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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华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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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一闪而过,孙婧颜眼前出现一双腿。
  这双腿长,且快,腿法凌厉飘逸。
  眼睛一花,腿已飞至眼前!
  狐凌飞腿而至,带起阵阵风声。
  孙婧颜这一掌足可劈金断玉,可惜她对上的是狐凌,身法如风腿法更如风的天下第一神偷。
  你可以一掌打得地动山摇,但绝对打不散风。
  因为掌有形,而风无形。
  孙婧颜这一掌就相当于打在了风上、
  一掌不成,就再来一掌!
  忽笛声悠扬而起,如山间清风之雅,如江上明月之幽,如苍穹浮云之闲,如深谷泉水之澈。
  好一曲笛声!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笛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白衣人翩然而至,身姿有着说不出的潇洒,神态有着说不出的淡然,仿佛紫陌红尘,世间万物皆为尘土。
  婵娟笔下的白纸上赫然出现了一行字:“不吟”柳扶风现身峨眉山金顶,以笛声平场内之乱,众人顿止。
  狐凌一向笑看红尘的桃花魅眼难得的浮现了认真神色——好寂寞的笛声。
  不是独孤求败天下无敌的寂寞,而是知音已逝伊人已逝的寂寞。
  伊人吗?
  不,从未听江湖上有人谈过柳扶风有红颜知己,倒是总听人说他和魔君苍云如何如何。
  不会是……
  “你,跟我来。”笛声戛然而止,柳扶风对着苍雪说了这样一句话。
  眼神却是看向一旁冥思的狐凌。
  所有人惊讶的看着一红一白两道身影飞上错妄峰的最高处。
  脚下云海茫茫风声萧萧,柳扶风一身白衣倒多出几分天上谪仙的味道,相比之下,苍雪的红衣反而有了丝妖气。
  一笛一琴,一仙一妖,静立于崖顶,不发一语。任山风呼啸而过,吹得衣袂翻飞,猎猎作响。
  “苍雪,你为何杀他?”
  天上云卷云舒,一派安逸的景象,那一番血腥的斗争已渐渐远去,苍雪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反问道:“不该杀吗?”
  “他是你父亲。”
  “可是他生不如死。”苍雪随手勾了几下琴弦,清冽带着杀伐气息的琴音就这么清晰又残忍的在柳扶风耳边响起,“你比我更了解他,应该知道他究竟是想要活,还是想死。”
  一袭红衣艳京华。
  那些喑哑变色的曾经回忆起来,还是如此的清晰——大约是从没有忘记过。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是呀,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所以你才会杀了这些人。”而且用了这么残忍的方式。
  “不仅仅如此,这更是父亲的意思。”我永远忘不了父亲胸口的鲜血汩汩流出时那足可以灼伤人的温度,以及他在我耳边反复说的两个字——复仇。即使他让我放下,我也依旧会将他们送去地狱。
  他们害死了父亲,毁了我苍雪的一生,从十八年前,云姬子瞒着苍云将蒲黄带来时,他们就要做好这个准备。
  被我报复的准备。
  柳扶风轻咳几声:“也许,他已经不这么想了。”
  苍雪悚然变色:“你怎么知道!”刚说完就发觉自己说漏嘴了。
  柳扶风只是一笑:“因为他是苍云。”
  “而我是柳扶风。”
  苍雪了然的点点头——你当他是知己,他又何尝不是。
  柳扶风看着苍雪的样子,有些想笑:苍云,你的孩子跟你一样,不开窍……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昨晚上快十点才赶回学校,累成狗= =不过npc有福利拿!拿到签名合照棒棒哒!跟本命聊天更加棒棒哒!
  ☆、武林大会(下)
  白衣男子将手中的笛子递到苍雪眼前:“你看看这笛子有什么特别。”
  白玉笛,玉质剔透,乃上佳之品。
  “原来是白玉骨笛。”苍雪眉眼弯弯:“寻一块上好的寒冰,中间凿一小洞,取不足月的死婴的腿骨,截取最均匀的一段,寻上好的白玉,中间掏空,将腿骨放入白玉筒中再放入早准备好的冰洞中,封死,每至七月十五取出一次,一次剜出一个笛孔。七年后,剜出最后一个笛孔,再将其放入寒冰中。至来年春分,取出并用山泉之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洗去笛中怨气,方大功告成。”
  “你是第一个看出它不是普通的白玉笛,而是白玉骨笛。”
  “因为我是苍雪,而苍云是我的父亲。”苍雪难得孩子气了一回,学了柳扶风方才说话的语气。说完她便笑了,笑的像个孩子。
  狐凌站在不远处,她清楚的看见苍雪用手捂住嘴巴:很久没看见她笑得如此开心了。
  “给你了。”
  “什么?”
  “我说这个笛子,给你了。”
  苍雪接过笛子,不可思议的看向柳扶风:“这样的珍品,世伯就这么给了我?”
  “这笛子本就是苍云的,当初是我从他那里赢了去,现在给了你,也算是物归原主。”柳扶风道,“这笛子,可大有妙处。”
  他凑在苍雪耳边说了句什么,说完便看见狐凌双手交叉环在胸前似是一直在等人。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因为那句话而微微变了脸色的苍雪听见柳扶风吟的这句诗,又看见远处的狐凌,秀眉轻颦:“世伯好雅兴,不知这花指的是何人?”
  “你心里清楚,又何必要我来点破呢?”
  “不可能,从断崖活着上来的人,绝不可能动情。”否则便是三生三世的天人永隔,与其这样,宁可做一个断情绝爱之人。
  本身就是一个不幸的人,就不要更不幸了。
  柳扶风讶然:“那些毫无根据的流言你也信?”
  苍雪定定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信。”
  柳扶风噎住,末了,才有些气急败坏的说:“死不开窍的破小孩。”
  苍雪一愣。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柳扶风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看向一边:“红衣不知何时才能看见啊。”
  这句话成功转移了苍雪的注意力。
  “只怕是不可能了。”
  柳扶风猛地回头:“为什么?!难道他没有给你?”
  “世伯多虑了,父亲不将它给我,还能给谁?”苍雪笑得狡黠,“之所以说不可能,是因为现在不是红衣,而是重红衣。”
  “重红衣?”
  “红衣重现江湖之意。”
  意识到被整的柳扶风连连摇头:“这么机灵的丫头,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听到柳扶风略带抱怨的话,苍雪神色不自然的扭了扭僵硬的脖子。
  一声鹰啸突兀的响起,烧焦的味道随之四散开来。
  苍雪“唰”的变了脸色,未来得及动作就看见不远处的黑影一闪一动,随即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刚要挣开就听见狐凌低声在耳边说:”别动。”
  结果她就真的不再动了,任凭狐凌施展轻功将自己带离错妄峰。
  柳扶风看着远去的两人,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狐狸,出什么事了。”
  “吊桥断了,还被放了火。”
  “什么?”苍雪一听又不老实了起来:武林各派俱在此处,能放火的除了那只燕子就只剩下了南宫冽。
  这两个人都巴不得苍雪早点死,下手定然不留活路。
  “趁着火势不大,我带你闯过去。”两人说话的功夫已到了比武场上。
  此时场面一片混乱。
  拎水的拎水,拿树枝的拿树枝,此时也不顾什么门派恩怨,活命才是头等大事。
  “苍雪你干什么!”狐凌看着挣脱了自己的苍雪气的大吼,“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怕什么。”苍雪清丽一笑,“你难道忘了,世上有一样东西,剪不断烧不毁……”
  “红衣。”狐凌了然。
  “错,是重红衣。”
  “宫主。”孤鹰跑过来,因为太着急还微微有些喘,她在苍雪耳边小声说了句话。
  苍雪勾着头发的手放了下去。
  然后转身,深深、深深、深深的朝一个位置看了一眼。
  声音好像是被硬生生挤出来的。
  “夜飞燕,”
  “你好样的。”
  孤鹰说了三句话:吊桥在夜飞燕离开后断成两截,孙婧颜在苍雪去了错妄峰后离开,而大火则是在孙婧颜离开后着起来的,
  吊桥断了,孙婧颜却离开了。
  平安无事的离开。
  没有桥,她怎么跨过这道天堑。
  没有人接应,她怎么离开这里。
  呵,呵呵呵。
  夜飞燕,你真是我的亲妹妹,占了我的阳关道,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拆独木桥了!
  反正你已经砍了一架吊桥,不在乎多一个,对不对。
  “好,很好。”苍雪又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三个字,“孤鹰,你先去——等等。”苍雪不再说下去,忽然转身走向这混乱中唯一的寂静。
  “婵娟姑娘。”
  看到来人,婵娟放下笔,起身:“不知宫主有什么想问的?”
  “没什么,只是想请姑娘帮着对一幅对联。”
  婵娟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回绝:“哦?请宫主赐教。”
  “赐教谈不上,这对联是我一朋友出给我的,还请姑娘帮着对一下。”苍雪将姿态放低,“上联是:沂沅河清波淼淼,不知姑娘对不对得出下联。”
  婵娟细想了想:“宫主的朋友想来游遍大江南北,不然也想不出这种部首联。婵娟自小便守着梧桐楼,学识浅薄,只怕帮不上宫主的忙。”
  “无妨。”苍雪以手捂唇,转身,朝一旁的孤鹰使了个眼色。
  鲜血浸染白纱,曼珠沙华在胸口绽放。
  沂沅河清波淼淼,梧桐楼杨柳森森。
  只有梧桐楼的人才知道的对联。
  苍雪对着那具尸体连连摇头:“你不是梧桐楼的人。”
  “梧桐楼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下联。”
  “你杀了婵娟,我就杀你,也算是还镜玲珑一个人情。”
  狐凌好奇的凑过去:“在临海楼的时候不是……”
  “也许就是在那儿以后才出的事,不然她是不会有梧桐楼的信物的。”苍雪掩在袖袍下的手已经紧握住,指甲深深地嵌到肉里,“不知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将主意打到梧桐楼的头上。”
  狐凌抓住苍雪的腕子,一点一点的把她的手指掰开:“妖雪,你怎么看出这个婵娟是假冒的?”
  “猜的。”
  狐凌:“……”
  “宫主,周围的路不知被何人做了手脚,淋上了火油硫磺,遇火就着,现在火势已经不能控制了。”
  “什么?!”苍雪大惊,转而又平静下来。
  她明白了。
  所谓的婵娟,又是孙婧颜派的人。
  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夜飞燕。
  或者,是夜飞燕所依傍的南宫冽。
  这样就解释的通了,也只有朝廷敢不给梧桐楼镜玲珑面子。
  错妄峰浓烟滚滚,火势越来越大,灭火已是徒劳,所有人都被逼到悬崖边上。有不少人慌乱中跌倒,顷刻就被大火吞没。
  大火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柳扶风站在高处,丝毫不见慌乱。因为无论在何时何地是何种情况,只要有风,他便可离开。
  可是何处无风?
  天下间如何有困得住他的地方!
  没有。
  所以他现在很悠闲的站在错妄峰顶,打量着人群中的苍雪。
  他要看那个人的女儿,究竟要如何逃出去。
  诺儿在空中急得不行,几次想冲下来都被浓烟给呛了回去。
  已经越来越靠近崖边,再退下去不被烧死也会被摔死。
  “苍雪,你一会抱紧我,我带你冲过去。”
  “胡闹!你真以为你会飞么!”苍雪瞪了狐凌一眼,“十多丈的距离,又看不清路,找死也用不着这么麻烦。”然后抓着狐凌走到了崖边。
  苍雪与站在一旁的孤鹰耳语了几句,孤鹰立即打了个呼哨,听到盘旋已久的诺儿的啸声,向苍雪点了点头。
  苍雪对狐凌笑道:“贼狐狸,现在才能用你的绝顶轻功呢。”
  狐凌未及反应,就看见两条红绸从苍雪袖中飞出。
  仿佛一个天然的屏障,火势被挡在了外面。
  “是红衣!红衣啊!”
  “真的是剪不断,烧不毁啊!”
  “魔君的红衣!两大绝世神兵之一,与温柔齐名的红衣!”
  柳扶风不禁失笑:“好伶俐的丫头,不愧是他的女儿。”
  狐凌右手环着苍雪的腰,重红衣好像有了生命般追随着苍雪,挡住所有的火势。在两人力竭将坠之时,诺儿停在脚下。狐凌双足轻点,借力向前飞去,刚刚好落到对面崖顶。
  傲绝宫的人紧随其后。
  等到傲绝宫的人一个不差的站在苍雪面前,她双臂轻抬,那两条红绸才钻入袖中。
  至于剩下那些人的死活,苍雪才不要管。
  虽然大半已经跟着过来了。
  武林大会,至此也算是结束了。
  无论是铲雪还是选盟主,均因为那场莫名的大火而不了了之,空慧斋也付之一炬化为焦土,错妄峰也从此后寸草不生。
  看似是一场毫无用处的武林大事。
  对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当然如此,不仅毫无用处,还差点儿丢了性命,可谓得不偿失。
  可是在苍雪看来,这场大会还是有些用的。
  最起码,夜飞燕又给了苍雪一条杀她的理由,更是知道孙婧颜同夜飞燕沆瀣一气,要置傲绝宫于死地。
  夜飞燕,南宫冽,名利庄。
  正好让我一起全收拾了,也省的我一个一个揪出来,一个一个解决了。
  好。
  好……
  苍雪一口鲜血喷出!
  “妖雪!停车停车!烟姒你快进来!”
  苍雪看着一脸焦急的狐凌,无力的摆摆手,苍白了脸色也苍白了声音:“没事,不用让烟姒进来了。”
  “那怎么行!”
  苍雪低咳了两声,强行压住不稳的内息:“不过是让掌风扫到,不碍事的。”接过狐凌递来的素绢,擦净了嘴角骇人的鲜红,声音喑哑。
  “劈空掌,可真是碰不得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困……不想更文啊!不行不能懒!!!!
  ☆、死穴
  夜,
  微寒。
  风渐起。
  月色清冷,
  疑是地上霜。
  苍雪站在墓前,
  不寐。
  难寐。
  她看自己的手。
  月光照在上面,这双手更加的白,更加的美,也更加的迷人。
  这是一双完美的手。
  然而,
  就是这双手,
  杀死了自己最亲的人。
  春意阑珊,夏将至。
  乱花谷却依旧春意正浓,满谷的鸢尾,红得炽烈,在如水的月光下,分外妖娆。
  一座墓立在这鸢尾丛中。
  孤零零的。
  这是苍云的墓。
  一缕轻音缓缓飘出:“父亲,我报仇了。”苍雪对着墓碑表情似笑,又像哭,“可是,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啊。”
  “杀了她,我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父亲,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苍雪说着,跪在了墓碑前,“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杀父弑母……你们,为什么要逼我走到这一步!为什么!”
  我已经没有了亲人,没有了。
  缓缓举起双手,举到眼前。她就这么怔怔的看着,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液体也不知。
  恍惚间,看到黑色的人影向这里走近。
  能进乱花谷的,还能有谁呢?
  苍雪忽然笑了,笑的那样美,又那样痛,像一把锥子硬生生的扎到狐凌的心里,让她痛不欲生,快走几步跪在地上,嘴唇都在颤抖:“苍雪……”
  “狐凌,你看,这双手,多干净啊,啊?谁能想到这双手做了些什么!我明明应该是满手血腥的!小妖的手,不该这么干净!”苍雪疯了一样的捶地、抓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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