁指使的。”
顾正德的话说的平淡,可座下的顾敬昭却是心下越来越沉,他很清楚。
俞氏,是保不住了。
“是,是——”
那婆子颤颤巍巍地看了眼一旁的顾敬昭,哆哆嗦嗦不敢说话,气的傅老太太将手中的手串一把砸在她的脸上,怒极的指道:“还不给我说!”
那力道极重,手串打在脸上发出极大的声音,引得那婆子不由惊叫,随即手串落地狠狠砸在地上,那婆子也顾不得疼,当即叩头道,慌不择路道:“是二太太,是二太太指使奴婢的——”
话音一落,傅老太太一个背仰过去,差点没气的呕出一升血来,以至于脸上一白,猛地摔回座位上,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幸得一双手及时扶住她,否则只怕会连人带椅子的仰到地上去。
然而当她看到少女恬静而从容的侧脸,感受到那温柔而轻的力道时,脸上却是更烫了几分来。
方才当着众人,她那一巴掌打的有多狠,此刻她那张脸便被踩的有多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措手不及()
“不会的!”
顾敬昭怔然起身,愤怒而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婆子,似乎因为气急而控制不住的声线颤抖。
“阿语身子尚且因为——”
说到这里,顾敬昭戛然而止,不用说,旁人也知是何事,而他似乎又碰到了一个埋藏在深处的痛楚一般,神情极为不忍和悲戚。
“阿语尚且还在绥荣院将养,从未出过门半步,如何会做出这般事情。”
顾敬昭说完抱拳,深情的眸中满是信任与心疼,就连一旁的顾砚龄看了,不由都觉得好像她眼前这个二叔的确是个护妻的好男人。
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若真论起来,朝堂上的男人,这份伪装的心机手段,何时又低过了后宅的女人。
顾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