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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慢悠悠往校门去,司雨寒已经在猜秦青是不是有心脏病一类比较娇花的病了。
快走到校门时,刚好看到秦城和另外一个人。
那人是方域。
秦青往那边看。上次在雪山时,她就觉得方域这人很棒,现在他也是担心秦城才常常来看他。说真的,就秦城现在这样,也就方域能帮帮他了。
司雨寒拉着秦青避开秦城他们,“走这边。”她看秦青一脸不解,小声说:“他劈腿的事是真的。有一个就是我们寝室的。”
司雨寒寝室的那个姑娘在事情刚出来时就站在秦城这边,在寝室里说起来时也替秦城说话。
“遇难时谁能保证自己身边就是自己认识的人?”
“他碰上了没把人丢下就已经很好了,还专门带着,听说那个女的跟他就是同车,根本不认识,都昏了他还没丢下人自己跑了还不够吗?非要他也死在那里才行吗?活着又不是罪过。”
所以秦城回学校之后,她还想找几个去慰问他。容榕死了是不幸,可同去的秦城能活着回来也不错啊,难道两人都死在那才对?
女生寝室里还真被她说动了一些人,主要是这段时间对秦城的批判有点太多了,大家也有逆反心理。但她们还没商量好,就听男生寝室那边说秦城不搭理人,有人安慰他也不理,有人问他遇难的事也不理,问多了就扔下一句“报纸上都有,看报纸就行了”。
他这个态度一出来,女生寝室的人大部分都缩了。谁也不是抖M,慰问也要建立在那人需要慰问的基础上。秦城这样她们去慰问了,他也来个不搭理人怎么办?
就这个女生坚持去了。秦城给她冷脸,她也不在乎,每天照三餐跟秦城打招呼,还发了很多心灵鸡汤给他,还在电台给他点歌。
做了这么多,秦城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那女生说我就是想宽慰你。
秦城问你想干什么你说,别再烦我。
女生被逼急,说:其实我喜欢你,我就是担心你走不出来……容榕走了,可是你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不能这么自暴自弃……
秦城没再说什么,女生就继续关心他。她觉得自己的心意都说了,那他也不反对,是不是同意了呢?就发微信问他,秦城回“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女生以为这至少说明他不讨厌,就以为他们这算男女朋友预备役了,等秦城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就好了。
司雨寒说:“其实我们都说她傻,可她就是一头栽进去了。”后来当然被发现关心秦城的不止她一个,而秦城哪个都没拒绝,于是就谁是正版女友这事开撕。
秦青莫明觉得脸有点疼,因为那太像她和秦城了。
当时她也是问:“你觉得我们这算吗?”虽然含蓄,可该问的意思也表达出来了啊,她觉得秦城不会误会。
秦城回:“你想它算,它就算。”她觉得这也是肯定的回答。
但现在她不确定了,更因为她明白了一件事,就是男人真是可以在每个恋人面前都有不同的面目。他在容榕那里是忠犬,不意味着在别的女人那里同样是忠犬,也可能是渣男。就比如当时她和秦城的问答,她怎么想秦城当时都不可能回容榕“你想它算,它就算”,他喜欢容榕,肯定不会让这个机会溜走,所以如果他回答容榕,应该是:“当然算!必须算!”
越来越发现前男友其实前不喜欢我怎么办?是揍他揍他还是揍他?
秦青摸着默默被插的刀,看看已经很颓废的秦城,觉得他已经不需要被虐了,他够虐了。
“走吧,我们去吃粽子,你想吃什么口味的?”秦青拉着司雨寒。
“麻辣牛肉的吧,你呢?”
“红烧肉。”
方域叮咛来嘱咐去,见秦城只是点头不说话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他叹了口气:“你啊,既然已经有过一件后悔的事了,就别让父母再伤心了。”
听到这一句,秦城的脸色终于变了。
方域此时看到远远避开他们的秦青和另一个女生,他问秦城:“那是你们班的人吧?”
秦城看了一眼,“嗯。”
方域拍拍秦城,“行了,进去吧,等我回头再找你出来吃饭。平时在学校别这副死样子,会没小姑娘喜欢的。”
秦城进去后,方域想了想,走出去的时候四处张望了下,很快就在粽子店看到秦青了。
“哎,那人是不是在看你?”司雨寒戳戳秦青。
两人就坐在肉粽店门口吃,还一人叫了瓶酸奶。肉粽被切开,冒着袅袅的热气,旁边还有店家送的小咸菜和饺子汤。
秦青正咬了一大口,扭头看到方域吓了一跳。她可不应该认识他啊,虽说见过一面,但他也不该记住啊,真能记住那这人的记性真是做大事的了。
谁知方域还就是往这边走……走到肉粽店了,“老板,切个粽子。”
秦青松了口气。
方域端着切好的粽子,拿着瓶可乐就往秦青这桌来,她眼睁睁看着他走过来,站在桌前客气的问:“我能坐下吧?”
“能,能。”
司雨寒和秦青赶紧把自己的东西腾腾,给方域让个地方出来。
方域坐下后,跟平常闲聊一样。
“你们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
“我有个亲戚家的表弟也在这里上学,我刚刚就是去看他的。”
“他今年二年级,出了点事,家里大人都挺担心的。”
“他父母年纪也大了,唉……”方域摇头叹气。
他一上来就大打感情牌,再加上刚才司雨寒两人是看到他和秦城站一块的,自然而然就知道他说的是秦城。想想最近班上对秦城的“压迫”,再想想人家的父母,司雨寒的愧疚就小小的冒头了。
虽然他现在渣了她的室友,但她室友自己也有责任,而且之前室友说的那番话还是说到司雨寒的心里的。要不是秦城现在又暴出劈四条腿的事,说不定班里的风向早转过来,又不是小学生,谁还有功夫一天到晚排挤别人啊。
而秦青就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巧到让人怀疑的程度。她狐疑的目光在对上方域之后,瞬间暴红了脸。
方域温柔一笑,还是很客气:“对了,刚才我就看你有点眼熟,上次谢谢你帮忙啊。”说完把他的可乐推过来,“我没喝过,这个就当请你吧。”
等司雨寒和秦青匆匆吃完走的时候,他还招手:“以后我表弟还拜托你们多照顾一下啊。”
看着两个小姑娘受惊吓一样溜了,方域不由苦笑,自己这都三张了,跑来骗小姑娘,怪不得把人吓跑了。不过这粽子倒是意外的料多实在,他吃完盘里的之后,又打包了几份打算下午带到公司去搞“贿赂”。初来乍到,总要多多上贡啊。
司雨寒和秦青因为被“拜托”要照顾秦城,就开始在班里人议论秦城时尽量说些中立的话。他劈腿四条这个是没办法了,罪证确凿。但遇难那事真是不能怪秦城,慢慢的除了网上还有一些嘴硬偏激的人之外,班上倒是没有人再说了。可秦城还是独来独往,问男生那边,结果他们竟然说秦城前头的女友忠贞不二为他死了,他回来还一个人勾搭四个,简直是人民公敌。
……这就让人没话说了。
开学后,最重要的当然是补考和新课。
秦青还想多看看民俗方面的书,她没有选这方面的课,只好查一些公开的大课能进去听的准备混进去听,也在图书馆和资料库找一些书,打算扩充一下知识面。
因为她目前的这种情况,实在没什么可以咨询的地方。民间高人是有,可让她跑去找神婆道士,她又觉得太过头,只好自己先想办法。
学校图书馆和资料库里的东西很多,但大部分都比较杂,没有单纯研究这个的。秦青东拉一篇西拉一篇乱七八糟看了很多都不得要领,而且记录这些的书和资料,有的就纯粹是记录,不负责分析再给出一个科学的具有可行性的答案。
秦青看了很多民间故事,意外的是古代的很少,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前唐,但那都是古人转述转记的,更像神怪异志小说。现代人研究的,最早是清末和民国,近代也有,建国后竟然也有不少。
秦青觉得好奇心大增,等她去蹭课时,抓住讲课的教授提问。
教授是个地中海的老先生,名叫施无为。五十多岁,笑呵呵的,对学生很和气。秦青上课时看到有人没交作业他也不生气不骂人,就冲这么和气的教授,她都后悔没选他的课。
施教授:“哦,你想知道哪里能看到更多这种记录吗?我记得咱们学校的图书室应该有,你问那边的人,就说你要看的是本校的资料。”
秦青是蹭课的,不太确定图书馆那里的人会不会理她。可不等她说,施教授已经替她写了个条子,“拿这个去吧。”
秦青感动得不得了,这么替学生着想的教授真是太好了。
施教授笑着说:“有很多都是咱们学校以前的人去收集的,都是第一手资料,外面都找不着,你看的时候爱惜点。”
秦青:“谢谢教授!是的教授!我一定好好爱惜!”忍不住鞠了个躬,转身跑了。
施教授看这女学生蹦蹦跳跳的走了,笑着摇了摇头。
☆、第 8 章 代玉书
图书馆的实习生还没有资料馆的钥匙,秦青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去堵门才见到拿钥匙的人。那人接了条子才领秦青进资料馆,一边解释,“你们的学籍资料,老师们的档案都在这里头呢,不小心不行。”
秦青就说那我站外头等吧,那人又问她找什么书,秦青哪知道,就笼统的说找民俗学方面的,跟着报出了施教授的名字,那人就拿了两三本过来了,“这是你们施教授编的,有他主编的,有他附名的,拿去吧。”
三本书都很薄,加一块还没有秦青一本课本厚。封面也很“土”,就几个几何图形加字,怎么看都像是用word做出来的。
但书很新,新的像是从来没人翻过。
拿钥匙的那人似乎在这里干了许多年,说:“这书是学校自己编的,自己印的,都没书号,就学校内部用用。这一本是这次重印时加上去的。”他点点最上面那本《徐家屯民俗初考》。
秦青拿着书回了寝室。
《徐家屯民俗初考》的初版日期是最远的,1953年1月初版,再版是1993年。它的年纪是三本中最老的。秦青大概翻了翻,发现这本的资料是最详实的,因为它薄薄的一本上竟然全是民俗故事,有一千三百多篇,而这些故事在开头都有记录人,讲述人,年代、地点、人物全都是实名。写这本书的人一定在尽全力还原这些故事的本来面目。
而且这本书的主编、主笔大部分都是同一个人,他叫代玉书。只有再版编辑是施无为教授。
秦青对这本书的兴趣最浓,吃过饭就迫不及待的翻开了它。
“一九二一年,我辗转来到了徐家屯,油坊的少掌柜看我是块材料,识字又会算数,算盘打得也好,就送我去徐家家学念书。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在油坊帮忙,跟掌柜一家一起吃过早饭后,跟少掌柜的儿子和侄子一起往家学跑,到晚了先生要打手板的。”
“我算是徐家的长工,但少掌柜没要我的卖身契。在徐家油坊的日子,是我从生下来后过得最幸福的日子。当时,我是真心真意要卖身给油坊,可少掌柜笑着说让我不要急,等我站起来比油桶高了再卖也来得及。我知道他是哄我的,那油桶高约一丈五,比油坊里最高的长工还要高一个头呢。”
“少掌柜一家都是好人,后来他们还送我去县里读书。等建国后我再回去,油坊已经没了,少掌柜一家也四处离散。我辗转找到油坊的一位工人叫徐四,他媳妇徐四嫂还记得我,非要留我吃饭,那顿白面条是他们家特意为我做的,还滴了两滴香油。”
“徐家屯有四百年的历史,村里的牌坊最早还是洪武年间立的,村长要宣布什么事时,就把村里的老老少少叫到牌坊下去说。我想研究徐家屯的历史,让后人也能了解这个有着四百年历史的小村庄。”
代玉书的自序娓娓道来,原来他对徐家屯有着这么深厚的感情,所以才去研究徐家屯的民俗。可能在他选择这个课题时,第一个想研究的就是徐家屯吧。
从自序上看,代玉书研究徐家屯前后一共八年,在这八年里,他亲自走遍了徐家顿的每一户人家,还潜心研究了徐家屯的县志。这可是个大工程,因为徐家屯在这四百年里,竟被迁移了四回。一会儿是东边的县官管他们,一会儿是西边的,再过几十年,又被归给南边的县了。
除了县志,还有徐家的族谱。代玉书的第一个故事就是由徐家祖先的传说而来。
秦青看得津津有味,废寝忘食。等到施教授又上课了,她带着书和笔记第一时间跑去占位。
施教授竟然还记得她,下课后看她凑过来,笑眯眯的冲她招手:“去借书了吗?有什么问题没有?”
秦青摇摇头,“正在看《徐家屯民俗初考》这本,还没透,我想再找几本印证一下,现在还没有问题能问老师。”
施教授长长的哦了一声,似乎带着点惆怅,“这本啊……”他摇头说,“这本书……算是孤本,学校也没有研究这个的,徐家屯也早就没有了,74年就改成了县,村民也早就搬走了,牌坊倒是还留着一个要搞旅游。当年的研究资料也早就遗失了。这本,你看看就行了。”
秦青很惊讶,“可是教授,这本《初考》的作者写的非常认真,他的资料找的也很齐全啊!”怎么可能研究八年就写了这一本?而且很明显,代玉书作者写这一本只是个开头,他后面肯定还要进行大量的研究和印证,不说之后发展成一个学派吧,怎么着也不会就这一本。
施教授摇摇头,没多说什么,“你看看别的吧,别的我还能给你讲讲。”说完摆摆手就走了。
秦青失望的回去,司雨寒说:“可能作者早就去世了吧,要是他还活着,可能资料会多一点,他一走,这个就搁这儿了。很多都是这样,没有人接手,自然而然的就没了。”
这么说也对。
秦青叹气,“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惜,你是没看那书。”她从床头把书拿过来,“别看书薄,真是没有一句废话,一千三百五十七篇,全是他自己走访得来,前后八年啊。”
“以前做学问的人都认真。”司雨寒接过来,对那完全看不出诚意的封面叹了口气,翻开里面,见第一个故事写道:“1936年,笔。讲述人,徐二毛,男……”往后翻,都是这样的格式。“那时还没电脑,他全是听人说自己写下来的。”
司雨寒看着故事也入了迷,不得不说,代玉书的文笔相当引人入胜,但她看到晚上天黑后就死活不敢再看了,“看得我发毛啊!”
第一个故事,就是说徐二毛的小妈死后作祟的事。
徐二毛的爹有两个老婆,大老婆是徐二毛的亲娘,是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拜过天地祖宗。二老婆,也就是小妈,在徐二毛小时候就上吊死了。徐二毛长大后猜小妈是他爹骗来的。
徐二毛的爹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常常几个月不回家。小妈进门时,听说还没柜子高。徐二毛的娘知道后追着他爹一直打到牌坊那里才被老人给劝回来了。他娘说,小妈是戏班里的,干活时爱唱曲儿,声音像鸟一样好听。
徐二毛的爹骗小妈能帮她找父母才把人骗回家,一年后,小妈发现受骗,因为她问遍村里的人才知道徐二毛的爹就是个普通的货郎,这辈子都没走到徐家屯二十里外,根本不可能带她回家,也不可能见过她父母,到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