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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偎在他怀里,似乎闻到一股子小牛犊子的味道,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我身上盖着姜维的披风,还有自己的玄狐大氅。我一愣,就要起来,却见到诸葛乔坐在身边。他向我点头微笑:“你这么小点儿,居然还会照顾别人。”
我作出大方的样子笑道:“这没什么?”正要说一番收买人心的话,却听诸葛乔续道:“可你干什么把姜维的身上的披风全抢过来,害得姜维冻了半夜啊?”
我一愣,偷偷望向前面马上的姜维,却见他正与赵正说笑。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十五章 张鲁
我是阿斗
第十五章张鲁
张鲁,字公祺,沛国丰县人。他初从刘焉为督义司马,曾领兵进攻汉中。刘焉死后,张鲁自立并以“五斗米教”教化民众。汉朝无力征伐张鲁,便任命他为镇民中郎将。建安二十年,曹操征伐张鲁。张鲁投降曹操并任镇南将军,封阆中侯。次年张鲁死,谥号原侯。
这就是历史上的张鲁。
张鲁这个人,无论政治上,军事上都算不上出色,在思想上却有他独特的地位,千百年后,他被尊为道教的始祖之一,大受香火。这得益于他的“五斗米教”。
“这个‘五斗米教’又称为天师道,创始人是张鲁的爷爷张陵,又名张道陵,字辅汉,沛国丰县人,传为留侯张良九世孙,生于吴郡天目山。此人少小通达五经,曾入太学,举贤良方正,后任巴郡江州令。不久弃官隐居洛阳北邙山。章、和二帝屡征不就,与弟子王长杖策入淮,经鄱阳溯流至云锦山炼丹,修长生之道,三年丹成。其闻巴蜀瘴气为害,遂与弟子赴蜀郡鹤鸣山传道。永和六年造作道书二十四篇,自称‘太清玄元’,奉其道者,须纳五斗米。汉安帝元年张陵托言太上老君亲降,授‘三天正法’,命为‘天师’。同年又授‘正一科术要道法文’、‘正一盟威妙经’,重为‘三天法师正一真人’。又托言太上老君于汉安帝二年下二十四治:上八治,中八治,下八治,嘱天师奉行布化,遂以符水、咒法为人治病,并授民以咸井水熬盐之法,人称‘陵井’。百姓得其益,乃奉为天师,弟子户达数万。进而设立祭酒,分领其户,有如宰守。并立条制,使诸弟子轮流出米绢、器物、樵薪等。不施刑罚,‘以善道治人’。使有疾病者书记生身以来所犯之罪,手书投水中,与神明共盟,不得复犯罪,以生死为约等。”诸葛乔的记忆当真惊人,水境先生曾说过张陵生平,只一遍,他竟记得这样清清爽爽,分毫不差。
我想象着张鲁对汉中的统治,不由微笑,以“义舍”为例,在那里吃饭不要钱,简直有原始共产主义的味道了。在三国这个时代,这种理想化的东西是很难经受住大风大浪的,而老子的无为思想,道家的清净哲学,也很难成就一个强有力的政权,而在这个时代,没有力量就意味着被吃掉。至于得病不看大夫,自己认错以求平安,更是可笑的很了。
进入汉中之后,我感到很奇怪,这里居然很繁华,或许是没有经过太多战乱的原因,人口似乎比荆州还要多。细细查访起来,才知道我对张鲁的想象有些错了。
张鲁绝对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他曾经袭杀与他同为系师,同为别部司马的张修,打败过刘璋手下大将庞义,占领巴郡和汉中。关中大乱之时,逃入汉中之人达五万户,他竟全部收留,一时名动天下。张鲁占据巴、汉,达三十年之久,建立政教合一的政权,社会稳定,道众安居乐业,几乎成了东汉西方的“净土”。
我那个哥哥刘升之的义父刘括,就是在关中大乱时从扶风郡来到汉中的。
我想起水镜先生那句古怪的话:“见见张鲁吧,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来到这里,诸葛乔先教给我们一些礼节和禁忌。这种政教合一的地方,教徒是很宽容的,他会友好的接纳任何一个地方来的人。但同时他们又是最严苛的,如果你触动了他们的信仰,他们是不在乎拼命的。
在街上游逛之间,我们问起刘升之的事,立时有人说道:“刘公子,那可是个好孩子,为人虔诚,信道向善,果然天师保佑他,让他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一家团圆。听说他父亲刘备也是个好人,把刘璋都打跑了,天师保佑他一家平安吧。”
我知道张鲁与刘璋有杀母杀兄之仇,父亲夺了刘璋的基业,大约普天之下,唯一开心的人就是张鲁了。于是我也学着当地的礼节点着头,心中却道:“父亲一心想着汉中地,要不是益州初定,民心不稳,早就派人马打过来了。这天师若能保佑父亲,那才真是作怪了呢。”
对于这种道听途说,我并不是很在意。接下来几天,他们几个分组上街查访,我与诸葛乔、赵正一组,姜维带同王睿一组。查了数日,都没得到什么消息。
这一天,突然姜维说:“我路过一个将军府,那有一个西凉将军生了病,正写书投水呢。”
西凉将军,我一愣,突然想,那会不会是庞德?庞德原是马超的手下,与马超一起投了张鲁,后来马超去攻父亲,庞德因病留下体养,结果曹操攻战汉中,他为曹操所擒,降了曹操。这样一想,我心中心由升起油油的恨意,数年后攻打荆州的就是这个庞德,他死于二叔之手后,又过数十年,他的儿子庞会破蜀,将二叔满门屠杀干净。
我现在这样小,一定不能收伏他,那就杀了他,杜绝日后的灾难!既然他在病中,乘他病,要他命!如果是偷袭,姜维加上赵正,应该可以了吧。
“少主,你与他有仇么?”姜维奇怪的看我。
伏击地点定在河边。
那西凉将领要在这里,将自己生平的罪写在绢上,然后投入水中,告知水神,以此来医治自己的病症。
我与诸葛乔、王睿及几个护卫藏在远处的丛林里,向河边望着。赵正头戴斗笠在河边垂钓,姜维则在他身边看着。姜维成熟的较早,十四岁的年纪,个子已接近成人,开始了变声,但孩子就是孩子,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稚气来。诸葛乔道:“这什么狗屁规矩,投书就投书吧,还要挑离城这么远的地方,还真不怕累啊。”
我听了这话不由一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正要说话,远处那将军已大步走了过来。只有他独自一个人。就算从我这里看,也能发觉他脚下发虚,身形不稳。好机会!可是杀这样一个病夫,有必要么?刹那间,我有些犹豫。
此时赵正也发现了那将军,不易人为察觉的愣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垂钓了。
那将军旁若无人的从在赵正身边经过,赵正却没有动手--他怎么了?我心里起了疑问。此时那将军已走到下游一处水流平缓的地方,停下身来,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投入水中,默念了一会儿,看着那竹筒顺水流去,才转身向回走。
王睿道:“我去看看那东西是什么。”便向河边跑去。
诸葛乔在后面低声叫:“你不怕晦气么?”可哪里叫得住他。
此时那将军又走到赵正身边。赵正忽然动了!
他的钓竿甩得笔直,向那将军直刺过去,竿头摆处,现出一杆银枪,枪势劲急,枪头带起的罡风将沙滩也犁出一道深沟,卷动着尘沙向那将军扑去。
那将军身形一晃,哪里还有病容。他右手急挥,一把抓住枪头。但赵正也是大力之人,又有突然出击之利,虽然长枪受阻,枪尖还是直刺入那将军的腹部,鲜血喷溅。那将军急步后退,赵正步步紧逼,那将军一声大喝,将赵正的长枪拨到一边。赵正长枪一侧,身体借势飞了起来,双腿连环踢出,那将军不得不放开长枪,再后再退,忽然间全身一震,就此软软倒地。
他的身后,是姜维傲然挺立的身影。
这一场战斗有如暴雨疾风,看得林中的我满头是汗。过了片刻,赵正和姜维走了过来。
赵正摇了摇头:“少主,他不是庞德。年纪不对,相貌也不对。”
我一愣,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赵正会留手。
诸葛乔问:“既然不对,将军为什么还要杀他呢?”
赵正道:“便是因为他适才投入水中的竹筒。属下曾与四将军共同负责北方之事,知道此物为曹营传信密件,入水不沉。沿河而下,神鬼难知。小将猜测,此水下游必有曹孟德细作。”
我们互相对视,无比诧异。想不到杀庞德没杀成,却替张鲁除去了一个内奸。
下游有曹营细作,王睿!我们正要去接应他,却见他已得意洋洋的跑了回来,手中得着那个竹筒,身上却一点都没有湿。我打开竹筒,里面是用油纸包裹一张白娟,上面弯弯曲曲画了好多图画。我曾学过大禹定鼎图,一眼认出,这正是汉中地理图!
我问姜维:“你在城中听说的这个西凉将军,可是杨松手下?”
“正是。”
杨松是张鲁手下第一的红人,为人最是贪财,当年就是他收了父亲的钱财,把马超“逼”到父亲手下,也是他收了曹操的金甲,把庞德“逼”到曹操的手下。难道此刻他就与曹操暗中勾结么?
我突然想到,过不多久,曹孟德就要亲征汉中了!
虽然来这里不久,但我已有些喜欢这里了,平民何辜,又受摧残。
第十六章 义舍遇险
第十六章义舍遇险
“看来曹孟德要攻东川了。”我说。
“不错,”诸葛乔侃侃而谈,“前些时。孙权强索东吴,二将军单刀赴会,结果惹得孙刘两家不睦,要不是曹操准备起兵攻吴,只怕此时两家已然打了起来。而曹操因杀伏国丈一事,已失去攻打孙刘两家的机会,此时若南攻,一则孙权已有准备,二则必引起孙刘两家联手。而以他之个性,平定内乱之后必以外功树立威信,孙刘攻不得,攻打张鲁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是知道历史,而诸葛乔则完全是自己分析出来,听着他的话,我连连点头。从这一点上,我的确不如他--其实,在好多点上,我都不如他,所以,对他的话,我有时会不自觉的言听计从--但他下面的话,却让我大吃一惊:“我们亮出身份,去找张鲁!”
“找张鲁!”赵正立时急了,“诸葛乔,你想做什么?!你想陷少主于险地不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还记得先生给我们讲过的故事么?班超当年在万马军中可以做得到,我们为什么做不到?我们来做什么?不是查刘升之的底细么,在下层查不到,难道在上层也查不到?再说就算查不到,我们想办法拉拢张鲁,共抗曹操,只要立下功劳,主公就会对少主另眼相看,不会轻易触动少主的位置。”
赵正坚决的摇头:“不论你们怎么说,我也不同意!少主的安危,就算把我们几个全杀了,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诸葛乔道:“放心,张鲁不会伤害少主。他手中有大公子时,都能把大公子送回,向主公示好,此时又怎会对少主起恶意?”
听着两人的话,我心里迅速的盘算着,不错,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一趟,而我若在此地立下大功,孔明诸人就更有支持我的理由。更何况,这里还有水镜先生的一句话在。一时间,我也被诸葛乔描绘的远景冲晕了头脑,下了决心:“好!我们就去找张鲁!”
赵正急了,他突然一声大喝:“来人,把诸葛乔捆起来,架上少主,我们回荆州!”
我意忘了赵正的身份,他虽然一直对我忍让,但身为成年人,又我的护卫队长,他的威信其实要比我高得。一声令下,几个护卫便上前动手,
我尖声叫起来:“赵正!反了你了!”
赵正沉着脸:“少主,哪怕回荆州时你杀了我,我现在也不能让你去见张鲁。”
此时分成两派,我与诸葛乔、姜维决定留下来一搏,赵正诸人要将我带走,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忽然不远处一队白衣鬼族围了过来。赵正只得放开手脚,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地上鲜血和死尸,早已暴露出我们的身份。当前一个黑衣的祭酒看着我们,喝道:“拿下了。”
赵正叫着:“保护少主!”横剑拦在我的身前。
我忙叫道:“住手!”对那祭酒抱拳道:“小子乃汉左将军宜城亭候领益州牧皇叔刘使君之子刘禅,有要事特来救见张系师,望祭酒通传。”
那祭酒摇着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旁边一个小鬼族上前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刘阿斗,不在荆州,跑到汉中来做什么?”
诸葛乔听说讲话无礼,上前道:“汉中张系师名动天下,他就是教你这样待客的么?”
那祭酒上下打量诸葛乔:“你又是何人?”
“益州军师将军诸葛孔明之子诸葛乔!”
那祭酒吸口气,喃喃着:“诸葛亮的儿子也来了。来人,速速回报大祭酒。几位,虽然你说出自己身份,但空口无凭,小人也无法作主,只请几位到义舍休息,一切事宜待大祭酒报系师之后才能定夺。”
我点头:“便当如此。”然后一行人在鬼族们的护拥下前去汉中的一处义舍。
虽然说下定决心要大干一场,可这一路上看着那些人狰狞的面孔,想着未知的将来,我的心还是忐忑不安。
这个义舍不算奢华,但很高大,主体是木头购建,有一种朴素的美。坐下之后,三五个强健的鬼族守在旁边,其余人散在院子里。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其间有不少病人来到这里,引我们来的那个祭酒便弄些符水给他们,然后要他们去河边谢罪。我看到一个伤风的人,脸色涨得通红,目光虚浮,脚步蹒跚。那祭酒一样让他去河边。随张机日久,我一眼便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小病,几味药材下去,发发汗就能治好,但是他这样来回跑,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几乎要冲出去。但诸葛乔拦住了我。他向我摇头,示意我不可以轻举妄动。
但这是一条人命啊,我坚持。
但在一个人和一个国家之间,你必须选择,现在,你如果这做了,就等于是与汉中为敌!
我和诸葛乔在无声里对恃着,最终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选择就是这样艰难,但我无可奈何,如果我真得出去,张鲁得知,一定会大怒,那我的全部心血都白费了。
时间流失的飞快,就在我有些不耐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马蹄声,接着一阵大乱。赵正飞快得起身,亮剑守在门前,几个侍卫也各持兵器严阵以待。
一个鬼族笑起来:“在我们义舍,你们何必这样一惊一乍的。”他边说边向外走,迎面一支羽箭飞来,将他下半句话钉在喉咙里。
有人呼喝着:“那几个人在哪里?”
“迎敌!”赵正喝道。几名护卫已守住门窗处,姜维把我一把抱住,滚到墙角,箭便如雨射过来。
赵正大喝一声举起房中巨大方桌丢出去,人随着方桌直扑到外面,兵刃撞击声和惨叫声接连传来。
诸葛乔此时面如土色,和我挤在一起。想来我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偏偏王睿作怪,他猴子般灵巧的上了屋梁,对外望着,道:“大约有二三十人,赵将军在和他们动手,被困住了!不过弓手被赵将军解决了。不好,赵将军受伤了!”
“出去救他!”我叫道。
“我们要保护少主!”护卫道。
“他死了,我们谁也活不了!”我厉声喝道。
三个护卫对视一眼,纵身扑了出去。他们才出门,后窗猛得被撞开了,一口明亮的长刀向我劈来。
我吓得魂不附体,半个念头也转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