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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暗骂,一定是刚才先下来的人影,他这是打算跟我同归于尽,还是要我把他带上去,无论哪种,我都一点也不想。
这个人刚才摆了我们一道,又关了通道入口,我有种被骗的感觉,内心十分愤怒,实在是罪不可恕。
现在闷油瓶和老四都生死未卜,胖子那估计也憋不了太久了,我必须尽快找到出口,打开通道,否则,我实在不想去想那样的后果。
想着我就狠命地回踹了一脚。
就像踹在棉花上,加上水的阻力,我好像什么也没有踹到。
我知道当下也不是报复的时候,得先上去换口气。
我猛地一挣,同时再次向上游,这下的感觉有些微妙,我感到脚踝处的力道变小了,但是我能肯定抓着我的东西并没有离开我的脚踝。
这很奇怪,难道是水草之类的?我豁出去下手一摸,竟然好像是一截干枯的手骨,我还能摸出不同的手指。
水里头有粽子。我心下一沉,来不及想太多,又用力游了几下,脑袋终于钻出了水面。
我想大喊一声。
但是不会有人应答的,我也预料到了。闷油瓶不会下来的,他不会把胖子留在那。
所以现在,他们的命都在我身上了。
我四处望着,希望能看到一些光亮,但是很快放弃,这里显然是山体更深的地方,不可能有自然光。而我仔细听着,也没再有其他声响,人影究竟去哪了,我还得防着他。
手电也没有,我摸了摸全身上下的口袋,手机还在,我把它捞出来,它滴着水。
我按了按,已经废掉了,水进的太多。我想到小花的防水手机,心里升起强烈的羡慕嫉妒恨。
我不死心地把电池弄出来,甩干再装回去,还是不行。
我叹口气,又忽然想到,还有两个口袋没翻。
闷油瓶的外套在我这,他的手机果然也在,刚才打的那么激烈,没有甩出去也是奇迹。
而更奇迹的是,我一按,它亮了,而且还有百分之七十多的电量。
看来是人品问题,我舒口气,打开里边的手电筒应用,立即向四周照过去。
刚一照,我就一愣,我正跟一颗僵尸的头颅脸对脸。
我在水里剥开脚踝上的手骨,举到灯光下,两块尸骨腐败得状态差不多。
我对着头骨叹口气:“你的手?”
脑袋和手都分家了,也怪可怜的。
我正想着,忽然又发现这手骨不对劲,有两根指骨较普通人的长很多。
我皱起眉,又比了比就知道,这个手的主人,是小哥的亲戚。
人影当年害死的张家人,尸体难道都被他沉在水底了吗。如果是这样,那么我现在岂不是在一群张家人变成的粽子跟前,他们要是都起尸,那得多牛逼,我觉得还是先离水远点。
手机毕竟不是专门的手电,照的范围很小,不过好在这片水不是湖,而是地下河,没有多宽,我很快爬上岸,四周都是山石,还有树木扎下来的根须。
我坐在河岸边歇气,大概有五六分钟,始终没看到人影,也没听到其他声响。
不是淹死了吧,我摇摇头。
我不确定,他应该对这里很熟悉,但是他确实伤得也不轻,体力剩得也不多,河水又那么凉,凶多吉少。
等着老子去捞你吧,我心说,算你走运,我还真得再下去一趟,我要看看他下来时拉着的青铜锁链,看看能不能再通过它把通道打开。
我又歇了一会,渐渐镇定下来,他们不会有事,闷油瓶一定有办法的,现在落单的是我,我得保证自己不能出事。
我查看了我的伤腿,伤口的皮肉翻了起来,情况可不大好,我拆了绷带。
幸运的是,我的背包还在,里边有一些东西将会救我的命。
我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又翻出一个防水袋,把里边的东西暂且掏出来放在外边,然后把闷油瓶的手机放了进去,再密封好。
我叼着这个〃防水手电〃,再次跳进河里。
河水太冷了,这个季节,听说山里已经会下雪,地下河水的温度也会非常低。
我凭着记忆向刚才掉下来的地方游去,很快看到了一截青铜锁链从上空延伸进水下。
我游过去抓住锁链,用力地扯了几下,但是不得要领,完全没拽动。
这条链子绷得笔直,我意识到水下的部分应该另有玄机。
我改用一只手拿手机,深吸一口气,憋住,顺着青铜锁链就潜了下去。河大概有五六米深的样子,水里没什么杂质,很清澈,青铜锁链一直延伸到河底,然后我看到了一面石墙,锁链斜插入石墙上的圆孔,我又拽了拽,没能拽动。
石墙应该是陵墓的一部分,锁链延伸进去,就和其他部分一样。
肺里的空气告急,我再次浮上水面。
换完气,再潜下去,这次的目标是水下可能存在的粽子。
我一直拉着锁链潜到底,水底是沙石和一些水草,没有其他粽子,也没有刚才那具粽子的其他部位,也没有人影。
我正要上去,忽然视野里有一个影子一闪而过,水下虽然黑,也听不见声音,但是我还是有一个强烈的念头,那个影子是掉下来的人影。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很确定,这回得逮住他。
我寻着他刚才闪过的方向,脚蹬了一下石墙,借助推力直奔他撞去,我一把就抓住了他的一条胳膊。
晃动的光亮中,我看到是他。人影没有怎么挣扎,甚至还配合我,可我怎么拽都拽不动,我扫了一眼水下,原来他的脚卡住了。
情况突然变成了我要救他,我暗骂一句,想到胖子之前嘀咕风水轮流转,必须逮住人影让他知道我们的手段,可这算哪门子的风水轮流转。不过我实在不想放任他就这么在我面前淹死,就算看在闷油瓶的面子上,而且我估计闷油瓶也会这么做。
我拨开他脚边的水草,又是一段白骨。人影的脚卡在了尸骨的胸腔里。
这他妈的才叫风水轮流转,当年你沉我入水,今天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心说对不住了,从后腰抽出白狗腿就砍了几下,把人影的脚弄了出来,接着我推着他终于回到岸上。
这一回我也呛了水,不过比人影好些,他只剩一口气了,有气就行,别逼我给他做人工呼吸,我可能真下不去嘴。
我用手又压了压他的胸肺,他吐出来一些水,咳了一会。看他狼狈,我的气也消了一些。
我道:“我跟你总算是无怨无仇吧,这回又是我救了你,好歹给指条明路?”
人影看着我,他眼睛其实没什么焦点,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是在看我,过了好半天,他终于开口,挤出一个字:“你。”
“我?”我点点头,“我怎么,继续。”
人影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可以活。”
我一听,心里顿时觉得有望,经过这么些事,人影终于肯说些什么。同时又不禁感叹,他到底跟闷油瓶有多大仇,刚才闷油瓶在,死活不说,现在对着我,倒是肯松口。
我满脸水,笑得估计也惨兮兮的,我道:“好人做到底吧,小哥呢,我怎么回去找他。”
人影定定的看我,我估计他是脑袋进水了,我又补充道:“就是你们张族长,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在这里的这几十年,他过得也不自在,也就保养的比你强点。”
人影还是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神情,显然不理会我的胡言乱语,再开口,语气中透着一股凉意,他说:“他,走不了的。”
我站起来,低头看着他,心中刚忍住的火气又窜上来。
对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当我真下不去手?我冷冷的看着他,可心里更加不安。
这句话,人影说得一点也不像之前的那个“死”字。
他说“死”时,是怀着强烈的恨意,但是刚刚这句,很平静,很淡定,不带任何情绪。
我想到了在玉矿那次,闷油瓶说他和胖子走不了了。
那是一种很镇定的,对于自己命运的预知。
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预知。
我甩了甩防水袋上的水,闷油瓶的手机屏幕,可能是我刚才无意中划到的,是一张照片。
我刚把手机给他时,教他用相机让他随便拍一张练练。
照片上,是我,背对着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真是的,我忽然笑出来,一点都不帅。
人影抬眼看着我,又渐渐闭上眼睛,不知是死了还是要歇了。
我边拧着外套上的水,边在脑子里捋着之前事情的经过,以及机关的变换。
我不能想别的,当下找到出路才是唯一该想的。
我们都没有再说过话,过了一会,等我准备走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个清晰的笑声。
那声音很清亮,在这种环境下,也显得很诡异。
人影肯定没笑,而且那声音,像是个小孩。
第51章 鬼打墙
听到笑声的那一瞬间,我立即将手机向声音的方向照去,可这点光的射程实在太短,什么也没看见。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任何线索也不能放过。我一手握住手机照明,另一手握住白狗腿,猫着腰朝刚刚笑声的方向探过去。
人影我暂时是管不了他了,我脱了我厚重的风衣,穿上闷油瓶的外套,他的更轻便。如果过会我们能见到,他发现我又穿了他的衣服,可能会觉得我有某些特殊癖好。
河岸边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一侧是河水,另一侧是山体,有的岩石凹凸不平,还有无数树根伸出来阻碍,这条路走得很费劲。
不过好在,这里只有一条路,那声音的主人肯定就在我的前边。
眼睛适应黑暗的环境后,视觉会变得更加敏感,我只有一个手机照明,可即使这样,我在拐过一处河湾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一个身影在前边一闪而过。
想到那个像是小孩一样的笑声,心里还真有点毛。
这里应该是一个封闭的墓穴,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进来的可能性很小,何况是一个小孩?如果这小孩不是外边进来的,那就是墓里的,墓里还能有什么,除了粽子还是粽子。我至今撞过的粽子无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过这么小的,还真没打过直接的照面。听说小粽子都特别阴毒,小孩子心性没长成,更容易变得邪恶。
不过倒也有另外一个可能,人影就是一直活在墓中的,他不是粽子,那他会不会跟什么人生了一个小孩,养在地宫里。
我忽然不知道,在一只可能很凶残的小粽子与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小人影之间,应该更期待哪一个。
毕竟体型上小一号,无论它是个什么,我制住它的把握似乎都大些,对于粽子之类的,就得像闷油瓶一样,不尊老也不能爱幼。
我又走了两步,却有些不确定了,如果它是跟我对立的,那么似乎突然冲过来袭击我比较方便,但这个东西很有意思,似乎不想对我怎么样,更像是要引领我去什么地方。
我忽然想到人影说我可以活,难道是因为他知道这里有领路的?这个粽子或者儿子,是特意来给我带路的?
我是太想快点出去了吧,我心说,这种想法实在天真。
可为了证实我的猜想,我停了下来,静静地等着前边的动静,看看它会不会赶过来跟我说:“这位帅哥请跟上,这边走,小心地滑。”
我等了等,什么动静也没有。还挺傲娇。
我继续假装它是在引路向前走去,事实上,我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我甚至没有留下什么记号,这只有一条路,如果闷油瓶他们也下来,一定可以推断出我是沿着这条路走了。
我在阴暗的地下河岸边走着,四周的空气冷得要结冰,被一只粽子引着路,这种经历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体验的。
我不知道这条路通往何方,假设出现了岔路我该怎么走,这样的状态下我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好似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一个没有尽头的世界。
我停了下来,意识到,我已经被困住了。
我的手心里出了些汗,肯定不是热的。经历过太多冒险,身体好像会有预感一样,我的心里还没怎么样,身体已经开始诚实地感到紧张。
我在闷油瓶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把手机举高,观察我眼前的一处树木的根须,上边有一个刻痕。
这不是我故意用白狗腿刻的,而是我上一次经过它,脑袋差点撞上时,我条件反射地用刀去挡才留下的。
我走了回来。
鬼打墙?这么老套的招数。
我叹口气,都是我之前套老头话时瞎编,这下应验了,看来话不能乱说。我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观察我所在的位置。
看了半天,实在没有什么突出特征,这条路上的“景色”都是一样的。我又继续向前走,每走十步就在附近的树根上,刻下一个符号。为了防止被模仿,我决定不刻相同的符号,不如刻一个数字序列,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就是闷油瓶出门那天的日期。也难怪,这些年都得记着,印象太深。
走了一会,我刚要刻下序列里最后一个数字,忽然就发现,我挑的位置上附近,已经有一个刻痕了,正是第一个数字“2”,这串数字里只有一个“2 ”,不会错的。
我抹了把脸,接受了是在绕圈子的事实。
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而且这次不难搞,其实我只要有一个照射范围大一些的手电就可以搞定。奇怪的是,我觉得这次的鬼打墙不一般,这个“鬼”的确不是想困死我,而是为了“留下我”,我直觉这个地方可能藏了什么我没注意到的东西。
我在一处略微宽敞的地方坐下,这八十步的距离内,有什么细节被我忽视了。
我左右看看,仍是岩土和树的根须。我又低头看河水,水流不急,水流声也不大。我想到刚刚掉下来时发现的尸骨,难道河里还有一位老兄想让我帮忙捞一下他的尸身吗,河水太凉了,这活我可不打算接。
我闭上眼睛,想要换一个感官来感受,黑暗中,耳朵里渐渐开始传入很多细微的声响。我知道那是一些地下生物在活动,昆虫、小型的爬行类动物。而且它们没有避开我,说明我的血现在还没恢复效用。这些东西也不容小觑,这里是几近封闭的地宫,封闭了一千多年,这么长的时间里,长出什么可都说不定。
昆虫是世界上数量最多的生物群体,据说昆虫之所以没有统治世界,是限于体型,有人说如果蜘蛛有猫那么大,人类就早灭绝了。
想到蜘蛛,我忽然想到刚刚经过的一处,有一片蛛网。因为不是普通蛛网的规模,所以我多留意了一些,两次看到它,也是我认定自己在绕圈的根据之一。
刚才急着找出路和验证路线,现在仔细一想,那片蛛网,似乎太大了。
既然眼下也没有别的线索,我决定去找那片蛛网。
我不怕找不到,毕竟我被鬼打墙了,我这次贴着山体的一侧仔细看着,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那片蛛网。
手机光亮的范围内是一片白丝,我伸长胳膊往上方一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何止是这一片,这一片只是冰山一角,向上延伸到很高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白丝。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心说这他娘的是蜘蛛精吧。
我握紧白狗腿,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再向前探个究竟,这要真是个蜘蛛窝,还是离远点的好,很多蜘蛛都是有毒性的。可同时我心里又有种强烈的直觉,这片蛛网似乎不一般,因为我这么后退两步再看,虽然看不清细节,但那蛛网的轮廓,分明是个人形,还是个儿童体型,身高绝对是半票优惠类。
我先是听到小孩子的笑声,又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