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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妃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阿九聪颖,必然也会明白其中的轻重。”
谢氏轻轻点头,其实从阿九出生,她便已然想到今日,以阿九的身份,必然会嫁与皇室,而与皇帝最亲近,又与阿九年龄正当的莫过于皇九子萧衍,还有东宫的皇长孙萧译。
萧译身份尊贵,品貌皆优,极讨当今的喜爱,但正因为萧译的身份,这东宫才危机四伏,旁人看着或许一派和谐,但她却清楚,当今郭太后,皇帝,皇后,昭懋长公主,乃至于病中多年的太子还有太子妃之间盘根错节,私下已不知多少较量。
阿九若是为皇长孙妃,看似尊贵荣光,其实无异于是踏进一个致命的漩涡,最重要的,是会将一向不参与朝党之争的谢家和顾家也拖进去,成为彻底的太子派,一不留神,便是满盘皆输。
她不能拿谢家去打这番赌,便是顾家也不能,更何况谢家和顾家如今的风光,也不缺这皇长孙妃的名号。
反观九皇子萧衍,见之也是翩翩的少年郎,家世不凡,只可惜了病多缠身,只能做个闲散的皇子,可正因这,宫中的纷争他从未卷进去,倒是难得可置身事外,再者,王家与谢家倒也算是知根知底的,。
两相之下,阿九若是许给皇长孙,他日若败,便是身死倾覆之时;但若许给九皇子,他日不论谁胜谁败,以谢顾两家的实力,做个闲散的王妃不无不可。
想到此,谢氏眸色渐深,如此既是为阿九好,也是为谢家好,想来阿九也能明白她的一番权衡,到底,她也是她的母亲不是吗。
第二十九章 偶遇?()
御花园位于后宫中轴线的最北端,在坤宁宫后方,以钦安殿为中心,万秀园便是其中一景,绕过延辉阁,走过一个青石夹道,入目便是不远处以太湖石叠筑的石山,山势险峻,磴道陡峭,叠石手法新颖有趣。
山上的御景亭便是帝后重阳节登高的去处,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藤萝掩映,古树成荫,又放置各色山石盆景,千奇百怪。
远处为四出抱厦组成十字折角平面的多角亭,屋顶是天圆地方的重檐攥尖,浮于碧波万里的池中,十里长廊延伸至岸,岸边杨柳依依,西湖景石分布其间的低矮灌木丛中。
顾砚龄同如意沿着卵石小径朝园中心走去,只见在一处歇脚的小亭石阶下遍植牡丹,四周翠竹林立,六块长短不等的淡绿色的剑石矗立其间。其中最惹眼的莫过于其中的一片墨色牡丹。枝梗挺拔有致,重重花瓣,墨色晕染,风中轻曳,雍容中更多了几分妩媚。(注:参考百度“故宫御花园”整理修改。)
“母后最喜欢的便是牡丹,这里的牡丹多是从菏泽,洛阳精选,移植而来的珍品,算是万秀园的一处奇观了。”
听到如意絮絮叨叨的话,顾砚龄点头轻笑,如意口中的母后自然是当今太子的生母,皇帝的发妻元皇后,元皇后出身于先帝朝显贵的元氏,祖父曾是先帝托孤大臣之首。元皇后对于牡丹的挚爱,前世的她也是知道的,不过元皇后身份尊贵,母仪天下,喜欢牡丹也不为奇。
看着眼前风姿卓越的墨色牡丹,顾砚龄不由微微屈身,右手轻轻探过去,抚了抚犹带露珠的花瓣。
正惬意安然时,只闻身旁的如意犹疑的“咦”一声,顾砚龄并未放在心上,然而下一刻,如意却语中带着惊喜的拔高声音道:“九哥!”
“嘶——”
顾砚龄冷吸一口气,指腹间骤然的刺痛只觉得差点钻进心口,微微抬手,只见中指指腹间一抹殷红的血珠渐渐凝滞,越来越大,再侧目看方才那枝牡丹,枝梗上一处青嫩的刺俨然其间,如今还尚沾染着莹莹的血迹,顾砚龄微微皱眉,不由压抑着一些冷意。
当真是前世的孽,如今连上天都在警示她么。
“这是怎么的。”
如意闻声转过来,看到顾砚龄手指上的血珠,忙上前来,顾砚龄掩去眉间的冷意,拿帕子轻轻包了手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无妨,不过是不小心被扎了一点,不深,从前摆弄家中的几株山茶时,也被扎过几次,倒是习惯了。”
如意见顾砚龄这般轻松,倒也松了口气,不过还是颇有些不好意思道:“肯定是我刚刚吓到你了。”
顾砚龄正欲出口宽慰时,便从余光中看到一抹白底云纹织锦缎的袍角,顺而从下至上看去,正对上一抹清朗柔和的眸光。
这一抹眸光正属于眼前的这位少年。
少年面容灵秀,发丝清雅的拢起,肤色竟比之腰间的羊脂白玉佩还要莹透瓷白些,明明春阳和煦,少年清瘦修长的身形却裹在酡色羽绉面白狐狸皮的鹤氅之中。
清风微拂,鬓边的发丝微微吹散在唇边,少年不由握拳轻咳出声,修长的手指轻拢了拢鹤氅,阳光落在少年指尖,泛着莹莹的光芒。
“九哥。”
听到如意欣然的声音,顾砚龄淡然地收回目光。
萧衍转而看向眼前的幼妹,不由宠溺地摸了摸少女的发鬓,唇角含笑道:“小十,你又逃了大学士们的课了,当心明日于师傅罚你。”
如意听了,唇角微微一翘:“才不会呢,今儿的课是父皇给我免了的,于师傅才不敢罚我。”
说完,少女又鬼精灵的看着萧衍,挑眉挑衅道:“倒是九哥,今日九哥也该去上书房,这会子竟然在这贪玩,没想到啊——”
如意摇头晃脑笑道:“咱们一向受上书房师傅夸赞勤学的九哥也会逃课了,于师傅的胡子只怕是要气歪了。”
听完萧衍轻笑出声,倒未发脾气,手上却是轻敲了一下如意的脑袋,如意佯装吃疼的叫唤,萧衍却是毫不上当道:“你莫拿我与你比,今日我是向上书房师傅们请了假,来照看母妃的。”
“哦?”
如意听完忙道:“成娘娘怎么了?可还好?”
萧衍轻语安慰道:“放心,母妃只是偶感风寒,没有大碍。”
如意放心的点了点头,复又道:“那九哥怎么还在这闲逛?”
萧衍唇角浮起温柔的笑,没有回答,只左手轻轻一抬,这才从他隐藏在鹤氅的手中出现一个竹编的小篮来,里面正放着几株玉色的太平花,隐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刚服侍母妃吃了药,清晨落了点小雨,想着母亲最喜欢的太平花应开的正好,我便来摘几株回长春宫插瓶。”
顾砚龄冷然看着这一幕,却有些想笑,前世作为成贵妃的儿媳妇,最初的她也以为成贵妃一生挚爱太平花,可直到萧衍坐上皇位的那一刻,成贵妃却是偏执而又狂拗的在皇宫,乃至行宫都遍植牡丹,那时的她才知道,成贵妃心下最爱的又怎会是太平花?
看似贪享太平,可成贵妃却一生都执拗于权势,皇位,若论玩弄权术,却是丝毫不亚于当今的郭太后,昭懋长公主。
成贵妃一生恋眷的是权位,挚爱的是国色芳华的牡丹,可为了能真正的拥有这两样,她却是可以蛰伏半生,与她的儿子倒是像极了。
“如此成娘娘病中也能赏花了。”
一旁的如意了然的翘嘴笑着道:“这世上再找不到比九哥更贴心的人了,想必成娘娘知道了九哥的心,心情一好,病也该好了。”
萧衍唇间带笑,微微弯身,习惯的又摸了摸如意的头道:“那就借我们小十的吉言了。”
如意侧头一躲,佯装不耐道:“我都十二岁了,九哥还摸我的头。”
萧衍直起身子,笑的更如春风拂面般温柔道:“好好好,是九哥的错,都忘了咱们小十都是大姑娘了,就快要嫁人了。”
“九哥——”
少女红晕浮面,不好意思地跺脚,语中似娇似嗔,萧衍眼中的笑意却越发多了几分打趣。
“这位是?”
萧衍目光状似无意地落在顾砚龄身上,如意听完,笑着去挽顾砚龄到萧衍的面前,顾砚龄虽心下不愿,但面上却还是随着如意去了。
“九哥,这是我的表妹,是定国公顾家嫡长孙女,顾砚龄。”
萧衍闻声微微打量了一眼,继而唇间带着温和有礼的笑意:“原来是顾长姑娘。”
顾砚龄唇角微微浮起笑意,端庄的微微退后半步,敛衽给萧衍行礼:“臣女顾砚龄,见过九皇子。”
萧衍笑着将手虚抬:“顾姑娘请起。”
顾砚龄微微颔首,继而缓缓起身,轻轻抚裙,一如既往地柔和,而眸中也是一贯的带着规矩的疏离。
“顾姑娘无需如此拘谨,王谢两家是世交,小十叫我一声九哥,顾姑娘也可同小十一般。”
顾砚龄闻言,唇瓣勾起浅笑,将头微微一低,再一次行了一礼,语中轻柔而缓慢:“早闻九皇子为人亲和,如今臣女才是体会到了,只是母亲从小便教导臣女要谦和守礼,不可落了谢家女儿的规矩,臣女不敢忘了母亲之言,还望九皇子体谅。”
眼前的少女温婉的将头微微的低着,看似柔弱,实则周身却是泛着清冷的气质,以为柔和,却是与人疏离。
萧衍心下虽琢磨,却并未露与表面,谢家的规矩他有所耳闻,定国府长姑娘的性子他也知道一些,事情只可慢,不可急,因而他也只浅笑道:“无妨。”
无意间低头,萧衍瞥到了那几株姣好的太平花,唇角笑意渐深,伸手拾起一株,将枝梗捻在手中微微摩挲着打了个转儿,抬首间将那株犹带雨露的太平花递到顾砚龄的面前。
“母妃常提及顾姑娘,今日若非病中便是要见上姑娘一面的——”
低着头的顾砚龄微微皱眉,抬头对上萧衍时,漂亮的眸子已是带着一丝懵懂少女的茫然,萧衍语气温和而不失礼的徐徐道:“在园中遇见顾姑娘便是缘分,想来这株太平花送给姑娘,母妃也该是高兴的。”
顾砚龄与萧衍对视片刻,继而淡然收回目光,礼貌地回了一礼道:“臣女多谢九皇子所赠,也劳九皇子代臣女向成贵妃问安。”
萧衍笑着点头间,顾砚龄轻盈地抬手将花接过,捏在手中。
“九哥偏心。”
如意在两人逡巡了一眼,这才假装使气道:“我也在这儿呢,九哥怎不赠我一株?”
萧衍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竹篮递到如意面前温和道:“咱们的小十若要,这一篮子给你也无妨,你要哪株,自己挑便好。”
如意顿时粲然一笑,挑了一株拿在手中,朝萧衍撒娇道:“就知道九哥最好了。”
看到如意手中的太平花,神色淡然的顾砚龄也松了口气,如此倒也不叫人说什么。
萧衍看着撒娇的少女,不由微微轻笑,正要习惯性去抚少女的发髻,然而胸腔陡然的郁结却让他笑意微滞,萧衍脸色一僵,随即将手紧紧攥了回去,捂住嘴强烈的咳嗽起来。
如意见此笑容一僵,忙上前扶住萧衍,小心替萧衍抚着后背顺气,有些手足无措道:“方才九哥还好好地,这是怎么了。”
然而萧衍咳嗽声并未渐止,反倒更严重了些,转眼间白皙而俊朗的脸竟似透明一般,一双好看的眸子充斥着红色的血丝,连声音都咳的嘶哑了几分。
顾砚龄淡然的站在一旁,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萧衍强忍着一把抓住如意慌乱的手,明明手背上的青筋都已显出,却还以平和的语气虚弱地安慰道:“小十别慌,九哥无事,老毛病罢了。”
说着萧衍又强忍着,内里调息了许久,咳嗽渐渐止了,可脸色却是隐隐呈现出病弱来,看起来似乎更严重了。
一旁的如意红了眼眶,险些吓得哭出声来,倒看的萧衍牵起无奈地笑意,轻轻抚了抚如意的头。
“好了,九哥没事,我也出来的久了,母妃午睡也快醒了,九哥先回宫了,小十好好陪顾姑娘赏园子吧。”
见萧衍这般,如意不无担忧道:“九哥当真没事?要不我陪九哥回去吧。”
萧衍摇了摇头温声道:“无事,你莫要担心了,顾姑娘是客,你这个做主人的走了如何好。”
如意见此,便叫自己的贴身侍女服侍萧衍回宫,萧衍执拗不过,便也罢了,转首对顾砚龄扬起温柔有礼的笑意:“那,顾姑娘好生赏景。”
看着眼前那一双温柔而明朗的眸子,还有那抹谦和的笑意,顾砚龄微微覆下的睫毛掩住了眼中的冰冷,恭谨地回之一礼。
再抬首间,只余少年郎略显消瘦却仍不失气度的背影。顾砚龄默然不语,却听得耳畔传来如意戚戚的悲叹声:“九哥那般好的人,只可惜这身子却累了他——”
可惜?
顾砚龄不由想嗤然一笑,若是让人知道真相,不知世人可还会这般看待。
第三十章 疑窦暗生()
越过花影,一道朱梁绿漆的长廊隐在其后,廊下一前一后站着两个少年,靠前的少年一身檀色宝相花纹织锦袍,腰间系着嵌玉缎带,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身材修长且正,此刻静静负手而立,虽未发一言,却隐隐透着清冷而慑人的贵气。
其后的少年看起来年龄与之不相上下,穿着虽也可瞧出非寻常人,但相较于锦袍少年却到底要低上许多,头微微垂着,眉目间带着隐隐的顺从恭谨,模样也算是俊秀。
静默之下,靠后的少年微微挑眸,瞧见自家主子目光淡淡地看着园中,好似是在看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看,终究憋不住,眼睛滴溜溜一转,机灵的一笑,微不可察的凑前了一点自顾自道:“殿下,听闻今日翊坤宫的娘娘今日召了定国府的世子夫人和世子长女进宫小叙。”
说着他再看向远处两个少女,压低了声音道:“奴才估摸十公主身旁的应就是宁娘娘的亲侄女,顾长姑娘了吧。”
顾长姑娘。
萧译眸色深了几分,再一想方才离开的九皇叔萧衍,唇角旋即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看来,与他同岁的这位九皇叔也快要开衙建府了,若是让母妃和皇祖母知道了,只怕又该急着催他了。
“不过殿下,今儿上书房停课了吗?怎么九皇子和十公主都在园子里?”
听到耳畔的话,萧译的笑意渐渐隐去,微微侧首,语气缓慢而淡然的看着自己的小厮檀墨道:“你说,如今在成娘娘心里,九皇叔上课重要还是娶妻成家重要?”
檀墨一听,想都无需想,当即拔高声音道:“那还用想,当然是娶妻了。”
话刚出口,檀墨微微一顿,继而看了眼园中,方转头道:“殿下的意思是,成娘娘有意让九皇子来万秀园——”
萧译唇角浮笑,随即向远处望去:“九皇叔到底也十三了,二皇叔十二岁就娶了淮王妃的,如今也该到九皇叔了。”
檀墨一听,随即一翘眉,得了吧!
自家主子与九皇子同岁,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如今也急的跟什么似得,偏自家主子对儿女之事冷淡的很,要不是身边贴身伺候起居的都是宫女,只怕皇后娘娘和太子妃都要以为自家主子有龙阳之癖了,这会子说起人家长辈倒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了。
想到这儿,檀墨不由觑了一眼自家主子,继而小声嘀咕道:“自个儿的热稀饭还没吹冷呢,倒去吹人家的冷稀饭了——”
“啪!”
随着清脆的一声响,檀墨吃痛的摸着自己的头,随即便看着萧译将手中的折扇翻花打了个转,别回了腰间。
“下次说坏话就给我憋肚子里自个儿说,我这扇子的脾气可不好。”
少年清冷的声音让檀墨小心翼翼地瘪了瘪嘴,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