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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二人一路走至崔文程书房所在的院子,果然未见有人。
因着崔文程不喜旁人打扰,因而书房向来只有他与长子,以及贴身之人进,旁的丫头小厮是进不得的。
而如今,崔文程与崔知琰都被洛王引走,院中自然就没了人。
卫氏从袖中掏出一把钥匙,当即转而对杏春悄声道:“这是书房的钥匙,此刻崔尚书在前厅陪同洛王殿下,你进去手脚快些,我就在外面守着。”
杏春闻言一点头,便转而朝里去。
卫氏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宫女打开了房门,手中不由也捏了把汗。
书房的钥匙应是由崔文程保管,洛王殿下能得到这把钥匙,可见这崔府,也不仅仅只有崔府的人而已。
当门小心推开,杏春的手心渐渐也浸出了汗来。
她知道此刻她做的事有多危险,一旦被人察觉,便能要了她的命。
可当初她的命原本就是姐姐给的,姐姐待她如亲妹妹,如今为了她,这条命便是还回去,也是应该的。
想到此,小丫头一咬牙,抬脚走了进去。
“吱呀——”
门再一次被她掩上,屋外的阳光登时被挡在外面,转身朝里走,杏春不知为何,仿佛有一股刺骨的寒意渐渐袭来,让她不由双手颤抖。
当她看着屋内陌生而肃穆的摆设,口中越发因为紧张而变的干涸,强忍住发虚的身子,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一处书架前,颤抖地随意抽出一卷书,随即从袖中快速地抽出一封信压进去,仿佛做贼般慌乱地将其又按原位放回去。
如此她仍旧有些不安,唯恐会被人看出来般,又小心翼翼将那卷书移了移,直至眼前摆放与从前一样时,这才悬着一颗冰凉的心疾步朝外走去。
脚下每一步似乎都沉甸甸的,可她却一步比一步更快,到了最后几乎是冲出了书房,直至身后的门被她掩上,暑热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她才恍然如被搁浅将死的鱼终于回到海里般,近乎粗重地喘息。
卫氏一见着她出来,几乎是疾步上去,连忙道:“都好了?”
见杏春呆呆地点点头,卫氏不由松了口气,随即转而道:“快,咱们快走。”
恍然间,杏春便被卫氏近乎扯着离开,快速地朝徐成君所在的地方去。
而就在此时,丫头绿鬟站在不远处的墙院下,看着卫氏急促地拉着一个小丫头,只觉得有些奇怪。
郑夫人向来和颜悦色,甚少这般着急的模样,莫非是那丫头犯了错?
绿鬟转念想着,目光陡然落到手中的方子上,当即惊呼道:“对了,还要给姑娘抓药。”
想到此,绿鬟便提起裙子朝外面的药房去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这一日晴空万里,碧蓝的天空没有一丝杂质,便是连淡淡的浮云都未曾飘过,灿然的阳光就这般照射大地,泛起一阵刺目的金芒。
崔府上下早已换下了那凄清的白色,恢复了几分从前的生气,一扇小轩窗下,一身素服的绿鬟恬静地站在书案边小心磨着墨,而在书案后,崔知晚身穿绫裙,通身素白如雪,便是发间也只两朵白色绢花,再无他物,衬的少女更为纯洁无暇。
“大公子——”
绿鬟抬头间,看到一人走进来,一见是崔知琰,当即含笑出声。
崔知晚闻言转过头去,唇角方扬起几分笑意,便见又一温和而挺拔的身影走进来。
却正是谢昀。
“谢大人!”
对于绿鬟格外惊喜的声音,崔知琰故作生气道:“绿鬟,怎么谢大人来了比我来了还受你欢迎,你胆子可越发大了。”
绿鬟闻言也不怕,当即出声道:“大公子您,姑娘天天都能见到,如何能与谢大人一样?”
听到绿鬟此话,崔知晚斥责地看了一眼,却反听到崔知琰无奈地与谢昀道:“好了,好了,这丫头与阿晚一般,都是伶牙俐齿的。”
崔知晚闻声转过头去,故意不满道:“我还在帮哥哥训绿鬟的不对,哥哥却还说我的不好。”
崔知琰闻言当即作悔过状,故意拱手作揖道:“好好,都是为兄的错,妹妹大人有大量,便饶了我这一次罢。”
崔知晚见此不由嗔了一眼,兄妹二人对视间到底还是笑了笑。
崔知琰眼看这妹妹终于能有几分笑,不由也稍稍放下了一点心。
“站了这么久不累?”
崔知晚看了眼崔知琰,再转而看向身后温和看着他们的谢昀道:“快进来坐罢。”
“我回来还未去看你嫂子,便不留了,你们说话罢。”
崔知晚闻言微微一愣,便见崔知琰眉目带笑,转身与谢昀点了点头,便擦身而过。
“奴婢去沏茶。”
还未等崔知晚说话,一旁的绿鬟也抿着笑低下头来,行下一礼后,便也退了出去。
“坐罢——”
屋内只剩二人,崔知晚一时有些不适应,便转而侧身避开了尴尬。
谢昀闻言温和颔首,这才走进屋内,当坐定后,绿鬟便上前小心搁下了茶盏,又默默退了下去。
“你,可还好?”
寂静间,谢昀率先开口,崔知晚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这语中为的必是那日在灵堂前的事。
念及此,少女的眉目不由低垂,眸色渐渐黯了几分,唇角勉强勾起几分安慰的弧度。
“已是好了许多。”
谢昀见此,察觉出自己似乎问错了什么,心中微微一动,方要说抱歉,便见对面的少女再一次抬起头来,眸中已是平静下来。
“那日,谢谢你。”
少女的声音温柔而舒缓,让人闻之,连眉间也不由平缓了下来。
“你我之间,无需谢字。”
听得谢昀温和而平静的声音,崔知晚捏着丝帕的手不由顿了顿,渐渐地,她似乎快要坠入到那温和的目光中。
今生,她何德何能。
“明日我便要启程南下,你,好好保重。”
陡然的一句话,让少女的一颗心不由坠落了几分,虽是有着说不清的难受,却还是扬起让人安慰的笑意,眸中满是平静。
“好,南方的气候不同,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眼见着眼前那个人温和地点头,崔知晚再一次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阿晚——”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名字,在此时的阳光中,似乎格外灿烂,让人心生欢喜。
崔知晚看似平静,可微微攥起的双手却是暴露了她的紧张与欣然。
四目相对中,少女眸光盈盈,谢昀的眼中却是浮过了许久未曾有过的温暖。
“等我回来。”
短短的四个字,却是犹如一阵春风,恰如其分地拂过少女心中那平静的湖面,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渐渐地摇漾开来。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是只过了一瞬,少女的唇畔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来。
“好。”
一个字,此刻看似平凡,可二人却不知,在许久之后,却是成了一个一生的承诺。
……
在一个清晨,谢昀与韩振一同坐上了南下的船,朝着他们的使命而去。
在这短暂的日光里,似乎一切都格外平静,全然没有袁氏骤然离世时的悲凉与阴谋。
因着前几日连绵的大雨,这一日的天气似乎极好,没有夏日那般火辣辣能穿透层层衣衫的热意,仿佛光芒和煦了许多,就连御花园的花,也开的分外娇艳。
看着百花竞相绽放,蝶舞阵阵的景色,微风拂来,眼前的花海如潮般轻轻推涌,淡淡地花香顿时四溢开来。
顾砚龄见此也难免舒神,眉目间极为平静地舒展开来,唇角不由勾起分外安逸的弧度。
醅碧与绛朱见了,彼此眼神交汇间,不由都抿着笑意。
“这里真漂亮,若是能常来便好了。”
耳边传来绛朱的惊叹声,顾砚龄知道小丫头这话是为了自己,也不拆穿,反而笑着点头道:“那便常来吧,许久未见绮阳了,下次便叫她一同来。”
醅碧和绛朱闻声当即笑着点头,主仆三人沿着卵石小径悠然前行。
就在走了几步之时,少女欢笑的声音远远传来,顾砚龄闻声看过去,便见在一个五角的小亭中,几个少女正在其中,围着那方小石桌抓羊拐。
其中几个少女作婢女打扮,而独独那正在抛撒羊拐的少女却是打扮不俗,年纪不大,已如妇人般盘起了头发,通身上下虽不艳丽,却是看得出价值不菲。
而隐隐间,顾砚龄只觉得亭下那个女子似乎有几分眼熟,仿佛她曾见过。
可思索间,顾砚龄能够肯定,那女子并不是哪一宫的嫔妃,若说是哪位皇亲国戚的家眷,似乎也不像。
顾砚龄的脚下不由朝着那女子的方向走去,脑中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回忆。
若说是后宫嫔妃,宫外的皇戚贵妇,她都当有一个印象。
但眼前这个女子,明明有着印象,却不知是谁,的确是少见。
或者说,眼前的女子,她曾在前世见过——
这个念头让顾砚龄心下微动,再看过去,眸色渐渐变得认真。
“妃子真厉害——”
眼见着那一颗颗羊拐仿佛能听懂话般,在少女手中极为乖巧,抛接自如,那些个陪伴的婢女越发激动,不由竟抚掌而笑。
而那女子此刻也像个孩子般沉浸在手上的羊拐之中,全然没有妇人的温婉端庄,眉目间反而满是少女毫不掩饰的欢喜与骄傲。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夜幕渐渐落下,窗外的夏木被笼罩着墨色的阴影,默然地立在那儿,皎洁的月光如纱一般轻轻铺洒下来,泛着温柔而静谧的光芒,偶有透过树叶落在地上,亮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徐成君平静地坐在妆台前,由着杏春替她卸下钗环,当一头云发落下,杏春探手取过梳子,左手轻抚她的发丝,右手执梳一点一点小心的将头发梳到底。
只听得梳子轻轻碰触妆台的声音,徐成君抬手抚了抚发鬓,并未回头,只是透过镜子淡淡看着那个自己道:“你也累了,回去歇息罢。”
杏春闻言微微抬头,一双小心而单纯的眸子似是动了动,仿佛有什么话要说,然而寂静间,身后的少女再一次垂下头去,恭敬而顺从。
“姐姐也早些休息,若是有事,便唤我。”
听得杏春的话,妆台前的女子只是背着身轻轻点了点颌,杏春见此不再多言,转而便朝外退去。
“哗啦——”
只听湘妃竹帘轻响,杏春将眼前垂下的帘子掀起一半,缓缓提步而去。
“杏春——”
女子清泠的声音陡然在背后响起,隐隐间,仿佛还带着几分仓促。
杏春身影微微一顿,随即转过身来,只见坐在镜前的徐成君终于缓缓侧过身来,脸色有着说不清的复杂。
“今日,你怕吗?”
听到徐成君的问询,杏春手中微微一僵,不由低下头来,咬了咬嘴唇,终究努力吐出了一个字。
“怕——”
看着眼前踌躇怯弱的少女,徐成君的眼角终于浮起一丝亲切真诚的笑意。
“来。”
见徐成君向自己招手,杏春便毫不迟疑地上前去,方蹲身在徐成君的身边,下一刻,她的手便被另一只温柔而熟悉的手包裹着。
“那你,恨我将你拉进来吗。”
听到此话,杏春几乎是瞬间抬起头来,却见眼前那个温柔的姐姐只是愧疚而又苦涩地看着自己,心中微微触动,当即摇头道:“不恨,杏春不恨姐姐。”
“为什么?”
听到这个回答,徐成君似乎无法接受一般皱了皱眉,定定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
感受到徐成君有些僵滞的手,杏春低下头去,大着胆子反手裹住徐成君的双手,感受到徐成君的诧异,杏春缓缓抬起头来,一双单纯而怯弱的眸子此刻满含着亲近与爱。
“当年杏春只是这宫里最低等的宫女,没有人喜欢我,更没有人真心待我,每日我只会被人欺负,嘲笑,永远也融入不进。后来明公公看似对我好,周围的人都不敢再像从前那般对我,可我却知,明公公对我好,不过是想让我为对食,被他作践罢了。唯有姐姐——”
说到这里,杏春微微低头,仿佛陷入了回忆,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渐渐泛红,一点一点的湿润。
“姐姐是这宫里第一个帮助我的人,也是第一个待我好的人,杏春越矩,一直都将您当做我的亲姐姐,姐姐曾是大家出身,姐姐心里的苦,杏春都知道,杏春很想替姐姐做点什么,可杏春只是个小宫娥,如今能帮到姐姐,都是杏春愿意的,杏春从不怨恨姐姐,从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这一辈子都不会。”
说到最后,眼前的少女抬起头来,泪水涌动的眸中满是坚定,让此刻的徐成君也被震撼了。
寂静之间,窗外的夜虫仍在墙角下一声一声低吟,徐成君就这样静静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许久未曾落下的泪水竟是从眼中夺眶而下。
下一刻,在杏春还隐隐哭泣之时,徐成君微微倾身,一把将杏春揽入怀中,杏春身形微微一震,渐渐地松缓下来,反手环住女子纤细的腰,闻到那淡淡的香兰味,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
“傻丫头,你这个傻丫头。”
徐成君将头靠在少女耳畔,语中哽咽,不知说的是杏春,还是旁的人。
那温热的泪水一点一点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滑过,渐渐变的冰冷。
徐成君缓缓闭上眼睛,努力抑制住颤抖的身子,仿佛再经历如何的痛苦。
曾经的她也如杏春一般,不过也是一个靠在母亲怀中,撒娇嗔痴的单纯少女,那时的她也曾幻想过未来的良人,还有那锦绣一般的未来。
可如今,她却是渐渐发现,自己似乎变成了与洛王萧衍一般的人。
同样的为了自己,可以不择手段的利用任何人。
哪怕,是那个单纯的杏春。
她很清楚今日之事的惊险,所以她才会让杏春去冒险,因为她早已想好,即便被人发现,以杏春对她的那份感激与亲近,杏春会毫不犹豫地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绝不会牵扯到她的身上。
曾经她对杏春,不过是习惯上对弱势的一种施舍,就像是轻轻拂去琴弦上的灰那般简单,可杏春却将这一切视为要用一生去回报的东西。
后来的她也被杏春打动过,很多时候,她也真的将杏春当做了妹妹般。
可一路走到现在,杏春对她的感情不曾变过,仍旧那般单纯没有一丝杂质,而她对杏春的那份姐妹之情,却已不知不觉被染上了利益与算计。
……
“萧衍没有丝毫地动作?”
顾砚龄微微皱眉,心中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几分异样。
萧译看出了顾砚龄的担忧,眸中也是覆着一层沉然。
“沐祯他们一直秘密看着洛王府,若是有异动,会会来禀报的,你也莫要太过担心。”
听到萧译的安慰,顾砚龄点了点头。
也只能这般了。
“江浙的事,如何了?”
听到顾砚龄的问询,萧译探手握住顾砚龄道:“一切都布好了,至于谢昀这边,待到后日送崔夫人下葬,便会动身前往江浙。”
顾砚龄见此眉目间才稍微缓和了几分,低头看到自己越发凸起的小腹,眸色渐渐变得深沉。
这一次,她要趁势而上,彻底将萧衍赶出京城。
……
转眼间,便到了袁氏下葬之日,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