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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天下为局,黎民为棋,一场惊天棋局,早已拉开序幕。
少年时,老和尚说她满身戾气,伤人伤已。
怜悯是什么?慈悲是什么?唯一支撑着活下去的希望,不过是想眼睁睁看着,这整座大陆颠覆。
——天下苍生,不过是蝼蚁。
只是心底,到底还是孤独的。不想再受伤时,也只能如野兽般独自舔舐伤口。想有那么一个人陪伴,想……寻求一份救赎。
“带你回我的领地,斩断你的双翼,这样,你便不会伤害我了吧?”
空诸低低的喃喃,缓缓抱紧了怀中女子,“我们回家。”
领地
时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有落英缤纷,花团锦簇。阳春三月的郊外,冰雪消融,世间万物欣欣向荣。繁华都城里,风流才子,绝代佳人,又谱一段佳话。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人人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格外洪亮,将士手中的兵器擦的铮亮,只为保卫身后的城池和百姓。没有流血,没有牺牲,一切美好的仿佛只会在说书人的口中出现。
只是醒来时,仍旧满眼黑暗。世界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不停吞噬着世间的生命。只恨生在乱世,于是尸横遍野,血肉横飞,才是常态。
两者的反差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当空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时桑还怔怔的沉浸在梦里不可自拔。
“很美好不是吗?”浅淡的声音不含丝毫情绪。
时桑用力的眨了眨眼,瞳孔终于有了焦距,艰涩的开口:“你……你都知道?”
强烈的寒意顺着心脏蔓延,时桑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强大的武力,在空诸的能力面前,不过是个玩笑。此刻的自己脆弱的如同一个稚子,不会任何武功,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见识过空诸心中冷血的一面,她很清楚,那人的心中不会任何恻隐之心,自己落入她的手中,会被怎样,完全是要看空诸的心情。
“放心,我不会动你。”空诸的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碗,散发着淡淡的热气,“睡了这么久,起来喝点粥吧。”
身子酸软无力,时桑勉强用手臂支着坐起身子,紧紧皱眉,反感的道:“别再对我用读心!”
她真的很讨厌这样被人完全掌控的感觉,内心的所有想法都被看透,没有一点安全感。
“好了,我不用。起来喝点粥吧。”时桑能感觉到,空诸看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调皮任性的孩子,极为的包容。时桑不适的转开目光,还是没能完全消化这突然发生的一切,以及两人角色的转变。
这么一看时桑才意识到,她们现在早已不是在马车中了。身下的床是紫檀木雕刻而成,周围的墙壁镶嵌着夜明珠,整个房间所有摆设无不显得极为精致,简单却不失尊贵,低调中透着无尽奢华。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这里是?”
“这里是幽冥之渊,欢迎来到我的领地。”空诸淡淡的微笑,轻柔的说道:“你睡了两天,现在该好好的用顿膳了。”
空诸用瓷勺舀了一勺粥,细心的吹了吹,然后放到时桑唇边,时桑下意识的侧头避开,尴尬的道:“我自己来。”
空诸没有动作,只是执着的举着瓷勺。时桑紧紧的盯了她片刻,见她没有丝毫收回的举动,不由得挫败的咬了咬下唇,气恼的将勺中的粥吞进腹中。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喂,一个咽,一碗粥很快吃碗,空诸这才起身,放下碗勺,亲昵的拿起手帕替她擦了擦唇角的污渍,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时桑脸上的不自在:“乖乖的,不要做出什么无谓的抵抗。这里是幽冥之渊的中心地域,你若是想出去的话,我会让人带着你到处转转。”
时桑紧紧抿唇:“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不想怎样。”
“那你的意思是,想要将我一直囚禁在这里吗?”时桑冷冷的看着她。
空诸很坦诚的回答:“至少暂时还没有想放你离开的打算。”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时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真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无人知晓吗?!空诸!密宗的长老们不会容忍你这样乱来!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到头来还会连累上你们幽冥之渊的所有人!”
“我想得到的东西,还没有人能抢的走。你也一样。”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惊慌失措,甚至空诸脸上的微笑也没有丝毫波动,“我既然敢这么做了,就早就想好了所有退路。我想要得到什么,没有谁能够阻止。”
时桑深吸一口气,极力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怒意:“我相信你的能力。但你也太小看千枢密宗了。”
“不,”空诸很认真的反驳:“我从不会小看任何敌人。”
简直是油盐不进!冥顽不灵!时桑脸色铁青,懒得再跟她饶舌,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身后空诸的声音模糊不清:“……设有阵法,极其危险,不要擅自闯入。”
禁地
白头诗红线织 向来痴
浮生苍野拾流星
白征衣血魂浸今者思
锈箭偏指江南景
应知求不得昨日
昨日往生于今世
故人故事中留笔
风沙独葬一句
轻拢慢捻,琵琶声声凉薄入骨。
红纱飞扬,凄婉哀歌黯然伤神。
依稀是少时,那女子的双手温柔覆上额头,一句亲昵的嗔怪。
十八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世事纷乱,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仍想与你相拥,护你周全。
于是整个天空便被血色浸染。
你离开的第一年,我双目血红,屠尽所有伤你之人。
你离开的第二年,我执剑行走天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你离开的第三年,世事险恶,天下之大,你怎忍心留我一人苦苦挣扎?
你离开的第四年,辗转万里,终是带你回到少时故居,自此扎根隐居,再不问世事。
子虞,冰棺里冷吗?
女子慢慢的握紧她冰凉的手,然后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有我陪在你身边的话,会不会好一些?
冰棺里面的女子一袭红衣热烈如火,仍旧是当年的风采。时光仿佛在她身上停止,依稀可见千年前张扬的笑容。
子虞,又有人来打扰我们了,我把她们都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女子缓缓勾起唇角,一抹妖娆的笑悄然绽放,风华绝代。刹那间,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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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诸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万里冰洞中,时桑愣愣的望着前方出神。
空诸粗 暴的一把拉开她,往后退了数步,第一次勃然大怒:“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进禁地吗?!”
时桑游离的思绪猛地被她这一声大吼震醒,她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但身体却在下一秒僵住了:哪还有什么女子和冰棺!周围是万里冰洞,千年不化的坚冰形成的各种尖锐倒刺,密密的铺满了整个这一片距离。她□□在外的手上早被划出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只是在极低的温度下,温热的鲜血刚刚流出,便和伤口冻结在一起,根本无法处理。
眼见时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空诸也顾不得再责怪她,只能一点一点用体温捂化伤口周围的寒霜,用手帕擦净污血,然后小心的敷上伤药。
看着空诸如此紧张的样子,时桑心底慢慢泛起些许异样,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缓解下气氛:“这里是哪里?”
空诸冷冷的道:“这里是幽冥之渊的地下。曾是预言术三大分支的居住之地,地方辽阔,几乎占据了整个大陆的地下范围。”
“那寒川之巅?”时桑不经思索的脱口而出。
“密宗也有通往这里的地方。”空诸不咸不淡的回答:“你是怎么进来的?”
时桑茫然的道:“我也不知道……我记得刚刚一直都在附近转悠,直到你过来我才发现,居然来到了这个地方。”
空诸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还真是受她喜欢啊。”
时桑直觉觉得这话有些怪异,还没来及问,空诸便拉住她的手腕,朝某一个方向走去:“冰洞的外围布的有阵法,向来是进的来出不去,想要离开就只有一条路。”空诸说到这里顿了顿,她走在时桑前面,时桑看不到她的表情:“通过她的考验。”
“千年前预言术三脉分支的内乱,起因是占星和卜卦两脉的继承人相恋。那时候,三大分支都居住在冰洞中,朝夕相处,会有感情并不奇怪。”空诸的嗓音有些沙哑:“只是,她们都是女子。”
正因为都是女子,所以活该要被遗弃,被辱骂,被欺凌。
时桑静静的听着,她能感觉到空诸言语中的激动。虽然对听到的这些感到极其意外,但还是很识趣的没有插话。
“想当然的,消息一出,在当时掀起了轩然大波。不止是预言术三支反应强烈,就整个大陆都沸腾了。那两人却格外坚定,不管外界对她们施加多大的压力,哪怕是两人的继承之位被剥夺、被逐出家族,却仍没有放弃她们之间的感情。”
时桑敏锐的感觉到空诸握着她手腕的手更加用了几分力气:“后来,当时的几个帝国联合下了追缉令,她们整日整日的躲避追杀,身心俱疲。但因为能力之故——可能还是族人不忍将她们推上绝路吧,逐出家族时,并没有废除她们的术法。两人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过了两年。
但所有的一切都在第三年时改变了。预言术一脉逆天而行,向来不插手各国内务,几大帝国倾国之力,仍是让两人不断逃脱。见识了预言术的威力,帝王们大开眼界,于是找到冰洞,想要请出他们,以助各国统一天下。
他们自然是拒绝了,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百世隐居,他们早就忘了人心险恶,世事炎凉。也忘了防备之心。他们的强大让各国忌惮,他们的拒绝让帝王们怀恨在心,于是在当时那个自诩刚正的读心一脉的家主的帮助下,联合起来攻打冰洞。”
“读心一脉?”时桑忍不住出口问道。
“没错。就是我的先祖。”
“为什么?”她难以置信:“为什么要帮着外人……”
“可能是觉得那两个败类玷污了预言术的荣誉吧。”空诸嘲讽的笑了笑:“到底事情是由她们自己引起的,那两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那场大战极其惨烈,预言术一族虽能力强大,但三支的人数却极少。与整座大陆千万人为敌的下场……其中名叫子虞的女子及所属的占星一脉彻底灭绝,另一名女子带着她的尸体消失。卜卦一脉伤亡惨重,离开了冰洞。偌大的冰洞,只剩下我读心一脉。
后来,族人们找到了这里,打通了与上面的通道,渐渐搬上地面,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这冰洞,也就废弃了下来。再往后三四年,那人回来了,在周围布下了强大阵法,这里就彻底沦为了死亡禁地。
到底那场大战也是因为我们一族的缘故,她对我们读心一脉族人怀着强烈的恨意,千年来,所有无意间踏入这里的生物,从来没有能活着出去的。”
时桑慢慢停下步子,空诸拉了几下没有拉动,不由得也停了下来,回头看她。只见她很认真的问道:“那后来呢?为什么你读心一脉要守护着我们密宗?为什么她会让我来到这里?”
“后来啊,”空诸慢慢的笑了笑,眼神冷的可怕:“整个大陆一片混乱,我们的那位先祖后悔了,想要收手,但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他心里极为悔恨,于是就对所有后辈下了诅咒,言明我读心一脉的所有族人,永生永世都要为仅剩的卜卦一脉族人效力,签订契约。我们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守护对方。”
时桑第一次从这个向来善于隐忍的女子脸上,看到如此多的强烈情绪。愤怒,不甘,憎恨,讽刺,嘲弄,痛苦,挣扎,厌恶,仿佛那副平日里淡淡微笑的皮囊下,蠢蠢欲动的各种负面情绪几乎要冲破血液,冲破肌肤,咆哮着想要破土而出。
女子仰起脖颈,眼神冰冷睥睨,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如初见时的冷漠凌厉,仿佛一具压根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她说:“时桑,你还不明白吗?你就是当年幸存的卜卦一脉的后人。所以现在,你才会在祖先的指引下来到这里。来到当初我预言术一脉被彻底颠覆的地方。”
厚厚的冰层下,无人能够看到,千年前死去的族人们的鲜血冻结在脚下,破碎的肢体混合着内脏,睁大的双眼仍残留着死前的不甘怨恨,浓重的绯红,曾染遍了整座冰洞。
往事
“你们是什么关系?”
时桑猛然抬头,视线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抹暗红的身影。赫然是刚刚那个冰棺前的那个女子!
时桑一时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抬头去看空诸,却发现她已经盘腿坐在地上,双眼紧闭,眉头微微蹙起。
“她……”
女子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上慢慢浮现一抹微妙的笑容,带着隐隐的嗜血兴奋。时桑心中突然升起了几分不安,却听那人拖长了嗓音,慵懒的道:“读心一脉的后人啊……”
时桑想要出口的话被女子突然望过来的阴冷眼神堵在了喉咙,她淡淡的道:“既然是我卜卦一脉的族人,就在一旁看着吧,这里设下的阵法是专门针对他们读心一脉的,于你无碍。你也不用紧张,过不去,是她的命。倘若破的了阵法,我自是会放她离开。”
那女子收敛了杀意,在时桑身旁坐下,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我也不清楚。”时桑茫然的回答。她确实是理解不了空诸对她的感情,只是若说刚开始知晓时是对这种感情的排斥,那么现在……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呢。
女子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拄着下巴,百无聊赖:“那就从头跟我讲讲吧。我都有千年没离开这里了。平日里也就只有子虞能跟我谈谈话,只是她也被困在这里不曾出去过,她说的那些东西我早就听腻了。”
时桑的情绪顿时低落了下来,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人是自己的族人吧,也可能是因为有着相同际遇,以及那种血脉相连的熟悉感,让她禁不住想要信任眼前人。她理了理思绪,从跟空诸的第一次见面时开始叙述,第一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仔细审视着自己的态度,和两人间的所有纠缠。
看似并不深的交集,也只是短短几月的相处。时桑没能想到,真的将那些过往叙述出来,居然可以说这么久。那些纷乱的情绪,不知名的悸动在自己的嗓音,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大手一点点的理清。
时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对空诸有了心动的感觉。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呢……”女子喃喃自语,偏头好奇的看了眼脸色越来越苍白的空诸,之前眼神中的敌意完全消失:“当真可惜了。若是跟我们处在同一个时代的话,想必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英雄间的那份惺惺相惜,大概也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时尾和子虞,时桑和空诸,她们四人无论是哪一个,都拥有着极高的天赋。在家族及同辈中都是惊才绝艳的存在。哪怕只是因为相同的性向,也都能聊到一起去。
“放心吧小家伙,哪怕她破不了阵法,我也不会要了她的命的。好不容易遇到两个好玩的家伙,嗯……一定要带你们去子虞面前,让她好好瞧瞧。”时尾摩挲着下巴,笑眯眯的道。
心底一块石头终于落地,时桑这才注意到对方话中的意思,迟疑的道:“子虞前辈……”
“大战过后,空柏羽那老匹夫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