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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会有越九的短番外,笔者先想想要不要写_(:зゝ∠)_
楞青头
话说回来,当夜里摸到薛红开的小酒馆的祁鹏麻利地灌了一坛酒就趴到在桌上。加之之前已经有人醉酒倒在不远处的桌面,这酒家一下子便静下来。
风还是骚动,吹着虚掩的门窗,发出吱吱的声响。薛红上楼之前并没有把客栈的灯火灭掉,丝丝渗入的风慢慢撩拨着灯火,诡异的静谧中灯影闪烁,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抬起头。
祁鹏冷笑,也跟着抬起头。两人对上,脸色都不好看。
秦飞自然想不到祁鹏会在此时此地出现,之前见他与薛红说话时秦飞便觉得不妙,赶紧佯装醉倒。可他料想不到的是,祁鹏那时候往里头看的一眼,也把这兄弟认出来。可秦飞装醉的举动当时便是火上浇油,他想也没想就插脚进来了。
两人暗想敌不动我不动,可秦飞本是有事在身,好容易找到机会,怎么能让祁鹏坏事?!
秦飞给他打眼色,让他走。
祁鹏撇嘴继续冷笑。
“招子不好,爷给你换一双。”
两人让这话惊了一下,纷纷往楼梯看去,只见抚花笑靠在扶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两。
秦飞拍案而起,兵器便同时亮相;祁鹏也默契地抽出腰间的九节鞭。
抚花笑耐人寻味地看着他两持兵器的手,似乎已经开始计谋怎么去断这两只手了。
秦飞怒道:“抚花笑!你断我师姐师兄手筋,今日定要剁你一双爪子!”
抚花笑答:“你师姐师兄、何人呀。没印象。”说罢漫不经心地回头看着跟在身后薛红,问:“你可有印象。”
薛红不看他,径自下到楼下,边走边说:“小本经营,甭把我东西摔了。”话音未落,抚花笑飞身而下,凌空便与祁鹏两人缠斗一起!
秦飞是个楞青头,性子太冲;祁鹏虽然较为稳重,平日只愿当个纨绔弟子,也是没个正行的。两人武功虽说不错,却哪是抚花笑莫仁这般脖子舔着刀尖上过活的人的对手,抚花笑两下子就把两人弹出去!
祁鹏与秦飞同时倒地,喷了一口血。
莫仁意犹未尽,手痒痒地勾勾,正欲把剩下的事儿都办完。他才要上前,祁鹏两人看看虚掩的门,一对眼色,赶紧摔门逃了。
薛红喊住要追出去的抚花笑,半边脸在灯火中露出来,垂着的眼睑把视线都留在地上那两道血迹上。
他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莫仁轻哼一声,打量薛红好一会,然后说:“如若用一张有桃花痣的脸与我说,那才叫商量。”意有所指地笑笑,拂拂衣袖追出去。
薛红盯着洞开的门良久,这才慢慢上前关了门。他熄了灯,拿着烛台回到二楼的房内。
女人猛地等开眼,对着他呜呜地低声叫着——她没了半截舌头,连话都说不清。
薛红静静地站着,说:“当年我没问你要不要随我走,你恨我一辈子。今日一过、怕你下辈子也要恨我了。”
女人瞧见薛红没持烛台的手上多了一把刀片,薄若蝉翼,锋利似剑。
她惊恐地挣扎,可是身体根本无法挪动一丝一毫!
薛红坐在床边,烛火映得他平凡的五官很是深刻。他手上的刀片慢慢来到女人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动,鲜活的生命就会变成过去。
薛红回忆一下儿时,与她说:“我薛红这辈子,怕只有今日是做对的。”
爹
祁鹏两人一路逃命,不敢松懈。一路树影似是鬼影重重,几乎要淘尽丹田的劲儿地飞奔,刚到之前与赵宁分开的地方,两人便有气无力地再跑几步,祁鹏脚力差,差点连滚带爬地停下来。还未与秦飞说上一句话,身后便听见越发靠近的脚步声,他两只得逃到附近的镇子里藏匿去!
那时已经快要鸡啼,天色尚未亮起来,徐全便爬起床去干活。赵宁今日睡得沉,难得他起身都未被惊醒。徐全自己拿了扁担去井口处挑水,刚走到赵家门前就让眼前仓皇而来的两道人影吓个正着!本来那两桶水也不轻,这么一吓,当场让他把木桶都摔了!
祁鹏已经走不动了,还是秦飞撑着一路逃过来的。抚花笑跟在后头悠哉而来,瞧见有其他人,眉头皱皱,对秦飞他们道:“我们速战速决、如何?”
徐全一看便知道来者不善,他慌慌张张地要收拾木桶要走,结果手忙脚乱中脚下踩滑,扑倒在地上。
他昂头,见抚花笑越来越近,只得弃了木桶,爬起身赶紧往家里走。
徐全这木桶一摔惊醒了赵老爷子,他唠唠叨叨地念着“日子没法儿过咯、都是些不省心的”,开了门盯着刚到门口跟前的抚花笑。
祁鹏与秦飞受了内伤又耗尽体力,正半死不活地靠在赵家门边。
赵老爷子与抚花笑相互瞧瞧,两人不吭一声地对峙,最后抚花笑朝赵老爷子点点头,舍下祁鹏二人走了。
那头徐全回到家中,细想这一幕又惊又怕。
赵宁嘴中的江湖曾经是那么远,如今越发近了。他一个老实人,平日日子吃亏已够多了,如果混进江湖那潭水,怕是怎么吃亏都不知道。
念头一转,又怕赵宁沾上“江湖”二字,日子也不好好过。越想越难过,肚子也慢慢开始坠疼,越来越痛。
徐全回家的动静太大,吵醒了赵宁。赵宁撩起布帘出来一看,见徐全抱着肚子一脸难受地蹲着,竟把自己吓得六神无主,连忙抱着徐全就往赵家跑!
赵家前厅摊着两个人,赵宁抱着徐全从后院子过来,没碰上他两。他着急地唤来赵老爷子,赵老爷子啰啰嗦嗦地埋汰:“如今后生!都是不省心!不省心!”见徐全脸色铁青躺在赵宁的床上,他正正神色,给徐全搭脉。接着脸色缓和,轻轻把手放在徐全下腹上,慢慢挪挪。
赵宁急问:“他这是闹啥呢!”然后又问徐全:“现下如何?难不难受?”
徐全只觉肚子暖暖的,没再难受了。
赵老爷子骂赵宁糊涂:“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没长进!日后娃儿出来了,怎么依仗你这当爹的!”
赵宁觉得他骂得毫无由头,才要敷衍过去,却愣了一下,看看同是发愣的徐全。
“我、我要当爹了?”
赵宁一抹脸,喃喃两遍“我要当爹了”,然后手抖抖不知该如何放,于是他挠挠两下屁股,一个箭步跑到后院去耍了几遍拳法!还边耍边乐!
“啊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徐全听见后院处隐隐约约传来的傻笑,不屑地暗忖:我都没被唬住、你倒先傻起来了。还跑过江湖呢!
孽缘
天色亮了,抚花笑也回到酒馆。
刚上二楼便闻到一股血腥味,他黑下脸,推开女人的房门。
烛台已经灭了,静静地倒在床边。女人的躯体还未僵直,漫开的血迹染红了身下的被褥,也染红了坐在床边的薛红。
薛红半身是血,可见下手的那一刀多么狠决。血液飞溅,他也没躲,一下子便染成了血人。
抚花笑问薛红:“你是不怕死么?嗯?”
薛红背对着莫仁,“我走江湖这么多年,如有一日怕死,便早就死了。”
可是有时候,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
薛红回过头,满是斑驳血迹的脸容很是白皙却苍老,眼角下的桃花痣却还是一如当年。
薛家与墨家这孽缘一直没停过。
薛红与薛青是双生子,三岁的时候家境还好,六岁那年薛家老爷被生意场上的对手气死,薛家就此没落;薛红兄妹流落贫人窑,墨家却趁着吞并薛家的生意势头蒸蒸日上。次年墨本仙就出生了。
薛红九岁跟着赵老爷子走了,薛青在贫人窑里受尽困难,后来凭着几分姿色当了歌女;一曲就唱到墨家老爷的床上。
薛红那时在寻她,可墨家已经被官府抄家,墨家独子被通缉,差点饿死在荒山野岭。王澜当时与薛红跑江湖,对薛红捡到一个疯小子意见可大了。
王澜道:“先不说这人疯疯傻傻、如若他当真姓墨,你救他、可真想清楚了么?”
薛红说:“是与不是又如何。”
王澜不屑:“赵叔说你天性心软果真没错!”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可不愿为了个小疯子浪费时日,于是与薛红分道扬镳。
薛红照看疯癫的墨本仙大半年,期间一直用□□把桃花痣盖住。墨本仙时好时坏,后来薛红请了赵老爷子过来看症,墨本仙的颠症才慢慢好了。
墨本仙可没认为薛红是好人,多次骗他说自己似乎忘了许多,甚至自己是谁都忘了。就这么过了两年,墨本仙身子骨越发硬朗,癫狂之症也好了。薛红留了一笔银子给他,说:“如今你病也好了,天大地大,总有你该去的地方。”
墨本仙说:“我连自己都忘了,能去哪儿?”
薛红想想,“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想你凭着‘仁义’,何处不生根?”
墨本仙说:“你这嘴真利害。”接着便去收拾东西。其实他也没啥东西,取了薛红那笔银子掂量掂量,还真不少。
还真有心。
墨本仙笑。
薛红给他带了马,只见那马又壮又精神,四个蹄子纯黑,鬃毛打理得整整齐齐。
墨本仙问:“你啥都给我好的,又不贪求什么,我心里慌。”
薛红不吭声。
墨本仙道:“你不说,那我就猜猜呗。”说罢上前一把揭了薛红那一块□□。
墨本仙哼哼笑着,嫌弃地丢了□□,拉住马绳,道:“还与我说‘仁义’、哼。你忘了我可是姓墨(莫)。”
哪里都挺好
赵当家的回到家,挑眉看了看前厅躺着的两位不速之客。赵老爷子在座上抽着水烟筒,招手唤了他过来。
赵老爷子说:“薛红管不好人,把阿全吓住了。”顿顿,他呼一口水烟,又道:“阿宁说这地儿不安宁,让咱两收拾收拾,另寻一个地儿去。也好、这儿确实也有些腻了。”然后指着被自己扇了脑勺又昏过去的祁鹏和秦飞,“你出去弄一辆牛车,顺道把这两东西处理处理就是。”
赵当家的应一声,一手扛一个扔在板车上,草席一盖,出门去了。他也没走远,到了林子一角把东西一卸,推着板车就走了。回来的路上想想又有些不对,板车往门口一放,人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那头赵宁一直陪着徐全,自然不知道自己兄弟被自己亲爹弃如敝履。他恨不得伺候徐全吃喝拉撒,结果让徐全一个巴掌甩清醒。
徐全的意思是整日躺着他也不习惯,家里头的活儿都落下,让赵宁甭发傻,赶紧出摊去。
赵宁说:“不出摊了,咱们搬家。”
徐全愣愣,问:这么突然?
赵宁解释:“这地头不好,咱们去寻个地儿,把娃儿生下来,拉扯大。你甭担心徐大嫂的事儿,待咱们寻好地儿了,我便把她的墓迁过去。到时候我们老走了,就在她身边安窝。”
徐全舍不得这镇子,却没直白说。他对赵宁点了点头,轻轻靠在赵宁的背上,细细去记以前,慢慢去想日后。
然后觉得,与这人一起,哪里都挺好。
命好
赵当家的先去城里一趟,把搬家的事儿告诉了来银当铺的王大娘。
王大娘嗔道:“好好的活了小半辈子,又要挪来挪去!”嘴上不住抱怨,但也没说不搬。
胖掌柜的与赵当家的说:“生意的事儿繁琐,赵老弟先寻个地儿安置好,我与娘子处理好线线条条,再过去。”
王大娘指着赵当家的骂:“老娘辛辛苦苦这些年才在道上站稳,现下又要除枝又是拔根的、可要心疼死了!你这老混头倒好!当个屠夫耍把大刀就算了!老娘不管!你要再给老娘寻一块穷乡僻壤的地儿,小心老娘宰了你的子孙根!”
赵当家的默念:爷才不怕你。
赵当家的要走时,王大娘好容易把气理顺,不甘不愿地说:“郭艳亭那女人带着一个女娃儿走了,依她性子,怕日后不容易善罢甘休。”
赵当家的不在乎地笑笑:“下次敢再来,爷断了她的腿。”
王大娘哼哼唧唧:老娘不信。
赵当家的又去小酒馆,发现酒馆大白天没开店。薛红给他开了门,赵当家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啧啧道:“让你换个俊俏的,偏不听。”
薛红没与他扯闲话,听了他主意后怏怏道:“你们先走罢。我这头、半只脚还在江湖这滩泥潭里头,一时半刻走不了。”想想又说:“若是我命好,定是能跟上你们。”
赵当家的狠狠地哼一下:“非关生死,能有多大事儿!我瞧你薛红是越活越回去!”
薛红没接他话,与他说了几句家常,才勉强把这尊大佛送出门去。
赵当家的在城里买了牛车,牵了一头驴,趁着日落西山之前回到赵家。那时候夜色刚起,赵家门口已经点上了灯笼,柔和的灯光照亮了门前一席之地。
一家子人吃了饭,赵宁带着徐全回徐家收拾。
徐家也没啥要收拾的,徐全带上徐大娘的牌位,准备了些吃食,把好的衣裳都带上。赵宁一看,竟都是些轻便的东西,一时间又是好笑又是难受。
赵宁对他说:“咱们不算逃命,你要带啥都行。这回带不动,下回我回来给你收拾。”
徐全没答话,还是按着自己的意思收拾。
就这么将就地睡了一晚,天蒙蒙亮时赵老爷子就过来喊人。
徐全两人出门来,赵宁顾及他身子,一个人便把徐全收拾好的东西弄上了牛车里。徐全站在门口,抬头不经意看向赵家后院的那颗木棉树。
那树枝繁叶茂,依旧可爱。可惜树要扎根,人要过活,自然是不同的。
不一会,牛车轱辘而去,赵宁坐在车前看路,赵老爷子与徐全在车里头歇息。赵当家的把缰绳系在牛车旁,自个仰躺在驴背上一晃一晃的跟着。
日头刚出来,一家子在田间上慢悠悠地走着。
赵当家的想起王大娘骂他的话,便拉开嗓子与他儿子说:“儿呀、你爹我也要老了,整日耍着杀猪刀也不是事儿。咱寻个有水的地儿,养鱼呗!说起来,我还真没撒过网嘞!”
却听赵老爷子这么骂自个儿子:“孙呀、甭听你爹的。他当年说没杀过猪,非要当杀猪的屠夫。现下好啦、要当个渔民!没个定性!你听老爷子的,咱寻个地儿种几亩田地就挺好。”说着砸吧砸吧嘴,总觉得缺了啥,哎哟一声喊:“孙呀、老爷子落了水烟筒了!你地儿鱼儿都甭管、先给老爷子寻一管水烟筒!”
徐全一听也兴起了,匆匆爬出来在赵宁背后写道:甭忘了我的石磨,我还要做豆腐呢!
赵宁回头,见徐全睁着大眼满是讨好,不自主挺直腰背,鼻子哼哼,忒豪气地嚷:“行行、全都有!”
《完》。¤╭⌒╮ ╭⌒╮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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