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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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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沉到了谷底——此番随他回援的仅仅只有亲卫军五千人马而已,还都是久战之后的残兵,再加上接连几个时辰的疯狂赶路,不只是人,便是座下的战马也都已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如何可能是以逸待劳的唐军之敌手,这仗不必打也是个“败”字,当然了,阿史那瑟罗也从未想过要跟李贞再次交手的,他所能做的,说穿了也不过就是看能不能为自己多争取点利益罢了,至于能不能成,阿史那瑟罗心中连一点底都没有,可此时此刻他也没了退缩的余地,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全军止步!”看看就要冲到离唐军三箭之地时,阿史那瑟罗深恐引起唐军的误会,忙不迭地高声下达了停步的命令,随着号角的鸣响,疾驰中的西突厥大军缓缓地在离唐军一箭多远的距离上停了下来,然则人马不整不说,还个个都在大喘着粗气,与阵容严谨的唐军一比之下,高低立判,这令原本就颇为沮丧的阿史那瑟罗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几分,只不过此时此刻他压根儿就没了退路,咬了咬牙,缓缓地纵马而出,来到阵前,提高了声调道:“越王殿下可在?肯请借一步叙话如何?”
    这老小子来得倒是很快么,嘿,看样子上一回是败得有够狼狈的了,竟然落魄到连一支像样的亲卫军都拿不出手的地步,着实可怜得很!李贞见阿史那瑟罗所部衣甲不整的样子,心中顿时便是一动,不过倒也没落了阿史那瑟罗的面子,一抖马缰绳,缓缓地向前行去,待得到了近前,笑着打了声招呼道:“一别多日,瑟罗老哥风采依旧,可喜可贺啊。”
    阿史那瑟罗此时狼狈得很,哪有啥风采可言,见李贞话里带着调侃之意,老脸不由地一红,苦笑着道:“殿下说笑了,殿下大驾光临,某迎接来迟,还请见谅则个,只是不知殿下此来,可有需某效劳之处?”
    “也无甚大事,就是年前商议之事本王始终不曾听到回音,心中有些急,呵呵,本王就是个急性子,既然等不到瑟罗老哥的回复,也就只好自己上门来问个明白了,瑟罗老哥不会介意罢?”李贞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很是随意地说道。
    得,瞧李贞这话说的,提大军杀到人家门上了,还只是说来问个答案,敢情这答案都是用刀枪写将出来的罢,那话里透着的威胁之意顿时冲得阿史那瑟罗猛地噎了一下,有心反驳一下,只可惜这会儿形势比人强,阿史那瑟罗尽自不满,也没他发作的余地,只好陪着笑道:“殿下客气了,您要甚子派个人来说一声便是,某自会双手奉上,只是今日事起突然,某久不曾回老营,并不知营中情形如何?不知殿下可否容某先进营问个清楚,再议其余?”
    “这个自然,本王给了索老一柱香的时间,自是不能厚此薄彼,这样好了,本王就也给瑟罗老哥一柱香时间罢,不过么,瑟罗老哥还请单身进营的好,若不然,引起了误会怕是不好看了,如此可成?”李贞没怎么瞧得起阿史那瑟罗所率的那五千亲卫军之战斗力,可也不想让其进了老营——一旦彼此谈不拢,于野地里歼灭这五千人马总要比强攻有栅栏、箭楼防卫的营地来得轻松,很显然,李贞丝毫也不想给阿史那瑟罗留下任何可以翻盘的机会。
    李贞这话语气倒是客气得很,可内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摆明了就是要以势压人,可阿史那瑟罗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表面上还得陪着笑道:“多谢殿下,某这便遵命便是。”话音一落,对着李贞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个礼,这才纵马回到自家阵列前,匆匆地交待了几句之后,单人独骑地向着老营的主寨行去。
    “大汗,您可算是回来了。”
    “大汗,您可要为我等做主啊。”
    “大汗,唐军欺人太甚,我等可不能降了啊。”
    ……
    一起子激动万分的各部头人们见阿史那瑟罗进了寨门,不等其下马便全都围了过去,口中嚷嚷个不停,都指望着阿史那瑟罗能力挽狂澜了,人人脸上洋溢着的期颐之色瞧得阿史那瑟罗好一阵子烦心不已,他压根儿就懒得跟这帮子鼠目寸光的家伙多啰嗦,板起了脸来,冷哼了一声道:“都退下,该如何做本大汗自有分寸。”话音一落,也不理会这帮子头人们怎么反应,跳下马来,大步向静静站在一旁的索格索斯走去。
    “索叔,我……”一见着索格索斯苍老的脸上满是哀伤之意,阿史那瑟罗心中便是一疼,话也说不下去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大汗不必如此伤感,来,陪老朽聊聊罢。”索格索斯脸上露出了一片不健康的红晕,笑着拍了拍阿史那瑟罗的肩头,安慰了一句,接着闷着头走进了一顶大帐。阿史那瑟罗愣了一下,忙跟了进去,低声道:“索叔,李贞小儿就只给了一柱香时间,您看……”
    “知道,老朽都知道。”索格索斯苦笑着摆了摆手,示意阿史那瑟罗不必多说,自顾自地走到一张地毯上,吃力地坐了下来,满是慈爱地看了阿史那瑟罗一眼,笑着道:“大汗,索叔老了,看不到太远的事了,大汗还年轻,哪怕跌倒了,也未必没有再起的时辰,嗯,记得阿史那思摩之事么?”
    阿史那思摩也就是当初引起唐与薛延陀朔州之战的那个东突厥可汗李思摩,此人本是东突厥王室旁支,后归降了大唐,到了贞观十五年又被李世民册封为东突厥可汗,可惜此人当初在东突厥内乱中站在颉利可汗一边,残杀了不少的平民,始终不得人心,虽被李世民推上了汗位,到了头来还是站不住脚,被暴乱的民众赶回了关内,现如今也就是在长安当了个右武卫将军的闲职罢了。
    东西突厥虽早已分裂成两个汗国,只不过彼此间还是有些往来,李思摩那么点破事西突厥高层自然都是知晓的,阿史那瑟罗当年乃是汗庭之左狼帅,自也很清楚阿史那思摩的事情,此时听得索格索斯提起此事,先是一愣,而后一双豹眼猛地亮了起来,沉吟了一下道:“索叔,您的意思是……”
    索格索斯不待阿史那瑟罗将话说出来,赶忙一挥手道:“大汗,有些事可以做不能说,须知祸从口出啊,该怎么做,大汗该是能明白了罢。”
    “嗯。”阿史那瑟罗应了一声,不过还是有些子不放心地道:“索叔,李贞此人并非天可汗那等宽厚之人,若是他趁机除掉我等怕也不是不可能,再者,其州县改革之举看起来行之有效,若任其发展下去,再无我各部族之民矣,这又该如何?”
    阿史那瑟罗所言之事索格索斯显然早就通盘考虑过了,自是明白其中恐有凶险,这也是年初那会儿索格索斯没有坚持要投降李贞的根由所在,然则,此际势易时移,五大俟斤各部族早已没了讨价还价的资本,哪怕明知前面可能有陷阱,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跳了罢,此时听阿史那瑟罗将疑问摆了出来,索格索斯并没有去解释其中的关窍,而是认真地看着阿史那瑟罗道:“汉人有句古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大汗好生去体悟一番罢,老朽言尽于此,大汗自决之。”话音一落,闭起了双眼,不再开口,而阿史那瑟罗也没再多问,默默地站在帐中,静静地思索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很快便到了酉时正牌,眼瞅着时辰将至,而西突厥老营中殊无动静,李贞面色愈发沉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色,手缓缓地抬了起来,眼中杀气迸发,正待挥手下达攻击令的当口,却听西突厥老营方向传来一阵骚动的喧哗,而后,紧闭着的营门缓缓地打开了,阿史那瑟罗手捧着一个包裹徒步从门中大步行出,跟在其后的是一大帮子白胖之人,一看那些人肥头大耳的样子就能猜出那些人想必就是留守在老营中的各部族权贵,至此,李贞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趁人不察之际,暗自长出了口气,平静了下心态,纵马向着阿史那瑟罗一行人迎了上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瑟罗献策
    兴奋么?好像有一点,不管怎么说,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很可以自豪一把的,然则此刻在李贞的心中除了微微的兴奋感之外,更多的却是烦恼——而今西突厥内部的均衡已经被彻底打破,自己一方不得不因此率先出了手,这便算是将自个儿摆到了明面上,再想回头隐藏起来已是没有可能,即便能瞒得住一时,却也无甚用处,无他,乙毗咄陆的大军已经赶到了附近,李贞既然要接受阿史那瑟罗所部的投诚,那就不得不出手击溃乙毗咄陆,如此一来,压根儿就无法瞒得住薛延陀汗国那心怀鬼胎的兄弟俩,任是谁被这么两头藏在暗中的毒蛇盯上了,都一样好受不起来,李贞自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会儿却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总得将眼前这个受降仪式应付过去,才能去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不是么?
    嗯?怎么回事?索老儿怎地不见人影,莫非这老小子想躲一旁搞鬼不成?李贞刚纵马来到近前,只扫了眼阿史那瑟罗的身后众人,立时便发现索格索斯并不在其中,眉头不由地皱了一下,可也没急着发问,而是端坐在马背上,等着阿史那瑟罗走上前来。
    阿史那瑟罗缓步走到了李贞马前,先是一躬身,而后单膝点地,跪了下来,将手中的包裹高高地举过了头顶,低着头,高声道:“某,西突厥汗国格斯汗阿史那瑟罗在此向大唐臣服,特献上印信以示诚意,请越王殿下验查。”
    阿史那瑟罗这么一跪,后头跟着的那一帮子各族头人们自是全都跟着跪了下来,可李贞却并没有下马,而是稳稳地端坐在马背上,等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挥了下手,跟在李贞身后的鹰大会意地翻身下马,大步走上前去,接过阿史那瑟罗手中的包裹,打开看了看,确认无威胁之后,这才双手捧着递给了李贞。
    包裹不大,内里只有一方金印、几面金制调兵令牌,可分量却是不轻,提在手中很有种沉重感,李贞只瞄了一眼,便顺手塞给了鹰大,翻身下了马,抢上前去,面带微笑地伸手将阿史那瑟罗扶了起来,温声劝慰道:“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也,瑟罗老哥能识得大体,本王深表佩服,往后你我便是同朝为臣了,自该相互多加照应才是,今日本王虽来得匆忙,可营中却还是有美酒在的,就请瑟罗老哥与诸位头人们都先留下来,等本王扎好了营房,一同畅饮一番,以示庆祝,瑟罗老哥可肯赏脸否?”
    大唐的美酒固然是好酒,只不过这个宴怕是没啥好宴罢,别看李贞话说得客气无比,可内里的强迫意味却是浓得很,摆明了就是要将所有的西突厥贵族们全都扣为人质,阿史那瑟罗又不是傻子,哪会瞧不出李贞的打算,只可惜这会儿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又岂有阿史那瑟罗选择的余地,尽自担心李贞趁机下黑手,可也不敢不应,只能是硬着头皮道:“多谢越王殿下美意,但凡殿下有令,某不敢不从。”
    嗯哼,这老小子话里还藏着话么,嘿,有点意思了!李贞一听阿史那瑟罗的话,立马便看透了藏在话里的意思——左右不过是在表忠心罢了,只是对象不是大唐,而是李贞本人,这等只可以意会不可言传的话题乃是禁忌,李贞就算听明白了,也不会去说破,更不会有其他的表示,只是笑了笑,转开了话题道:“瑟罗老哥,怎地不见索老?难不成索老欲与本王一战乎?”
    一听李贞提到了索格索斯,阿史那瑟罗脸上的媚笑立时全然不见的踪影,沉默了一下,这才语带沉痛地道:“启禀殿下,索叔已经去了。”
    死了?不会吧?这么巧?李贞愣了一下,并没有出言追问,而是皱起了眉头,疑惑地看着阿史那瑟罗——索格索斯虽没在阿史那瑟罗所谓的王庭里担当任何职位,可其却是阿史那瑟罗一系中不折不扣的精神支柱,别看此时受降仪式好像是整完了,一帮子各部族头人们也都落入了唐军的掌控之中,可真要是索格索斯还躲在暗处,玩出些把戏来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对于此老的能耐,李贞可是提防得紧的,自是不太相信其就这么巧地死在了这个节骨眼上。
    对于李贞的疑惑,阿史那瑟罗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苦笑着告了声罪,转过身去,对着老营的方向打了个手势,不多时,数名西突厥士兵抬着一副蒙着白布的担架从大门里匆匆而出,脚步不停地来到了近前,将担架小心地放置于地上,而后各自躬身退到了远处。
    李贞的“真阳诀”早已大成,无论听力还是感知能力都远非常人可比,只一凝神,便已知晓被白布盖着的人早已断了气,绝无暴起伤人的可能性,然则,出于谨慎,李贞并没有亲手去验证一番,而是挥了下手,自有两名亲卫走上前去,将蒙着的白布缓缓拉开,露出了索格索斯苍老的身躯。
    真的死了,唉,可惜了!李贞见索格索斯已死,心中不禁有些子伤感,无他,对于索格索斯的才学乃至睿智,李贞都是颇为看重的,原本此番收编了阿史那瑟罗所部之后,还有着借用此老之想头,可既然人都已经死了,这算盘自然也就打不下去了,不过么,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毕竟只要有利于收服五大俟斤各部族的民心,李贞是不吝对索格索斯的死表示一下哀悼之情的。
    “索老乃本王忘年之交,其为人诚恳而又友善,学识渊博更是无愧智者之名,今番又有着首义之功,本该安享荣华富贵,不料竟溘然长逝,实天妒贤材也,本王痛心之至,传本王将令:厚葬索老,并上表朝廷,为索老请功,令其能享朝廷之荣衔,其应享之爵位由其子息袭之,另,军中自本王始,皆为索老之逝挂白袖三日以示哀悼,待战后再行祭典之仪!”李贞抬起了头来,环视了一下西突厥众权贵,而后运足了中气,高声宣告了一番,声音远远地传播开去,哪怕是躲藏在老营里的西突厥百姓们也能听得分明无误。
    明知李贞这番做作不过是为了收拢民心,可阿史那瑟罗还是立马装出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单膝点地跪了下来,高声道:“多谢殿下/体恤,某代索叔一门谢过殿下之宏恩了!”
    见阿史那瑟罗配合得不错,李贞自是满意得很,不过却没带到脸上来,而是满脸子沉痛状地伸手扶起了阿史那瑟罗,温言道:“瑟罗老哥,还请节哀顺变,今日之酒宴暂且延后,唔,本王瞧尔之老营拥挤,本王实不忍令手下军卒挤入其中,若是惊扰了民众却是不好,这样罢,本王这就在老营外安营扎寨,今夜就委屈诸位头人在本王营中安歇,明日再议行止如何?”
    左右都没可能离开唐军的掌控,阿史那瑟罗索性光棍到底,躬身道:“遵命,某这就下令手下儿郎们交出兵器,还请殿下派人监督。”
    嘿,这老小子还真是识趣,倒也省得老子多废话了。李贞对于阿史那瑟罗的“懂事”自是满意得很,也不假客套,笑着点了点头,回首下令游思凡率部监督阿史那瑟罗手下之军队交出武器,而后传令各军退后一里安营扎寨,好一通子忙碌之后,一座规模庞大的军营总算是在太阳完全下山之前搭了起来,待得安排好各项事宜之后,李贞派人将阿史那瑟罗请到了中军大帐。
    “末将参见殿下。”阿史那瑟罗由鹰大引领着刚一走进中军大帐,就见李贞正高坐在上首大位上,忙抢上前去,恭恭敬敬地给李贞见礼。
    一听阿史那瑟罗自称末将而不是原先的“某”,李贞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厉色,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虚虚地一抬手,淡淡地说了一句:“免了。”
    “谢殿下。”阿史那瑟罗很是恭敬地应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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