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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的助力可言,不过么,李慎本人胸中之才学却是不错,比起李治那个半桶水来说,要强了无数倍,将来李贞若是能掌朝局,还是有用得着这位老十的地方,此时见李慎如此之委屈,这便笑呵呵地安慰了一句道:十弟,犬吠耳,何足挂齿哉。
嗯,八哥说得是。李慎一听李贞将李泰比成了疯狗,登时便乐了,点头不迭地应答着,脸上满是憋不住的笑容,边上的李恪、李愔兄弟俩也听到了李贞的话,立马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放肆!竖起了耳朵的李泰自然也听到了李贞的话,再也忍不住了,跳将起来,怒睁着眼,手指着李贞,便怒斥了一句。
唯恐天下不乱的李恪、李愔兄弟俩几乎同时起了身,假作好人地迎了过去,一左一右地拉住了暴怒中的李泰。
四哥,何必呢,不就是说几句么,又掉不了肉的,算了,算了。李愔假作劝解,实则火上浇油地说了一句。
是啊,四弟,大家都是兄弟,何必如此计较,罢了,罢了,让人看笑话不妥啊。李恪这话究竟是劝解还是鼓动李泰闹事着实难辨得很。
李泰虽在暴怒之中,其实也怕李贞一身勇武难敌,可被李恪兄弟俩这么一挑拨,火气自是更高了几分,叉指着李贞便骂道:尔说谁是犬,不说清楚,本王今日跟你没完!
李贞压根儿就没理会李泰的喝斥,只是嘴角含笑,跟看猴戏似地看着李泰,那神闲气定的样子,登时气得李泰更是火冒三丈,浑身哆嗦个不停,却没胆子冲上去跟李贞动手,只是在原地噗嗤、噗嗤地喘着粗气。
东朝房里全是三品以上的高官,个个都是心机深沉之辈,眼瞅着这帮子皇子闹腾了起来,却无人上前去劝说一、二,全都默默不语地看着,倒是始终闭着眼假寐的长孙无忌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往暴跳如雷的李泰身上瞄了一眼,微微地摇了摇头,不言不语地便起了身,也不管身后的动静如何,迈着四方步便行出了朝房,后头一起子重臣们一见长孙无忌走了,这才醒悟过来此地不宜久留,全都乱哄哄地便涌出了东朝房,闹得小官场上站着的朝臣们以为出了啥大事,全都停止了闲聊,满脸子惊疑地看着从东朝房里行将出来的一干重臣们。
哈,娘的,这哥三个敢情是演相声来着,嘿嘿,一明二暗,还真是绝配么!李贞面带着微笑看着三位兄长在那儿表演得不亦乐乎,心底里却并不是很在意自打李贞摆明了架势要夺嫡之后,便已经意料到一起子兄弟们会整出些花样来,就此时这等微妙时刻,无论是李恪兄弟俩还是李泰都巴不得李贞能跳将出来跟着大吵上一架的,最好还能动上手,如此一来,除了败坏一下李贞的形象之外,更主要的是留给旁人一个李贞恃强凌弱的印象,心机不可谓不歹毒,怎奈李贞早就有所准备,哪会轻易上这么个恶当,始终端坐着不动,只是脸上戏谑的笑意却愈发浓了起来。
哥三个言来语去地表演了一番,却发现李贞始终没甚反应,各自都有些子悻悻然,却也没辙,正自无趣间,太极殿方向传来了一迭声的喊朝之声:上朝。
上朝了,四弟走罢,让父皇等着可不是个事儿,走罢。眼瞅着李贞始终不上钩,李恪也没了法子,假心假意地拉了拉满嘴胡言的李泰,哥三个顺势便走出了东朝房。
十弟,戏都演完了,上朝去。李贞看了看颇为狼狈的三个哥哥,起了身,拍了拍李慎那柔弱的肩头,哈哈一笑,大步行出了朝房,向着正排着队的朝臣们稳步行了过去。
八哥,等等小弟。被先前那一幕弄得胆战心惊不已的李慎这才回过了神来,一见李贞出了朝房,忙不迭地便跳了起来,跑地追了上去
朝是上了,可李世民却始终没露面,这都近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见李世民从后殿里转出来,谁也搞不清这朝会究竟开是不开,一起子朝臣茫然之余,不由地小声议论了起来,满大殿皆是嗡嗡的噪声,就在朝臣们等得心焦之际,内侍监柳东河那尖细的太监嗓音乍然响起:陛下驾到!
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见到李世民从后殿行了出来,满殿大臣全都跪倒在地,恭迎李世民的到来。
众爱卿平身。李世民面色肃然地走到前墀中中的龙椅上坐了下来,虚虚一抬手,沉着声说了一句。
臣等谢吾皇隆恩。朝臣们按照老规矩谢了恩,各自起了身,按品级分文武两列站队,就在这等纷乱之际,突闻一声恸哭响了起来,但见蜀王李愔嚎啕着从群臣中踉跄着便冲了出来,捶胸顿足地便一头扑倒在地,边哭边嚎道:父皇,稚奴去得不明不白,儿臣痛心啊,儿臣恳请父皇下诏明察,儿臣愿为父皇效力,自请其职,定当要查个水落石出,好为稚奴一雪沉冤,儿臣叩请父皇恩准了。
父皇,六弟说得甚是,儿臣等与稚奴乃手足也,誓不能坐看稚奴含冤不得雪,儿臣亦愿自请其职,为父皇分忧,为稚奴雪冤!这一头李愔尚哭个没完没了,那一头李恪又紧赶着站了出来,一派义正辞严地要主持审案事宜。
父皇,儿臣与稚奴乃是一母同胞,素来交好,而今稚奴冤屈而去,儿臣痛心不已,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儿臣将来实无法面对稚奴于地下,儿臣恳请父皇看在早逝的母后份上,就下诏明察罢,儿臣愿自请其职,为稚奴雪冤,父皇一见李恪兄弟俩都站了出来,李泰自也不甘落后,忙不迭地也抢上前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请起了命来,声嘶力竭处,竟无语凝噎,那等伤心之状足以感天动地,鬼神见了只怕也得跟着落泪一番。
很显然,这哥三个必然是有所勾连的,这会儿三位皇子一出头,下头一帮子朝臣们便站了出来,七嘴八舌地要求查案,这回可就有意思了李世民若是不查案,朝臣们这头总得给个交待罢,可若是要查,李恪等人这么一自请,还都哭着喊着要为李治雪冤,不交给这哥三个去查,总也得有个理由罢。
李世民并没有理会哭得稀里哗啦的三王,也没去理睬一起子站出来为三王摇旗呐喊的朝臣们,只是飞快地皱了下眉头,挥了下手,站在李世民身后的内侍监柳东河立马会意地站了出来,一甩拂尘,从身边的一名小宦官手中接过一份卷起来的圣旨,缓缓地展了开来,高声宣道:圣天子有诏曰:刑部尚书芩文本年老体弱,朕甚怜之,准其在家休养,以备来日;皇八子越王李贞恭谨纯良,善政务,能明理,特令执掌刑部,钦此!
儿臣领旨谢恩。李贞大步从武将队列中行了出来,一头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谢了恩,可内心里却并不平静执掌刑部这一条李贞自是早就得到了老爷子的通知,原也心里头有数,可眼下这道圣旨,既没有明确李贞就是刑部尚书,也没有说明要不要彻查李治遇难一案,光一个执掌刑部的旨意,还真叫李贞有些子疑惑在心的,可值此时分,又不好详问,只能是叩头谢恩了事。
很显然,老爷子突如其来的这么一手,不单李贞有些个稀里糊涂,李泰等人则更是意外得很,李恪、李愔还好些,左右刑部那一块他们原先就插不进手去,得不到也关系不大,可李泰就不同了芩文本经营刑部多年,内里泰半是李泰塞进去的人手,如今老爷子让李贞去执掌刑部,那岂不是要了李泰的老命,再说了,而今李治之死尚未有定论,若是让李贞把持了刑部,一查之下,只怕没事都能翻出事来,这可是李泰绝对无法接受的结果,眼瞅着李贞谢了恩,李泰可是真的急了,忙不迭地开口道:父皇且慢,儿臣以为八弟虽是天资过人之辈,却不宜出掌刑部。
嗯?李世民并没有开口,只是看着李泰,冷冷地哼了一声。
父皇明鉴,掌刑部者不唯有才,须得德才兼备方可,而今八弟虽有才,德行却不足以任此要职。面对着根基要被挖的危机,李泰也豁出去了,耿着脖子叫了起来。
呵呵,老四这小子还真是急了,有趣!李贞根本就不出言分辨,只是面色平静地跪在那儿,跟没听到李泰的话一般。
陛下,微臣有本要弹劾越王李贞!李泰话音刚落,一名朝臣便从队列中站了出来,高声嚷了起来
第三百九十九章刑部之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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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嫡之争素来就是残酷而又血腥的,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这一条无论是皇子们还是朝臣们都心里头有数,毫无疑问,眼下这个刑部之争就是块最重的试金石,谁能抢到刑部的大权,谁就能占据到主动的先手,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魏王为了能把持住刑部,无论整出啥花样来都不足为奇,是故,对于有人跳将出来要弹劾越王李贞,大家伙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可一见到冒出来的人竟然不是魏王一系的官员,而是谏议大夫杜玄道之际,大臣们全都小声地议了起来,满大殿里嘤嘤嗡嗡的声响立时噪杂成了一片。
杜玄道,字,望山,号宁囿居士,素信佛教,为京兆杜家现任家主,时年五十有七,其官职虽不算高,也甚少在朝中政务上发表见解,然则,其身后的杜家之能量却非同小可京兆杜家乃是京兆之郡望,其家世可追溯到春秋时期的杜伯,整个家族延绵至今已有近两千多年的历史,累世官宦,其中出类拔萃者数不胜数,酒神杜康、三国末期晋朝的征南大将军杜预皆是此族中人,如今的杜氏早已开枝散叶,支脉遍及关中,虽在朝中无太显赫的大员,然则朝廷各有司、关中乃至各地官府中为官之杜姓子弟众多,当年响当当的宰相杜如晦都想方设法地跟京兆杜家拉扯上关系,搞出了个认祖归宗的由头来,足可见杜家之名望高矣。
或许是担心树大招风之故,杜家行事一向低调,从不参与到皇子们的争斗中去,可其对朝野的影响力却着实不算小,此时杜玄道竟一反常态,在这等刑部之争的关键时刻站出来弹劾越王李贞,其用心可就有些子耐人寻味了陇州之事朝野皆知,可以杜家一向的作风,未必就会为了一个家族之分支而与当红的亲王李贞来个生死博弈,再联想到杜家与长孙世家之间的和睦关系,很难让人不将杜玄道的举动与老谋深算的长孙无忌联想在一块儿,这不,杜玄道这么一站出来,所有的朝臣们眼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了长孙无忌,可长孙无忌倒好,满脸子木纳之色,就宛若没察觉到朝臣们的目光聚焦一般,只是神闲气定那儿,甚表示都没有。
杜玄道根本就没理会朝臣们异样的目光,径直大步走到了殿前,一躬身道:老臣有本启奏陛下:贞观十八年六月十四日,越王殿下途经陇州之际,未持圣意,擅自处置民政,其罪有三:其一,纵容部属与人斗殴于闹市,以致大火焚毁登云阁;其二,未经两造对质,亦未经审理,擅自入人以罪,发州兵抄人之家,其罪大焉;其三,两造皆有错,独究一家,却未入其部属之罪,难服众人悠悠之口,此三罪者,臣以为皆越王殿下之过也,望陛下明鉴。
杜玄道这么一慷慨陈词,下头的朝臣们立马就嗡嗡地乱议了起来,一片噪杂声中,站在朝臣队列中的苏勖眯缝着眼想了想,觉得这是个落李贞面子的好机会,这便暗地里给监察御史王正凛使了个眼神,示意其即刻跟上。
王正凛在上朝前原本也有所准备,也是打算就陇州一案给李贞泼上些脏水,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出头,就被杜玄道抢了先,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一见苏勖给了暗号,自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地走到殿前,亢声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杜大夫所言甚是,圣人云:正人先正己,而今陇州一案中,越王殿下处置不公,袒护部属,擅自插手地方政务,有违朝廷体制,属知法犯法,难为朝臣之表率,微臣不敢不禀明圣上。
王正凛话音刚落,又一名监察御史从朝臣中冒了出来,却是吴王一系的监察御史张琪,但见张琪几大步来到殿前,同样是高声道:陛下,臣以为杜大夫、王御史所言甚是,臣恳请圣上下诏彻查此案,以正朝纲。
王,张两位监察御史一出头,后头隶属吴、魏二王的朝臣们自是纷纷出言附和,一时间满大殿里全是对李贞的声讨之词,李千赫等李贞一边的朝臣们没得到李贞的暗示,不知道是否该站出来为李贞辩白,全都急得满头是汗,可李贞倒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跪在殿前,连吭都不吭上一句,脸色平静得很,就宛若跟没听见众朝臣的弹劾一般。
早在陇州一案发生之际,李贞便已经预料到有人会拿这桩案子来做文章,也早就有所准备,各种手尾都已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其实并不担心自己会因此案而吃挂落,唯一令李贞疑惑的是杜玄道此时跳出来的动机所在陇州一案中杜家根本不可能有丝毫的翻盘之机会,这一点李贞清楚得很,在李贞看来杜玄道心里头也一准有数,其所提出来的弹劾理由全都是似是而非的东西,几无可能在法住脚,这里头若说没有蹊跷才是怪事了杜家背后站着的可是长孙无忌,就长孙无忌在法理上的能力而论,满朝文武中无人能及,即便是大理寺卿孙伏伽在这一方面也比不得制订了《唐律》的长孙无忌,以其之能耐,绝无可能在陇州一案上做出这等不知所谓的文章来,然则长孙无忌此举之用心何在就很值得推敲了的,只可惜李贞一时半会也没法想个明白,只能是先将疑问暂时埋在了心中,不动生色地听着吴、魏双王的人马轮番上场表演。
李贞不动生色,李世民同样是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该上场的全都露了脸之后,李世民这才看了李贞一眼,淡淡地问了一句:贞儿,尔有何话要说?
父皇明鉴,儿臣已就陇州一案上过了本章,诸大臣既然尚有不解之处,儿臣可再详述一番,此案之由来如下李贞很是平静地将陇州一案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述说了一番,而后淡淡地道:父皇有言:水能载舟,亦可覆舟,如今陇州杜家仗势欺人,百姓义愤填膺,儿臣实不敢置身事外,然则儿臣并未越权断案,幸得州刺史崔明礼深明大义,一举破获悬案数百桩,陇州父老为之欢欣鼓舞,此皆事实,儿臣绝无虚言,父皇若是不信,可遣使前往陇州详查。
李世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一挥手,提高了声调喝了一声:万钟鸣。
微臣在。李世民话音刚落,监察御史万钟鸣不紧不慢地从后头走上了前来,恭敬地应答了一声。
陇州一案详情如何?李世民拈了下胸前的长须,沉着声问了一句。
李世民话音刚落,万钟鸣躬着身子立马接口道:启奏陛下,微臣前日便已到了陇州,据查,越王殿下所上之本章并无虚假,实是杜家作恶多端,城中百姓受辱不浅,这才自发前往驿站告状,恰巧州刺史崔明礼正在驿站中,即刻下令拿下杜家,此番能除掉大患,满城皆欢庆不已。
尔等尚有何话说?李世民冷冷地扫了眼杜玄道等站出来弹劾李贞的大臣们,嘴角一抽,淡然地问了一句。
陛下英明,臣等叹服。杜玄道光棍得很,并没有再多申辩,而是恭敬地行了个礼,便自退了下去,剩下的吴、魏双王一系的朝臣们见事不可为,也都没了话语,各自尴尬地退了回去,一场可能的朝堂纷争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收了场,李贞执掌刑部一事也就此成了定局。
一个晌午的早朝间,除了这么场虎头蛇尾的风波之外,再无其它可言之处,些许政务处理完毕之后,也就到了散朝的时分,得了个彩头的李贞并没有丝毫的兴奋之情,跟前来道贺的朝臣们略一寒暄,便揣着满腹的疑问紧赶着回了自家王府,连歇口气都免了,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