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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第4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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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站在那儿,别说啥暗示性的小动作了,便是连眼珠子都没转动一下,这令诸遂良生生有种吐血的冲动,没奈何,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张府如今由东宫及纪王府军兵看守着,似与体制不符,微臣恳请陛下调羽林军前往接手,以便调查出了真相,也好还天下一个清明。”
    “哼。”李世民显然对诸遂良这番避重就轻的说叨不满得紧,暗骂诸遂良滑头,冷哼了一声之后,倒也没有就此发作诸遂良,而是有些个不耐地挥了下手道:“传朕旨意,着李贺宗派两千兵马前去驻防,未得朕旨意,任何人不得私见张亮。”
    “奴婢遵旨。”浑身不自在地站在一旁的柳东河一听老爷子开了金口,忙不迭地便应答了一声,逃也似地退出了书房,自行赶往玄武门北衙传旨不提。
    “辅机,尔怎么看?”李世民见诸遂良滑头不肯说,也懒得再去问他,侧头看向了长孙无忌,沉吟地问了一声。
    早先李世民着急着要彻底削掉李贞兵权之际,长孙无忌便不怎么同屋书龙敌无意,倒不是因长孙无忌心向着李贞之故,而是长孙无忌早已预计到以李贞那等刚强的个性断不会束手就擒的,与其动作过猛从而引发李贞的激烈反抗,倒不如徐徐图之来得稳当,为此,长孙无忌可是曾隐晦地劝说过李世民几回了的,只可惜李世民不肯纳谏,固执地认定只要给了李贞治权,军权理所当然地就该立刻收回,步子迈得一快,哪能不引起李贞的反弹,再加上诸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么一闹腾起来,事情不闹大了才是怪事了,现如今的局面果然印证了长孙无忌先前的猜测,事已至此,长孙无忌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在长孙无忌看来,此时李世民的处境与当年高祖李渊颇有些相似,甚至更糟上一些——如今的李贞已是太子,就地位来说,比起当年李世民只是秦王高出了不少,再加上李贞手下文武兼备,内有强援,外有雄兵,手中还掌握着强大的暗底势力以及那些个神秘莫测的秘密武器,若是李贞真的起了异心,“玄武门之变”再次上演也绝非说笑,故此,长孙无忌去岁虽给李世民献上了以治权换军权的策略,却始终主张缓进,坚持徐徐图之的策略,可惜李世民只采纳了一半,动手过急,给了诸皇子借力打力的机会,这才造成了眼下的危局,至于该如何应对,长孙无忌也有些个拿不定主意,可有一条他是清楚的,那就是此事的解决绝对不能用强,否则一切都将无可挽回。
    “启奏陛下,今日天色已晚,不宜大会群臣,老臣以为还是明日再议的好。”长孙无忌话说到这儿,沉吟了一下,又接着道:“此事既然是太子殿下出面主持,陛下何不请太子殿下前来禀明,至于其余,还是等早朝时分再议也不迟。”
    长孙无忌的话虽说得含糊,可李世民却是听懂了——长孙无忌的意思是此事不妨就事论事一回,大事化小,引而不发,待早朝时看群臣们的意见再行定夺,如此一来,事情的主动权将牢牢地把控在李世民的手中,至于张亮的死活么,看着办也就是了。
    李世民并没有马上回答长孙无忌的提议,而是勾着头想屋书龙敌无了好一阵子,这才一扬眉,提高了下声调道:“来人,传朕旨意:宣太子殿下即刻觐见,余下诸臣工各自归府,就张府一事准备本章,后日早朝专议此事。”
    承天门前,李贞及一众大臣都已站了多时了,却始终没等到圣旨,众人各怀心思,却也无人敢在这等场合出声,黑鸦鸦的人群就这么寂静地站着不动,压抑的气氛在宫前的广场上四下漫延,直到几名打着灯笼的小宦官从宫门内急奔而出之际,人群这才骚动了起来,细细密密的私议声嗡嗡地响成了一片。
    嗯?怎地不见柳东河?李贞眼神好得很,虽在黑夜里,可大老远就发现来的这几名宦官虽都是李世民跟前听用之人,却独独不见内侍监柳东河的身影,内心里登时便滚过一阵的不安,可这当口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是默默地站着不动,各种念头却在心里头急剧地翻滚了起来……   
第五百零五章 针锋相对(七)
    陛下有旨:传太子李贞甘露殿觐见,诸臣工一体退下,各回本府,就张府一事具本,待后日早朝时再决,钦此!”就在李贞心乱如麻的当口,那几名手持灯笼的小宦官已簇拥着一名中年宦官走到了近前,由那名中年宦官高声宣读起了圣上之口谕。
    诸大臣先前在程府又是喝酒,又是受惊,再接着又是一路急赶着到了皇城,这会儿早就又困又累了,只不过是勉强支撑着罢了,一听能回府了,哪还有不赶紧溜之大吉的,呼啦啦一下子散得个精光,然则也不是所有人都急着走,几位皇子就全都站着没动,一个个面色各异地在那名中年宦官与李贞之间看来看去,末了,还是李泰最先沉不住气,一个大步站了出来,扯着嗓子嚷道:“王公公,我等也要见驾,同样递了牌子,为何不宣我等,嗯?”
    “是啊,王公公,我等都等了如此久了,您看是否能通融一、二,再去通禀一声?”有了李泰的带头,吴王李恪自然也就不甘落后,立马跟着出言挤兑了一句。
    “三哥,四哥,你们啊,就别争了,人家身份不同,我等还是赶紧回家洗洗睡了的好,嘿,趁着这会儿天凉,睡得爽利啊,呵呵……”李恪一开腔,袖着手站在一旁的蜀王李愔阴阳怪气地冒了一句,那话里的酸意和挑拨的意味可是浓烈得大老远都能闻得到。
    “六弟,不许胡说,都是父皇的儿子,哪有那么多说叨的,尽瞎扯!”李恪假意地骂了一句,可这话里的味道却有些个不对了——这是要撇清李贞头上那顶太子的光环,把大家伙拉到一条线上来说事了。
    “诸位哥哥,你们……你们怎么这样,父皇不是说了,明日再议的么,小弟……”李贞只顾着盘算对策,压根儿就没理会一帮子兄弟们的胡言乱语,可站在他身边的纪王李慎却是看不过眼了,小脸通红地站了出来,颤着声试图指责诸位兄长的言行有失检点,却不料没等他将话说完,李愔便毫不客气地一瞪眼,凶巴巴地咒骂道:“小屁孩,滚一边去,何时轮到尔说事了,滚!”
    “你……”纪王李慎胆子小,被李愔这么一吼,又是害怕,又是气愤,想骂又不敢,委屈之下,拉住李贞的胳膊,小声地嘀咕道:“太子哥哥,他们,他们胡来。”
    李贞原本正独自沉思,被李慎这么一拉,立马醒过了神来,脸一沉,眼光锐利如刀般地扫向了诸王,杀气四溢,惊得一众皇子忙不迭地各自退后了一步,无人敢跟李贞对视,至于骂人的话么,也就此全都憋回了自个儿的肚子里去了。
    “十弟,天色不早了,尔先回去罢,回头有空到哥哥宫里坐坐,旁的没有,好酒倒是不少。”李贞见诸王不敢再放肆,也不为己甚,只是伸手拍了拍李慎的肩头,随意地说了一句,便大步向来传旨的王公公走了过去。
    李慎几番努力要靠向李贞,却始终没得到李贞的回应,这会儿李贞一番话已是明确表了态,算是承认了李慎的投效,这可令李慎高兴坏了,也不管边上几个哥哥那要吃人的眼神,对着李贞的背影恭敬地躬身行了个礼,一溜烟地上了马车,自顾自地转回自家王府去了,只留下吴、魏、蜀三王在宫门处面面相觑地站着不动。
    来传旨的这名中年宦官名叫王全,乃是刚提拔上来的甘露殿主事宦官,原本一直在东都洛阳宫中任事,直到去岁李世民在东都过冬时,见其为人老练、办事得力,便将其带回了京师,提拔到了甘露殿主事这么个要职上,其与李贞并没有打过多少交道,甚至连交谈都没有过,对于李贞这位强势的太子,王全也不像其它宦官那般又敬又怕,此时见李贞大步行了过来,并没有抢上前去大加讨好,仅仅只是在原地躬了下身子,一丝不苟地道:“太子殿下请了,圣上还在书房等着呢。”
    “有劳王公公了。”李贞早先就派人盘查过此人,对其底细多少有些了解,此时见其态度从容不迫,心里头倒也颇有几分欣赏,这便微笑地应了一声,而后抬脚便走进了承天门,由一众宦官们陪着向甘露殿赶了去。
    李贞这么一走,剩下的三王可就尴尬了,彼此对视了一番,各自都觉无趣得紧,也都很不甘心——眼瞅着即将能算计李贞一回了,却不料李贞这厮更狠,竟然来了个釜底抽薪,一把打翻了张亮,真要是张亮在劫难逃,其所提出来的奏本自然也就成了无源之水,再也没了作用,而旁人若是还想依样画葫芦地来上这么一手,只怕就难了,纵使能行,也不是短时间里能动得起来了,此番打草惊蛇之下,难保李贞不做出相关之安排,大好之机会就这么白白地溜走了,够令诸王扼腕叹息的。
    “三哥、六弟,总不能叫那厮就这么得意了去罢,您们看……”别人还好说,李泰这回可是亏大了,不但没吃到鱼,反倒惹了一身的骚,若是张亮就此玩完,他李泰可就被断了一臂了,越想越不甘心之下,见吴、蜀二人都无甚表示,不得不出言邀约了一把,试图拉拢二王一道出面死保张亮。
    “唉,天色太晚喽,这酒一上头,人便乏得紧,呵呵,瞌睡了,瞌睡了,告辞,告辞!”吴王李恪沉吟着不开口,李愔却是干脆得很,一见已无戏可唱,丢下句似是而非的场面话,自顾自地便溜之大吉了。
    “唉……”李恪沉吟了良久,认定翻盘的机会并不大,至于张亮的死活,他自是不会放在心上,一见李愔走了,他自也不想再留,啥话都没有说,只是摇头叹息了一声,便上车回府去了。
    “一双狗贼!呸,厮朗鸟!”一见吴、蜀二王如此不讲义气,李泰气得火冒三丈,怒视着二王的车队,恨恨地跺了下脚,咒骂了一声之后,也只得怏怏地离开了皇宫,回自家府上舔伤口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诸王在外头各自斗心眼,却说李贞行进了皇宫,一路无言地向着甘露殿行去,于暗夜中隐隐察觉到宫中的守卫似乎比往日森严了许多,明处、暗处布置下的防哨不少,以李贞的武功,自是能感应到其中有些人的武艺相当高强,心里头的不安顿时便更深了几分,待得到了甘露殿前的小广场之际,李贞略微放缓了些脚步,侧头看了看跟随在半步之后的王全,一副随意的样子问了一句道:“王公公,柳公公去了何处?”
    王全显然没想到李贞会在此时问出这么个问题来,愣了一下,这才平静地答道:“回太子殿下的话,柳公公奉命到北衙传旨去了。”
    “哦?是么?”李贞随口吭了一声,却并没有出言追问所传何旨意,只是冷冷地扫了王全一眼,略微加快了脚步,走上了甘露殿的台阶。
    李贞扫将过去的那一眼,内容着实丰富了些,王全乃是机灵人,只是看出了其中的意味,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低声说道:“陛下已传旨李大将军,派两千兵马去张家庄驻防。”话一说完,便即闭紧了嘴,不肯再多说些什么了。
    嗯哼,敢情老柳头是去干了这档差使了,唔,老爷子既然已派羽林军去接防,那也就意味着老爷子或许已经默认了张亮谋逆的事实了罢。一想到这儿,李贞始终悬着的心算是稍稍松了些,对于王全这个中年宦官的好意自是心领神会了,也不再多问,大步走进了甘露殿中,穿过大殿,转进了后宫,沿着回廊一路向书房而去。
    “儿臣参见父皇。”李贞一走进书房的大门,入眼便见老爷子正黑着脸坐在上首,而长孙无忌与诸遂良这两大宰相则如木雕一般垂首而立,室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登时便愣了一下,可也不敢多看,忙不迭地疾步上前,恭敬地给李世民见礼。
    李世民板着脸看着李贞,良久不发一言,脸上的神色跟结了冰一般的寒,而李贞也不着急,就这么躬身站着,保持着礼敬的姿态,父子俩僵持约摸有一柱香的时间,李世民这才冷哼了一声道:“平身罢。”
    “儿臣谢父皇隆恩。”李贞恭恭敬敬地全了礼,这才站直了起来,目视着李世民的双眼,很是恳切地说道:“父皇,张侍郎一事儿臣处置得稍急了些,然,彼时张府正聚众举兵,而诸多朝廷重臣皆在一路之隔的程府,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故此,儿臣决意先行拿下张亮而后再作计议,虽事出有因,可逾越之罪却是难免,恳请父皇将罪。”
    李贞一番话下来,着实是井井有条,既自承有逾越之处,又声明此乃事急从权,好话坏话都让他给说尽了,可谓是冠冕堂皇之至,却唯独不提此事的根本出发点乃是张亮所上的那本表功奏章,令李世民发作不得,接受又不愿,心头的怒火登时便熊熊燃了起来,一双眼锐利如刀般地死盯着李贞的眼,而李贞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平稳地站在那儿,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在内。
    父子俩这一对视不打紧,溅出来的火花却令边上的两大宰相都站不住了——尽管此二人与李贞的关系都谈不上亲密,甚至还有着些旧怨在,然则身为宰相,怎么着也不能坐看皇帝与太子之间出现争执,一旦如此,那大唐的江山只怕就要动摇了,故此,尽管百般的不情愿,长孙无忌还是站了出来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太子殿下所为乃出自公心,纵有小错,也无伤大雅,而今张亮既已就擒,是否有罪,该定何罪尚须从长计议方好。”
    “陛下,微臣以为长孙司徒所言甚是,望陛下明鉴。”长孙无忌话音刚落,诸遂良也跟着出言附和道。
    见两大宰相都出来帮李贞说好话,李世民自是不好在此时发作,可又不想就这么轻松地便放过李贞,这便不耐地挥了下手道:“朕说过,张亮一事后日早朝再议,尔等不必多言,时候不早了,都退下罢。”
    两大宰相本就不愿夹在皇帝父子二人之间受活罪,此时李世民下逐客令,倒是正投了二人的心思,可又担心着这对性格都极为刚毅的父子间发生激烈碰撞,一时间都没敢动弹,互视了一眼,却又都没胆量再出言进谏,犹豫再三之下,也只能各自躬身告退而去,书房里便只留下李世民父子俩单独奏对。
    望着李贞那张英气勃发的脸庞,李世民心中没来由地冒出一股子嫉妒的情绪,再一想起李贞擅自处置张亮一事,更是气恼在心,铁青着脸,恨恨地抿了下唇,冷着声道:“尔好大的胆子,竟敢瞒着朕如此胡为,就不怕朕废了尔么,嗯?”
    怕?若是以前李贞倒是会怕,现如今李贞羽翼已成之际,若真要父子翻脸,谁能笑到最后,那可就难说了,只不过身为人子,李贞自是百般不愿闹到那般地步的,此时见李世民发作自己,李贞反倒放心了下来——若是老爷子和颜丽色地出言安慰,那就意味着李世民已决心要出手对付自己了,而当面发作的话,那就表明着李世民还是将李贞当成儿子而不是敌人来看,故此,李贞并没有因李世民的震怒而惊慌失措,只是躬着身子道:“父皇息怒,儿臣实不敢无礼非法,儿臣有错,您尽管处罚便是了。”
    “有错?尔还知道错?那好,尔就说说看,尔都做错了甚子,哼!”李世民并没有因李贞认错而轻轻放过,反倒是猛拍了下书桌,痛斥了起来。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行事有差,请父皇降罪。”一见李世民的脸色铁青,李贞的心自也不太好受,这便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再次认错不已。
    “你……,真要气死朕么?朕,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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