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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她自以为的浪漫,司命炀却并不表态,她在等,等她自乱阵脚。她所了解的南宫朔兮,是一个想法很快,却总是做不到的人,所以在听见这样一句约定终身一样的话,司命炀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欣喜,却是实打实的害怕和怀疑。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都是骗局,那么就不要上当。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只是她谴责自己良心做出的补偿,那么就应该明白,她定会在某一个未知的时候,将这个约定收回。
从一开始,要在一起的也是她,要结束的也是她,而她不过是她在悲伤无助时的安慰,从一开始,她就知道。
“哈哈,我逗你的呢,别这么严肃的看着我。”果然,南宫朔兮退缩了,她躲闪着眼神,有些着慌地扫了一眼四周,收回了勾住她的手,若无其事的转向车窗外,看看路边多了房子和人烟,笑道,“快要到了呢。”
司命炀紧盯她的眼神黯淡下来,也转头看向窗外。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这一场知道结局的旅途,起初,司命炀就不对它抱有任何的期待。
这辆火车并不直达小镇,要想回到南宫朔兮的家,还需要从火车站转车去汽车站,坐上五六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才能到达目的地。
转车到了汽车站,南宫朔兮嘱咐司命炀在一边站着,自己拿了两张身份证去买票,售票窗口旁边挤了一大堆的人,小地方的人没什么文化,也不懂什么叫排队,吵吵嚷嚷的一堆人,一窝蜂似的伸长了手臂把手里的钱和身份证往窗口递。
旁边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看样子是刚刚务工回来,身上背了一个大大的白色蛇皮袋,自己穿的破破烂烂的往她旁边挤。南宫朔兮原本就厌恶人多的地方,如今那男人身上似乎许久没有洗浴过的气味更是刺得她浑身长刺,她厌恶的扫了一眼他,左避右避,害怕沾染脏东西一样,皱眉慢慢的退出了人流圈,站在一边,打算等人少了再过去买票。
她在陌生的城市里受尽了苦楚和委屈,憋闷了一口气,如今见到这样的一群人,下意识的就觉得自己比他们高出一等,那种从小读书养出来的养尊处优感,在此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买票的一个接着一个,来来回回,时间过去半小时,却不见人数有什么减少,南宫朔兮心里一面焦急,一面不屑和这一群鲁莽之人争,也就回到了司命炀身边,抱怨似的道,“太不讲礼貌了,好歹算个先来后到啊,你站在这里半天了,咱们找个地休息吧?我去给你买瓶水。”
司命炀不答,却冷着脸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两张身份证,大踏步走到售票处,跟着那群人,很快拿回来两张票,塞一张到她手里,自己按着上面的号,去寻找汽车了。
南宫朔兮看着她的背影,再摸摸自己手里皱巴巴的票,心里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样,不是滋味。
读书的人总是有些傲骨和清高的,像这样的场景,她确是有些过了,但是司命炀她的反应也太大了吧。她一个哑巴,从小该是在这样的场景中摸爬滚打惯了的,自然不在乎这些,可她可是从小学念到研究生的高材生,跟这些没读过书的俗人一起挤票,又成何体统?
怀着这样的心思,等上了汽车,南宫朔兮就不太高兴,懒懒的坐在司命炀旁边,也不像在火车上一样殷勤的问她要不要水了,自己掏出了手机玩。司命炀看了她一眼,便掉转过头去,自己看着车玻璃外面发呆。
晕车的人毛病多,最忌讳的就是玩手机。所以,在车上呆了不到十分钟,还没等司机开车,南宫朔兮就脸色发白。司命炀特地为她买了靠窗的座位,还是不顶用,车身摇摇晃晃的她还是吐了出来,秽物不小心就溅到了坐在她斜对面的刚才她才白了一眼的男人身上。
司命炀见状皱眉,她不会说话,为了赔罪,只好拿出纸巾,递给那男人,算是替她道歉,那男人心地也实在,许是从来没看见过像司命炀她们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一时间红了脸,连忙摆手表示不介意。司命炀这才放下心来,专心的侍候她身边的南宫朔兮,替她清理了不小心吐在身上的秽物,又向坐在她前面的女孩借了一点风油精替她擦着。
清凉的气味冲散了车里沉闷的人味和汽油味,却冲不掉南宫朔兮心里头的阴霾,她用司命炀递过来的水漱了口后,闭上眼,再不说话。一旁的司命炀看了她一眼,抿唇,再次将视线投向窗外。
这世上,总是有许多说不得的事,比如天气,谁又知道它明日的阴晴?
人之初,性本恶。
可若是知错不改,那这世上,又有多少不可说的事?
沉睡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的,南宫朔兮敏锐到在睡梦里也能觉察到车子的停顿——到小镇了。
这只有一站的长途汽车,其实是很快的。
车门一打开,许多人挤着出去,南宫朔兮冷着脸,依旧等所有人都走完了才下车,司命炀凝视着她,跟在她后面,两个人拿了一点行李,在这不大的小镇上,一前一后慢慢走着。
行走到一处坍塌荒废的破屋,南宫朔兮忽然转身,一把拉过她,将她抵在透出深灰色的墙壁上,抬头看着她,问,“我是不是很坏?”
又是没有旁人的地方,又是这样她祈求谅解补偿过错的方式,她有这样见不得人的么?!
司命炀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快要麻木了,她低下头,看着她,眼里的痛苦情绪快要溢出来,她动了动唇,当然是没有声音的,南宫朔兮却辨认出了她的口型。
是。
就一个字,却像是判了她的死刑,让她的心被油锅煎炸一样,又像是受到了万箭穿心。
她掩藏的面具,就这样被她击穿。
能接受的了自己所有的不堪的人,是圣人;不能接受自己的不堪,还要千方百计掩饰的,是小人;接受不了自己的不堪,却因为它痛苦万分的,是普通人。
南宫朔兮就属于后一种。
有多爱眼前的人,就有多恨她……南宫朔兮一把抓过她,带着山崩地裂一样的决心,踮起脚尖,吻住她,一寸一寸,一遍一遍,摩擦着,像是要迸发出火焰。恍惚中,她感觉自己像是坐在八抬大轿里,摇摇晃晃,欢欢喜喜,火火热热的嫁了人,又一转,她却是像独自一人躺在棺材里,满心凄惶,一片冰凉。
如此冷热交替,让她的牙齿都在发颤。
司命炀推开了她,在她浑身发抖祈求似的抬头时,犹豫着,又张开双臂,把她一点一点包进怀里。
怀里的温度是真实的,怀抱也是真实的,所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南宫朔兮乐观的想,司命炀还是爱她的,所以,所以……
“不是说已经坐上车了吗?按照时间,现在也该到了啊,怎么现在还没看到人影子啊?”
“阿姨,您别着急,说不定是路上堵车了呢。——哎,阿姨您看,那边墙根站着的是不是朔兮?”
“哎,还真的是!”
熟悉又并不熟悉的声音进入耳中,南宫朔兮一愣,偏头却看见一个像极了她妈的中年妇人,正往这边奔过来,她的旁边还跟了一个瘦瘦高高的陌生男人。
“朔兮,你这死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啊!”
由远及近的熟悉声音传过来,南宫朔兮心里一跳,下意识一把推开了司命炀,自己后退两步与她隔开距离,掩饰的捋一捋头发,才走几步,跟她妈会合,诺诺的喊了一声,“妈。”
“你这死丫头,也知道回来,一个人不说一声就跑的没影了,怎么也没被人贩子拐走呢!”她妈显然对她擅自出走这件事十分生气,一见到她红着眼睛教训她,眼泪流的哗啦呼啦的,让南宫朔兮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低垂着头,像是犯错的小孩一样,挨训。
“阿姨,人既然回来了,过去的就过去吧。朔兮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也累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时候,陪在她妈身边的男人突然说话了,南宫朔兮刚才走近了就发现他是自己相亲对象中的一个,现在听他这样以这样的口吻说话,忍不住抬头瞟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也在看她,也说不定其实他一直在盯着她看,当下南宫朔兮对他就没什么好感,皱紧了眉,而那男人看她这幅模样却是没来由的笑了。
“哎,说的也是,朔兮你的行李呢?拿着东西,我们回家。”
说到行李,南宫朔兮才想起来方才被她推开的司命炀,慌慌张张的转过身去,就看见她一个人站在一堵颓败的深色院墙前面,神色平淡的望着这边。
南宫朔兮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第59章
旅途中,车窗外的风景总是很能牵扯人心的,但对于南宫朔兮来说,再美的景色都没有此刻她对面坐着的人美丽,即使她的面色笼罩了一层霜一样的冷淡。
她正看着窗外不断飞驰驶过倒退的铁轨,坑坑洼洼的堆了石头,石头缝里长了些翠绿色的野草,勃勃的生气让人知晓现在的时间,不过是未到秋日。
迟早,种子会破壳而出变成野草,而野草也会从青翠欲滴变成枯黄衰萎的颜色,而后就在秋天的野火里,烧成灰烬。就像是人的一生,出世,玩耍,读书,找工作,成家,养孩子,养父母,最后在孙辈的哭闹声中慢慢的佝偻着腰,慢慢慢慢地老去,在焚化炉里,化为灰烟。
“饿不饿?我们快要到站了。”
她在看风景,她就在看她。南宫朔兮感觉自己就像沉浸在一种迷离的幻境中一样,不可自拔。此情,此景,如斯美人,灯光下描绘的画一样叫她沉迷,所以,她待她十足的温柔小意,只怕她离开自己。
其实,南宫朔兮是一个很自私的人,自私到她只爱着自己。
司命炀摇摇头示意自己不饿,转过身继续看着外面的风景,南宫朔兮就这样痴痴迷迷的看着她,也不挪动分毫。
司命炀从她的眼神里就看明白此刻她极想过来抱着自己,却因为在火车上,不时有人走动,她却没有胆量明目张胆的与自己亲近。
她怕极了别人看她的眼神,她怕极了外头的流言蜚语。
火车呜咽着穿梭过一个隧道,瞬间车厢内全部黑了,墨黢黢的一团,看不清楚四周。车窗外没了风景,司命炀也不想这里枯坐下去,正准备起身,不妨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熟悉的香味和气息告诉她是南宫朔兮,于是,她原本打算回旋踢的腿慢慢放了下来,她伸出手,摸索着回抱住她。
隧道很长,这一带连绵不绝的都是山……黑暗里,人的五识总是灵敏非常,她们年轻的身体紧密相贴,南宫朔兮微微倾身,身子一歪,便坐在了她腿上,她抱住她,在黑的只能感受到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的黑暗中,一丁点儿一丁点儿的探出自己微微泛着热的舌尖,沿着从她白皙细腻的脖颈,一直往上,到她形状优美的下巴,她湿热酥麻的亲吻一路攀爬而上,司命炀僵硬地抱着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像被千万条美女蛇暧昧纠缠着,让她不能呼吸。
终于寻到她不说话时总是紧紧抿着的薄唇,南宫朔兮试探着用自己柔软的舌尖顺着她的唇形描了描,待她因为受不了唇/瓣的酥麻而略微张口,露出破绽时,她的舌巧妙的便纠缠了进去,缠住她带着躲闪的,害羞软软的舌,在这黑暗里,迷醉着,共舞一曲华丽的乐章。她吻得热烈,司命炀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冒着热气,热的快要窒息,不自觉的抱紧了身上的人,力气大的使人发疼,而南宫朔兮却还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
这场人为的黑暗,很快就会过去,而到时,她又会像是现在这样,与她隔了一个座位相对而坐
——在人前的视线中,她永远都不可能触碰到她。
她不想,也不想要!
带了叛逆一样的决心,南宫朔兮伸手将她抱的更紧,与她共舞的唇舌越发卖力,她听到她发出的阵阵细微的喘息,有透明的津/液从她嘴角流下,滴到她环坐的她的腿上。这样还不够填/满她内心的恐慌和空虚,缓缓地,南宫朔兮抚/摸抱着她的右手顺着她环抱着自己不让自己摔倒的手臂一路碰到她的手。
在黑暗中,她却能察觉到司命炀因为她的这个动作睁大了眼睛,南宫朔兮不辩解,将身体越发贴近她,却带着她的手,就着她自己坐在她腿上的姿势,一路顺遂的摸到她裤子上的绯扣,指甲一扬,寂静的黑暗中,能听见轻微的衣物摩擦声,沙沙沙,涂了蜜糖的毒/药一样蛊惑人心。恍惚中,南宫朔兮对上了司命炀的眼睛,黑暗里闪烁得璀璨的星辰一般,点点滴滴,对她述说着这件事的荒唐和不堪。
——不,不行的,不行的!
——没事的,这个隧道很长,很长……
像是书里描写蛊惑书生的狐狸精,察觉到司命炀不安的想要收回的手,南宫朔兮更是下了狠劲,她迷离了双眼,柔软的舌安抚一样的放慢了节奏,却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带着她的手穿过所有对她来说如同虚设的障碍,一路直抵深处,覆盖到她的禁地。
司命炀惊讶的已经不知说什么好,南宫朔兮却还不肯放过她,她拉着她的指尖,弹奏舞曲一般,在她的禁地深深浅浅的出/入,带动了所有的风雨,带动了她所有的感知。
“嗯……司命炀,司命炀……”
浅淡而漫长的黑暗里,司命炀能听见她在自己耳边发出的每一声喘息和呻/吟,呢喃着自己的名字,黏腻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配合着她拉着她的指尖律/动的旋律,每一次,每一次的,都让她的心卷随了颤动的雷鸣,像春日里温柔的风吹柳絮,像夏日里清新的瓢泼大雨,像秋日里欢快的风扫落叶,像冬日里苦寒绽放清香的梅花。
火车的呜咽声还在继续,坐在车上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车厢的震/动……司命炀屏住呼吸,全身的毛孔感觉都要张开了,她能听见她因为痛苦里的欢/愉发出的细微声音,她能听见车厢里其他乘客低声交谈的声音,伴随着火车轰隆隆前行的声音,所有的所有,都在这黑暗里,默默地上演着。
“嗯——”
终于,她解脱似的发出了长长的悲鸣,整个人无力的软倒在她怀里,她拉着她的指尖还是未动,就这样埋在她潮湿的禁/处,抱着她,与她共舞的唇舌也失了力气,缓慢不舍的退了出来,拖出了一丝银链子,她能清晰的察觉到她的心跳,鼓一样咚咚地直响。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胆,耗费了她很大的气力。
南宫朔兮被她搂着,还是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她侧身抱着她,耳朵贴在她胸口处心脏跳动的地方,慢慢地数着她的心跳和火车行驶的轨迹。
她知道,还有不到五分钟,这黑暗就会结束,可她还是贪恋着这样的温度和热烈的跳动不肯放手,她想固守着这一方只属于她的天地,可是黑暗马上就要逝去,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司命炀好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她弯下腰,用唇试探着,在她小巧的鼻子上,明亮的眼睛上,湿/润的红唇上,一一留下印章。
她爱她,那么她,也该是爱她的。
南宫朔兮倾身,因为她还未出/来的指尖闷哼了一声,却坚定的摸索着在她的嘴角烙下了亲吻,在她耳边轻轻诉说着自己连绵的情意。
“我喜欢你,司命炀。”
火车扬眉吐气一样终于冲出了隧道,司命炀还没从激烈中回过神来,腿上的轻盈却已经消失,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