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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一片寂静,一阵微风浮过,吹得翠绿的竹叶轻轻摇曳,发出细微而清爽的声音。
谢昀看了眼眼前的少女,再看其身边的小丫头,弱柳的确难抵厉风。方才那欲行不轨的少年分明眸有不甘,既然已经出了手,也就送佛送至西罢了。
“无妨,姑娘请。”
少年温润如玉的声音让崔知晚心下舒展,不由松了口气,随即感谢地回了一礼,这才转身与少年并行。
方行了几步,身旁的少女陡然偏过头来,轻然出声道:“知晚有一事不解。”
谢昀闻言将目光对过去,却见少女眸中划过一丝疑问道:“公子如何知道知晚姓崔?”
谢昀语中微滞,当即知道是因为方才他那一声解围所喊出的“崔姑娘”,可他又该如何说,难道要告诉眼前的少女,是姨母为了替他相看亲事,将今日赴宴的一众门当户对的少女皆给他介绍了一遍的缘故。
在少女疑问的目光下,谢昀微微偏头,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随即温和出声道:“是因为方才进府时,恰巧见到姑娘行在前面,姨母便顺而告知,姑娘是兵部尚书崔大人之女。”
话语落尽,向来聪慧的崔知晚自是不信,却并未戳破,只领悟般点了点头,低首间,唇角却是不由扬起微微的弧度。
当一路平安地走出竹林,眼看着女眷的宴席只隔一道浮水的绿漆红瓦游廊,谢昀脚下一顿,随即行了一礼。
“谢昀便止步于此。”
看到少女感恩地颔首,谢昀转身朝回走。
少女静静站在那,一双好看的眸子看着少年温润的背影,右手探进袖中,微微紧了紧,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定般,陡然出声:“公子请留步。”
谢昀闻言微顿,还未转身便听到少女跟上来的声音,待侧首,只见少女已然立在眼前,像是沉吟了下,随即又福了一礼,轻语出声。
“今日公子相助,于知晚有大恩,知晚无以为报——”
听了少女的话,谢昀正欲出声客气的推却,谁知少女却是伸出手来,谢昀不由顺着看下去,只见少女手中捏着一个小荷包。
“我们崔家原籍在蜀地,蜀葵便是我们老家之物,这是蜀葵的种子,乃是知晚前些日子回蜀地时带回京的,原本想要送与大长公主府的二夫人,以慰思乡之情,这蜀葵虽非名贵花品,却也自有一番蜀地的芳华,望公子莫要嫌弃。”(注:二夫人指的是昌平大长公主的二儿媳,原籍也是蜀地。)
谢昀心中微微诧异,话已至此,若再推拒也是不好,因而拱手道:“谢昀谢姑娘所赠。”
见谢昀接受,少女唇角柔和抿笑,随即解开荷包,笑着道:“还请借公子荷包一用。”
谢昀微顿,看到少女唇边真诚的笑意,这才接下荷包,双手递去。
少女接过,自然而然地将自己荷包中的蜀葵种子倒在手心,再转而小心翼翼放进谢昀的荷包中,直至将荷包系好,这才将谢昀的荷包递回。
“公子是君子,知晚这般,还望公子见谅。”
看到少女如此坦然大方的举动,谢昀也自是明白少女的心意。
荷包之物,不易私赠,如此行事也是为二人的名声着想。
不得不言,眼前的少女冰雪聪颖,行事也是光明磊落,颇有将门之后的风范。
眼看着谢昀接过荷包系上,转而告辞远去,一直默然不语的绿鬟这才在一旁悄声道:“这位公子,像极了从前姑娘讲给绿鬟的一首诗。”
崔知晚闻言眸中微笑,偏然侧首:“哪一首?”
绿鬟娇俏的笑道:“名字奴婢忘了,只里面两句奴婢还记得,叫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绿鬟微微偏头,只见自家姑娘看着空无一人的竹林,唇角微启,轻轻念出后两句,一双眸子却是恍然般再未动过。
“他当得起这一首诗。”
话语落尽,少女唇角浮起柔和地弧度,随即转身朝宴席走去。
第二百零六章 稀奇()
待到入夜后,白炉静悄悄地端了一盅汤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搁在书案上,看着坐于书案后,手执书卷正会神读书的谢昀,一边舀着盅中温热的汤,一边劝慰道:“公子已连着读了几日的书了,明日下榜,公子必还要应对酬宴,今夜便休息休息吧。”
谢昀闻言微微将手中的书轻轻放下,刚一抬头,白炉便已将汤盏推了过来,谢昀微笑着将书合上,工整的摆于桌案上,这才接过汤,喝了一口道:“你怎知明日我便有酬宴?”
白炉一听,颇为自豪地扬了扬头道:“我们家公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便是拿下‘会元’也是轻轻松松,明日自是不知多少登门拜访的人,公子自是要挨个回礼的。”(注:会试第一名就是会元。)
谢昀含了一口汤,笑着摇了摇头,才偏头道:“你倒是对我有信心的紧。”
白炉在一旁微微躬腰,嘿嘿一笑道:“不止小的,表姑娘也是如此想的。”
原本执汤匙的手微微一顿,谢昀顿了顿,偏首道:“你如何知道。”
见自家公子的脸色微微变了,白炉才自知说错了话,却又无可改变道:“是,小的是听绛朱说的。”
说到这儿,白炉又忙添了一句道:“还有姑太太,对公子此次的会试也是极有信心。”(注:娘家称呼出嫁的长辈女子为姑太太。)
谢昀平静地喝完了汤,将汤盏静静放在案上,听着盏底轻轻碰触书案的声音,白炉不由心一沉,多了几分愧疚与对自己的埋怨。
正在此时,谢昀轻然起身,不徐不疾的走向窗边,抬头间便是皎皎的明月,洒下来的银色光辉恬静而幽谧。
“公子,小的错了。”
谢昀闻言身形微动,侧首看到身边低垂着头,弓着腰,颇有自责之意的白炉,自是知道这认错的含义,因而笑了笑,随即安慰道:“起来吧。”
“公子——”
见白炉欲言又止的模样,谢昀无奈地吩咐道:“替我更衣梳洗吧,明日既是下榜,我们便养精蓄锐,等着明日吧。”
白炉闻言心下难受,可到底整理了心绪,又佯装笑着替谢昀脱下外衫,转身挂在里屋的楠木施上,再转而回来帮谢昀解腰上悬着的荷包。
当荷包到了手中,白炉捏了捏,奇怪的摇了摇,偏头看向谢昀道:“公子,你的荷包里好像装着东西。”
谢昀闻言低下头,看着眼前的荷包,想起了午间在公主府的一幕,唇瓣微微勾起,随即将荷包拿回来,轻轻打开,倒出几粒蜀葵种子来。
“花种?”
白炉好奇地探着脖子看了看,有些疑惑道:“公子的荷包何时多了这些?”
谢昀轻轻将花种倒了回去,语气平静道:“今日公主府上,友人所赠。”
白炉恍然明白般点了点头,却又顾自道:“公子这位友人倒是独特,见过送诗书名画,珍树奇花的,还从未见过送花种的。”
谢昀闻言看了看手中的荷包,不由笑了笑,是有些独特。
眼见着白炉替自己借着玉佩,谢昀微微沉吟下,却是陡然出声道:“白炉,去拿小铲和花洒到门前的庭院等着。”
白炉闻言微微一愣,便见自家公子已然转身去书架前寻找什么,便也不再多问,转身就出去了。
当白炉再回到庭院时,只见谢昀此刻已然立在庭前的花树下,手中捏着一卷书。
不是说好了休息,怎么又跑到庭院读起书来了。
白炉无奈,手中拿着小铲和花洒上前,这才看到自家公子手中捏的却是李时珍的《本草纲目》。
“找到了。”
谢昀陡然出声,眸中微微一动,食指轻轻划过书籍几行温声道:“蜀葵处处人家植之。春初种子,冬月宿根亦自生苗,嫩时亦可茹食。叶似葵菜而大,亦似丝瓜叶,有岐叉。过小满后长茎,高五、六尺。花似木槿而大,有深红浅红紫黑白色、单叶千叶之异。昔人谓其疏茎密叶、翠萼艳花、金粉檀心者,颇善状之。惟红、白二色入药。其实大如指头,皮薄而扁,内仁如马兜铃仁及芜荑仁,轻虚易种。”
谢昀手一落,转而看向手中的荷包道:“待开了花,便知道究竟是什么颜色了,白炉,种吧。”
白炉先是一愣,再看自家公子难得有了这般的兴致,忘却了方才的忧事,也就笑着应了,忙上前蹲身挖起土坑来。
待挖好了,白炉想上前来接种子,谁知却是被谢昀挡了,只见他上前亲自撩起衣袍蹲下,按着书上的方法仔细地撒了种子,再拿起小铲小心地压上土。
“公子,让白炉来吧,这哪里是您能做的事。”
自家公子一向好衣衫整洁,哪里做过这些事,白炉当即便上去拦,谁知却是被少年抬手挡了。
“古语云君子当远离庖厨,却又有云治大国如烹小鲜。可见,即便是君子治世,也不能两手不沾阳春水,我自己来吧,看看日后,它能长的多高,多好。”
当压好了土,谢昀取来花洒洒了水,谢昀只觉得腿都蹲的有些麻了,刚站起身来,他却又看到了手上和袍角的污泥,竟也是难得一笑。
“阿九还是第一次见表哥培植花种。”
身后陡然响起的声音让谢昀身形微微一顿,再转身来,面对少女的笑眸,谢昀也是温和一笑:“从未做过,今日也算是做一次学徒了。”
顾砚龄笑着打量了一下,看到谢昀月白的衣服上蹭出的泥点,到底还是有些惊诧。
因为前一世的相处,她极为清楚,谢昀就像是不然纤尘的谪仙一般,无论是近身的衣衫还是旁的什么,皆是要求一丝不染的干净。若是练一次字,便得仔细地洗一次手,待到天热之时,一日更会换两三套衣衫。
可眼前,谢昀竟是会亲自培土养花,不畏污泥。
的确是稀奇了。
谢昀顺着顾砚龄的目光看向身上的泥点,微微一顿,随即无奈一笑道:“白炉引表姑娘去前厅,我去换身衣衫。”
话音一落,眼前的少年疾步去了,顾砚龄顺着转身看着谢昀的背影,竟是不由轻笑,直至白炉上前来引,才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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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翌日一早,礼部贡院外便已站满了等候已久的学子,皆素衣纶巾,或焦灼的独自徘徊,或自如地与友说笑,只听得“吱呀——”一声,贡院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众人的目光顿时聚焦过去,只见两名礼部的小吏正托着什么庄重的走出来,众人登时心下一沉,春闱榜这是要出来了,十年寒窗苦读,就只等这一纸金榜了。
看着学子们急切而企盼的目光,那两名小吏相视一笑,在护卫的保护下走至公栏前,小心地将涂上了浆糊,这才将手中托着的金榜取出来,一点一点仔细的贴上。
只听得其中一名小吏高声扬道:“春闱放榜。”
话音一落,那两名小吏转身而去,学子们登时围了上去,从上之下一行一行的寻找着自己的名字,看到者莫不是激动的朗声大笑,相互致贺,未见者却是脸色一变,当即垂头丧气,更有一时禁不住晕过去的。
这样的场面对于贡院的人而言每三年便会轮一次,早已习惯。
定国公府今日也是起的格外早,众人齐齐的陪在花厅,与老太爷和老太太一起等候放榜,与众人的紧张期盼相比,谢昀和顾子涵反倒显得格外轻松,似乎与寻常日子无异。
顾正德静静地坐在上座,淡淡摩挲着茶盏上的青釉,因着今日的特殊,连他也向内阁告假一日,傅老太太紧张的坐在一旁,手中攥着丝帕,嘴里默默地念着祖宗保佑。
顾砚龄微微侧目,看到连一向稳重的谢氏此刻也难耐等待,轻轻探出手去,覆在谢氏手上,以作安慰。恰在这时,她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对座的谢昀,两人微愣后,陡然化开笑意。
外面恍然响起了敲锣打鼓的热闹声,众人不由偏头看向门口,他们听得出,这是礼部贡院的放榜声,看来,这华巷又走出一甲的少年郎了。
“老太爷,老太太——”
突然一个外门等候的小子爬一般地跑进来,因着着急,入门时还被门槛儿绊了一跤,逗得原本紧张的丫头们不由也笑出声来,而那小子却是来不及拍灰,爬起来便朝里冲去,还未到傅老太太他们面前,便“噗哧”跪下去,满脸是掩不住地喜气。
“老太爷,老太太——”
那小子累的喘了粗气,让傅老太太着急的差点开口怒斥,谁知那小子却是嘿嘿地笑着磕头道:“恭喜老太爷,恭喜老太太,咱们家的大爷得了一甲第十七名。”
话音一落,众人不由松了口气,顾子涵也是放下心来,傅老太太又激动又高兴地念着祖宗保佑,在众人的喜庆声中,顾正德一贯严肃的眸中也难得的浮起笑来,在谢氏还未来得及开口时,便又道:“表少爷呢?”
听了顾正德的声音,众人又不由揪起心来,看向端坐在那,云淡风轻的少年。感觉到母亲紧紧捏着的手,顾砚龄也将谢氏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那小子闻声,笑的更为厉害道:“表少爷得了个一甲第一名,中了咱们大兴的会元!礼部放榜的人就快到门口,来为表少爷和少爷告贺了。”
此话一出,屋内先是一静,随即变得更为喜庆热闹。
“去,今日你报的好,下去领赏去。”
傅老太太笑的眼角皱纹都多了许多,随即看了眼众人补了一句:“今日喜庆,府里所有伺候的人皆去领赏,伺候涵哥儿和表少爷的皆领双倍。”
话音落尽,众人更是乐开了,连连上前谢赏,谢昀温和的走上前,礼貌地拱手道:“昀此次进京已是叨扰,如何能再——”
“顾谢本是一家人,昀哥儿无需客气。”
见顾正德笑然开口,话说的如此亲近,谢昀也就不再多言。
就在此时,外面渐渐热闹起来,不过片刻,放榜一行便进了府,其中居前的礼部官员笑着走进来,拱手恭敬道:“顾阁老,下官这是来向阁老您贺喜了。”
众人随着顾正德起了身,顾正德走上前回礼道:“同喜同喜。”
只见那官员眼神利落地落到顾子涵和谢昀身上,再转而对顾正德夸奖道:“贵府大公子一甲十七名,贵府谢公子一甲第一名,一门双喜,今年的春闱定国公府一连出了两位少年英才,实在是国之盛事,如今连当今圣上都知道了,今日下官有幸为二位公子放榜,实在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呐。”
顾子涵与谢昀闻言走上前来,微一拱手,那官员也满是笑意的拱手回礼。
“既是来了,李大人与随行的诸位便留下来吃犬子和谢公子的一杯贺酒如何。”
那官员闻得顾正德如此说,自然而然的笑着拱手道:“那下官们便却之不恭了。”
顾正德闻言笑眸侧首看了眼顾敬羲,顾敬羲当即与老三老四,并着顾子涵与谢昀引着一行人前往了摆宴之地。
……
这厢檀墨进殿时,萧译正在帮建恒帝批阅一些奏章,虽听到声音,却并未抬头,甚为专心。
“殿下,春闱放榜了。”
檀墨凑近了些,笑着道:“顾阁老的长孙得了一甲十七名,谢家长孙得了一甲第一名。”
话音一落,萧译放下手中的笔,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