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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皇也不想追问细节,只皱眉道:‘“玉玺,你对兄弟友爱,这很好,不过朝里有些事你不知道,做这些事时,最好先问问。”
玉玺沉默一会儿:“你会杀奇圭吗?”
鸟皇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
玉玺问:“是否我兄弟只能活一个?”
鸟皇半晌叹一口气:“玉玺,你同奇圭这么友爱吗?”
玉玺皱皱眉:“友爱?娘你不知道我讨厌他吗?”
鸟皇苦笑:“喔,我明白了。”
只不过对玉玺来说,厌恶一个人不是杀死他的理由,至于不杀一个人的理由则很简单,那个他讨厌的小孩儿是他弟弟,无论如何同他有一半的血缘关系,杀死他兄弟会令他感到困惑。
如何才能让你长大?很简单,放开手,由得他去碰撞,撞得痛了,若又没有撞死的话,大约就会长大了。只要你舍得。
玉玺沉默。明知是蠢,还是固执地坚持。鸟皇轻轻拍拍玉玺的肩:“他不会死的,玉玺,不过,有一日你在他殿前称臣,不知你做何感想?”
玉玺淡淡地:“天地很大。”
鸟皇叹息:“天下很大,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玉玺笑道:“他一双手一双眼,看不到那么远,伸不到那么远。”
鸟皇无言。
知我者为我担忧,不知我者问我何求。
其实,这是一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玉玺早在几年前业已放弃,南疆那一战后,小念一直将奇圭做为未来接班人来训练。
现在小念将奇圭交给鸟皇处置,如果鸟皇不肯杀奇圭,这母子两人的关系可能还会和缓,如果鸟皇一定要杀死奇圭,小念自己生无多日,早死晚死都是一死,那也无妨了。
那是初春时节,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冷不易切下柳条做成柳哨吹一曲凤于飞。
曼姝掀起帘子偷偷看远山如画,绿草苍茫,而马上那个英俊少年,婉转地吹着动听哨子。广阔天地,让人心头一松,曼姝笑问:“是柳哨?”
冷不易笑斜她一眼:“没玩过吗?”
凤凰劫(75)
凤凰劫(75) 曼姝微笑:“我是野丫头,怎会没玩过。”
冷不易大笑:“难为你记得。”
曼姝道:“大恩大德,永志不忘。”
冷不易再笑:“天,你又来了。”
这一路倒也说说笑笑,有几次与奇圭的车子擦肩而过,曼姝掀开帘子向奇圭微笑,奇圭先是大惊,看到冷不易之后,面色变幻几次,好似终于明白了,神态渐渐安然。再看到曼姝,眼光里就有一丝温柔。
曼姝看到奇圭的目光,终于明白苏曼儿先前的话。
大难当头他可有安置你?没时间没能力吗?对别人或许,曼姝不过是个小丫头,连苏曼儿都可能说:“你过到我这里来吧。”堂堂圭亲王,在朝中也算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不能保护一个无名的丫头吗?她不在他心上而矣。
可是圭王府的所有内眷,也都并不在奇圭心上,从奇圭眼里看去,这些与他亲密相对的女人们,与家里的下人丫头,小猫小狗并无不同,他有福,她们共享,他有难,她们同当,绝不会单独为任何人安排后路。
这些事,以前曼姝并不明白,可是这一刻,她倒明白了,因为她自押解中的奇圭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温柔眼神。
那十年如一日的肃穆表情,与没有表情的眼神,那一直不得不坚强的铁硬的心,在最困苦的时候,为着一个平凡的小女孩儿固执的不离不弃而温软了。
看到真的爱,才知从前只是喜欢。
曼姝的心,越近边陲,越揪起来,这是什么样的荒凉地带,越走,人烟越稀,越走风声越大。每隔几天,冷不易会扔进车里一件衣服:“换上吧,冷了。”
曼姝拾起来,忍不住叹息:“王爷那边,不知有没有人照应,该加衣服了。”
冷不易笑:“如果南晔竟敢把你家王爷冻出鼻涕来,就该打屁股了。”
曼姝也禁不住笑了:“我胡思乱想了,只是王爷身边没个女人照应,总是简慢些。”
冷不易再笑:“小王爷想当年十二岁沙场争战,身后岂有女人照应?”
曼姝脸红,一笑无语。
这一去,会不会真的成了小王爷的累赘呢?
曼姝一直以为太子府的人一定对奇圭怀有敌意,可是从冷不易的言语间,又似对奇圭并无介蒂。
或者太子府的人,都心胸比较宽大?
车到边关,天空特别的高特别的蓝。旷野荒芜人烟,可是天地如此广阔,一眼望去,胸中郁闷尽消,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容身?
曼姝轻声问:“太子同冷大侠交谊非浅,可是?”
冷不易微笑:“我同这位纨绔有点缘份。”韦掌门当初居然点名要他侍候朝中权贵,他大怒之下,决定给两个小王子一个下马威,管他是谁,一言不合他就修理,反正有掌门的师爷给他撑腰,韦掌门也不敢把他怎么样。总之,王子们见了他才应该恭恭敬敬,要他以下人身份见王子,那绝无可能。谁想见了玉玺,那样乐天胡闹没脾气的王子,冷不易这一肚子恶气竟无处可发,对待这样胡闹不分上下的王子,当然不必给他什么下马威,冷不易冷眼看去,这玉玺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样子,别人以为他傲慢无礼,其实,玉玺只是不喜欢规矩。
曼姝看看冷不易的眼色:“我想,王爷决无谋逆的想法,贵妃爱子心切,一时糊涂。”
冷不易笑:“大好时光,如花美眷,莫谈政治。”
曼姝道:“你心里先入为主,当然与太子亲厚,觉得太子这些年吃了亏。”
冷不易笑道:“不,奇圭过得也不容易,这兄弟俩都一样,有所得必有所失。不过,这与我无关,太子要保全他兄弟,我就保护你主子,太子要杀他兄弟,我就杀他。你说得对,我先见到太子,不仅如此,我还与玉玺投缘,他叫我师弟,我叫他师兄,我不帮他倒帮别人,成了什么东西。”
曼姝沉默,半晌无言。
冷不易倒底是自己要去保护奇圭还是奉命行事?为两兄弟计,无论是什么动机,他只能说是玉玺要救自己的兄弟,至于他的想法,有什么必要对一个不相识的女子说?即使这是个美女,倒也还没美到让他坦白无伪的地步。何况他自己的想法,就象他所说的,最重要的是保护玉玺,如果可以两全当然好,如果不能,必得选择一个,还用选择吗?
边防大营在眼前,曼姝面色惨白地坐在车上,这铺天盖地的军营,这密密麻麻,多如虫蚁的士兵,一群蚂蚁可以吃掉一头大象,要什么样的功夫才能对抗这样庞大的军队?如果皇帝真的有命令要除掉奇圭,奇圭怎么可能从乱军中逃生?这并不是一个监狱一个看守所,而是一个军营。
冷不易微笑:“不怕,你且留在客栈,我去看看状况,别凭白给姚大将军送个人质过去。”
曼姝点头。
愈近目的地,曼姝愈心存疑惑,这一次紧紧追随,来的对吗?
南暄顺着奇圭眼光看去,原来身后总是有一辆马车缓缓跟随,南暄先是一惊,莫非刺客到了?可是刺客断不会坐在马车里,骑马不是更快捷吗?然后看到马车旁的冷不易。
南暄的冷汗冒出来,一双手冰冷地握着剑柄,握到手心麻木疼痛。
可是奇圭好似并不担心。
南暄半晌才喘一口气,回头低喝:“小心,有刺客。”
奇圭回过头来:“不,那不是刺客。”
南暄一愣,可也没收回自己的命令,不,就算奇圭相信他大哥,他也不相信那个纨绔。
可是冷不易跑过来,笑道:“改道从山南走吧。”
南暄要待不理,却见奇圭点点头,径自向南而去。南暄一路跟随,忍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劝道:“殿下,小心有诈。”
奇圭笑了:“首先,我已不是殿下,其次,如果冷不易想要我的命,大不可不必这么费事。”
凤凰劫(76)
凤凰劫(76) 这一路也遇到过几个形际可疑的人,可终不过是可疑罢了,倒底是南暄太过疑心,那本就路人,还是那些人已被高人解决,怕是永无无法查证了。
未到大营,姚一鸣迎出二十里,一见奇圭便下马上前:“殿下一路辛苦了。”
奇圭扶住做状要跪下的姚一鸣:“大将军,万万不敢,草民带罪之身,应该参拜将军才是。”
姚一鸣一笑:“殿下恕我胄甲在身,不能全礼,不过,咱们到了这荒郊野外的,不如干脆把那些个官样文章抛开,你不是王子我不是将军,彼此朋友相待,岂不爽快。”
奇圭点头:“求之不得。”
姚一鸣转过头来:“南统领,京官向来最大,在下跟你请安了。”笑。
南暄听出讽刺之意,也不出声,不过他级别比姚一鸣低,不得不见礼,小姚一笑:“南暄,把殿下交到我手里,你可以放心覆命了。”
南暄沉默一会儿,终于道:“还请姚将军,小心慎重。”
姚一鸣笑:“劳你挂心了。”口气温和得近乎讽刺。
南暄不敢给奇圭招惹是非,只得忍气陪笑。
奇圭微笑:“回来这里,倒有点回家的亲切感。”
姚一鸣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感叹:“殿下,你也在军中近三年,说起来,比在圭王府的时间还多,这里可不是殿下的第二个家嘛。咱们这些野人,也是殿下你的亲人朋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千万见外,有照料不到的地方,奇圭你多担待,别放到心上,只要你提出来,咱们一定办到。”
奇圭笑答:“我有什么要求,但凡将士们吃得住得的,我也吃得住得。”
姚一鸣笑道:“那倒不敢,让殿下住帐篷,小的我还没那个胆子。”营盘中,新起的小二层楼是奇圭的住所,姚一鸣道:“苦寒之地,殿下或者有亲随愿意留下来照料,这里尽可以住得下了。”
南暄刚要开口,奇圭抬起手,阻止他开口:“不,姚将军,你安排好了,我一个带罪之身,哪敢带什么亲随。”
南暄再次要开口,姚一鸣笑道:“如此,在下更不敢有负殿下的信托了。”
奇圭的住所,虽然不能象圭王府那样的规模,但是样样俱备,且精致舒适,南暄上上下下都看过,终于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
奇圭一笑,这个南暄倒是一片忠心。
南暄人忠厚,觉得只要人家表达善意,笑脸与周到背后就一定是善意。
奇圭暗暗叹一口气,经过那么多事,他对于吃什么住什么用什么,实在有很大的弹性与容忍度,对于玉玺来说,生命是由每一天每一件琐事组成。所以,吃住用样样讲究。可是对奇圭来说,先要有生命,然后才有这些讲究,他对不能自主受人摆布的生命即厌又怖,他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摆脱这种命运,可是现在,首先他要保住自己的生命。
被子里有没有暖炉,暖炉里薰的什么香,奇圭岂会在意?
南暄略住了两晚就起程回京了,这两晚日日欢宴自不必提。
送别时,南暄只一句:“保重!”也不必提。
孤身一人的奇圭,住在敌人的营盘里,听着风声萧萧,有一刹那,想起当日敌人杀声四起,年幼的他张惶而起,唯一知道的不过是快快穿戴整齐,那杀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一支利箭破空而至,射穿大帐,落在他身后。
那时奇圭正站在门口张望,回过头来,看见那只箭正落在他刚刚站过的地方,奇圭呆呆地,一动不能动,不能哭不能叫不能颤抖,他必须不动声色地伪装勇敢,可是他是真的被吓坏了。
然后他的母后冲了过来,一言不发,抓紧奇圭的手腕将奇圭拖在身后,然后才见中原军队如潮水般涌来,奇圭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敌人,敌人长得较瘦小,面孔好似因为缩小而特意加强了轮廓,一双双黑眼睛凶狠倔强。明知对方不过是人,依旧象见到野兽一样恐惧。虽然他们不吃人,可是他们依旧会咬死他。
乱军之中,所有依仗,不过是紧紧抓住他手腕的一只手,挡在他面前的一个瘦削身躯。
奇圭轻轻吹灭烛火,慢慢弯下腰去。
他,觉得痛。
想起尹军死时,鸟皇回头那一眼,想起他为母亲求情时,鸟皇凝注的目光。奇圭用手顶住胃,那两眼都带杀机,他对鸟皇相知甚深,外人看来不过是淡淡地一瞟,奇圭却知那目光已有杀意。
奇圭握紧拳头,想当初他全心依赖的人……
有的时候,不是不灰心的,多少次想过不如倒下算了,可是每次事到临头,奇圭都挺下来,怕死,也不愿认输。
可是今天,奇圭在姚一鸣眼里再一次看到杀意,同鸟皇的很象,不同的是姚一鸣身上杀气四溢,脸上笑容绽放也掩不住眼睛深处的杀意。
奇圭再一次觉得张惶与恐惧,只是今天的他,更是不能面露怯色,如果一定要死的话,也应该面无表情地赴死,一脸慌张,或哭哭泣泣,就太不漂亮了。
在军营中,举目四顾,目光所及都是姚一鸣的手下,奇圭还能够逃脱吗?完全无力的感觉让奇圭恐惧,也让奇圭想放弃。
挣扎很累,不是不想放弃的。
不过,奇圭握紧拳头,努力地微笑,如果非死不可,反正逃不掉,死时,一定要微笑。
第二天一早,姚一鸣过来问候:“还住得惯吗?”
奇圭含笑起身迎接:“劳烦将军大人。”
姚一鸣道:“不敢,殿下再这样客气,下臣就得晨昏定省了。”
奇圭笑道:“我如今是庶民,将军免了我跪拜,已经不胜感激。”
姚一鸣笑了:“殿下,想当初在战场上,咱们也曾熟不拘礼。”
奇圭再一次忆起旧事,鸟皇并不特别礼遇他,看待他与看待自己的孩子没什么不同,可玉玺叫这些人叔叔,奇圭却不能,他们见他不用朝礼,他见他们也不用晚辈礼。鸟皇并不掩饰冷淡与疏离,可是危险时,她总记得来救他,而且挡在他前面。
凤凰劫(77)
凤凰劫(77) 奇圭含笑的表情与回忆旧事的神态,让姚一鸣微微心软,啊,这个孩子,与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孩子,也在含笑怀念那段英雄岁月吗?
他与他们有共同的回忆,可是他却不是他们一伙的。
寒暄片刻,奇圭这边的早餐送到,奇圭邀姚一鸣坐下一起吃,姚一鸣也不客气,坐在一边,自己舀了粥便大口喝起来。
奇圭心里一宽,虽然明知自己在人家手里,如果要杀他完全不必用毒,可是看到姚一鸣亲自证明粥里是没有毒的还是让奇圭心里一轻。
身后侍候的亲兵给奇圭出盛了一碗,奇圭笑着接下:“难得将军军务烦忙,还抽空过来,只是一时间也没准备,勉强吃些粥吧。”
小姚含笑,这兄弟俩,一个太会客气,一个太不客气,可是不客气的那个,才是真正不争的那个。
奇圭捧在手里碗微微有点烫,他舀起一勺,试了试又放下了,抬起头来,忽然见姚一鸣没有表情的脸上,刚刚扫过他的眼光里似有失望一闪而过。
奇圭大吃一惊,内脏仿佛被闪电击穿一样剧痛与抽搐起来,这一只碗“当”的一声就摔在地上。
他放下勺子,没有把粥放到嘴里去,竟令姚一鸣失望吗?
那微微有点过份关注的一眼,那一眼里的失望,倒底是真是幻?会不会只是他的想象?
可是冷汗已经从额头冒了出来,即使是他看错,即使不是真的,这惊心动魄的日子长此以往如何过下去?
小姚见奇圭忽然面色大变,又失手摔了碗,知他疑心到粥里有毒,想是自己刚刚有一点走神,竟被这小孩子看出端倪。
姚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