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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白元秋说了不会多待,果然就没有再滞留。
人群辎重,俱整装待发。
白元秋点了两个人出列:“你们好生协助星珮,重建房屋。”
肖晨安默默。
杜星珮平静道:“所有花费,杜某都会按需寄到杏雨时去的。”
白元秋也微笑着应承下来。
甘竹本来在仔细打量白元秋的队伍,发觉他们的人数似乎少了一些,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们还有别的事情。”白元秋淡淡,并不细说。
也无人敢于细问。
再次道别,白元秋上马,余者尾随其后,渐渐绝尘而去。
披星戴月,每日除了夜晚外不过三歇,可今日午时,山野中,众人正待下马溪边汲水时,却碰巧遇见一队家眷。
“皆是天衣教所属。”充作斥候的少年恭敬回禀道,面上似有为难之色,犹豫补充道,“车上那位夫人,似乎有所不适。”
白元秋眉梢微动:“小初,随我去瞧瞧。”
镶铁的车轴断裂,几个容貌普通的侍女神色慌张,看见白元秋两人过来,便如惊弓之鸟般,若非看在她们是女子的份上,只怕已经慌乱的叫出声了。
白元秋并不过于靠近,相隔丈许,遥遥为礼,笑道:“无霜城子弟,不敢请见贵主上。”
侍女中较年长者,细细打量白元秋片刻,又回头望望马车,终究道:“既然是来自圣城的大人,自然该请您去见夫人,只是夫人今日身体不适……”
宁小初适时自荐道:“不才药师座下,宁小初。”
侍女的脸上出现惊喜的表情,恳切道:“大人快请,求大人救我家夫人一救!”
两人对视,白元秋点头,随宁小初上车。
马车中空间本就狭仄,服饰精致的女子横躺其中,腹部高高隆起,脸色苍白满头汗水——竟然就要临盆了。
白元秋在车外就已经听到些动静,现在亲眼所见,更加确认,同时也明白了之前那位回禀的少年犹豫为何。
“我能做什么?”妇人已经开始断断续续的哀吟,白元秋小声问道。
“你只要别捣乱就行。”宁小初横上司一眼,卷起袖子。
一个时辰过去。
车中传出响亮的儿啼生,白元秋素色长裙上已染血污,干咳两声,带着三分尴尬道:“夫人已经无碍。”
车内,宁小初埋头不想说话,默默写下医嘱,她尚未及笄,居然就要给人接生,这种挑战实在是大了点。
“不知夫人欲往何处去?”白元秋尽力维持住温和的表情,有礼问道。
侍女因主人母子俱安,心下感激,道:“就在附近,已遣人通知家里,大人不必麻烦了。”微微透露,“我等是高梧君之侍卫长的家人,您今日援手之德,家主必然铭记于心。”
白元秋笑了:“原来是陈兄的夫人?那更是分内之事了。”招呼宁小初离开。
侍女急道:“还未请教大人的姓名?”
“区区姓白。”
经过这个小小波折,剩下的皆是坦途——这一路上都已在天衣教辖地内,少有人人敢来招惹这群□□,是以直到众人抵达无霜城,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分心。
千寻云岭下,无霜城依山而建。
琐事交割完毕,众人各回各家,宁小初师父此刻不在山上,云昉临时有事,白元秋便孤身骑马向云岭而去。
白衣少女负剑纵马,马蹄踏花,衣袖翻飞间带起一路的柳摇絮飞。
她没走大路,而是沿林间小道一路蜿蜒而来,路的尽头,身形颀长的少年郎正含笑等候。
“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快乐,挨个么么哒~
新章节越来越冷了,作者菌在窝里默默打滚求评QvQ
☆、师兄师妹
白元秋纵马快到极致,随后,她双手松开缰绳,整个人犹如风卷过的树叶般轻轻飘了出去。
苏行止伸出双臂,将飞出来的师妹稳稳接住,笑:“阿念回来了。”
抱着师妹掂了掂,欣慰的表情:“重了。”
白元秋斜视:“重了?”
“身轻如燕。”苏行止笑,真的用单掌托住少女,上抛。
洁白的裙摆如花瓣,飘洒飞扬,白元秋笑着落下,声音如同溪水溅到鹅卵石上,清爽又明丽。
在苏行止身后,黑衣劲装的云重华叼着根狗尾巴草,双眼似睁非睁,懒洋洋靠在树上,问:“阿念,你回来了,那我家妹妹呢?”
“督座吩咐她些私事,略迟两天才会到。”白元秋扬眉,笑道,“阿昉又不回来,重华哥哥便先上去呗。”
云重华扔下狗尾巴草,站直:“我若上去了,行止可不就落到你手里了?上去不得。”
白元秋报之以白眼。
苏行止微笑着看好友和师妹斗嘴,不经意见瞧见师妹衣袖下露出浅色的伤痕,眉间微蹙,捉住她的手细看:“阿念受伤了?”
白元秋噎住,微微心虚:“已经好了。”低头做老实忏悔状。
“这种剑痕……”苏行止喃喃,“中朝周林?”
白元秋望天:“的确是他。”解释,“师兄你看,我才十四岁,难得遇见专门学剑的人,所以稍微冲动了点。”
苏行止敲她脑袋:“如此冒险,你若有事,又置苏某于何地?”手指拂过少女鬓边青丝,虽有责怪之意,动作却万分轻柔。
白元秋嫣然道:“我年纪还小,行事有什么疏忽处,少教主做人师兄的,多担待担待。”语罢款款敛衽为礼。
苏行止失笑,云重华长叹。
“行止这样好的人,怎么就被你这个女无赖缠上了呢?”云重华自言自语,脸上写满不解。
白元秋侧脸,斜视:“云师兄想知道?过来,我告诉你。”
云重华呵呵一笑,掉头就跑。
眼见好友忽忽而去,苏行止笑道:“阿念再不追,可就捉不到人了。”
白元秋双手笼在袖子里,十分稳重娴雅道:“反正迟早会再见的,何必着急。”跳到师兄背上,双臂揽住苏行止脖子,笑道,“师兄背我上去。”
千寻云岭山脚下的通天梯,通身以浮昆白玉铺就,高险陡峭,滑如镜面,轻功稍差者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这也是无霜城用来检验弟子功力是否足以下山的重要手段。
苏行止托住偷懒不走路的师妹,如飞凫般掠起,只四个起伏便赶上了前面刻意等候的云重华。
云重华看见好友背上的树袋熊,又道一句:“女无赖。”
女无赖得意的冲他扬下巴。
云重华忍不住给她泼冷水:“苏教主还没同意你们两个的事呢,别得意的太早了。”
气氛顿时僵了下来。
白元秋抿唇,清丽的小脸上笑容点点消失,目光不由流露出冷硬肃杀之意。
苏行止托了她一下,轻声唤道:“师妹?”
片刻,白元秋小声:“我没事。”哀怨的趴在师兄背上,“我用诚心感动苏教主。”
苏行止笑:“苏教主?”他是你什么人啊?
白元秋改口:“我用诚心感动你师父。”
脑袋上再次被柔柔的弹了一下,苏行止声音如含春水:“你师父,嗯?”
旁观者云重华真心想说,行止,教育师妹的时候态度不要那么温柔,你这样,谁知道是在责怪还是在激励啊?
白元秋斜睨苏行止:“好吧,我用诚心感动师父。”最后两个字被她含在舌尖上,说的辗转反侧,意味深长。
苏行止脸色微红,然后忍也忍不住的笑开,仿佛三春的玉英琼苞都齐齐绽放在此刻。
云重华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阿念的意思是,反正我迟早要嫁给你,诚心喊他师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春风招摇。
苏行止笑着,背着师妹步步走过通天道。
越靠近山顶,周围温度越低,累枝的花串渐渐变作含苞的青涩模样时,天衣教总舵也便到了。
重楼掩在丛山中。
苏少教主事务繁忙,很快就被苦苦等候的下属带走,云重华做了个待会来找你的手势,便也离开了。
白元秋微微颔首,自去拜见教主大人不提。
她是教主次徒,弟子回来,于情于理都该去拜见师尊,白元秋缓步走到正殿阶前,地上大理石光可鉴人,中间汉白玉阶上雕刻着莲花纹理,繁复而庄重。
白衣少女隔重门跪拜,行礼如仪,然后安安静静站起,侧身避到一边。天衣教众无诏不可擅入主殿,她只好等待教主扈从回禀后再决定能否进门。
并没等太久,门内便有人出来回复。
瑶台姑娘,苏折柳身边的侍女长。
“教主说知道了,请巡察回去。”瑶台温婉道,若非见惯世面,只怕就忍不住露出难堪之色了。
她心中甚为白元秋不平,明明阿念如此优秀聪慧,勤勉且不失坚毅,为何教主却总不待见她?
白元秋倒甚为习惯这种待遇,见瑶台面上似有愤愤不平之意,含笑安慰:“师尊教务繁忙,我本不该在这时前来打扰,还是等师尊闲暇之时,弟子再来拜见。”伸手抚平瑶台眉宇,小声,“替姐姐们带的玩意儿,稍后便遣人送去。阿念以后未必能常常呆在千寻云岭,有什么棘手之事,可以叫楚楚去找我。”
带的并非什么名贵事物,青霜姐姐故乡的特产,荷绿姐姐家里的书信,加上一点新鲜流行的小玩意,并不费事,白元秋身居巡察,这些事吩咐一声自有人去办妥。
瑶台心中感动,她们这些小小侍女,只是在白元秋年幼时候照顾过些许,可随着阿念渐渐长大,不但不曾忘记旧事,更是时时加以关照,也不求她们做什么事情。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瑶台道:“待教主闲暇时,我……”
“姐姐们千万不要再师尊面前替我说话。”白元秋双眸如蕴流泉,清澈明朗,此时低声带笑道,“我好歹也长大了,怎能总是劳烦师尊他老人家惦记?”
瑶台微笑,难为你把不想见教主说的这样隐晦,她温柔道:“我看着你长大,阿念一直是好孩子。”切切叮嘱,“女孩子在外边,也不要太辛苦了。”
白元秋但笑不语,挥别瑶台,朝师尊居所再拜而去。
她的住处杏雨时,乃是苏行止少主府邸旁隔出来的一个独立院落,夜间两家灯火遥遥相对,虫鸣草甸,月映池塘,她在这里吹笛,师兄就能在那一头抚琴相和。
行至中途,云重华果然如之前说好的那样在路边候着她。
“现在就来了?这次教主让你等的还不算久。”云重华笑道。
“你寻我何事?”白元秋白眼视之。
云重华欲言又止,清俊的脸上竟浮起一丝红晕。
白元秋围着他绕了一圈,很是稀奇的打量着,调侃道:“重华兄今日粉面含羞的模样,真真算得上人面桃花,可惜在下不长于书画,否则非得记下这一幕不可。”
云重华对发小的文学造诣表示绝望:“粉面含羞是给你这样用的?”接着道,“我找你是为了林荃的事。”
“林荃。”白元秋回忆这个名字,想起来了,“她似乎是你身边的……”顿住。
云重华眼睁睁看着白元秋的表情经过回忆,思考,惊讶,恍然,最后定格在似笑非笑上,故作镇定道:“林荃要出来做事了,正好分配到你手下。”
白元秋微笑:“是么,原来新来的人是林荃姐姐,你知道的倒早。”
云重华举手投降:“我承认,是我特地安排的。”微微沉默,“以她的本事,做侍女的确太委屈了些,阿念既然有心立业,叫林荃跟着你也好。”
白元秋点头:“知道了,我会替你照顾她的。”
云重华果断道:“不必如此。”解释道,“以她的性子,既然选择离开,大约也不想被人格外照顾。”
白元秋耸肩:“也罢。”忍不住问,“重华,你喜欢这位林姑娘么?”
云重华瞬间神色有些复杂,然后摇头否认:“不,不喜欢。”淡淡道,“多年情分,既然不喜欢,便尽早断了她的念想也好。”停下脚步,看着白元秋,“林荃已遣人送到你那里了,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白元秋无情戳穿他的谎言:“还有事也能在这里特地等我过来?”接着道,“既然主仆一场,你最后看她这回,也算有始有终。”
云重华默然半晌,仍旧摇头:“不必如此。”
白元秋也不强求,两人分手后各自归家。
云岭上多有隐藏的前辈高人,白元秋虽然使用轻功,却并不肯像在平地上那般倏然来去,只轻快的沿小路向杏雨时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洒了把糖
☆、窈窕淑女
还未到门前,便有姹紫嫣红探出墙外,此地早前依山势改建过,温度教其他地方高一些,花木向阳便早开。
童子于门前夹道迎接,门内,楚楚姑娘笑容楚楚。
“执枢那边拨下来的人已到了。”楚楚姑娘一开口便是正事,“是位姑娘,名唤林荃,大人或许曾在云大人那边见过。”
执枢乃辅座掌管的机构总称,当然严格来说这属于教主实力,只是本代教主从不爱过问这些琐事就是了。
“我知道,重华方才已经说过了。”白元秋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楚楚目光微动,笑道:“半个时辰前,属下本来以为还得再等两天才有人过来呢。”
“那我们去瞧瞧她吧。”白元秋微微垂眸,温和笑道。
楚楚敛衽,上前引路。
新人安排在独立的屋子里,楚楚看一眼门口的青衣小婢,后者摇头,示意没有异常。
白元秋叩门而入,屋内窗明几净,及笄的少女端庄的坐在床榻上,安静不语,看眉眼果然就是林荃无疑。
林荃看见来人是直属上司,也不意外,俯身拜见:“林荃见过白大人。”
白元秋笑:“你我也算熟人了。”扶她起身,略坐片刻,聊了几句话,指着楚楚道,“你有何所需,便去找楚楚罢。”
林荃恭敬答允了下来。
白元秋笑了笑,指尖在对方手背上稍触即分,她看林荃行动时裙裾不摇,步履轻盈,后颈到背脊挺直如线,对话时颜色也宁静平和。
白考官在心里宣布林荃面试合格,然后也并不多待,径自回房打坐——肖晨安没有看错,之前和周林一战她的确获益良多,需要找时间好好消化一番。
忽忽数日过去。
旁观者们发现,这几天对于白元秋来说普通而平静,对于他们来说,仿佛是时间忽然加快了流逝的速度,转眼已是第三天晚上。
徐小彦喃喃:“简直像按了快进键一样。”
顾惜朝问:“苏教主,云公子,你们可还记得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苏折柳沉默,他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云重华回答道:“之后倒有些事情,但现在倒还是颇为平静的。”
这段时间,对云重华来说的确是万分平静,可惜,对于白元秋而言,却未必如此。
打坐的静室内,通常唯有蒲团,清水,三尺长剑,今夜,却还多了一个圆形包裹。
楚楚入内,问:“大人唤属下前来何事。”
白元秋笑:“自是有礼相赠。”示意她打开包裹。
楚楚脸色莫名有些苍白,年轻女子抿唇,停顿片刻,伸手将包裹慢慢打开。
里面滚出一个带血的人头。
她用尽了江湖儿女所有的自制力,才堪堪没有尖叫出来。
滚落地上的头颅毛发浓密,双目暴起圆睁,血液未干,在夜色中看来,委实显得可畏可怖。
“大人恕罪。”楚楚当即跪下,弃刃请罪,这个脑袋的主人她十分熟悉,正是天衣教一百零八镇守之一,论地位还在白元秋之上。
本来镇守就常年不能满员,这次更少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