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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出发!”车夫一扬马鞭,由四匹健马托着的偌大马车就沿着光明军团士兵警戒出的通道向前行进。
“这就是游街吗?”杜邦想到,“这就是他们给我最后的侮辱吗?”拐出了一个街区,街道两旁突然多出了无数围观的人流,他们肩踵相接,引颈而望,一见马车来了,都爆发出了阵阵的惊骇的呼声。
是的,此时的杜邦望上去是那么的吓人:头发上满是污垢,时不时还有虫子在发间爬进爬出,脸庞被漆黑的污垢所覆盖,已经看不到本来的肤色,胡须长了出来,乱糟糟地盖住了脚唇,衣服就像被滚烫的沥青浸泡过,又黑又腻。手脚被半米长的钢钉钉在钢板之上,漆黑的双眼里兀自透lou出喜悦和欢愉之意,没有半点的恐惧。这让波拉图的人们禁不住感叹:啊,原来真实的魔鬼是这样的,魔鬼是这样的……
唾骂和诅咒声逐渐响了起来,早准备好了臭鸡蛋、烂菜叶以及动物粪便的人们开始向杜邦抛掷,一旦被掷中,街道的两旁就会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杜邦似乎忘却了愤怒,他的双眼依旧平静地望着天空,心下似乎已是一片空白。
经过半个小时的游行,车队来到了波拉图的中央皇家广场。这就是今天的行刑之处。
广场中央的高台上竖立起了5米多高的十字架,旁边堆满了干柴和油桶,这里,就是杜邦的最终归宿之地。
围观者都被光明军团士兵构筑的警戒线拦在了100米外,偌大的广场上,不知道聚集了几万前来观看行刑的贵族、富商和平民,一见押解的车队来到,都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之声。
鲁菲朝车前走去,猛烈的恶臭熏得她掩鼻退开,看着杜邦的眼神依旧平静而坦然,她忍不住讽刺道:“神呐,多么的肮脏呀,这才该是你本来的面目吧!”
杜邦收回目光,看了看鲁菲,叹息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肮脏与否,不在外表,而在内心!”
鲁菲冷笑道:“听呐,他在说什么。我想,我们用不着玷污纯净的水了,就让他带着一身的肮脏和恶臭滚回堕落深渊去吧,他的主子会更喜欢他的!您说呢,裁判长阁下!”
扎卡维说:“这是一条不错的建议!”他道,“将他从钢板上卸下来,钉到刑柱上去!”负责行刑的执行员也顾不得脏和臭,爬上车架,拔起钢钉,架起杜邦,飞也似地登上高台,踩着梯架,将杜邦钉在了十字架上。
威尼斯走上高台,望着刑柱上的杜邦说:“这个世间有很多条路,你却走错了!”
杜邦笑道:“是吗?在我还没有被烧成灰之前,说这样的话你会不会觉得太早了点?”
威尼斯眼里流lou出惋惜之色,他道:“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拥有很多贵族缺乏的正义感和勇气。在圣焰点燃之前,你还可以祈祷……”
杜邦咬牙打断道:“我只想着,怎么样才可以把你撕成碎片。”他冷冷地盯着威尼斯,“以前,我对你多少怀有几分敬意,但是,你对鲁菲的所作所为,让我见识到了你的阴险、狠毒、残忍和狡诈,真不敢想像,你这样的人居然会是光明神的信徒?”
威尼斯一怔,讷讷地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叹了口气,他道:“为了将神的光辉洒满大地,我愿意做任何事!”也不再与杜邦争辩,转身走下了高台。
行刑的过程相当的漫长,先是波贝坦王国大主教拉贾尼上台讲述杜邦所犯下的累累罪行,从大闹安西开始,一直到强闯谢鲁伊兹修道院,添油加酱、极尽伪善和虚构之能地将杜邦描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而教廷俨然是博爱、仁慈的,为了感化杜邦,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他,但他始终执迷不悟,教皇陛下这才不得不派出伟大的穆萨布。扎卡维前来捉拿。
拉贾尼的讲话感动了在场的很多人,他们都被教廷的仁慈和博爱感动得流下了泪,并诅咒杜邦的凶残和恶毒。
接着是神甫会的领袖扎瓦赫里发表演讲,他让人们坚信光明神的信仰,坚信教廷领导的正确性,并许诺教廷一定会彻底地铲除邪恶,还大家一个和平、安宁的世界。
扎瓦赫里的演讲持续了40多分钟,在他激昂的言辞和煽情的引诱之下,民众的情绪空前高涨,不断地高喊铲除邪恶。
最后才是扎卡维登台,宣读了杜邦所犯的罪行和判决结果,他还说:“这是神的意旨,是不可抗拒的,邪恶和黑暗终究会在熊熊的圣焰中化为灰烬。祈祷吧,用我们纯洁的、仁慈的善行为邪恶的灵魂送行,愿他能得到安息。阿门……”然后他下令开始行刑。
350章 刑场(二)
当执行员正在往刑柱下堆放木柴之时,五只火红色的小鸟鹰隼一般从远处飞来,落在了刑柱的横木之上。
“大叔,终于找到你了……”五喜们一起哭喊道。
杜邦被‘诸神的沉眠’所封印,再神奇的能力都能以施展,好在庠生术几乎不消耗什么精神力,他这才能够听懂五喜在说什么。
小喜站在杜邦的肩上,拍着翅膀道:“大叔,你好脏,好臭。大叔,你这是怎么了?你在这里晒太阳吗?他们要干什么?”
杜邦道:“都别闹了,听我说:看来我是没机会让你们变成凤凰了,你们都回森林去吧,都回去吧,凭你们现在的实力,假以时日,也不用怕狮鹫什么的了……”
大喜急道:“大叔,为什么没机会了?为什么没机会了?”
二喜道:“大叔,他们是要杀了吗?他们是要把你烧死吗?”
三喜、四喜道:“大叔,你不用怕,有我们在,他们烧不死你的!”
小喜怒道:“大叔,他们为什么要烧死你呢?你是好人!”
杜邦哈哈道:“既然我是好人,他们当然就是坏人了。坏人烧死好人岂不是理所当然的?”
小喜道:“大叔,你为什么不逃走。我们一起逃走吧,好不好?”
杜邦道:“没见我跟你们说话都这么吃力么?逃不掉了!这些天你们都跑哪去了?”
大喜道:“大叔,我们看到了老头,他让我们跟着他……”
“老头?”杜邦一震,问,“科里安?”
二喜答道:“是的,是他……”见五喜都流lou出恐惧之色,杜邦心知它们必在科里安手下吃了不少苦头,便说,“你们在哪看到他的?”
“在那座房子里!”三喜说。
“不是,是那座住了很多人的房子里!”四喜补充道。
小喜道:“你们都说错了,就是大叔住的那间房子里,就是那里!”
“你们说的是达卡拉城里的平安旅店吗?”
大喜道:“是的,窗外有花的那里!”
杜邦咬牙苦笑道:“科里安,科里安,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闭上眼叹息了一声,对五喜道,“你们快去找他,把我被烧死的消息告诉他,相信他以后不至于再为难你们。”
小喜道:“不,大叔,我们就跟着你!”
杜邦道:“我都要死了,跟着我做什么?要想变成凤凰,你们就只有跟着科里安了!”
五喜顿时沉默了。它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变成凤凰,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不再受其他魔兽的欺负,可杜邦要是死了的话,它们的愿望也就落空了。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似乎并没有难住五只烈火鸟,经过短暂的思考,大喜道:“不,大叔,我们还是跟着你。你救了我们,还赐给了我们力量,没有你,我们早就死了。他们要烧死你,我们就保护你,我们不怕火,他们烧不着你的!”
杜邦心下暖暖的,他道:“还认我这个大叔就听我的,去找科里安,找到科里安说不定他能救我,明白吗?”
五喜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透lou出疑惑之色,小喜率先忍不住问:“真的吗?大叔!”
杜邦道:“当然是真的。快去,去晚了说不定我就被烧死了!”
哪知大喜道:“小喜,你去,我们都留下。”
小喜反驳道:“不,爸爸,为什么是我去?大叔是让我们都去!”
大喜斥道:“你听不听话?”
小喜委屈道:“好吧,爸爸,我去。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大叔!”
杜邦道:“单独让小喜去不安全,你们都一起去。听我的!”
大喜固执地说:“不,大叔,这次我们不会听你的!”二喜也说,“是的,大叔,如果他们点火烧你,我们会帮助你的!”三喜、四喜开始驱赶小喜,小喜不舍地飞走了。
这时,下面有人注意到刑柱上的烈火鸟,问道:“看,那是什么?四只红色的鸟?它们怎么会在那?”
威尼斯抬眼望去,他目光犀利,见识渊博,一眼就认出了四只烈火鸟,惊道:“这是烈火鸟,奇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鲁菲异道:“烈火鸟?就是那种会喷火球的鸟吗?它们只是一级魔兽,应该没有任何威胁!”
威尼斯道:“我只是在奇怪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木柴已经堆好,并泼上了火油,随着扎卡维一声令下,手持火把的执行员点燃了木柴,熊熊的火焰顿时腾空而起,tian舐着杜邦的身体。
火势一起,大喜就叫道:“不好,他们点火了……”它们分别站在杜邦的肩膀之上,张开嘴巴,吞噬着空气中活跃的火元素。有了它们的帮助,火焰暂时无法伤到杜邦。可这也不是长久之法,若是让教廷中人发现了它们的存在,凭着它们弱小的实力,岂能保全?
杜邦急道:“快走,听到没有?如果再不走,我要是逃了出去,也后绝不会帮助你们了!”
大喜一边吞噬着火元素,一边说:“不,大叔,我们不走。就算以后你不帮我们了我们也不走……”
看着双肩上的四只烈火鸟,杜邦眼眶一酸,泪水汩汩而下。
多么可爱的生命呀,多么有情有义的生命呀,我杜邦何德何能,能得到你们的生死相随?
火势越烧越旺,但杜邦却并没有受到丁点的伤害,扎卡维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威尼斯走上来道:“看见了吗?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四只烈火鸟,它们正在帮助他呢!这可真是怪事!”
扎卡维定睛一看,果见火焰之中的杜邦双肩之上停着四只烈火岛,正在奋力地吸收着火元素造成。他道:“难道这就是他的魔宠吗?拉布里,快,把那几只该死的烈火鸟给我弄下来!”
拉布里。乔治应声而去。
为了不引起围观群众的注意,拉布里。乔治命人以小巧的暗器射杀烈火鸟,奈何烈火鸟太过于灵活,连续攻击了几次都未能成功。
围观的群众本就期待着看一场残酷的火刑表演,哪知等了半天也不见火焰中的杜邦挣扎并发出惨叫,疑惑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扎卡维脸色越来越不好看,骂了一句:“该死的……”对一旁侍候的神官们道,“该是你们出手的时候了。”
351章 刑场(三)
在6名神官低声的祈祷声中,橘红色的火焰渐渐泛出圣洁的白色光芒,并且越来越炙烈。围观者们见了,无不爆发出惊讶的赞叹,有人甚至歌颂起了光明神来。
感觉到火焰中的火元素突然减少,而火焰的温度一点都没有降低,大喜急躁地叫道:“这是怎么回事?”杜邦道:“这是圣焰,是属于光明神的力量,你们抵挡不了,还是走吧!”
大喜坚决地道:“不,大叔,我们绝对不会走的!”二喜说:“是的,大叔,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三喜、四喜的眼里尽管已经流lou出了惊慌和恐惧之色,但它们依然坚定地说,“大叔,我们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杜邦满含苦涩地笑道:“好,好,有你们一起,黄泉路上也就不孤单了……”话虽如此说,但他又如何忍心看着四只可爱的烈火鸟被烧死在自己的面前呢?说完这话,他也只有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我们得阻止这些该死的家伙!”大喜说,拍动翅膀,张口吐出一枚小火球,朝着高台之上一名执行员射去。那名执行员万没有料到会遭到魔法火球的攻击,不及闪避,被击倒在地,偌大一块皮肉被烧得焦黑。
‘轰……’围观者们也发现了异常,场面顿时有些混乱,只听有人叫道,“看见了吗?看见了吗?有人被火球击倒了,有人被火球击倒了……”
二喜、三喜和四喜也有样学样,张口连连喷吐火球,高台之上的数名执行员遭到了攻击,场面顿时大乱。
负责现场秩序维持的拉布里。乔治也顾不上掩饰,下令开弓弩射杀烈火鸟。只可惜现场没有光明法师,要不然对付几只烈火鸟就容易得多了。
扎卡维见拉布里。乔治在命人准备弓弩,气得骂道:“你这个蠢货,如果那些东西有用,刚才你们就应该射死那几只小东西了。快命人维持好现场的秩序,绝对不能出现混乱,明白吗?”
拉布里。乔治脸都吓白了,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忙应道:“是的,阁下……”他咽了口唾沫,似乎还想说什么,扎卡维怒喝道,“那你在等什么?还不快去!”拉布里。乔治连礼都忘了行,仓皇跑开去布置任务。
扎卡维又对6名神官道:“先生们,你们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
6名神官一听这话,禁不住都打了一个哆嗦,额上顿时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更加卖力地祈祷。饶是如此,扎卡维事后还是寻了个‘信仰不够虔诚’的理由褫夺了他们的神品,全部降为杂役听用。而这6名神官却还暗自庆幸扎卡维没有把他们都送进裁判所里去。
圣焰的威力是普通火焰无法比拟的,随着橘红色的火焰完全被乳白色的圣焰所取代,先是三喜、四喜支持不住,从杜邦的肩上摔落下去,片刻间就被焚成灰烬,接着就是二喜,大喜在摔下去之前,还说了句:“对不起,大叔……”
乳白色的圣焰一点一点地将杜邦身上的衣物、毛发焚烧干净,接着就是他的身体。圣焰不同于普通的火焰,它非但会给**造成极大的伤害,同时还会重创灵魂,较之普通的火焰焚烧痛苦千百倍。被捕以来,杜邦哪天不饱受折磨了?与圣焰一比起来,那些折磨都成了阳光沙滩般的享受,而这才是令人生死不能由己的地狱般折磨。
让死亡来得更迅速一点吧——这是他此时真实的想法。他挣扎,拼命地挣扎,并发出令人毛骨怵然的惨叫。手脚被钢钉穿透之处再次被拉裂,淌出了殷红的鲜血,在乳白色的圣焰之中,显得那么的夺目惊心。
终于看到了期待的一幕,围观者们无不爆发出了满足的惊叹和欢呼之声,混乱的秩序得到了有效的恢复。
威尼斯站在高台之下,双眉紧蹙,眼里总是不经意地掠过一丝不忍之色。鲁菲就在他的身后,她却显得那么的满足和兴奋。扎卡维的脸永远都藏在黑色的斗篷里,看不到他的表情。信仰虔诚的圣职者们都低声祈祷,歌颂起了光明神的功德来。
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杜邦一遍又一遍地问着。然而,痛苦好似永远都没有尽头,不将他折磨到魂飞魄散誓不罢休。
然而,在圣焰的焚烧之下,‘诸神的沉眠’竟然渐渐松动,一股令天地为之恐惧的力量开始在他的体内复苏。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力量,就连杜邦自己也不知道。在圣焰的慢性折磨之下,在围观者们变态**得到满足的笑声中,在圣职者们的祈祷里,他的怒火终于被全面激发。此时,在他的意识海中,只回荡着这样的一句话: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威胁尼终究看不下去了,他扭过头,说道:“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迈开步子就走,鲁菲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