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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确定我不能？反正你都不生气。”说着将明向他扑过来。
伏秋一脚把他踹回去，“我就算不生气，你也要有那个本事啊。”
将明忘了一件事，伏秋是个妖，他不愿意的事，自己绝对是强迫不了他的，现在伏秋仅仅是不生气而已，并不代表他能接受自己。
总之两人的关系就在一个表示无所谓一个有机会就占便宜的状态下持续进行了。
到了第二天放学，其他学生都上赶着收拾东西走人，只有将明淡定地坐在座位上不动。
“还不走？”詹沐过来问。
“你别管我了，赶紧走吧。”将明摆手赶人。
“不是，你是来送死啊？这可是真送死啊。”詹沐啧了一声。
“哎跟你说别管我，我一会儿就走，放心，绝对不会有事儿，”将明把他推出门外，“你跟我在这耗着不怕遭殃啊。”
“你有什么想不开啊？”詹沐皱眉看他，还是不放心，“你……”
“你再不走我揍你了啊！”
詹沐道：“那行吧，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但是你死了别怪我。”
“怪你干什么？走吧走吧走吧……”
也不怪詹沐担心他，毕竟晚走的人都是有生命危险的，不是别的什么，是活生生一条命啊！
詹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将明看他这个样老想笑，挥着手朝他喊：“走啊！兄弟别管我！快走！”
“滚！”詹沐笑着回头骂了一句。
其实将明现在是很激动的，那种即将面对危险但又知道自己不会受到危险的兴奋。
伏秋按原计划是先不现身，等那妖出来之后再出面，他说这些妖的等级很低，不会出什么差错。将明自然毫无疑问的相信他，所以他现在一点儿也不紧张，完全是玩儿的心态。
坐在座位上画画，将明拿笔一道道蹭着，画了几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吞噬，因为怕开灯会引来保安的注意把他赶走，所以没开灯。
将明放下笔，突然从窗口跳出一个白色的影子。
定睛一看，是很小的一只狐狸。
将明正愣着，判断这到底是伏秋还是其他什么，脑中就传来一句话。
——我是你曾爷爷。
然后它跳到将明身上，钻进他的衣服里。
“你不是躲起来吗？”
——躲不躲都一样，等级比我低的都感觉不到我。
“哦，”将明点头，“那你感觉到什么吗？”
——快了，他马上就来。
一人一狐又等了一会儿，教室里空寂无声，蓦然起风，紧接着一个影子破门而入。
那是个黑色的人形物体，但是没有脸，也没有所谓的皮肤，就是纯黑的一个影子，周身冒着幽绿色的火光。
那黑影没有犹豫地朝将明滑过来，还未等靠近，就被不顾看不见的力量弹了回去。
伏秋从将明衣服里跳出来的瞬间化为半兽形，不等对方有所动作，倏然上前制住他。
“小少主？！”那妖惊愕道。
“想耍什么花样？”伏秋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另一手凝聚力量，手心腾出火焰。
那妖却没有挣扎，反而看着伏秋的眼睛道：“小……小少主，狐族出事了！”
“放屁！狐族能出什么事！”伏秋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隐隐有了什么预感。
那妖化为人形躺在地上，形容狼狈，但还是努力解释道：“真的！大少主联合其他几位少主小姐，一起谋划弑父篡位！小少主你一定要信我啊！现在狐族一团乱，我们有的重伤有的无家可归，只好到人界来了。”
我操！！怪不得！！怪不得前几年有条死蛇妖老来没事找事但又没什么具体目的了！！！原来如此！！！伏秋在内心如是咆哮。
什么狗屁劫数，都是瞎编的，只是为了牵制住他而已，如果他没进这个圈套也没什么，他被打伤了，对方算准了他的脾气，绝对不会在那段时间回去，不然就是示弱。
但后来也没找过他，估计是正在布置谋反，没空搭理他这个起不了什么大作用的棋子。
居然私通了外族，胆子真是不小啊！
内心活动非常丰富，但面上伏秋只是不耐烦地皱眉：“那又关我什么事？”
那妖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他一个小妖都想着狐族的战乱能平复下来，而他一个少主，竟然说不关他的事？！
但他再怎么不认同伏秋，也不敢跟他当面理论，只道：“自然是关的，现在族里分了两派，一派支持原狐王，一派拥护大少主称王，其他所有少主小姐都选择了支持的一派，只有大小姐一直中立……”
“她现在怎么样？”伏秋打断他。
“啊？哦，你说大小姐，因为现在两派实力不相上下，所以唯一没有表态的大小姐的态度就很重要，大少主捷足先登，把她抓起来不知道干什么，大家都猜他应该是在逼她投入自己营下……”小妖看着伏秋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声音也越来越小。
“老狐狸死了没？”伏秋问。
小妖乍听“老狐狸”这个称呼没反应过来，后来想到小少主一向任性妄为，背地里可能就是这么叫他爹的，便道：“小少主暂且放心，陛下只是受了点伤，大少主在族中势力不容小觑，一时半会儿除不掉，所以王位坐得不太稳……”
“行了，废话真多。”伏秋皱眉沉吟，又道：“听你描述，你是站在老狐狸这一边的？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伏轩那个傻逼派来给我下套的？”
“小少主误会了，我们这些到人界捣乱的都是不敢再回妖界的，只是些逃兵和难民罢了。”小妖连连磕头。
“知道了，”伏秋捏了个火红的诀印在了小妖的天灵盖上，道：“现在滚吧。”
小妖也不问那诀是用来干嘛的，一溜烟就不见了。
但是将明却好奇那个诀胜过其他，便问伏秋是做何用，伏秋道：“那个诀的名字叫‘戒命’，是我母亲教我的，和它的名字一样，被印了这个诀的妖灵，没解开的时候不能杀生，而且与其接触的任何有杀念的生灵都会被印上这个诀。”
“原来是个被动技能。”将明笑道，伏秋装得一脸不在乎，最后还是尽力挽救现在的状况，让那些妖尽量多的不再杀人。
他不知道的是，伏秋原本也和他们一样，虽不吸人精血，但同样视人命如草芥，现在他和人类生活了这么久，自然变了一些。
“那你是要回去吗？”将明问。
“你希望我走？”伏秋挑眉。
“当然不！”将明忙道，“但是，你应该去。”
将明看着他，缓缓道：“你现在应该要回去，伏秋，那里是你的家，你最后的归宿。”
伏秋没说话。
“我知道你肯定也很担心那里的情况，你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伏秋张嘴想反驳，被将明制止了，“我知道那里有很多你讨厌的人，但同样有你牵挂的人，即使只有一个，那也是有。”
将明上前两步拥住他，手在他背上轻抚：“去吧，不用担心我，我是你在人界的港湾，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放屁，”伏秋道，“你能活几年？还一直。”
“也对。”将明笑了笑。
两个人都知道，此一别，必定生死难料。
伏秋在狐族和平的时候就是众人的眼中钉，现在又逢战乱，自身修为也不算高，活着回来的几率着实太小。
将明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大义凛然，居然无私地把伏秋推出去了。
“人家都是人先死了，妖怪寻个三生三世的凄美爱情故事，怎么到我这儿就这么背呢？”将明叹道。
伏秋反讥：“那你下次找个厉害点儿的妖怪，没这么容易死的试试，说不定能来个十生十世。”
将明心道你这是承认你跟我的关系了，嘴里却说：“好，我尽量。”
“靠，离别前你能说点儿让我开心的吗？”伏秋斜了他一眼。
“让你开心的啊？”将明又紧了紧搂着他的手臂，“唔……我想想啊。”
伏秋也搂着他的腰，额头贴着他的脸，鼻尖嗅着他的气息，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说了，你就亲我一下好不好？”将明道。
“好啊。”伏秋向来该坦然的时候坦然，现在他更不想留下什么遗憾，哪怕将明说“我说了你就跟我上一次床”他估计都会同意。
将明将唇靠在伏秋耳边，缓缓道：“虽然不能永远在原地等你，但是只要你好好的，我会一直在的。”
伏秋记住将明的气息，轻轻啧了一声：“就这样？真矫情。”
话是这么说着，但伏秋却感觉自己眼里有什么东西太满了，马上就要溢出来。
他勾着嘴角，偏头吻住将明的唇，只轻轻一碰就离开了。
然后用满是笑意的眼睛看了将明一会儿，说：“我会很快回来的，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想到完结就开心w
☆、戒命
妖界并不是一个生灵涂炭的地方，相反，它十分和平静谧。
各种族各司其职，平时互不侵犯，也偶尔有联姻之类的种族大事。
但现在，倒确实更像人间所传的妖界了。
天空阴沉，泛着深紫色的污秽之光，随处可闻凄厉的叫声，生气寥寥。
没想到狐族的内部斗争，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
狐族虽然已经位居三大妖族之位已久，但绝对没有这么大规模，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有人勾结了外族。
原本伏秋就有这个猜想，但没想到是这种程度的勾结，简直把本族的千年基业视作儿戏。
虽然狐族对他不好，但他依然是狐族的一员，看到这样的场景难免胸闷气短。
可惜他也知道自己这点修为，救出伏湘都够呛，更别提去与那几个掌权人一战了。
他必须想个办法。
伏秋仔细地在脑子了过了一遍他有没有漏掉什么，自己身上还有没有能利用的东西——
对了！
他体内还有一半狐仙之血。
狐仙之血，绝非凡物，必有其奇特之处。
伏秋记起以前母亲对他说过，每个身体里流着狐仙血的妖，都能用一种禁术激发无可想象的力量，如果本身够强，甚至可以毁天灭地，当然，代价也是同样的无可想象，可惜这禁忌之术刚一问世就被封了，现在更是几乎没人知道。
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狐族有一名隐退的长老，尤擅巫蛊占卜和禁忌心法，说不定他会知道。
伏秋刚一这么想到，就动身找人了。
既然已经隐退，自然再难将那长老寻出，现世之中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有这么个人，更别说有人会知道他在哪了。
伏秋如此年轻的小辈会知道他，也是因为他母亲提到过一次而已。
毫无目的地在一棵树前徘徊一会儿，伏秋又放弃了。
草！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伏秋在第二晚就行动了，没什么严谨的计划，本来他就是头脑一热决定来救伏湘的，来得时候连帮手都没请。
谁叫他年轻呢？就是有这么股冲劲。
妖界和人界时间流速不同，那里伏秋不过才过了一天，这边将明已经煎熬了两个月了。
将明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大包方便面，拆开一盒，用热水壶烧了水倒进去，等了几分钟，拿起一次性叉子开始吃。
吃了好一会儿才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于是他停下来看。
草，他没放调料。
调料呢？他在杂乱的桌子上看了一圈……没有调料。
将明不知道他现在该哭还是该笑，他这是被谁诅咒了吗？他还抽空想了一下，万一他这一大包方便面都是没调料的怎么办。
他到厨房拿了盐和香油，放了一些进去，食不知味地吃完了。
进入地牢对于伏秋这种修为的妖原本还是很具有挑战性的，尤其在他还不确定伏湘是不是被关在地牢。
地牢一般是用来关押那些不肯招供的受刑之人，天牢是那些犯下弥天大过、永不赦免的罪人，这两个地方之间，肯定是前者可能性更大。
但是不排除伏轩把伏湘关在别处，客观地讲，这个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毕竟现在狐族濒临分裂，而天牢地牢是属于狐族的，如今老狐王的位置虽然岌岌可危，但仍然是一族之长，理论上讲这种公共的地盘仍属于他的管辖。
伏轩要单独把人藏起来，肯定会选在自己的地域范围内，但具体位置伏秋尚且不知，只好来地牢碰碰运气。
果然，地牢现在基本无人把手，不知道是哪个修为不低的妖怪冲破了地牢里用来压制他们修为的封印，不少犯人已经破门而出，大部分的牢门都只剩残骸。
果然是不在这儿。
伏秋正要离去，突然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叫住了他：“小少主，老夫找你很久了。”
“什么！”伏秋先是一惊，而后看向那人，“你是谁？”
“小少主莫怕，老夫奉夫人之命，要交给您一样东西。”那人透过乱七八糟脏得发灰的白发，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伏秋，颇有点渗人。
伏秋压下别的情绪，端起少主的架子道：“原来是母后的旧识，敢问前辈怎么称呼？”
“哎，不打紧不打紧，”那老者摆摆手，从破烂的衣衫里拿出两样东西，“这东西你可得拿好了，丢了求谁都没用。”说着他隔着牢房的栏杆把那物什塞给伏秋：“行了，可算把这事儿给结了，小少主，有缘再见喽！”
那老者的身影渐渐淡去，气息也散了，只留伏秋在原地一脸没反应过来。
伏秋看着手里的东西，其中一个两寸见方的、介于金属与玉石之间的质地的物块，表面上有些暗纹，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着实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另外一样是一小卷牛皮纸，外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还萦绕着一股子很多天没洗澡的汗味，实在让人没有欲｜望去打开它。
不过伏秋倒是不甚在意这些，没有犹豫地拆开上面看不出本色的绳子，展开牛皮纸，上面画着这个方盒子，周围有些狐族的文字。
伏秋读着读着，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这是……”
伏湘坐在案子旁，一手撑着案面，一手捧着书卷，却是在小憩。
突然“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了，守在门旁的丫鬟们自觉的退出去。
开门声惊醒了伏湘，但她没有睁眼，听着那人的脚步一步步靠近。
那人笑道：“别装了，呼吸不对。”
伏湘只好抬眼看他，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你这次来，又想做什么？”
任谁也想不到，伏湘被关押的地方，就在伏轩的隔壁房间。
伏轩好整以暇地笑着，不紧不慢地走到伏湘旁边才停下，伸手挑起伏湘的一缕头发。
伏湘蹙眉闪躲，被他揪着头发狠狠一拽，闷哼一声，只好定住不动。
伏轩轻笑一声，把头发握在手心，拇指在上面很慢很慢地来回摩挲着。
时间在这一刻的流速好似比人间还慢。
但谁也没出声，一个不愿，一个不想。
伏轩不让丫鬟给伏湘梳理头发，而伏湘自己觉得反正也出不去，自己费力打扮给谁看呢，便也就随便扎几下了事。这正合了伏轩的意，他觉得这样不修边幅的伏湘更加真实，更加好接近一些。
而且有的时候，让人感觉很慵懒，再加上冷淡的眼神和气质，反而更迷人了。
伏轩看了一会儿头发上因为手指摩擦而不断平移的光泽，微微俯身轻嗅，闻到了预想中的清香。
须臾，他终于开口，却道：“湘儿，别再倔了，你知道的，这位置早晚都是我的，我只不过是想要你的一句肯定罢了。”
伏湘轻轻道：“那之后呢？你就会放过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