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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头剧颤;不说话,只心里阵阵抽动似地疼。听到她亲口说出这些话,我知道,我所有的痛苦与磨折就算是都过去了,可是苏曼呢,放下一切跑到这里,言辞轻松说要重新打拼的苏曼呢?我并不是害怕别的,目光越过苏曼的肩膀看到冷冷闭合着的书房房门,我知道,到头来会让我们难过和迟疑的,终究是父母这一关。她的父母只是暂时放过了我们,而我的父母……担心妈妈会忽然出来,对苏曼没有好言语好脸色,我说:“去我房里吧。”
苏曼松开了我,又静静看了几秒,微蹙的眉头终于放松了,眼底一派的清明与释然。“好。不过先等下,礼物还在车子里。”
“让阿姨帮你拿吧。”我握着她冷冰冰的手,哪里忍心她再跑出院子去取东西,只让她将车钥匙给了阿姨,又嘱咐阿姨熬点姜汤,这天气要是感冒了可真是够呛。
自打我受伤回家,妈妈便将一楼的客房改成了我的临时卧室,让我不必楼上楼下的折腾。苏曼扶了我坐到轮椅上,推了我进去,又关上房门,才一转身便被我牢牢地抱住了腰,我将脸深深埋在她的小腹处,发着狠般一点点加重着气力。
她摸摸我的脸,“好啦,你在房里待一会,我去和阿姨叔叔谈谈。”
我一惊,“我和你一起。”家人对我的事本就压着太多不满,何况我妈那张嘴真要是开了炮,只怕苏曼能被她说哭了。
她却坚决摇头。“乖,这是我的问题,应该由我自己来面对。”
“苏曼。”我仰脸痴痴地望着她,“我妈要是说了难听的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因着之前苏曼妈妈的电话,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我妈定然不会放过埋汰苏曼的机会。
“放心。”她若无其事地笑笑,又揉揉我的耳朵,转身出去了。
怔怔望着墙壁上的挂钟,指针一下下跳着,勾起同样跃动的思绪,纷纷扰扰。窗外冷冽的天空透着墙灰般的惨白,我以为已经过去了很久,可距离爸爸进来我的房间又推了我出去,不过才过去二十分钟。
妈妈黑着脸并不看我,爸爸讪讪地坐着,倒是外婆不知何时打完麻将回来了,理所当然地成了维持气氛的那一个。我偷眼看着苏曼,阿姨贴心地煮了姜丝可乐,她正抱在手里小口地啜着。见我看她,她勉强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想是察觉到气氛的僵紧,漫漫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在沙发上趴着。我伸手摸着它,耳听得外婆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苏曼搭着话,心中只是紧张惶急,倘若妈妈坚持不肯我与苏曼复合怎么办?倘若妈妈坚持要赶苏曼离开怎么办?
喝完可乐,苏曼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礼貌地起身道:“外婆,叔叔,阿姨,时候不早了,我明天再来看思归。”
我心头一紧,忍不住便喊出声来:“苏曼——”
外婆一怔,“哎,这马上就开饭了,走什么走?”
“妈——”我妈脸色一僵。
“不了,谢谢外婆。”苏曼先是用眼神安抚了我,又转向外婆客气地说。“我刚到这里,酒店还没订呢,一会儿天黑了怕不方便。”
“不什么不?远来就是客,再说你人都到了,家里这么多房间还能让你去住酒店?”外婆大咧咧地就拿了主意,起身走到苏曼身前拍了拍她的手臂,“孩子,不是我说你,你这穿得也太少了。小张,去拿件思归的大衣来。”
若不是腿脚不便,我真是要扑倒在外婆的绸裤下了,她老人家上辈子一定是天使!
苏曼明显怔住了,再开口时,语声也有些不稳:“外婆……”
外婆笑呵呵地看着她,接过阿姨递来的大衣便强给她裹在了身上。“正好,明天我生日,人多热闹。”
“妈!”我妈才一张口便被外婆一个瞪眼堵住了,只好愤愤地将气撒在了无辜的阿姨身上:“张姐,饭好了没?”
“快好了,等思途和晓敏回来就可以开饭了。”阿姨忙出声应道。
我伸着手去拉苏曼,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我有些着急,可当着父母外婆的面也实在不能造次,只好眼睁睁看她和我坐得八丈远,客气又礼貌地和外婆说着话。
哥哥下班回来了,想是看到院外的车子就心头有了数,见苏曼在客厅坐着,他面色如常地打了招呼。又坐了一会,嫂子也下班了,阿姨将饭菜一样样端上餐桌。外婆对苏曼似乎印象不错,明明第一次见,她非让苏曼挨着她坐,我只好悻悻地坐在了对面。
“叫苏小姐太生疏了,看你和思归差不多大,我就叫你小曼吧。”外婆笑呵呵地给苏曼夹了菜。
我正担心苏曼会不会不习惯老人家加菜添汤的热情,没想到她却端起碗接了。“谢谢外婆。”
“哎,这么客气做什么。”外婆磕了磕筷子,又看我一眼。“对了,小曼你这次过来打算待几天?”
我一怔,没想到外婆会问得这么直接,不禁担忧地看向了苏曼。
“外婆,我这次过来一则是为了看望思归,二则,我打算在上海开公司。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以后就会长驻在上海了。”苏曼微微笑道。她没有直接回答外婆的问题,反倒是将自己的行止礼貌地交代了,说完话,淡淡地看我一眼,虽是极力压制,我仍是看出她眼底的波澜与情思。
“上海?上海好啊,离得近,发展也好。”外婆乐呵呵地说,“思归,小简是不是也在上海的?你的好朋友都跑来了上海,最开心就是你这个小东西了。”
没想到外婆会忽然提起简妍,我不禁愣住,慌忙看了苏曼一眼,见她脸色如常,仪态娴雅地小口吃着菜,这才安下心来,陪笑道:“当然了,外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一直没吭气的妈妈听到这里终于出了声,却是清清楚楚地一声哼。“等拆了石膏,你给我好好在家复习半年把公务员考了,妈妈找人给你安排进法院。”
心里咯噔一声。“妈,我不想去法院。”
妈妈瞪我一眼,“你不想去?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去还进不去!总之这件事没得商量,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我再傻也听得出我妈这话中的意思了,摆明是不让我跟苏曼一起去上海。我忧地胃口全无,眼巴巴地咬着筷子看着苏曼,本指望她能说点什么来挽救局面,没想到她却浅浅一笑:“阿姨说的有道理,思归,你别想那么多,安心养好伤最重要。”
我妈似是没想到苏曼会接她的话,看一眼苏曼,目光又快速落在我身上。话是冲我说的,然后这话音却又摆明是说给苏曼的了。“上海是什么地方?能人那么多,你这种软脚虾去了,泡都吐不出一个。再说了,难道你还想要当什么狗屁律师?你在S市吃的亏还不够多?你真要我哪天白发人送黑发人才满意?”
“吃饭吃饭吃饭,说什么呢这是?”眼见妈妈越说越来劲,哥哥忙出言打岔。
“阿姨,对不起,是我没能照顾好思归。”被我妈戳中了伤心处,苏曼面上一白,低声道。
“苏小姐太客气了,那件事说到底是我女儿自己不懂事,我自己没教好她,和外人有什么相干?”
“小锦!”一直冷眼旁观的外婆也听不下去了,又夹了一道菜放在苏曼碗里,“小曼来,尝尝这个,这可是我老太婆最喜欢的一道菜。”
“外婆,她不能吃辣!”眼看外婆给苏曼夹了水煮鱼,我赶紧出言阻止。
“……”这一喊不要紧,苏曼、外婆、我妈、我爸包括我哥哥嫂子齐刷刷地看向了我,尴尬的、纠结的、郁闷的、生气的,一道道眼神各异,看得我恨不能立刻钻到餐桌底下去。
“谢谢外婆。”苏曼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端起碗接了外婆的菜。“一点点辣没关系的。”
也不知是谁有次误吃了辣菜,脸红鼻子红,喝了足足两杯水才缓过劲儿来……我纠结地看她强颜欢笑。妈妈会发火在我意料之中,可这么直白地甩出怨言,当着所有人的面半分面子也不给苏曼留却是我怎么也没没想到的,看来要说服妈妈同意我与苏曼在一起,这次可远比上次在S市的妥协要难得多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吃过晚饭;外婆坚持要苏曼留宿在家里,妈妈再不情愿也只是没辙,气鼓鼓地便上楼去了。我忙指使阿姨又去把苏曼的行李箱拉进家来,催了她一起回房便开了箱子一阵翻,果然;都是些只能暖冬穿的衣服。
“你先穿我的;我后天拆石膏,完了和你顺路去买些衣服。”我急乎乎地说。
苏曼却不接我话;忽然问道:“明天是外婆生日?”
“嗯;八十大寿呢!确切说应该是七十九,老家的习俗做九不做十。”我拉着苏曼的手轻轻划拉着她的掌心,想起刚才妈妈咄咄逼人的态度,不由心疼起来。“苏曼,我妈那里还是由我来解决吧。”
“怎么,怕妈妈为难我啊?”她了然地笑笑,手指摸一摸我的脸颊,“放心,我没什么的。”
顿一顿,又道:“想和你在一起,连这点委屈都不能忍,还谈什么将来呢。”
我思前想后我妈都是直肠子一派的,虽然有时候话不中听,可倒是也从不打笑脸人,更不会背地里使阴招。这样一想心里也安了不少,蓦地想起明天简妍要来的事。“对了,有件事要和你说,我……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外婆说她想简妍了,我请了简妍来参加外婆的寿宴。不过你放心,她有男朋友了,说不定明天还会一起带过来呢。”
“怎么,怕我不高兴啊?”她促狭地看着我。
“……当我没说。”
阿姨切了橙子敲门送进来,末了又关上门离开。我忙捏起一瓣送到她嘴边。
“太冷了。”她蹙了蹙眉。
“还冷?”我懵了,空调在我去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开了,现在屋子里很是暖和,她怎么还是嫌冷?不会真感冒了吧?
苏曼捏着鼻梁轻轻吸了吸鼻子,慢悠悠地说:“你也不早些告诉我,我都没有准备礼物,多失礼啊。”
“快算了吧,你看看阿姨拎进来的那一大堆东西,我们家谁也不瞎呀。”我翻了翻眼睛,简直了,外婆这见惯风雨的老太太看到苏曼带来的那一大堆贵重礼物都感叹地瞪圆了眼珠子,给她的,给爸妈的,甚至哥哥嫂子的,面面俱到,一个不落。只唯独少了我的,想是人家拿自己当礼物送我了,我也便大方地不去计较了。
“那不一样啊,过寿是过寿的礼物。”她十分坚持。“明天我去趟市里吧,对了,外婆都喜欢什么?”
“我妈好玉,外婆爱金。你别折腾了,我订了一对金寿桃,等下分一颗给你。”
对我的提议人家直接回赠了一个优雅的白眼,并且通过强大的心算能力立刻推出外婆的生肖,“外婆属羊吧?明天上午我去趟市里,买个生肖金,顺便买些衣服。”
考虑到买衣服这个当务之急,我只好点头同意了。
给她拿了我的厚衣服然后催她先去洗个热水澡。哥哥嫂子吃完饭便回去自己住处了,爸妈和外婆都睡在楼上,楼下倒是清静地狠。看了会电视,很快她便穿了我的睡衣出来了,长发半湿地盘在脑后,凝白的脸颊被热气浸润透着薄薄如花瓣般的清粉,一双莹黑的眼瞳愈发净澈,看得我心跳如雷,忙此地无银地低下了脸去。
很快听到她了然的轻笑,她弯身抱住我,轻轻附在我耳畔道:“走吧,我帮你洗澡。”
我脸一热,“不……不用……”
“嗯,不用客气。”她快速地接下并篡改了我的话,手指滑过我的耳朵,轻轻捏住。
我被她推进了盥洗间,看她半蹲在我身前,一点点地为我脱去身上的衣物。盥洗间的热气尚未散去,我怔怔地望着面前那熟悉到眼窝胀痛的清颜。是真的吧?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仍是不敢相信她就这样来到了我身边,她真的回来了。
她温热的手在我身上一点点地使着劲,帮助我离开了轮椅坐到了浴缸边缘。我见她径直便来脱我裤子,不禁面上一红,忙抓住了她的手。“我……我自己来……”
她便半真半假地生了气:“好吧,你自己来。”
我抓着裤子,一时急了:“你……你帮我脱,我会乱想……”拜托,我只是摔伤了腿又不是摔伤了脑子,这月黑风高的好夜晚,这热气腾腾的盥洗室,这淡粉腻人的美娇娘——天时地利与人和都全了,我又不是圣人!
她立刻笑了起来,微微颤动的长睫鸦羽般沉沉覆着,看得我阵阵心动,忍不住就伸手去摸了她的脸。她挑眉望我,眸光如含了一湖的潋滟,柔软清透,湛然夺目。仿佛一记响雷炸在心头,我抱住她的脸颊,仰起脸便亲了上去。
她的脸颊微凉可呼吸却十分热烫,爱意胶着在她柔软无比的唇舌间。多久了?我慨然地闭上双眼,这令我无比心动又倾心爱慕的味道终于又唤醒了我蛰伏的热情,我的手指牢牢地滑入她的发间,轻轻一拨便打散了她柔润如丝的乌发,任它水流般流泻一肩。她的呼吸愈加沉重起来,一手托住我的后脑,另一手却更快滑下,十分利落地便解开了我的内衣扣子。那一声清楚细微的声响令我脸红如赤,忍不住微微撇过脸去:“苏……苏曼……”
“脸红什么?”她娇娇地笑着,眼底眉间一色的清妩。热烫的嘴唇渐次下落,辗转烙印在我肩头。
蓦地,皮肉迅速传来的刺痛令我不禁一声长咝:“痛!”怎么咬人呢好好的……我无比委屈地望着面前那一脸高华却半露着一排小细牙的女人。
“痛才记得住。”手指轻轻抚过那已然红肿起来的小片肌肤,她望着我,幽幽地说。“思归,你是专属于我的。”
擦洗完身子,苏曼给我换上了厚厚的棉睡衣,轮椅也不用了,她直接半扶半抱地给我搀了出来。我一坐到床上便立刻打开柜子翻出一个温度计,“苏曼,你来。”
她回身望我,脸颊上仍是淡淡的嫣粉。刚才在盥洗间我就隐隐察觉了,她呼吸黏滞,脸颊热烫,这分明是感冒的症状,只她自己还习惯性地忍耐着,不去重视。有时候我也可服气她了,平时什么事都拎得可清楚,条理分明进退有度,偏在照顾自己身体这方面属于严重不知冷热的那种人,生个病能急死我。
我甩甩温度计,见她过来了,二话不说就要将手伸进她的睡衣里。她忙抓住我手,微带赧然地说:“我自己来。”顿一顿,又自言自语:“应该不要紧吧。”
我不理会她,径直解了她两颗衣扣便将温度计硬塞进她腋下。然后不给她害羞的机会抱住她的腰,将脸颊搁在她的腿上,喃喃低语:“想这样抱着你很久了……做梦都想……”无比迷恋地大口大口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沐浴露的香气胶着着淡淡的体香,还有睡衣上温暖的阳光味道……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模糊中感到她似在微微地颤抖,我惊地坐起身来。“苏曼?”
她却侧过身背对着我。我急了,伸手去掰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她挣了挣,无奈我使了吃奶的力气,挣不开,她只得放弃。停了几秒,她默默将温度计取了出来。
我忙伸头望去,天,38度,真的是发烧!“我找我妈拿药!”
她却蓦地转过身来,下颚搁在我的肩上,双臂将我抱得差点窒息。“思归,一切都会好的,是不是?”
“当然。”我爱怜地回抱住她,指尖勾过她一绺发丝,轻轻地旋绕着。“无论家人怎样阻碍我也会和你在一起,苏曼,你不要害怕。”
感觉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放开了我。“我才没怕。”眼睛微微的红,她特可爱地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