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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玉罗刹对玉天宝并没有什么父子之情,自然不会为了玉天宝的所作所为动怒。他这样说,只是想再多看看玉天宝的丑态罢了。
自私,懦弱,阴狠,无能,小肚鸡肠,难成大事。这样的性子,有玉天宝本身的原因,也有玉罗刹刻意为之。作为一个注定牺牲的棋子,玉罗刹并没有什么对玉天宝不满的地方。只是,他的出身就是他的原罪。
玉罗刹一生雄才伟略,玉天宝的存在却像是他身上无法抹去的污点。
玉天宝的存在,仿佛随时提醒着玉罗刹,提醒着他是如何被人摆了一道,如何被人掣肘,又是如何被人欺瞒的。
西方魔教,终归是玉罗刹一人的西方魔教。
大祭司本来是他用来控制教众之人而凭空捏造扶持起来的人物,却不想这个人在教中的势力越来越大。大祭司并不在明面上争权夺利,所以等到玉罗刹发现教众视大祭司如神魔,在教众心中的地位已经隐隐超过他这位教主的时候,已经算是后知后觉了。
西方魔教本就是靠信仰维系的存在,当大祭司等同于信仰的时候,就连玉罗刹也无法轻易动他。这样一口气,玉罗刹如何能够咽下?
而另一件让玉罗刹恨毒了大祭司的事情则是关乎他的儿子。他曾对西门吹雪这样解释他将送往中原的原因——他是他的独子,若是在教中长大,难免会染上纨绔习气。可是玉罗刹又怎么会教不好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果可以,他是想要亲手将西门吹雪抚养长大。
可是,在西门吹雪刚出生七天的时候,纵然他寸步不离的照料这个刚出生的婴孩,也险些着了旁人的道。在西门吹雪的襁褓里,玉罗刹翻出了一个微小的红色蛊虫。那是牵机蛊,中蛊的人会被啃噬了脑子和心脏而死。若非玉罗刹谨慎,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蛊虫不同于毒药,就连玉罗刹都不能保证护自己的独子周全。在没有找到有何人在谋害他儿子之前,他只能将西门吹雪送往中原,让他远离西域这个是非之地。
那个时候,玉罗刹就发誓,自己日后一定要交给自己儿子一个干干净净的西方魔教,他今日受到的威胁和屈辱,绝对不会让他的儿子再受一次。
那个对他的独子出手的人藏得很深,却还是在他抱回了他儿子的“挡箭牌”的时候露出了端倪。
那个用来代替他儿子的婴儿是玉罗刹捡来的,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太过凑巧了。玉罗刹表面上接受了这个设定,暗地里却让自己亲手培养的暗卫仔细探查这个婴儿的来历。
这一查,果然查出了问题。那些线索虽然隐蔽,但是却指向了一个人——大祭司。
这个被玉罗刹亲手推上神坛的大祭司,真正的出身并非西域圣地,他有一半的血统,是来自他那个出身苗疆的母亲。苗疆擅蛊,想起了那只逼得自己不得不将亲生儿子送走的蛊虫,再看一看那个明显是大祭司亲子的婴儿,玉罗刹已经全部都明白了。
玉罗刹隐忍多年,设下这样精密的计划,又岂只是针对岁寒三友那三个小小的被他从侍卫提拔而来的长老。
他真正的要对付的,其实是教众敬仰的大祭司——他不仅仅要大祭司死,还要他声名狼藉的死。并且,他不能死在自己或者西门吹雪手中。
玉罗刹本来的计划是拉陆小凤下水,借着陆小凤的手,甚至是君瑄与叶孤城的剑将大祭司灭杀。至若什么岁寒三友与飞虎堂,那对于玉罗刹来说只是顺带而已。
宫九的横插一手,虽然打乱了玉罗刹的计划,却误打误撞的提高了整个事情运转的效率,也省去了玉罗刹的许多麻烦。毕竟抛开陆小凤这个习惯被人当枪使的人不说,玉罗刹本身是不愿意欠纯阳的人情的。
眯着眼睛看着泡在池水中的玉天宝,玉罗刹轻轻笑了起来。
丝毫不觉玉天宝如今容形可怖,玉罗刹伸手轻轻抚在玉天宝的头顶,温声安慰道:“好孩子,没事的,很快就不痛了。”
玉天宝拼命的摇头,似乎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他身上的皮肤被人用极薄的柳叶刀剖开,身上的每一寸血管都被人玩笑似的划过。他的确是疼,身上的每一处都在疼。可是,只有这种疼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玉天宝是相信玉罗刹的话的,他也知道,死人是不会痛的。
可是玉天宝想不明白,他不是父亲的独子么?他的父亲怎能如此狠心?可是这个问题,玉天宝已经永远想不明白了。
只听见“咔嚓”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玉罗刹内力一吐,玉天宝的头便软软的偏了过去。
“玉教主可要净手?”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玉罗刹身后响起,玉罗刹回身,只见宫九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而宫九身边,正跟着两个手捧铜盆与毛巾香胰的婢女。三月乍暖还寒,那盆水正冒着白烟,还隐约飘着茉莉的香气。
玉罗刹也笑了笑,走过去将手浸入水中,细细搓上香胰。看了一眼宫九,玉罗刹道:“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倒是承蒙你照顾了。”
宫九将手中的折扇缓缓展开,又慢慢收拢,幽幽道:“西门吹雪若是不成器,这天下哪还有成器的儿子?”
玉罗刹挑了挑眉,对宫九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意外。
“在下已经备下茶点,玉教主不若与在下详谈一二?”宫九笑得温文尔雅,这样的君子风度,简直只有花满楼能与之比拟。
玉罗刹颔首。两人一道往书房走去。
☆、第78章 太平王府的一点儿辛秘。
第七十八章。太平王府的一点儿辛秘。
玉罗刹随着宫九一同到了他的书房。
“这是盛京的合芳斋最有名的茶点什锦,玉教主一路辛苦,不妨尝些?”宫九为玉罗刹倒上了一杯茶,婢女轻手轻脚的奉上精致的茶点。
平南王世子的厨子自然不会连茶点都不会做,之所以用合芳斋的点心招待玉罗刹,却是宫九的一点小心思了。合芳斋与西门吹雪的关系,旁人或许并不知晓,然而却还是被宫九察觉出了一些端倪。
玉罗刹抬眸看了一眼宫九,而后神色如常的拿起一块芙蓉玉糕咬上一口。玉罗刹和宫九都心知肚明,他们正握着彼此的把柄。而这把柄之所以是把柄,是因为无论是玉罗刹还是宫九,他们终归不是无情之人。
“你帮了我一个忙,我也会还你一个的。”
将手中的芙蓉玉糕吃尽,玉罗刹端起手中的茶轻呷了一口。他一双幽深的眼眸盯着宫九,唇边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只是,用芙蓉碧落对付我,稍微不入流了一点。”
那一方出自合芳斋的芙蓉玉糕软糯芳香,只是玉罗刹刚刚一入口,便尝到了一点些微苦涩的味道。合芳斋是他为了西门吹雪的母亲所创建,里面的每一样甜点,西门吹雪的娘亲都亲手为玉罗刹做过。虽然斯人已逝,可是那种种滋味,玉罗刹却永远不能忘记。
玉罗刹纵横西域三十余载,遇到的暗杀下毒不胜枚举。若是对毒对蛊一窍不通,玉罗刹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那块芙蓉玉糕一入口,玉罗刹便知道那是芙蓉殇。端起茶水一尝,杯中的茶水果然是黄山碧落。
芙蓉殇本身并不是毒素,因为气味馥郁,它多被用于女子的胭脂之中。可是芙蓉殇一旦与黄山产的碧落茶一同服用,便会当即转化成剧毒。
在茶水吃食中下毒,这样的手段的确不入流了些。宫九如此为之,只是因为他并没有把握可以以武力战胜玉罗刹,可是兹事体大,不能控制玉罗刹这个不安定因素,他永远无法安心。
眼见被玉罗刹识破,宫九刚想要开口巧辩,却只见玉罗刹翻手一掌,狠狠击向宫九胸膛。
宫九瞬间就飞出了十余步远,喉间腥甜,宫九的唇畔沁出了一丝血痕。然而他将这一口热血咽下,抚胸喘息一阵,他竟然笑着站了起来。
“晚辈失礼了,玉前辈见谅。”宫九向玉罗刹拱了拱手,仿佛方才的剧毒只是晚辈的不知分寸。
受了自己一掌,他居然还能站起来。玉罗刹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将宫九上上下下的又打量了一遍。
宫九依旧微笑着任玉罗刹打量,若非桌上的糕点和茶水还散发着诡异的香气,宫九的白衣之上也有着点点红痕,几乎没有人能够察觉到这两人方才发生了什么。
半晌之后,玉罗刹收回视线。他将杯中的茶缓缓饮尽,这才说道:“龟兹小国而已,本座应下了。”
这一次,宫九的笑容才终于真诚了一些,他对玉罗刹再一揖首,郑重道:“多谢教主。”
玉罗刹冷哼一声,身形倏忽消散,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宫九也不恼,他坐回了自己的檀木桌旁,蓦然笑开了——那是终于卸下了心头沉重的包袱之后的微笑,竟是宫九十余年年都未曾再有过的轻松笑意。
十七年前,宫九还是一个不足四岁的稚童。
那也本是太平王府的一个极为寻常的春日,他睡过了午觉,趁着乳母不注意,便偷偷的溜去书房找他父王。那个时候,对于四岁的宫九,不,或许该说是君见明来说,他的父王是天底下顶顶厉害的人,再也没有人比他父王更让他崇拜的了。
可是当君见明打开他父王书房的门的时候,却看见了几乎让他吓傻了的一幕。他看见他的父王手持一柄剑,而他的母妃正要往那一柄剑上扑来!
纵然天纵奇才,天生早慧,君见明也终归还是一个只有四岁的孩子。见到这样惊悚的一幕,他本能的大叫出声。
这样的一声惊叫让太平王微微回身,而那一柄本该刺穿太平王妃心脏的剑也是一偏,只没入了太平王妃的肩头。
后来的事情,其实宫九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他家老头当时几乎要没出息的哭了,他娘被刺了一剑,倒显得比那老头镇定。太平王刺伤了太平王妃,此事一出,太平王府几乎是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宫九只记得自己被娘亲抱起,最后又辗转被抱进了一个柔软馨香的怀抱。
“好孩子,别怕,祖母在这里,你娘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耳畔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软软的安慰着他,宫九用力睁着眼睛,却觉得眼皮无比沉重,在背后的那双温暖的手的抚慰之下,他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而那个人也并没有骗他,等他醒来的时候,太平王府还是那个太平王府,太平王妃,也依旧还是好端端的太平王妃。
一直到宫九被送到宫中与太子的孩子一道开蒙读书,他的祖父——明德神武帝才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原委对他稍作解释。
那一日,太平王偶然撞破了自己的王妃最大的秘密。原来,他的王妃并不是什么孤女,而是龟兹国的大公主。而她处心积虑的混到自己身边,却是为了卧底大安,随时注意大安对龟兹国的出兵动向。
龟兹国不过是西域的一处小国,若非说它有什么过人之处,那大概就是那里盛产宝石与美女罢。龟兹国的老国王有三十余个儿子,他们为了争夺皇位而内斗多年,使得现任的龟兹国王好不容易战胜自己的兄弟之后,却因为国力衰微,不得不向大安投诚。
龟兹的国王并不甘心每年向大安进贡那样多的宝石,便派了自己的女儿卧底大安,一旦发现大安对西域松懈,他便宣布脱离大安国。
身为大公主,宫九的娘亲虽然觉得自己父王的想法太过简单,但是却也不得不带上三两人手,只身便前往中原——若非如此,她的父王就要将她嫁给邻国八十岁的老国王为继皇后了。
后来,经过了一番小心谋划,龟兹国的大公主成为了太平王妃,还为他生下了一个聪慧可爱的儿子。
可是这个时候,她最大的秘密却还是被太平王发现了。迎娶一个异域孤女,已经让太平王再朝野之中饱受诟病了,若是被人发现他娶得并非是孤女,而是实实在在的邻国公主——哪怕那个国家已经归顺了大安,神武帝会如何处置太平王,太平王妃并不敢赌。
彼时,王妃已经对太平王情根深种,一番挣扎以后,太平王妃选择了自尽。她和太平王平静的谈了一番,只希望他能够安排自己“病逝”,也不求他能保全自己儿子的世子之位,只求他能让自己的儿子平安长大即可。
于是,便有了宫九目睹的那一幕。
太平王极爱太平王妃,固然他并非是耽于情爱、只知风月、不顾大局的人,可是亲手刺伤了自己心爱的人,更何况那人更是自己孩子的母亲,太平王也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就在太平王世子惊声尖叫,太平王呆呆愣愣,而太平王妃重伤倒地的时候,神武帝带着翾妃来了。翾妃抱起了惊叫到近乎晕厥的太平王世子到旁厅细细的哄,而神武帝则手段雷霆的处理了太平王府中的乱局。
这位铁血帝王毫不犹豫的清洗了整座太平王府,又解决了太平王妃带过来的两三人。之后,他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儿子叫到了书房。
情深皆孽,无人不苦。若是早些年,神武帝一定会让自己的儿子解决了王妃。可是当他身边也有了珍爱的人的时候,他竟有些不忍下那样残忍的命令。
犹豫了半晌,神武帝留下了太平王妃的性命,只是从此之后,太平王妃只能“抱病”在府修养。至于混有异族血脉的宫九,神武帝倒是态度如初。一来他本身极为喜爱这个聪慧的孙辈,也一早接受了他“血统不纯”的事实。二来神武帝并非拘泥之人,血统之说在他看来只是荒谬,何况稚子毕竟无辜,因为这便厌弃一个小辈的这种事情,他还做不出来。
那日宫九在假的罗刹牌上刻下的女神,其实并非君瑄,而是君瑄的母妃。那个女子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给予他的温柔,宫九一生也无法忘记。
在宫九幼小的心里,除却自己的母亲,翾祖母便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女子。
因为自己的母亲和翾祖母太好,所以宫九便觉得负了她们的君家格外的可恨。正是因为如此,他并不愿意用“君”这个姓氏,甚是不愿意提及“君见明”这个名字。
这些年来,龟兹国一直像是一颗毒瘤。这颗毒瘤一日不除,宫九便觉得自己的母亲乃至他家老头一日便不安全。毕竟当日之事是被宫九的祖父强压下来,如今祖父已逝,他母亲的事情若是有一日被人翻了出来,就是君见宇那小子有心回护,恐怕也难以善了。
可惜如今整个西域都是玉罗刹的地盘,他纵然能够安插人手进去,可是却做不到颠覆一个国家。
所以,便有了他苦心孤诣的布局。
幸而,玉罗刹并不是食言而肥之人。不过短短十日,宫九派到西域的人便来回禀说龟兹已灭。
把玩着和这个消息一道而来的龟兹国特产的宝石,宫九终于笑了。
这边宫九解决了心头大患,正欲起程回自己远在南海的无名小岛。可纵然九公子足智多谋,却也掐算不到,如今他的那座小岛正风雨飘摇。一人一剑横摧,便俨然是要将宫九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第79章 那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
第七十九章。那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
叶孤城一向是沉默寡言的人,很多时候,他总是不怒而威的。
在这个江湖之中,见过叶孤城的人都觉得他像是一柄剑。和西门吹雪永远的锋锐无匹不同,更多的时候,叶孤城是寂静的。
寂静到,在这柄剑没有出鞘之前,很多人都会忘了那是一柄怎样的让人胆寒的利剑。藏剑于云山浪海之间,许或是剑客的不幸,却是全天下的幸运——因为没有人知道,一旦这柄剑失了剑鞘,会是一番怎样可怖的光景。
没有人想去见识一下白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