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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飞云族(六)
不过话又说回来,所谓没有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当初她母亲在书房里忙碌工作时,她总是偷偷躲在一旁,捧起撒在四周的案卷看得津津有味,虽然她当时年龄还小,可却极爱读这些,每一起案例仿佛就像一个故事,并告诉你一个道理,她很喜欢。但她决没因此而想成为一名法医,除了感觉自己资质不够以外还有一个简单的原因,那就是她不想重复她母亲的道路,重复母亲的人生和故事。
飞云族幸存的这几个护卫队的死士带领着他们穿过了一片小树林,翻越了一座高山,看到了一条流水潺潺小溪。一路上,他们仔细察看四周留下的记号,沿着所标示的方向行走。旅途中,下了一场暴雨,他们躲在不同的树洞里避雨,帕斯星将她紧紧抱住,不让狂风吹凉她的身体,一旦生病,那可就麻烦了。大雨停后,偏又来了一群黑恶兽,凶猛攻击,群起而上,几人奋起反击,飞云族死士再加上帕斯星,不到片刻功夫,黑恶兽们被赶跑。
事后青依问道,“你为何不直接拿出玫瑰之剑来吓走它们?何必这么大费周折地与它们周旋?“
帕斯星沉吟后半晌道:“因为每使用一次玫瑰之剑,就会耗掉本人的大部分精血元气,长期使用身体的损耗巨大。”
原来如此。她心里打着小算盘,真是越好的东西,使用的人付出的代价越大,难怪玫瑰之剑启动时发出那么妖异的光芒。这也真是就像人们对金钱的热爱一样,爱得越深,付出的就越惨痛,而就算最后得到了,也是元气大伤,说不定还有得不偿失的感觉。那么,由利国的人最后就算终于得到了玫瑰之剑,会不会也有这种感觉呢?
胡思乱想之际,听得有人说道:“看,就在前面,那是我们的帐子。”
抬眼望去,他们不知何时走到了一片巨大的湖前,湖水深蓝,湖面平静,在对岸的另一端空地上,有三三两两的帐子搭着,上面印着他们族里特有的图腾花案。
年纪稍大的那位叫亚斯,他此刻兴奋非常,“终于到了,我们终于到了。”这一路上,总算是有惊无险。
湖边上有几个人正在警惕地站岗守卫,看见了他们,一人迅速向一最大帐蓬里冲进。
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哈尔布,他被自己的二媳妇搀扶着出来,身体略微摇晃,不像之前那个精神爽奕的老族长。他遥遥地对着他们打招呼,眼神似乎定定地看着帕斯星。不一会儿,一条小船朝他们驶来,船上的两个人神情兴奋,使劲地划着桨。亚斯向他们挥手打招呼,他们的感情看来似乎很好。
一番折腾过后,他们一行人终于与飞云族幸存的全部族人会合了。
第十三章 部族内战(一)
到了族里,青依感到了一阵阵微妙的哭丧气氛,这个族似乎危在旦夕了。老族长经不起一路的亡命逃亡,现在已病入膏肓,昨天经巫医的全力医治,今早才能下得了床;他的大媳妇白珍珠深受重伤,现在仍晕迷不醒;至于她的女儿明月虽未受伤,但因惊吓过度,现在躲在帐子里不见任何人。
探望白珍珠和明月后,青依独自游荡在湖边,耳边仍回荡着明月哭泣的声音,“姐姐,你不明白,这下我们的族真的完了。我的父亲几年前死于和范尔达族的争斗中,二叔死于暗杀,而三叔叔的年纪还我还要小上三岁,爷爷觉得族内不安全,早命人把他抱到外面去抚养了。姐姐,现在我们族里没一个男人,我们将来该怎么办?你知道吗,我们飞云族从前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族,可现在,现在……”又是她的号啕大哭声。青依闭上了眼,真没想到,这个族的命运居然这么坎坷,看来,想在这个世界里安心生存真不容易,各人自有各人的烦恼罢了。
在外面晃了近两个小时,她才向自己的帐子走去。达伊迎面走来,一脸焦急。
“达伊,你在这里干什么?”她问。
“青依小姐,”达伊一脸急躁,汗珠顺着脸庞滴落,“你跑哪里去了,王子吩咐我,今后我的任务就是守护您的安全。”
青依纳闷:“你怎么守我的安全?自己的伤都才刚好,在床上躺了几天才能下来,你不去养伤还要来保护我?”
“青依小姐,”达伊脸上有丝被羞辱的神情,“您怎么能这么说,我达伊也算得上是赤鹰数一数二的勇士了,这点小伤怎么能难倒我?”
她自知说错话,干脆不吱声,帐帘一掀,躲进了里面。达伊就像门神一样守候在外。
半夜时分,帕斯星才归来,青依被惊醒。
“吵到你了吗?”他爱怜地用手摸她的小脸。
“在忙什么?”她问。
“内奸的事情。他今天下午居然趁人不注意时自杀时,直接用头撞向树干,速度太快,没人拦得住,当场毙亡。”
青依微叹,“他也够忠心的了。”
“青依,这些事情你都不要太担心太关注了,我会处理的。”他说。
她露出不悦的神情,“为什么?这个世界并不真的都是男人的世界,”她说,“你别以为我没猜到,你这么热心飞云族的事,恐怕是因为你想借他们族的力量来助自己重回王位吧。”
他无奈,叹息着说道:“你这么聪明,我都不知拿你怎么办好了。”
她几乎要笑出声,“聪明?这是想想都可以猜到的事,不需要很聪明的人也能想到。”
他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不跟你说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想当初白珍珠对她这么客气,且提供的吃穿物资都是上等,哪里有免费的午餐啊,想必是他们族也自有他们的打算,所以才把他们当成上宾看待。这都是互为利益的事情。只是,这个世界,真的全都是利益的世界吗?她又困惑了,并为自己的结论感到不满。应该不是的,至少,帕斯星对她,完全不是的。
他微笑而略带几分宠溺地看着她,她又不知在想什么了,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片刻间一言不发,陷入自己的沉思。
达伊忽然在外面紧急报告:“王子,亚斯过来急报,族长病危,请您过去。”
第十三章 部族内战(二)
帕斯星一阵风似地出了帐外,青依紧跟在后,他回头,“你先休息。”
“不,一起去。”不等他拒绝,她就拉着他往前跑,好像族长急等着见的人是她一样。帕斯星无可奈何,只得与她一起快跑向前。
远远地,就看见了亚斯,他满脸愁苦,看见他们,眼睛才一亮,迎上来,“王子,族长正在等您。”
帕斯星掀帘进入,青依紧跟在后。哈尔布躺在帐内中间的兽皮上,奄奄一息,曾经那样一个精神爽利力斗黑恶兽的领袖似的老人,现在则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老人,一个普通的老人,而不是一个领导全族走向肥沃之地的老族长,他略喘着气,微闭着双眼,皱纹累累的额眉紧锁。他还是放不下,放不下这个让他为之奋斗努力了一辈子的部族。
在他周围挤满了部族中人,气氛压抑,一片死寂,这个族的命运危在旦夕,隐隐可听到拼命忍住的抽泣声。族里的重要人物基本上都到齐了,连白珍珠都由贴身女侍相扶而站立在旁,她面色苍白,双目无神,整个身体软弱无力,若不是由侍女扶着,恐怕已倒身在地。明月则是紧紧贴着她病重的母亲,眼眶里含着泪水,一言不发,紧抿的双唇充满着对这个族的命运的不安。
青依看着病床上那个命垂一线的老族长,一缕悲凉涌上,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与这个感觉不一般的老爷爷多聊上几句,他就要去了。
有人轻轻在哈尔布耳边说上了几句,哈尔布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帕斯星和青依,缓缓,从喉咙里吐出几句话:“你们都出去,我有事与帕斯星王子商议。”
老族长的话有如圣旨一般,不可抗拒,族人们鱼贯而出,偶有几个面带狐疑,略带深意地看着他们,其中有一全身白衣,绿色长发的女人更是眼神里带着尖锐,有几分挑衅,妒忌,很是不满。青依认出了她,她是老族长的二媳妇,丈夫早已身亡,膝下并无子嗣,不知她此刻的不满是从何而来。
待到人都走光,帐内安静下来,老族长才招手让帕斯星过去,用低低地声音在他耳边道:“帕斯星王子,我留你下来的原因,恐怕你也早已猜到。我们飞云族此次遭逢劫难,几近灭顶,我也病垂一线,无力挽回,只有请王子助我们部族一臂之力了。”
帕斯星半跪在老族长面前,紧握住他的满布疮痍的衰老的手,眼神深沉,并不回答。
“我知道我的要求是过份了点,可那天,我看到了王子您击退黑恶兽的身手和智慧,再加上我曾经耳闻听说过有关您的故事,我知道,此刻只有王子你才能够救我们飞云族。”
他的眼神紧盯着他,“飞云族曾是一个人丁旺盛,富裕强悍的部族,只是近十几年来族内变故太多,才导致如今的一步步衰亡。我不甘心啊,帕斯星王子,”哈尔布几乎老泪纵横,猛地又剧烈的连续咳嗽,以致喘不过气来,青依忙过去帮他捶背缓气,帕斯星也静静地帮他擦去眼泪,过了一会儿,他的心情才平复过来,接着说道:“上一任族长,还有上上一任族长,也就是我的祖父辈们,都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使我们飞云族重新强大起来,并能成为一个国家的皇族部落,让长眠于地下的祖先们面上增光,可是直到今天轮到了我,都不能办成此事,眼看此下又后继无人,族人面临绝境,我实在不能就这样子到地下去见我的先祖们。”
“哈尔布族长,您还有一个小儿子。”帕斯星提醒道。
哈尔布摇摇头,“我在他二岁那年就命人抱到外面养大,因为那时族内纷争四起,生存环境险象环生,他不可能在这个族里平安长大,现在,他才仅有九岁,仍难以挑起此任,即便是勉强担任,怕也是命不久矣。所以,王子陛下,只有您,只有您才是我们族里的救星啊。”
帕斯星眼深似海,神情莫测,只是淡淡道:“族长,您应该明白,我不属于你们部族,如果你要我接任下一任族长之位,恐怕是难以服众。”
青依在旁听得惊心动魄,这个老族长不是一般的老谋深算,直至临死都要拉别人下水,为自己的部族和后代精打细算。虽然其情可解,可是,帕斯星已经历太多艰难与险阻了,本身也已肩负血海深仇,重担压力,他还能够再承受一次又一次的阴谋计算,背叛突变吗?。
虽然帕斯星也可利用此次机会,掌握一个部族的力量,来助自己登位。可现在这个族本身都自身难保,且伤亡惨重,还值得他付出与奉献吗?她非常同情这个部族,可是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除了自己的族内人以外,没有谁能够真的帮助他。
九锦台(。)
第十三章 部族内战(三)
老族长看见他们深思的表情,忽然极有深意地一笑,他不断发颤的手取下了另一只手上的白玉圆镯,这是他从来不离身的贴身之物,在他们讶异的眼光中用力地扔向地下,令人惊异的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玉镯却瞬时碎裂,发出白色的晶光,淡淡的光芒中,一张小小的羊皮纸从断镯内露了出来。
青依吓一跳,条件反射似的站到了一边,老族长却示意帕斯星拾起。帕斯星盯着羊皮纸半晌,才缓缓拿起交给了他。
老族长却没有接过,将羊皮纸又塞进了他的手心,用极细微的声音说:“这是我们族里的至宝,先祖留言,不到最关键的时候是绝不能用。羊皮纸上画的是一个藏宝地的线路图,里面所储存的各类奇珍异宝,是我们部族在最旺盛的黄金年月里积攒下来的全部资产,富可敌国,王子,您拥了它,夺权有望了。”
他嘿嘿地笑着,青依感觉自己只看到了一张老狐狸似的脸,果然,不知过了多久,慢慢地,帕斯星的神情出现了异样,她知道,他动心了。
他捏紧了手中的图,镇定而缓缓:“好,老族长,我们一言为定,我助你族兴旺久盛,成为皇族部落,你助我夺回王权,重返赤鹰。他日我重返王座之时,也就是你儿子继任飞云族长之日。”
哈尔布老泪纵横,两人击掌为盟。
掌击过后,老族长将所有人都召进帐内,用颤颤巍巍却极富力量的声音宣布了帕斯星将为下一任的飞云族族长。
一石却击起了千层浪,族人们不顾老人临危在即,反对的声音络绎不绝,甚至有人都冲到了床前。
“族长,我们飞云族绝不能由让一个外人来担待。”
“他绝不能当我们的族长,马上把元利西接回来。”
“族长啊,您不能这么做……”一些年龄稍大的老族人也在哀宛叹息。
老族长镇定自若,缓慢开言,“你们都不用再说了,”他的声音虚弱却充满力量,“我哈尔布说一不二,就算现在飞云族的先祖们在场也会赞成我的决定。即刻,我就将我们族里的至宝――飞云铜杖传给帕斯星王子,他将引领我们族人兴盛旺达。”
说罢,他使了一个眼色,一直默不作声的守立一旁的亚斯不知从哪儿拿过来了一个用黑布包裹的棍状之物,恭恭敬敬地递在了老族长手中,老族长的眼里闪出了光芒。族人们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但迫于老族长的威严,却无人敢再出声。
老族长口中喃喃念着听不懂的符咒一般的语言,饱经风霜的枯枝般的苍老手掌在帕斯星的脸上额头上点指,进行着传位仪式,这是老族长在退位之前给下一任族长的祈福。
漫长的祈福有一种奇妙的效应,咒语般的声音在空气中慢慢流散,它让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静静地聆听。最后,老族长将手中权杖缓缓拿出,拉掉黑布,飞云族的族长铜杖出现在眼前,黄铜闪着奇妙的光辉,杖身刻着的浮雕宛若某种动物图腾,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这是他们飞云族的历代之宝。老族长神色庄重地交给帕斯星,帕斯星正欲向前,正在这时,却突然,一个身穿黑衣,面露不满的中年男人直接冲了过来,意图阻止最后的交接仪式,他大吼,“族长,您决不能将族长之位传给他。”
但,就在他冲过来的一霎那,老族长用足了全身力气,一铜杖狠命挥下,重重打在他的身上,当场血溅四地,气绝身亡。老族长也因用力过度而一下子倒在了床上,口吐鲜血,亚斯脸色苍白,用力扶住他的主人。其他族人见到这一幕,也无不惊恐骇然,喘着粗气,面色如土。
“你们还有谁再不服的,”老族长本身危在旦夕,现在又用了全身力气,说话已是力不从心,“依族规,全都杖毙,并且永生作为飞云族的叛徒,家人后代全都为奴。”
所有的人在瞬间噤声。帕斯星冷然,眼神如电,半跪在地,双臂向前,用力接过了这飞云族的权力之杖。
第十三章 部族内战(四)
老族长老怀大慰,眼神里露出某种希望之光,霎时,又重重地垂下了眼帘,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众人惊呼,明月更是哭着冲了过来,眼里噙满泪水,青依别过了脸,知道大势已去。帕斯星迅速接扶住族长倒下的身体,极小心地把他平放在床上。
老族长已经溘然长逝。帐篷内一阵呜咽哭泣,抽泣声时起时伏,白珍珠一时撑不住,居然晕了过去,周围人们连忙七手八脚连忙把她抬了出去,一片混乱中,帐中的人走了一半。外面也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哭嚎声,估计是有人已向其他族人宣告了老族长过世的消息。
青依站在帕斯星的身后,他正久久地凝视着过世的老族长,伫立在那里,就像一座山。
两天以后,帕斯星带领着全族向前走,寻找一处安全避难之所。他们越过了一座高山,两条河流,进入了一个偏僻的峡谷。四处密林,周围高山环绕,不远处流水潺潺,绿树红花。
“这是哪里?”青依问道,有几分喜悦。
他回答,“我从前逃亡过的一个地方。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