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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是必然要查的,无论于公于私,李贞都不想放过害死了李治的凶手,这道理自然是再明了不过的了能在为李治报仇的同时,大大地打击一下吴、魏双王的势力,就算不能彻底整垮这两家伙,可扒下这两小子的一层皮却还是能轻松办到的,又何乐而不为呢?实际上,就算李愔不揭开盖子,李贞也会想方设法将盖子撬开,而今,既然有李愔开了这么个头,不趁机而上,那也就太对不起这等天赐之良机了,但见李贞噌地便站了起来,一把揪住李愔的胸衣,生生将其提了起来,红着眼,怒吼道:尔说甚子?是谁害死了稚奴,快说,快说!
可怜的李愔虽也是膀大腰圆之辈,就身量而言并不在李贞之下,可却哪有李贞那等天生神力,被李贞这么一提将起来,登时就险些翻了白眼,哪还说得出话来,一张脸憋得跟猴子**似地通红,边上原本正惊慌失措的李泰、李恪见这哥俩个闹起来了,忙不迭地也站将出来,假意地劝说着,以摆脱内心的恐慌。
八弟,尔这是做甚,父皇面前休得放肆,还不赶紧放开尔六哥!李泰站将起来,板着脸,做出大哥大的派头,跺着脚,嚷了开来。
八弟,切莫冲动,都是自家兄弟,不可伤了和气,快松手,父皇看着呢。李恪一见闹起来了,紧赶着便站了起来,凑上前去,拉住了李贞的手,假模假样地劝着,可手上却压根儿没使劲,也就是玩虚的罢了。
别打,别打啦,要打出人命啦。胆子最小的纪王李慎本就被刚才那声霹雳吓得尿了裤子,这会儿不知所措地趴,口中却可着劲地瞎嚷嚷了起来。
一起子宦官们本正被吓得四下乱窜,一见几位皇子闹上了,全都吓傻了眼,再李贞出的手,更是没人敢上去拉架,大殿中立马乱得不成样子,尽是几位皇子瞎嚷嚷的声音,气得李世民火冒三丈,一张脸铁青得吓人李世民何许人也,如何会不知道李治之死别有蹊跷,也不是不想查,实际上他已经在查了,只不过是暗查罢了,只因着李治之死不单与朝局稳定有关,更因着此事牵扯到面前的这几个儿子身为父亲,李世民已经杀了老五李佑,如今又死了老九李治,再加上废太子李承乾如今也是病重卧床不起,眼看着也要命归西天,李世民实是心力憔悴,再也不想失去其余的儿子了,此番叫这帮儿子们回京,固然有重新立储的意思,其实又何尝不是想着能跟儿子们好生团聚一下,至于暗查此案,其用意自然也不是要再杀几个儿子,只是想心里头有数,在立储之前,先行将凶犯借故废了也就是了,却没想到前几日没事,李贞一回来,大家伙竟然就这么闹开了,如今遮羞布既然已经被扯破,再想盖上怕是难了,还真是令李世民气急攻心的。
站一旁的柳东河显然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成这样,此时见李世民面色铁青,大有爆发之迹象,忙不迭地领着几名小宦官便要冲上前去劝架,却没想到李世民突地吼道:别管他们,打,接着打,打死好了!
李贞耳朵尖着呢,别看此时单手提着李愔,其实注意力全都放在李世民的身上,一听到李世民愤怒的吼声,立马放开了快被提溜得晕将过去的李愔,几个大步走到李世民面前,一头跪倒在地,淌着泪,哽咽地说道:父皇,稚奴是如何去的?儿臣心里头难受啊,父皇,若是有人害了稚奴,儿臣定要为稚奴报此血仇!
李贞这么一表态,其他哥几个都是心思灵动之辈,自然也不甘落后,齐刷刷地便都抢上前去,七嘴八舌地要求李世民主持公道,人人都嚷着要为李治报仇,那等热乎劲,还真有点儿兄弟情深的样子,足以感动满天下不知内情的人们,不过么,对于李世民来说却宛若吃了只苍蝇般难受,无他,李世民虽暂时还没查出是谁动的手脚,可却清楚地知道背后的主谋一准就在这几个儿子中间,这会儿听着一起子儿子们那义正词严的嚷声,气得李世民险险些就此昏厥过去,原本铁青的脸色如今已是煞白一片,怒视着这群儿子们,哆嗦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陛下。柳东河一见李世民浑身直哆嗦,登时大惊失色地跑上前来,出手打算扶住李世民的身子,却不料李世民恨恨地一甩袖子,将柳东河甩到了一旁,愤怒地环视了一下跪倒在身前的儿子们,一摔大袖子,也不管殿外正大雨瓢泼,大踏步便往殿外行去,柳东河见状,忙不迭地领着一起子小宦官、宫女们,打着伞便追了出去,空旷的大殿里就只剩下这哥几个还跪在那儿。
得,老爷子是走了,可没个旨意,大家伙谁也走不得,一起子皇子们只好老老实实地呆在殿里头,各自寻了个自以为舒适的地儿坐了下来,谁也不跟谁打招呼,全都是一副认真为李治守灵的样子。
殿外的雨越下越大,不时地电闪雷鸣,这便使得原本就阴森的大殿中,更多了几分的鬼气,别的皇子倒好,虽说心里头也是怕怕的,可毕竟胆气较状,再说了,谁也不愿在其他兄弟面前露了怯,也就这么强撑着罢了,可李慎却不行了,他一向就胆子小,挂个风、打个雷之类的都能令其惊慌一场,这会儿不但雷声滚滚,还是身处灵堂之上,立马就撑不住了,一声巨雷响过之后,险些精神崩溃的李慎紧赶着便连滚带爬地凑到了李贞的身边,颤着音道:八哥,小、小弟,这,这心、心里头慌、慌得、得紧,紧啊。
对于这个小了自己三岁的老十,李贞接触得并不多,平日里也无甚交往,只不过是逢年过节拜会一下罢了,不过倒是知道这家伙天生胆小怕事,此时见其吓成这副德性,心里头还真是一阵的好笑,刚想着出言安慰几句,却见坐斜对面的魏王李泰阴恻恻地冒了一句:十弟,尔紧张个甚子,嗯?没做亏心事,哪怕半夜鬼敲门?
李泰虽没明指是啥亏心事,可大家伙都不是傻子,自是听得出李泰暗指太子之死与李慎有关,李恪巴扎了下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李贞,却并没有开口说话;李愔则瞪大了眼,宛若发现新大陆一般地盯着李慎在看,那架势宛若要将李慎一眼看穿的样子。眼瞅着大家伙来意不善,李慎可是急了,带着哭腔地嚷道:四哥,你瞎说,我没有,我没有。
你没有个啥?嗯?说清楚了。这回轮到李愔粗声粗气地喝问了一句。
我,我,我就没有害九哥,是你们害死了九哥,反怪起了某来,你,你们李慎被李愔这么一吓,立马哭了起来,抽泣地反驳道。
放屁,尔说谁呢?
扯淡,敢做不敢当么?
李慎话音刚落,李泰与李愔几乎同时出言呵斥了起来,登时就将李慎吓得大哭不止,边哭边拉住李贞的手,求着道:八哥,真不是小弟做的,您要相信小弟啊。
他娘的,老四、老六这哥俩个一唱一和地搞个啥妖蛾子?李贞冷眼旁观了一阵,见味道有些子不对头,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却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李慎的肩头,表示一下安慰之意。
唉李恪突地悠长地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想当初,我等兄弟济济一堂,而今却,唉,真是令人扼腕啊,何人如此之狼心狗肺,贼胆包天,竟敢冒此大不韪行此等之恶事,天在看着呢。
就是,他,要是让老子查出是谁干的,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李恪话音刚落,李愔有意无意地瞟了李贞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切,六弟这话说得好啊,不过么,只怕你不是人家的对手哟,嘿嘿懒洋洋地坐着的李泰瞄了李贞一眼,阴阴地哼了一声,接着便冷笑了起来。
哈,妈的,这群混球果然有所勾搭,娘的,这帮小子看样子都打算冲着老子来了!李贞心中一动,已然瞧破了些蹊跷此番东宫之争中,最有力的除了李泰这个嫡子之外,也就属李贞自己了,而李泰那头因着相州军粮案还没审清之故,刘洎尚在停职中,实力已是大损,再者无论军功、政绩都远不及李贞来得耀眼,眼下的局势已是李贞一马当先了,诸皇子要想入主东宫,自然而然地便会将苗头对准领先者,此乃必然之事,却也无甚可言之处。
多说无益,此等时分压根儿就没必要跟哥几个去吵闹,李贞只是冷然一笑,懒得去理会一帮子哥哥们的指桑骂槐,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不过么,心里头的弦却是因此而绷紧了许多,暗中寻思着该如何应对三家的围攻。
哥几个见李贞不搭腔,叨咕了几句,也就无趣地停了下来,各自默默地盘坐着,等候着圣旨的到来,却没想到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都快到亥时了,才见柳东河打着伞,领着几名小宦官从殿外匆忙而入,看那架势就像是来宣旨的,大家伙立马来了精神,全都坐直了身子,企盼地看着柳东河,就指望着柳东河能宣布出宫回家的令谕了。
圣上口谕。柳东河环视了坐在蒲团上的一起子皇子们,拖腔拖调地喝了一声,待得诸皇子各自跪好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圣上宣越王李贞甘露殿觐见!
儿臣遵旨。李贞没想到会有这么道旨意,登时便愣住了,直到柳东河轻咳了一声,这才紧赶着叩头谢了恩。
一见李贞起身要往外走,一班皇子们全都急了眼,各自对视了一番之后,李泰最先忍不住了,霍然站了起来道:柳公公且慢,父皇可曾有旁的令谕么?
柳东河自然听得懂李泰问的是什么,不过却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摇了摇头道:老奴不清楚,或许陛下另有其他安排,且容老奴再去问问。
哼!李泰冷哼了一声,一肚子气脑地扭过了头去,面色铁青地生起了闷气来,其他哥几个见李泰吃了憋,也自无趣得很,自是不会再上前去啰噪,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李贞大步行出了两仪殿。
父皇,儿臣不孝,让您生气了,是儿臣的不是。刚走进甘露殿的书房中,李贞一眼就瞅见李世民面色黯淡地端坐在胡床上,低垂着头,一副伤心的样子,忙不迭地便抢上前去,一头跪倒在地,请起罪来。
罢了,平身罢。李世民满是倦意地虚抬了下手,淡淡地说了一句。
谢父皇。李贞告了谢,起了身,却不问李世民宣召的用意,只是默默地低头站在了一旁。
李世民神色复杂地扫了李贞一眼,长出了口气道:贞儿,西域之事办得甚好,朕甚是欣慰。
全仗父皇宏恩,三军将士用命,儿臣不敢自承其功。李贞没想到老爷子突然又说起了西域的事情,忙不迭地便出言逊谢了一番。
嗯,在朕面前用不着如此小心,此等奇功便是朕亲自去了,最多也就是如此之景象罢了,尔之功天下皆知,过谦则虚矣!李世民挥了下袖子,一言便定了论调。
父皇过誉了。李贞见状,也没敢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诺诺地拱手回了一句。
还没等李贞转过弯来,李世民突然间改变了话题:陇州一案是何由来?
关于陇州一案,李贞早在三天前便已急报给了李世民,内里早已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述说了一番,此时听得李世民问起此事,虽有些子奇怪,却也并不慌乱,不慌不忙地躬了下身子,条理清晰地将陇州一案介绍了一番,丝毫不曾有添油加醋的地方。
嗯,朕心里有数了。李世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漫应了一声,突地眼中精光一闪,冒出了一句令李贞大吃一惊的话来
第三百九十六章舍我其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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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儿精通军略、政务之余,还能断案,朕倒是没想到啊,也罢,刑部芩尚书如今告病在家,刑部眼下已是群龙无首,贞儿可敢为之?李世民的话音并不算太大,却令李贞大吃了一惊,满脸子不敢相信之色地看着李世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刑部尚书,这官衔听起来不小,正儿八经的朝堂大员,手中的权柄、能量也是大得很,更有趣的是刑部原本是李泰的地盘,如今若是李贞当了这个刑部尚书,只消动动手脚,三下五除二就能将李泰的势力全都踢出刑部,从而斩断李泰最有力的一条胳膊。听起来很是美妙罢?然则却没那么简单,问题就在于此时的局势上先不说李治遇害一事上刑部要担负起重责,也不论李贞担任了刑部尚书后所要面对的来自诸皇子之压力,就说值此东宫之位虚悬之际,李贞出任了刑部尚书之后,那东宫之位还能有份么?这可是个严峻到了极点的问题。
在李贞看来,这是个信号,内里的奥妙实在是太多了,多得令李贞一时间也无法看穿所有的秘密,可不管怎么说,老爷子下决心要公开查案却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是这等事情为何要交给身为夺嫡者之一的自己,却令李贞很有些子摸不清头脑了,可不管怎么说,老爷子既然在此等时分放了话,那就绝不可能容得李贞表示不同的意见了,是故,尽管李贞心里头疑虑丛生,却还是很快便收住心神,一躬身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李世民并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审慎地看了李贞好一阵子,见李贞面色很快便由惊疑转为了沉稳,再无丝毫的异常,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刑部能有贞儿坐镇,朕也就能睡个安稳觉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叙罢了,贞儿万里急赶,就回府休息去罢。
是,儿臣遵命!李贞心里头也急着要回府与两大谋士好生商议一回,自也没矫情,一听老爷子放了话,紧赶着躬身应了一句,退出了书房,接过柳东河殷勤递过来的雨伞、雨披,谢绝了柳东河派人相送的提议,独自一人大步向宫门而去。
唉李贞走后不久,始终端坐在胡床上的李世民终于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大雨瓢泼的夜空,长叹了口气,而后突然提高了声调,高声喝了一句:来人!
正在书房门口侍候着的柳东河忙不迭地领着几名小官宦匆忙走进书房,躬着身子道:老奴在。
李世民连头都不曾回一下,只是沉着声道:传朕旨意,后日早朝!
这可是李世民回京之后一次下令开朝,说明李世民已经从丧子之疼中恢复过来了,柳东河心中登时便是一热,恭敬地应答了声:是,老奴即刻去办。停了停,又试探地问了一句:启奏陛下,诸王尚在两仪殿中,可否
哼!李世民猛地回过了头来,冷哼了一声,吓得柳东河忙不迭地便趴在了地上,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暗自痛恨自个儿好端端地多嘴个甚子。
罢了,让他们都回去罢。李世民怒视了柳东河好一阵子之后,意气阑珊地挥了下手,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是,老奴告退。柳东河这一回可不敢再多嘴了,恭敬地应了声诺,爬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退出了书房,自去办理相关事宜不提
到家了,终于到家了!望着越王府敞开的大门,李贞没来由地鼻子一酸,泪水便和着雨水一道流淌直下出了宫,李贞并没有乘坐王府管家刘德全派来的马车,依旧骑着清水河一战中斩杀颉苾达度设所得的那匹火龙驹,冒着雨往王府赶,倒不是李贞矫情,只是因着李贞嫌马车慢,急着要回府与两大谋士议事罢了,此时到了自家的府门外,心情激荡之下,恨不得出声长啸一番,好在李贞还算是清醒,知晓这儿是长安城,半夜里鬼叫一番着实不太适宜,也就强忍住了这等冲动,只是喃喃地念叨了几句,可泪水却止不住地淌了出来。
殿下,是殿下,快,快迎接殿下。打着伞在王府门前台阶上恭候多时的管家刘德全见一彪人马转过了府门前的照壁,登时便嚷了起来,也顾不得雨大,颤巍巍地便跑下了台阶,一头便趴在了雨水中,哽咽地嚷道:老奴叩见殿下,老奴总算是将您给盼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