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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子凉不敢置信地重复道:“第……二人格?”
“没错。”名溪极其温柔地在陆明奚脸上轻轻烙下一吻,眼里心里写满的都是要溢出来的爱意。
——
“你才是最傻的那个啊!从头被名家和陆家骗到尾!”
——
“来人。”
陆衍寒着整张脸站立。
“把这个孽种给我抓入惩戒牢中!”
他指着还在流着眼泪的陆明奚。
“看吧,我亲爱的弟弟。”名溪微笑,吻上泪痕,“只有我最爱你。”
☆、第八章
在阴暗潮湿的水牢里,陆明奚低着脑袋,蜷缩在一脚,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明白的说出来呢?”他问。
“……”
“我知道你在,姐……”
果然,在他话音落下之后,水牢门口窸窸窣窣地发出些许声音,然后从阴影里走出一个消瘦人影。正是面无表情的名溪。
名溪的下巴很尖,她轻轻靠在牢门上,仔细注视着陆明奚,道:“少爷……跟我走吧!这儿你受不住的。”
“姐!”陆明奚猛地一抬起头,眼泪就直接滚落下来,“姐!你这样子……这里你不也待过吗?为什么我就待不得?”
名溪没有理会陆明奚这句话,只是面露温存的笑意,红唇微微牵起,“少爷……你放心,如果你活不了……”
——
记忆里那股味道……那夜凄惨的模样……
嬴子凉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外面冲天的火光,那是陆家主宅的地方!他瞬间就想起来嬴家那天大火的场景,眼睛一红,立刻跑出去敲开嬴千乘的房门,见阿乘安然无恙略松下一口气,紧接着叫阿乘赶快随着其他人一起出去,不顾阿乘的阻拦就往陆家主宅的方向跑去。
牢中……牢中!明奚还在牢中!可是惩戒牢在哪里?
嬴子凉一路上拉过不少人,但是支支吾吾的没有一个人能够告诉他惩戒牢在哪,最后他气喘着拉住一个人,面上全是焦急之色——
“拜托……请告诉我,陆家的惩戒牢在哪里?”
终于,在嬴子凉期盼的目光下那人才向他指明了方向,同时抱怨道:“好像是家主无法忍受被欺骗,引火自焚了!现在陆家亡了!亡了!”
嬴子凉也没管上多少,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就冲着指明的方向奔去,穿过重重守卫,幸好大火的缘故,在牢中守卫的人很少,不是去援助救火就是跑了。嬴子凉最后在最后一间水牢里看到了一脸憔悴失意的陆明奚,陆明奚边上陪着的还有一个一模一样面孔的姑娘,正是名溪,两个人靠在一起,在嬴子凉过来的时候,两个人一样的面孔一起抬头看向他。
“名溪……”嬴子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后又看向陆明奚,“明奚,快跟我走!外面已经失火了!”
“不……子凉……”陆明奚笑着摇摇头,“我已经撑不下去,陆家的血太霸道……我不是陆家人非但无法吸收反而会撑爆筋脉……我是没法了……子凉你走吧!”
嬴子凉张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一边上的名溪却抱着陆明奚,双眼斜睨着嬴子凉道:“火,是我放的。少爷不想走,那就让整个陆家陪葬吧!”
“可是……”嬴子凉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但是陆衍说到底还是你的父亲……”
“他不是。”名溪的脸色冷下来。眼角眉梢闪烁着都是冷意。“小木头和少爷一起死,少爷喜欢喜欢的额你要来陪他,而喜欢着名溪那个虚假人格的你真是愚蠢,从头到尾真实活着的、承受痛苦的只有陆名溪这条狗。”
嬴子凉心绪复杂之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了下里面的二人,使劲捶了捶牢门锁,肯定道:“名溪,你是怎么进去的?你肯定有钥匙对不对?名溪你把门打开,能不死的话你也不希望你的少爷死掉吧?”
然而他的话紧接着就被陆明奚给打断,陆明奚盯着嬴子凉说道:“子凉……是不可能活着了,我是绝对不可能活着的!我这样一个野种还不如就此死在陆家的好……至少我是死在陆家的,子凉你就走吧!”
“不行。”
“不行!”
嬴子凉和名溪同时出声,但是名溪却是抢先说:“不要想走!嬴子凉,你既然跑过来救少爷,想必就是放不下少爷,那么不如就随少爷一起去吧?想来这样也可以安慰少爷!”
水牢里很是阴暗,只有从窗子里微微透露出一丝光芒,光线从窗户外面钻进来照射在陆明奚、名溪乃至嬴子凉身上,在三个人之间形成一个诡异的三角形的对峙局面。陆明奚是软弱的,但他同时也是倔强的,他现在佝偻着身子,。怕是真活不了多久,而名溪却又坚定着眼神,坚决要把嬴子凉留在这里的模样,嬴子凉倒是满身无力,他甚至不知道再接下去说些什么,他有预感,今天是不太可能带走陆明奚了,但是今天这一步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说到底不过就是老一辈的恩怨吗?为什么上一代的恩怨一定要纠缠在下一代的人身上?
“小木头!姐……”陆明奚急促地唤过名溪一声,果然名溪在听到陆明奚说话便放下对嬴子凉的紧迫视线,转而安心地注视着陆明奚。“姐……你不要这样子好吗?你就随着子凉走吧……我欠你的这么多,就让我还上这一次吧……”
名溪听闻,颤抖着嘴唇道:“少爷……少爷不要……你不要死好不好?小木头一定乖乖听少爷说的……”
可是陆明奚只是执拗地摇摇头,似乎一点也不关心眼神瞬间阴暗下来的名溪。
外面的火势怎样,嬴子凉一点也不知道,他就感觉时间越来越焦急,最后他拼命摇晃着牢门,大声冲两个人怒吼:“走吧!走吧!快走吧!”
“子凉你走吧……”
然而名溪却是立刻站起来,一脸阴狠地盯着嬴子凉道:“你别想走!”
——
“你才是最傻的那个啊!从头被名家和陆家骗到尾!”
——
忽然脑中冒出这句话,嬴子凉当即问道:“你当时说的我被名家和陆家骗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名溪冷哼一声,“还记得你的那块‘命’吗?”
“对,不是丢掉了吗?”嬴子凉回忆道,“当时是你对我说的……难道?”
“呵呵!你居然相信……”名溪冷笑,她又是哭的样子又是笑的样子,“当初我说过了,里面的是灵液不是吗?哈哈哈哈!里面的就是陆家的灵液啊!灵液可是陆家灵脉的精华,只有陆家血脉的人才能启用,我忽悠着你把石头弄到手就是想通过你给少爷保‘命’,但是没想到你的‘命’我居然无法启用!简直是可笑之极!”
☆、第九章
“呵呵呵哈哈哈!”说到最后名溪竟然大笑了起来,笑得赢子凉心里一阵发凉,他就站在一定距离上瞅着名溪,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而名溪似是看出赢子凉的心思,冷笑着继续说道:“可惜啊,要是我拿到你的‘命’,明溪也不会那样惨,有了你的‘命’他也不会轻举妄动,有了你的‘命’结果也不会是这样的!所以说都是你的错!”最后一句陆名溪的怨念一下子爆发出来:“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好好地站在这里,而少爷……少爷他非但没有得到你的‘命’,却把自己的‘命’给了你!为什么啊!为什么!”说着,陆明溪一步一步走向赢子凉,随着每一步,少女脸上的寒霜更甚,金色的长发微微摇晃着,眼睛里没有什么波动,却是冷漠到了极点,都饱含着未知的情绪愤怒,悲凉,悔恨。说着说着,眼睛倒是通红起来,但是她闭了闭眼,嘴角还是扯起的冷漠笑意。
“名溪,我不是……”赢子凉想要辩解,但是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来为自己做出任何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存活的理由,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曾经经历过什么,就像他现在的感觉,好像是充分了解过他们,但是现在这次再次见面却是变化了这么多。尤其是名溪……他就像从来没有懂过一样。
“你不是什么?难不成你想说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名溪冷冷地说道,眼里写满的都是嘲讽二字,嬴子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名溪,恍惚间几乎让赢子凉以为她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自己丝毫不了解的人,不过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现在的嬴子凉又能怎么说认识……这样的名溪呢?
陆名溪还想再说下去,却被一个虚弱至极的声音打断了,这个声音很轻很飘渺,似乎是在记忆里又像是在耳边响起:“小木头……姐,把灵脉给子凉。”名溪一听就是愣神了,在这里总共也就她、嬴子凉和少爷三人,这样子脆弱的声音也就只有少爷了。
有一瞬间她好恨,她好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下手不再狠一点,如果当初能够直接一了百了的话,今天都不会有这样的事……不,她何尝不想狠下来,只是她舍不得太直接……直接像把刀子,会伤了少爷的心的,于是痛苦地说道:“少爷……为什么?”
陆明奚牵强地笑笑,嘴角好使劲抿出两个酒窝。却没有再回答名溪的话了,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的态度之坚决。
“好……”名溪微微扯起嘴角,眉眼泄露出一丝哀伤。
得到满意回答的陆明奚终于呼出一口气,紧接着捂住胸口,一副好像睡去的模样。安静得再也说不出话。
名溪眼底终究还是滚落一滴眼泪。
“你是天底下最蠢也是最幸福的人。”
“什么?”赢子凉有些不明白陆名溪在说什么。
“我说……你真的很蠢,你以为你失去了一切,可是你实际得到的却是比每个人还要多。”名溪道。“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长长心吧!小心他!”
“他是谁?”赢子凉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愿他的猜测不会是真的,但愿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名溪见他这样问,沉默了。许久才无力的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眼中的轻视嘲弄一览无余,甚至还有点看好戏的味道,不咸不淡地开口:“我又怎么会告诉你呢?虽然我是不怕死的……呵呵,但是只要能想象到你这张道貌岸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活在幸福世界里的嘴脸有一天会突然崩溃我就感到万分幸福!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但是终有一天你得知了一切,你一定会怨憎自己最初的愚蠢和麻木。说到底的话……一切真的是因为你!都是你!都是你!哈哈哈哈……呵呵!”
名溪说完这些话,也就不再多言。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又翻出阵阵哀伤。金色的眸子衰败到了极点,她一瞬间孤寂得像个美人鱼。
她又想起明溪说要把灵脉给赢子凉的时候,她怀中的灵脉还散发着余热,那是陆明溪受尽千刀万剐万蛊噬心之痛才换来的东西,她不明白为什么陆明溪要他给赢子凉。指尖触碰着灵脉,感觉它一点点冰凉下来的温度,她的心也这样冷,冰冷彻骨,就像被浇了一盆冰水,真是冷极了。
她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最爱的少爷执意要把这灵脉交给嬴子凉,这样根本就没什么意思?她不明白曾经还误会过他的嬴子凉到底有什么事值得陆明奚这样付出的。
她低着头看着胸口,就像要透过胸口的衣物凝视着怀里的灵脉,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是冰冷的。名溪不说话,赢子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再次尴尬了起来。
“名溪,我……”最终还是赢子凉开了口,名溪刚刚说的话,他还有些接受不了。
“闭嘴!”陆名溪不想听他说话,“这个,给你。”既然是少爷的要求,她也无话可说。反正她不需要这个,没有少爷的陆家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毁了也罢。没错,那火是她放的,她是陆家的狗,但更是少爷的狗,她所有的忠诚只要给少爷一人即可。
赢子凉接住她丢来的东西,低头一看就是自己要了许久的灵脉。拿着冰冷的灵脉看着消失在无尽黑暗中的名溪,赢子凉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朝着名溪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窗户,只有从窗外透出的阳光在证明现在是白天。她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在她心里,那属于她的光芒已经熄灭。名溪就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那是少爷送给她的,说是以后防身用。
“恐怕我再也用不到它了,”名溪缓缓举起双手,“与其这样,不如我去那边陪陪你吧。”说着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
“对不起。”阴暗的走廊里响起一声叹息,接着名溪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见光明了。
☆、第十章
名溪从黑暗中醒来,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里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厚重的窗帘重重叠叠的覆盖在窗子上,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吱呀——”房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来者一身黑色西装,衬衫扣子随意的解开两个,袖子也挽到小臂之上。“你醒了。”那个男人看见她坐在床边,也走过来。把手中的菜粥放到床头:“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名溪一愣神,怔怔地盯着男子发了会呆,她觉得眼前的人和这块地有点似曾相识,但是一时脑子有点疼,她也不记得具体是谁。“请问……你是?这是哪里?”不太确定地开口,然后她看见对方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愕,不过很快男子眼底掠过一丝歉意,男子温和地说:“这样啊,我叫赢子凉。是你的朋友。这里是名家,也就是你的家。你叫名溪。”简单地解释一下,名溪虽有困惑之色,但还是点点头。
“哎呀!”
名溪猛地捂住脑袋,在嬴子凉担忧的目光下,她**了几声,渐渐缓过来,又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嬴子凉,笑道:“咦?子凉你怎么在这儿?子凉你回来看我啦?我头好疼啊……”
嬴子凉一惊,名溪又记起来了?可是看名溪的样子似乎只有副人格的记忆,而主人格的……那个陆名溪,似乎已经不在了?
“没事……我是来看看你的,头疼休息会就可以了,有事另外叫我。”
“哥……”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唤声,循着声音名溪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肤色极其白皙的少年坐在轮椅上,慢慢推动着就到门口,赢子凉见到了,语气中略略带着几分宠溺无奈,只道:“阿乘,你怎么来了?”
“哥哥不见了,我来找你。”嬴千乘面色很是苍白,这会子却泛起一丝红晕,“哥哥你不喜欢我了。”
看着他们兄弟俩的对话,名溪莫名觉得很有趣:“噗,你们真好玩。”
听到名溪的笑声,嬴千乘的目光稍稍流转,飘忽到她的身上,似笑非笑道:“哥,这是……”
“她失意了。”赢子凉朝嬴千乘走去,“乖,我马上就来。”
“嗯……”嬴千乘很是温柔地点点头,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在一边带着笑意盯着嬴子凉。
赢子凉看了看名溪,又看了看阿乘,最终说了句:“下次来看你。”然后走到门前推着阿乘缓步走出房间。
出门之后,阿乘意味不明地问道:“哥……你真要照顾她?”
赢子凉点点头:“她这样都是因我而起,照顾她是我应该的。”
“哥现在不是很理我了呢!”阿乘的声音低落下来,“哥哥,你还爱我吗?”
“你是我的弟弟,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你啊。”赢子凉说的是那样里说当然,“我不爱你爱谁?”赢子凉朝阿乘笑笑。
可是,哥。你心里在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嬴千乘面上不动声色地笑笑,仿佛很是理解嬴子凉的样子,然而心里的想法却是不得而知。
所以呢,只有一件件全部剥落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