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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懂!
秦青想找一个好理由,真的好理由,在不伤害施教授感情的前提下,找个好理由。如果不是因为她已经有了方域,她肯定会说她男朋友在那边的!
她无法拒绝施教授,是因为她知道这个老先生是个多么可爱的人,他有多么的为学生着想……
“你不用过去嘛,我打个电话就能把石莲台给要过来,到时你在学校里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施教授说完已经拿住话筒准备拨号码了。
看,这就是施教授。
秦青就知道会这样,结果她一急就脱口而出:“不要打!我……我是想把它们都砸碎的!”
她说完这房间里就是一静。
她抬头望天,眼角余光看到施教授面露不解,但话筒是放回去了。
所以,她才不能在杉誉搞这个。她转成戴教授的学生后,就跟施教授无关了,到时她砸了所有的石莲台,也不会给施教授抹黑。
虽然有点对不起戴教授。
屋里再次陷入沉默中。
秦青紧张得很,她刚才的话颇为大逆不道,而且毫无道理。她准备在施教授发问前想出一个理由来!
理由就是:我刚才在开玩笑呵呵呵呵……
好吧这个理由很蠢。
理由理由理由理由理由理由……
施教授沉思片刻后走过来了,秦青不自觉的耸起肩膀,她还没有想好理由!
“青青啊,”施教授坐到秦青身边,双手交握,他柔声一唤,秦青身边的紧张顷刻就烟消云散了,她有种感觉,就是施教授并不为她刚才的话生气。
“教授知道你是个好学生,认真、懂事,我相信你不会无的放矢。”施无为对明显紧张到脸色都变了的学生安抚的笑了笑,放柔声音,“能不能告诉我,你要砸了那些石莲台的原因?”他顿了一下,着重说:“你可以放心告诉我,我保证不把你的话告诉别人。而不管我相不相信,我都不会怪你。”
施教授记得代先生是怎么对他们的,他从代先生身上学到了很多。
秦青看着施教授,没有移开目光,不知不觉间,她希望施教授能相信她:“……那些石莲台,可能很危险。”
“非常危险?”施教授没有追问“为什么说它危险”而是顺着她的话问,这无形中就代表着,他相信她的第一句话。
秦青用力点头,“这区别于使用它的人。如果没有人会用它们,那它们就不危险。”
“现在有人在使用它们?”施教授紧接着说。
秦青只能点头,她发现施教授很会抓重点,几乎是一针见血。
而接下来她更吃惊了。
施无为说:“有人找到了使用石莲台的办法?”
秦青只能继续点头。
“而这个办法非常危险,危害很大。”这句是肯定的语气。
秦青默默点头。
“所以,你要想办法毁掉其他的石莲台。”施无为问,“怎么毁?哦……对了……”他想起来了,秦青砸过一个。
秦青升起一个不祥的预感。
“我来想办法。”施无为说,他一拍膝盖站起来,秦青张大嘴巴,结巴了:“等……等等,教授,你相信我说的?!”
甚至相信到想替她去毁掉石莲台?
施教授已经站在电话前了,他对秦青说:“我知道你神经正常,不是个突发奇想会找事让人来注意你的孩子。”他拨通电话,“所以,你说有危险,我想,那真的很危险。”
——危险到你愿意转学的地步。
秦青还在发愣,电话已经接通了,施教授对着电话那头说:“老戴?对,是我。我有事要去找你啊,对对,哦,今晚的飞机,明天早上就到,对,行啊,那我就在机场等着了。”
施教授都把电话挂了,秦青才反应过来!
她目瞪口呆指着电话再指施教授!这行动力也是绝了!
施教授还对她解释:“赶早不赶晚。现在学校人少,东西砸了好收拾。”接着他就打电话订机票,还给教务处的人说他要出趟差,请个假。
秦青在他给助教打完电话后终于反应过来了,扑上去抓住施教授:“我也去!”
施教授语重心长:“你还要上课。”
这是上课的时候吗?!
这回轮到秦青接受不了了,事实上从刚才起就是她被震傻了。
她不该小看已经活了六七十年的人的!比起来,她实在是太嫩了!
“我要跟您一起去!”她抓住施教授的胳膊,“您不让我去!我也不让您去!”
施无为温柔解释:“就是去砸个东西,很容易,人多了不好收拾……”
“那东西很危险!”她迫不得已喊道。
“多危险?”施无为一脸好奇。
看他这么轻描淡写的,秦青知道,不说点什么来吓住他,让他以为只是“砸个东西”就糟了。虽然上回她去的时候,那些石莲台都只是石头,但谁知道现在的情况呢?不是已经有一个变异了吗?
“非常、非常危险。”她着重说,迎向施教授仍然不为所动的好奇眼神,她艰难的说:“它是葬器……能生吞死魂,吞噬生气。”
施无为刚才那番作态就是为了逼出秦青的实话,他知道这个学生有多心软,而心软的人同时心也很硬,因为他们够坚定。就像代先生,心坚如铁。只要心中有信念,就没有人能逼迫他们。
不过这种人也很好对付。
以身为质,施无为套出真话后,只愣了一下就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在代先生写的《徐家屯民俗初考》中,有一则故事是说神庙的。
据说在一座土庙中,有尊非常灵验的佛像。而它应验的方法就是有人死在它面前。只要死在庙里的人,临死前的愿望都能实现。
但在代先生听到故事去找这座庙时,这座庙已经被人给烧了。
☆、第 210 章 空手套白狼
直到坐上飞机,秦青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施教授全都知道了。
全部。
她想了又想,觉得一是因为施教授的教授气场太强大,还有就是从小就被灌输进脑子里的一个叫做“听老师的话”的魔咒在作祟。
就像拨出拨出萝卜带出泥,为了取信施教授,她从“石莲台会吃人”讲到“我为什么会知道石莲台会吃人”到“我是怎么拥有阴阳眼的”。
三个故事讲完,施教授就了解了。但他还是拒绝让秦青跟着去,最后她不得不耍赖皮抱住施教授不让他走才得到允许可以一起去。
但是!这重点不是完全反了吗?难道不应该是她来拒绝施教授不让他去吗?她是怎么把一切都说出来的?
坐在旁边的施教授从上飞机起就拿着一本书在看,她记得这是在出发前,施教授特地从书柜中拿出来装进包里的。熟悉的封面让她一望即知,“《徐家屯》?教授,你带这本书干什么?”
施教授把故事给她看,她当然也记得这个故事,不过这跟石莲台有什么关系?倒是有点像孟灵家的佛像——这个可不能告诉施教授!
施教授叹气:“书上的内容还是太少……我记得的东西不多。”
因为出版的缘故,他当时删减了很多内容,这一部分代先生在课堂上是讲过的,不过当时的着重点在乡下的神佛崇拜。
代先生说人在无力的时候最容易求助神佛,在佛还没有传到中国来以前,百姓热衷于自己造“佛”,就是一个崇拜的对象。这个对象可以是山里的随便一棵树、路边的随便一块石头等等。百姓们很少崇拜活人,拜的都是死人,因为在漫长的封建时代里,活着的让人崇拜的“神佛”就是天子,皇帝。除了皇帝之外,只能拜不会说话,没有意识的死人与死物。
这些死物寄托的是人的希望,或者说是欲望更合适。从这里面就可以看出百姓的诉求。
这也是施教授一直以来研究的方向,他就是干这个的。但现在,突然有个学生告诉他,神佛有灵,这不亚于三观重建。可这并没有让施教授怀疑人生,相反,他升起了浓厚的求知欲!甚至开始失望于自己的年迈,他担心自己还有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
“当年啊,代先生是亲自去那座野庙里看过的。”施教授慢慢回忆起来。
说是野庙,其实就是半面快要倒塌的墙壁和另外三面由木棍和草搭起来的野棚子。据说仅剩的那半面墙还是明朝万历年间的砖呢,古董!
不过烈火之下,也都化灰了。
所谓的“祭台”,仅是一条缺腿的长桌,还有背面几块砖石垒的半人高的台子,而且,台上前没有佛像。据说早就被偷了。
“村民们拜的是空台子?”秦青惊讶的问,“就这还灵验?”
“灵验啊。”施教授点头,“据说是很灵验的。”
这里面有两个灵验的故事。第一个是个寡妇。寡妇姓什么叫什么没人知道,就知道叫寡妇。听说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卖给了别人当媳妇,那家的婆婆很恶毒,丈夫也对她不好,时常身上带伤,头上带血,而且逢到吃饭时就被赶出来捡柴、割草,总之就是不让她吃饭。
后来婆家太穷了,她丈夫想了个主意,把她带到大路边,看到旅客就上前兜搭,若有旅客有意,他就将她与旅客带到家中,让她任人欺辱。在她被人欺辱时,丈夫还在外把门。
婆婆知道后,并没有阻止她的丈夫这样做,而是打她,说她下贱、淫荡。
她实在受不了了,听说了此处的野庙,就用偷偷攒下来的卖身钱,买了供品,在野庙里上吊了。
然后世道变了,她的丈夫被抓丁的人抓去当兵,听说第一次上战场就被人砍掉了脑袋,最后胳膊和腿都被削成几截,收尸的人都没办法收,因为找不全啊。
婆婆家得此噩耗,家中田无人耕,地无人收,老公公就在一天早晨偷偷跑了,把婆婆一个人丢在家里。听说老公公坐大船去了美国,婆婆哭瞎了眼睛,最后饿死在了家里。
但一开始那个上吊的寡妇,过了十几年后又回到村里来了,她说她当时虽然上吊了,可被人救下来后就逃出了村,根本没死。之后,她就住在原来的家里,一直到死都没有再改嫁离开。
“但是这个故事中的人的下场,并不能说明一定是那间野庙干的。”施教授皱眉说,因为这里从丈夫的下场起就有当时那个时代的印记,可以说如果不是那个时代,这一家未必会有这样的下场。
如果那个寡妇死了,秦青还会以为是那野庙收割了这家剩下的几条人命。但寡妇没死,这就很可能是后人穿凿附会的一个传说了。
戴教授过了个年,看起来肚子更圆润了几分。他红光满面,犹带酒气的哈哈笑着对施教授说:“你这小子,来找我什么事啊?大冷天的都不让我在家里歇歇。”
戴教授天冷时都不愿意出来上课,都是让助教代课。今天去机场接人的也是他的助教。秦青听到戴教授这么说之后悄悄看旁边的年轻助教,他快尴尬的笑不出来了。
“走,去喝一杯!”戴教授说。
秦青看了下时间,才四点多!不过外面天已经有点发暗了,冬天的天黑得太早,今天又是个阴天。
施教授打掉他的胳膊,说:“歇歇吧。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戴教授可能真是刚从酒桌上下来,脑子还有些转不动,眯着眼瞅施教授说:“要是不去喝,那你的事就别说了!”
施教授笑着叹气,“行行行,走吧。”叫上秦青,几人就一起去吃饭了。
不过戴教授也不是真的那么浑,他带他们去的是个普通的家常饭店,吃的时候也没叫酒。施教授让秦青吃自己的,跟戴教授咬了一阵耳朵。
秦青心惊胆战,一边害怕施教授把一切都告诉戴教授,一边又觉得戴教授看着就靠不住,施教授不会这么做。
她吃饭时一心二用,就看施教授说着,戴教授从一脸怀疑:“真的?”
到皱眉犹豫,“是这样?”
到沉重点头,“嗯。”
到最后拍桌痛快道,“那你们明天过来,早一点。我就不让人去接你们了,上午十点多的时候人最少。”
等等,你们商量出什么结果来了?
秦青一直想知道,可施教授不告诉她。吃过饭两人回到旅馆,施教授给她上一两个小时的课,主讲就是《徐家屯》这本书,两人你来我往说得热闹极了,等十点四十秦青告辞出去时仍意犹未尽,回到自己屋才想起来该问的都没问!
她站在走廊上愣了半天,想回去再“逼问”施教授,可想想这么晚了,今天又是坐飞机来的,施教授年纪也大了,还是明早再问,今天先让他休息吧。
早上九点多的校园带着熟悉的气息。秦青觉得可能所有的学校都是这样的吧?
他们来到了美术馆,馆内空无一人,冰冷的空气跟外面差不多。戴教授就在这里等他们,见施教授来了,立刻拉住他往里走,两人继续说悄悄话:“你说那个工作组什么时候到?”
施教授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他压低声,“不过,听说是暗中调查。”
戴教授双手不停磨搓,带着他们走到一间办公室前,左右一张望,见没有人,就打开了门。
三人走进去,再关上门,戴教授看起来就放松一点了,他说:“坐吧。”秦青与施教授就坐下,他去里面房间拿出来一个纸箱子,打开前又犹豫了一下,扫了眼秦青,眼神中的含意让她有点看不懂。
是那种带着一点点恶意和兴灾乐祸,像是大家一起去偷东西,然后她是个望风的小兵不被老大信任的眼神,又像是要被推出去当替死鬼的倒霉蛋。
秦青露出的茫然让戴教授很满意。
他把纸箱打开,秦青的眼珠子就瞪大了,因为纸箱中正是五盏石莲台!
戴教授把纸箱推给秦青,“去,砸吧。”
秦青觉得这个事态的发展……有些太乐观了……
她转头看施教授。
施教授呶呶嘴,哄孩子一样:“去吧。”
秦青竟然有点不敢下手了。
戴教授也开始劝她:“去吧,干完了,你的保研就定下来了。”
这个……怎么听起来好像是他们求着她砸东西?
秦青抱着纸箱到角落里,背对着施教授和戴教授,她拿出一个,回头看看他们,举起,使劲往地上一磕,风化得已经差不多的石莲台就这么碎掉了。
怎么都不来阻止?
她又拿起一个,再回头看看,戴教授和施教授竟然开始品茶了!
世界变化得太快了,她真的接受不了……
她把那五盏石莲台全砸了,砸得碎碎的。砸完,戴教授还友好的说:“里屋有洗手池,可以洗手。”她两手全是灰。
等她洗完手出来,施教授正在桌前写东西,写完,签字,喊秦青过来看一眼。
秦青过去一看,眼就直了。
这是一封证明书,证明某人(就是秦青)在跟随教授学习时一时不慎,失手将装有石莲台(五盏)的纸箱推落在地,导致箱中之物全数损毁。由于此人并非故意,而是意外,且认错态度良好,由带队教授负责批评教育,特此证明BALABALA……
秦青拿着这张奇怪的证明,看着眼前的施教授和戴教授。
施教授正在擦自己手上的印油,他还在证明上按了手印,“这就行了。”
“老施,还是你对我最好!”戴教授真诚的说,笑得别提多甜蜜恶心了。
秦青有一种亲眼看到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活样板的感觉。
施无为瞟了戴教授一眼,冷笑,“行了,别只说好听的。这事要不是我也有关系,才懒得理你!”
戴教授笑嘻嘻:“别这么说,那……你学生这边……”他看秦青。
“我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