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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人可以动的。
原因,我不能说,也不敢说。
八
真相出现的时候,我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下雨天,在期盼的心情下推开那扇门,不同的时间,却是同样的绝望。
除了喃喃在嘴里说出的几个“贱人”还有痛苦,我根本不知道能做出什么反应,痛苦、后悔、仇恨已经彻底淹没了我。
随着名溪继续说着,我就看见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仔细辨认,才发现字字诛心。
我的大脑在逐渐放空,仔细来回看着陆明奚和名溪这两张脸,确实是一模一样,真的什么假的?我只知道,我可能从头到尾又被欺骗了,而且是还是骗了十几年。
我珍爱珍惜的宝贝原来浑身上下才是浸满的背叛的血液,我所折磨多年的人却是我真正的孩子……然而她现在怕是真的恨透我了!
仔细想想,突然明白一切。夷光毕竟和我新婚,我的脾性她还是有些了解的,至少她知道我是极爱她的,所以她担心我对她和名煌的孩子做些什么,所以才会想起来互换孩子,选择用她和我孩子代替她和名煌的孩子承受我的一切痛苦,可是她就没有觉得这样是多么对不起我吗?
除了一遍遍的永远都说不完的对不起……她还能说什么?
“贱人!”我泪如雨下,男儿不当哭,只是未到伤心时。我受不了最爱的人对我的再次利用和欺骗,而且一骗就是十几年,在这些年间名溪承受过什么没有人再比我更清楚的了,我对名溪的不仅是身体上的折磨,这么多年我一直给她灌输“狗”和“贱人”的概念,就是想从精神上彻底摧垮她。
所以我该庆幸吗?至少名溪没有被我逼疯……
真是……
恨到了极点,已经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夷光,你负我啊!”
我为你不在乎一切,多次丢下整个陆家的颜面,你却给我这些谎言,夷光,你负我啊!
“我费尽心机仇恨了这么久,承载了我多少年的怒火和不甘的孩子,被我折磨了十几年的孩子……居然才是我的孩子!啊!夷光!你好自私!你骗我骗得好苦!”
夷光!夷光!你可对得起我?
“夷光,夷光,夷光……夷光——”
“夷光,夷光,夷光啊!!!”
我终于忍不住,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而名溪仿佛看见了什么让她很是高兴的事物,居然嗤嗤笑出声来。
“……你是这样痛恨那个私生的孽种,却又这样珍惜你与她的孩子,其实你心里根本就是爱惨了那个女人是不是?告诉你吧!那个女人是故意把我和少爷换了的,她就是宁可对不起你一辈子也要护住她的私生子!她那时候临产,还哭着求我一定我不要说出去,要好好照顾弟弟……”
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一下子瘫软在地,两腿都失了力气,最后也只能勉强看向在血泊里神志不清的陆明奚,眼里飞快地蔓延上血丝,刹那间就被仇恨占据。
如果说没有对错,那么我的仇,我的恨该找谁来偿还?!
——我恨,陆家破灭在我手上。
☆、第十九章
嗒嗒嗒……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明显,再怎么隐藏也没办法,嬴子凉的实力还不够。
何况他肩上还带着一个人,名家的院墙很高,颇有些古时候所描述的庭院深深的感觉,像个鸟笼子,困住了名溪,她本该是在早晨放声轻歌的百灵,可是现在她,生死未卜,只能先去查看一番了,嬴子凉的心里不由闪过一丝哀伤,难道主人格的死还是豁免不了名溪的一条命吗?
利落地翻进院墙,却看见阿乘坐着轮椅安静地坐在树下,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盯着自己,嬴子凉心里一疼,阿乘总是喜欢在自己没回来的时候躲在角落等着自己,像个小动物一样的,看着这样的阿乘,他总是太容易心软。这样子的阿乘……阿乘就像一个真正的天使……
“哥,你回来了。阿乘,很想,你。”一晃神就看见嬴千乘乖巧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到了自己面前。
嬴子凉脸一红,忙后退几步,“咳,嗯,那个,我先把他弄醒。”心里暗骂自己是不是有毛病,自己的弟弟脸红个什么!大概是阿乘突如其来的凑近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把墨痕放下来,拍拍他的脸颊,嬴千乘的目光暗沉得好像望不见底,墨痕只觉得有一道满是恶意的目光向冰冷的毒蛇一样缠上自己的身体,他不由打了个哆嗦,落在在嬴子凉眼里就是墨痕的眉皱了皱,身子发着抖睫毛一颤,慢慢睁开了眼。
看见自己头顶的一张放大的俊脸,他想都不想,直接就要挥拳,谁知自己早被绑成了粽子,白白受了自己挣扎的磨损伤。
他倒也是个人物,只看了伤口一眼就打量起屋子里的摆设来,但是看见器皿上的家徽,他的瞳仁一缩,一下子抬头紧紧盯着嬴子凉,嘴里蹦出来一句:“你投靠贵族?!”
那一字一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恨不得啖其血肉一样的看背叛者的目光。
嬴子凉被那目光看的有些无语,“随你怎么想,懒得理你。”
他走开了,墨痕才看见他身后坐在轮椅里的少年,那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嘴角微微抿着,很是干净,也很是惹人怜惜,但不知怎的,墨痕就是觉得不知哪里很是不协调。
他看着嬴千乘的脸,嬴千乘朝他微微一笑,眼睛望着他,不知怎的,墨痕瞪大了眼睛,心里升起一丝恐惧,他的眼睛里完全没有笑意,像是站在云端的神一样嘲讽着,又像是沉睡地狱的魔一样狰狞地笑着,但眼底都一片冷漠,看不见任何善意,好想他天生就厌恶着这世界,嬴千乘的嘴角翘起,嘴唇微微蠕动着,看懂了他的意思的墨痕,身子一抖,丝毫不敢违抗……
嬴千乘瞥了他一眼,眼神轻蔑,但墨痕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
嬴千乘用手转动着轮椅,跟上嬴子凉,嬴子凉正在往外走,却感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角,“哥,去哪?”一双眼睛像琉璃一样映出嬴子凉的影子,好像嬴子凉是他的整个世界。
看着他一脸乖巧,嬴子凉捏捏他的脸:“阿乘乖,哥哥去看看名溪,她昨天晚上给我发消息了,我怕她出事。”
嬴千乘垂下眼,哥哥总是这样善良,可是何必要在意那种不相干的人,哥哥的眼里只要有我一个就够了,哥哥只能看见我一个就好了,哥哥只喜欢我一个就好了……为什么,偏生要在意这些多余的人呢?
他不知自己是什么心理,一双眼慢慢暗了下来,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她,还会有希望吗?”
嬴子凉看着这样的嬴千乘,心里竟莫名的有些异样,阿乘,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嬴子凉几乎是有点懵地看着嬴千乘乖巧听话的脸,可他嘴里却还在说:“哥哥若是要见她怕是晚了一步……”每说一字,嬴子凉都觉得嬴千乘嘴边的笑意就深一分,看着诡谲异常。
嬴子凉警觉地问:“阿乘,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难道是看到什么血腥的场景把阿乘吓到了?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若真是这样,他的罪过真是大了。
嬴千乘却一脸迷茫的摇摇头:“阿乘,很乖……”亲爱的哥哥,阿乘这么乖巧你怎么忍心为了一个多余的人疏远我呢?
嬴子凉一脸爱怜地看着嬴千乘,声音放得极温柔:“可是名溪是哥哥的朋友啊……”
嬴千乘的指骨微微发紧,“哥,不要去。”
“哥……”嬴千乘紧紧抓住嬴子凉的衣角,“哥……”他就只叫着这个字,一遍一遍重复,目光执拗,语气却那么平缓,好像没有什么波动,但是和嬴千乘相处了十几年的嬴子凉知道,阿乘在哀求不要丢下他。
可是,阿乘他,为什么会说那种话呢?嬴子凉没注意到的是嬴千乘眼里暴虐的光芒,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在慢慢地变成斑驳的色块,有人在他耳边说,你累了。
意识就这样陷入了一片黑暗……
阿乘……我…怎么了……
他看不到的是嬴千乘温柔地揽过他的腰身,紧紧的抱着,把自己的脸埋在嬴子凉的胸膛里,迷醉而又颓废地深深的呼吸着,舌尖忍不住舔上去,透过缛湿的衬衫可以看见微红的一点,他忘情的轻轻逗弄着,直到胸口的衣服湿了一片,两人苍白的脸上涌上一抹红晕,嬴千乘才满足的叹息一声,只是这样哪能满足他呢?他恨不得把哥哥吃进肚子里才最好,可是他舍不得哥哥痛苦。
晚安,哥哥……
次日,嬴子凉茫然地睁开眼睛,这一觉竟然就睡到了现在。他匆匆洗漱好,就朝着名溪的住处跑过去,背后默默转动走出来的嬴千乘手里端着菜,眼里的疯狂和阴暗像暴风一样肆虐过境,许久他又笑了,微微露出的牙齿似乎也发着森冷的光芒,没关系,哥哥总会回来的……
走在路上的嬴子凉看不见任何死了人的迹象,每个人还是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这叫嬴子凉有些侥幸地想,没准名溪已经被救了呢……
一踏入那屋子,就看见名潜神色不明地看着这空空荡荡的屋子,这屋子…有阳光照进来但似乎却没有任何温度一样,整个房间都是阴暗的气息。
名潜瞥了他一眼,“来找小溪?”语气里没有一丝不妥,似乎只是在讨论天气一样,“她死了。”
没有一丝异色,平静地宣布,嬴子凉想看出他眼里是否有一丝波动,但看见的只是一片温和……虚假的温和。
贵族…真是恶心极了。
嬴子凉的心有些发寒,说他的反应太过平淡了?也不是,只是在那天听见她的求救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这种结果,只是很奇怪,这个世界,为什么容不下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
她不过是个孩子,有什么理由要剥夺她的生命……
是她生而为错…还是这世界本就是一场错?
嬴子凉折下花瓶里枯萎的花,轻轻扣下床头的相框,把花朵压在那相框背面,愿你在天国安好,也许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名潜只是站着,身姿笔直,贵族的标杆不过如此,但是,他不想和他说任何话,他第一次深刻理解了属于贵族的薄凉。
“你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名潜的声线温和的飘在空气里,好想只是在喃喃低语,嬴子凉讥讽的看着。
“你会告诉我?”名潜微微一笑,“只要足以换来我想要的东西,这只是小事。”
“也是,毕竟是贵族。”嬴子凉讥讽地笑了,“你想怎样?”
“不不不,要知道,贵族的准则,”他微微摆手,“鸡蛋从不放在一个篮子里。”
“名溪,是受到过大刺激,疯掉了,然后……自杀了。”名潜不等嬴子凉反应就说出了名溪的死因。
说完名潜翩然离去,好像这不过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而不是关乎豪门嫡女的生死的大事。
嬴子凉愣了很久,在空旷的屋子里,他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这算什么?
难道还有人模仿另一个人来杀自己吗?
名溪又怎么会疯掉?呵,伪装成自杀,难道又是为了贵族的颜面吗?
——正如她那凄惨的母亲一样?
☆、第二十章
赢子凉十分不解,为什么名溪会自杀。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走廊的扶手上,对着秀丽清雅的后院景色,陷入深思。
“赢少爷,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吹风?”年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惊醒了深思的赢子凉,赢子凉差点从栏杆上翻下来:“原来是老管家。”上次遇到他是在旧院里,现在赢子凉看到他,他脸上已经全是凄怆,赢子凉颇有一种物是人非的忧伤,无论是名溪还是明溪,亦或者是小木头,他们原本的应该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少爷小姐,但是最终背负着这一切的还是自己,自己的朋友一个个逝去,等待自己的会是那只名为命运的大手给自己安排的怎样的后路呢?
“老管家,名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赢子凉问。
出乎意料的老管家沉默了,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十几秒后才干巴巴的吐出几个字:“名溪啊……她是名家小姐啊!”这点赢子凉是知道的,但是他想要知道的根本就不仅仅是关于名家小姐的事情,他要知道更多的是关于陆家的……但是听语气并不像他知道这整件事,所以赢子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老管家的下文,老管家思索了一下,像是在回忆:“明奚……明奚少爷出生在名家,当初陆家人来挑人的时候,陆衍选中了少爷和小姐,少爷的存在一直是秘密,所以也没有什么人知道少爷在名家具体的事情,而小姐为了夷光小姐也刻意隐瞒了……”然后就发生了后面一系列的变故,明溪在继承仪式上不被认可,只是因为他并非陆家人,这些他都知道。“然后呢?”虽然知道但是他并不催促老管家,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不时发问,表示他在听。
老老管家陷入了沉思,语气有些悲伤,自己伺候着看着他长大,这么多年下来,现在这样就像对他说他的儿子不是他亲生的一样,但是老管家似乎并没有对名溪之前的遭遇提太多,这使赢子凉微微皱了皱眉,但是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他想要从老管家口中得知一些他不知道的真相,这样也许对他有帮助,便示意管家接着说:“名溪小姐是一直待在明溪少爷身边的。”虽然已经证实明溪并非陆家人但是老管家还是习惯称他“少爷”,“虽然偶尔会消失一段时间,但是她对少爷还是很亲密。直到……”老管家忽然禁了声,赢子凉不禁有些好奇:“直到什么?”
老管家挣扎了一下,他不想说出这个秘密,但是明溪少爷和名溪小姐都已经死了,赢少爷是他们生前好友说出来也无妨:“在把明奚少爷的衣冠下葬的时候,名溪小姐曾经露了个面,那时候她似乎很是茫然又好像在喃喃自语什么,我没听清楚,只是好像在告诉自己不能死掉什么的。”老管家前面说的赢子凉都知道个七七八八,只是按老管家所说,名溪更没有可能自杀了,就算名溪主人格还在,她也不会违背明溪的意志,就算之后想不开,自己已经阻止过她了,自己将她带回名家之后明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重回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也没有自杀的理由,更不可能会选择死亡。那么肯定有什么外部原因或者直接是其他人杀了她,如果真是这样,谁会想要一个女孩的命?“老管家先生,名溪死前还有什么不太对的情况?他周围是不是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人?”赢子凉有些头疼,想要找出名溪死亡的原因还真是费力费神。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按揉太阳穴,以缓解过度费神产生的头痛,并让管家想想名溪生前的反常,或是名家人的反常。
老管家也觉得名溪死了有些奇怪,努力回忆道:“我记得……名小姐似乎之前和一个少年比较亲近……那少年似乎正是您带来的。”老管家似乎有些难以开口,一副正在措辞的样子,但是赢子凉关心的却是那个少年,他带来的少年?难不成是阿乘?可是阿乘怎么可能会主动与人亲近?
“那个少年啊,他的眼睛很黑,我当时就瞅着他的眼睛发了会呆,最让人在意的是他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我勉强才辨认出他是个男孩儿……哦,还有就是似乎走路不是很习惯的样子。”听着老管家的描述,记忆里有一个人和他的描述重叠起来,那正是他乖巧自闭的弟弟,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自己的弟弟有些自闭,除了自己,不会轻易搭理别人。可是如果真是阿乘……他为什么要和名溪走那么近?结合之前阿乘的反常,赢子凉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