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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殿外站定,便叫宫女进去通报。
少顷
“公子,七皇子有请。”宫女躬身摆出请的姿势说道。
韩冬随宫女进入内殿,夏暖阳坐在书案后书写着什么,并没有抬头看他,韩冬刚要行礼,夏暖阳便开口;
“免了。”清冷干脆的声音。
韩冬抬眼望去,夏暖阳头发依然只束发带,墨发披散在肩上,青色衣衫,肤白如脂,眉目如画,与韩冬梦中,一般无二。韩冬不禁看的痴了。
直到夏暖阳发现韩冬盯着他看,有些不悦道;
“你就是丞相之子本殿听父皇说,你献退敌之策,不要官阶,却要父皇把本殿赐给你,你是要本殿为你做什么呢?暖床吗?”
韩冬被问的一愣一愣的,急忙解释道;“殿下误会,臣并不是向皇上讨要殿下,而是求皇上为臣与殿下赐婚。”
韩冬深深的看着夏暖阳继续说道;“臣想与殿下结百年之好,臣爱慕殿下多时,苦于实在地位悬殊,宫中森严,无从亲近,思念至极,才出次下策,绝对没有亵渎殿下之意。”
夏暖阳脸红了,是被气红的,没有想到人生中第一次面对示爱,居然是个男子,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韩冬看着夏暖阳脸色变红,却以为是夏暖阳害羞了,走上桌前把食盒打开,温声说道;
“殿下,臣今日炖了些鸡汤,带来给殿下尝尝。”倒出一碗放在夏暖阳的面前。
夏暖阳看到食盒里的糕点,闻到鸡汤的味道,他就明白了,这三个多月,为什么晚膳都变成了自己爱吃的,从不做食物的梅花,也做成了糕点。
韩冬看着夏暖阳盯着鸡汤不动,哄劝道;
“殿下不尝尝吗?我炖了好久,若臣此去无回,这就是臣为殿下,亲手做的最后一次,不过殿下不用担心,臣已经将殿下喜爱的菜品,教给了聚香楼的厨子,日后依然每日为殿下准时送膳。”
夏暖阳很惊惶,他无法理解韩冬的告白,除了母妃从没人这样热烈的,向他表达好意,而夏暖阳却不得不被,这不夹杂利益与阴谋的好意所触动。
他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吃了三个多月的味道,居然是来自于这个人的吗?夏暖阳抬起脸注视着韩冬。
而被注视的韩冬,此时却被震的魂飞魄散,夏暖阳漆黑深邃的双眼中,流动的光亮如同天边碎裂的星辰,而泛着油光丰润透粉的双唇,微微嘟起,仿佛邀人品尝。
等韩冬回过神的时候,他的双唇已经贴到夏暖阳的唇上,比想象中更要命的触感,炸飞了韩冬的理智,微凉的,柔软的,香甜的,引人沉溺,无法自拔。
没有等到夏暖阳的拒绝,韩冬撬开他的牙关,品尝他口中的津液,用舌头扫过他口腔的每一处敏感,撩拨着他的舌头与自己共舞。
韩冬从没有经历过这样销魂蚀骨的亲吻,更像是达到了一次精神的极致的热潮,韩冬坐到了夏暖阳的腿上,用手扣住夏暖阳的头,另一只手臂揽住夏暖阳的侧腰,更深切的亲吻着,索取着。
夏暖阳没有第一时间推开韩冬,并不是应允了韩冬的亲吻,而是他被韩冬的亲吻给惊愕住了。
他从没有这样的经验,更不懂如何应对,韩冬的舌头勾住他时,他本能的推拒,韩冬却以为他在回应,以至于夏暖阳还不能回神,就被吻的晕晕乎乎,大脑缺氧。
夏暖阳直到快要窒息了才回了神,他发觉韩冬坐在他的腿上,拥着他,还在他唇上细细的啄吻着他。夏暖阳脸色开始慢慢发红,最开始羞怯,然后羞愤,最后暴怒!
他用尽全力猛推韩冬,后腰撞在桌角,韩冬闷哼一声疼的直不起腰,夏暖阳发觉韩冬不光不站起来从他身上下去,反而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气极之下,抓起桌上的砚台,砸到韩冬的头上。
鲜血和墨汁顺着韩冬的头,流到白色的长袍上,形成诡异的图画,韩冬还来不及思考,就被夏暖阳推甩到地上,腿再次撞到桌子,桌上砂盅里还保温良好的鸡汤,全数洒在了韩冬的背上。
“啊~~~~”韩冬惨叫一声,已经说不出话了。
最后那天,韩冬是爬着出的皇子殿,没错,是爬着,因为头晕,腰痛,背通,腿痛,根本站不起来,而夏暖阳气头之上,不补两脚就不错了,决计是不会帮他喊人的。
诡异的是韩冬爬出来后,不光不伤心,不沮丧,更是近乎变态的觉得,夏暖阳生气的样子简直太够味了,打人的样子更是带劲的要命。
韩冬的伤看着惨重,其实疼劲过了,头上的伤口不大,腰腿上没伤到骨头,背上也只是起了几个水泡。
丞相夫人心疼的不得了,韩冬却美得冒泡,得亲君泽,实在销魂。
一转眼半个月就到了,明日便是出征之期,其实兵器都已经制好,两万精兵也点装完毕。
韩冬却有些急,他不能随意进出皇宫,可他想在出征前见夏暖阳,思前想后韩冬有了主意。
☆、 同频共振
夏暖阳看着桌上韩冬专门派人送来的食物,全是丸子,还都是煎丸子。
他拿起一个放在了嘴里细细品尝,猜想韩冬的意思,并未到晚膳时间,送来一盘煎丸子肯定有别的意思,丸子。。。圆的。。。像,马球?煎的。。。马球煎?球,煎。。。求见?
“呵,花样还真多!”夏暖阳笑着自言自语。
他知道明日是韩冬出征的日子,韩冬这是求他去送行。
出征当日点兵完毕,浩浩荡荡的军队城门外原地待命。
韩冬一身银色链制软甲,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坐在马背上,韩冬凤目一圈一圈的环视,
副将张殊有些不耐道;“主帅,怎么还不出发?已经一个时辰了,你不会是在等你家婆娘,来依依送别吧!”
“哈哈哈哈。。。。。。”全军哄笑。
韩冬是文官之后,从未上过战场,又因为俊美,在一干粗狂的大汉中显得有些阴柔,临阵封的帅,自然不会有什么军威,但韩冬并不在意。
又过了半个时辰,韩冬扫了一眼旁边山上的树林,又看了看明显不耐的张殊,说道;
“传令全军,出发。”
韩冬坐在马上一边走,一边想,是没看懂?没猜到?还是不愿意见我?
突然想到那片树林,不对,夏暖阳一定来了,别问他怎么知道的,他就是知道,就像夏暖阳能通过煎丸子,猜到韩冬的意思一样,他们虽然交集甚少,却始终同频共振。
韩冬跳下马,飞快的朝山上的树林里跑去。
张殊愣了下,叫停了大军,脸色极其难看。
韩冬跑到了山上,没有树的遮挡,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凉亭,更是一眼就看到亭子中,随风飞扬的青色衣袍。
很多年以后韩冬都记得这一天,他看到夏暖阳时,心中激荡的难以自抑的感情,和微微发颤的双腿。
夏暖阳看到韩冬其实是意料之外的,他特别选了这里,树木的遮挡下韩冬是根本看不到他的。他就是想看看,他能猜懂韩冬的暗示,而韩冬能不能猜到他在哪里。
意料之外,似乎又是情理之中。
夏暖阳笑了,是对着韩冬笑的,韩冬走近夏暖阳,看着他的笑已然失神。
他从没见过夏暖阳笑,这样明亮,温暖,人如其名。韩冬甚至忘记了给夏暖阳行礼。
“殿下笑起来可真好看”韩冬赞叹。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如果当时有第三个人看到一定会感叹,绿树凉亭之中,一青,一银,两个少年相互凝视而笑,彼此眼中,只余彼此,万物已失颜色。
不知过了多久,韩冬不舍的开口;
“臣得走了,若有幸凯旋,请殿下一定赏脸,来一次聚香楼,臣为殿下做臣新创的菜式。”
其实韩冬是想拥抱夏暖阳的,但基于前车之鉴,他不敢,他不想被抬着出征。
“臣会给殿下写信。”韩冬顿了顿;
“每天。”
韩冬回到军队,大军重新出发,韩冬一直在笑,今天收获不可谓不大,韩冬极其满足。
张殊看着韩冬快要笑开花的脸,说不出的怪异感觉,这笑,怎么看着这么,嗯,淫~荡呢。
行军一路分外顺利,到了边关康城,只用了十日,运兵器的马车,大概还要几日才到。
韩冬安顿好带来的士兵,每日除去给夏暖阳写信,便是睡觉,只有晚上叫上张殊,带上伸手好的,去熟悉地形,所有人都对这个新来的主帅,嗤之以鼻,每日只知道睡觉,敌军叫阵,也只当听不到。
军营开始议论纷纷,等到兵器运到韩冬才集结了全军。
站在高台上,韩冬用他能达到的最大的声音喊话;
“我知道近日军中对我颇多议论,说我不去应战,只顾睡觉。”
“将士们,你们看看我,我并不是能冲在阵前的勇猛之将,我冲上去第一个死的就会是我。”
“你们想的没错,我是贪生怕死,谁不贪生怕死?敌方骑兵强悍,我们贸然迎敌,必然死伤惨重。”
“我们要用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你们可能会觉得我是纸上谈兵,反正上了战场送死的不是我。”
“我可以告诉你们,我领皇命而来,三月为期,无法退敌,便要提头面圣。若战败,你们当中会有人活着回去,而我必死无疑。”
“所以收起你们的猜疑,配合我的调度,我来做你们的脑子,你们就是我的肢体,我会拼尽我的全力,极尽我所有手段,带你们,回家。”
台下鸦雀无声,没有人不为这一番话而折服。
为韩冬话中不用“本帅”而用“我”,为战败必死的皇命,更为那一句带你们“回家”。
韩冬叫来张殊和一干副将,到议事营商议战术。韩冬揭开盖着双人弓的遮挡说道;
“这个是我研制的武器名唤双人弓,射程是一般弓箭的四倍,发射时可以携带较轻的物品,不影响准确度,需精壮之人,双脚踏弓,双臂拉弦,另一人执箭。”
“我们有十二把双人弓,要找二百左右,四肢灵活,极善奔跑的人,其中三十二人两人一组,练习双人弓,八人为备用。
其余人除了抬弓的,和放哨的,都要携带铁斧,我们用双人弓偷袭敌方粮草,一旦偷袭成功,立刻毁掉双人弓。
我已经和张殊勘察过地形,背面山坳,树木茂密,天然遮挡,最适合隐蔽偷袭,而敌方大营,离水源并不进,我们箭上缠好,浸好火油的布料,发射前点燃。”
“现下青草未生,喂马的都是干草,水源离的又远,根本扑救不及,成功后,便立刻毁弓撤离。”
张殊与一干副将都有些瞠目结舌,如此周密的计划,出自于从未上过战场的韩冬,他们却不得不为韩冬的谋略心折。
韩冬吩咐他们各自回去挑选士兵,明日开始操练,便回到自己营帐给他的七皇子夏暖阳写信去了。
第二日,韩冬对着挑选上来的士兵说道;
“我们这一战要做的是偷袭敌方粮草,骑兵没了粮草势必会狗急跳墙。你们中任何一个人,除了本职要做的,还要反复练习奔跑,事成之后,若敌军追来,你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城里。”
“一旦敌军追到城下,我便会立刻下令关闭城门,有战争就有牺牲,没有来得及回城的,你们要想活下来,只能各凭本事了。”
几日后,张殊问韩冬;
“主帅,士兵们已经可以熟练的发射双人弓,状态也达到最佳了,什么时候行动?”
“还要等等,等一个有风的天气,才会事半功倍。”
张殊看着韩冬,眼里满是崇敬。
一个大风的天气终于来了,韩冬站在城楼上,看着敌方军营的火光和浓烟,听着敌方乱作一团的喊叫,知道偷袭已经成功。
半晌,又看着自家士兵,一个一个跑回城里,心总算回到肚子里,下令关闭城门,宣布首战告捷。
第一站圆满胜利,有伤无死,军心大振,韩冬下令,犒赏全军。
酒过三巡之后,韩冬再次把一干将领聚集到议事营。
“敌方粮草已毁,近日必会攻城,我需要你们找出擅长土木的士兵,在城墙外围,到达城门的必经之处,挖长五尺,宽一尺,深三尺的坑,坑内插满削尖的树棍,表面用泥土和落叶掩盖好,用以陷马。”
“四更开挖,五更回城,不能让敌军察觉。”
韩冬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
“今日诸位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日我们再商量下一步作战计划。
众人已经习惯韩冬发号施令一样的商议,没人插话,也插不上话,韩冬计划的极其周密,他们找不到疏漏,只管照办就是了。
韩冬今日小喝了几杯,有些微醺,回到营帐给夏暖阳写了一封很长的信,细细交代了这一站的所有细节,韩冬喜欢这样,他什么都想告诉夏暖阳,甚至一天上了几次茅房都想写在信里告诉他。
☆、 缱绻之拥
夏暖阳每日都能接到韩冬写的信,从韩冬到康城开始,五日收到了第一封,其后每日都能收到一封五日前的。
韩冬信中并不写甜言蜜语,都是每日流水账一样的事无巨细。
夏暖阳其实是喜欢读这样的信的,男子骨血中,谁没有保家卫国的英雄情结呢,而夏暖阳跛了脚,这一生可能都不能上战场了,韩冬这样事无巨细的描述,如同身临其境一般,夏暖阳自然乐在其中。
陷马坑用了两夜,静悄悄的刚刚挖好,敌军便来势汹汹的在城外叫起了阵,比韩冬预料的要早。
紧急集结了全军,韩冬心中有些凄怆,他知道真正的你死我亡就要开始,却无法阻止。
韩冬心中并不希望打仗,他不想看到,尸横遍野,而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和平年代,有些事情始终别无选择。
站在高台上,韩冬看着台下几万将士,说不出一句鼓励的话,他知道选择亲自上战场,势必会经历这些,然而事到临头,他依然无法大言不惭的去鼓励别人去杀人,亦或者被杀。
呆愣了良久,最后张殊忍不住出声提醒,韩冬才沉声说道;
“今日我们便要与敌军殊死一搏,成败只在此一举,今日与你们往日一味拼命有所不同,我们研制了,专门对付敌军的骑兵的刺马钉。”
“城门开启后,分两批出去,第一批尽量不要和敌军正面冲突,你们拿着刺马钉,从侧翼,从空隙,把刺马钉抛撒进,敌方骑兵队伍里。”
“届时,只要马动,势必踩到刺马钉,一旦踩到势必倒下,第二批在撒钉成功一边喊叫,一边直面向敌军骑兵队伍冲过去,趁着马倒下的瞬间制服敌人。”
“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全军齐声回答,震天动地。
韩冬下令打开城门,又大声喊道;
“我等你们回来。”
城门大开,士兵们冲出城去,韩冬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血肉横飞,肝髓流野的搏杀场面,心中翻滚肆虐的凄怆无论如何再也抑制不住,突然扶住城墙,吐了出来,吐的昏天暗地,直到晕了过去。
韩冬只晕了几乎一瞬间,头磕在地上韩冬就醒了,身旁士兵急忙过来搀扶,走了几步韩冬推开士兵,直接瘫倒在地上,躺在冰冷的城墙上,城下杀伐之声依旧不懈不止,残阳晕染下天空也变成了鲜血的颜色。
韩冬想到了很多事,想到自己早逝的母亲,想到了韩越,最后他想到了夏暖阳,想到了临行前他如阳光般炙热温暖的笑脸,他现在非常思念夏暖阳,非常。
这样一仗一直厮杀到天黑的时候,敌方终于鸣金收兵了,韩冬走向战场,遍地的尸体,残肢,哀鸣的马匹,还有很多奄奄一息的士兵,他吐不出来,也晕不过去,哀思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