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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车的声音,刺耳地响起在灰蒙蒙的死寂中。接二连三的刹车声、刺眼的灯光,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睛一探究竟。首先看到的就是那辆黑色的加长型林肯,熟悉的车型、熟悉的牌号。他知道来的不是乱菊。来的是不该来的人,至少是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来的人。
意大利制的高级皮鞋、巴黎手工生产的西装。顺着落在眼前的男人修长的双腿看上去,理所当然地看到了蓝染惣右介那张温和的笑脸,透过眼镜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狼狈不堪。他仰起脸来,冲着他微微一笑:“早上好,惣右介先生。你起得可真早呀……”
男人温和地微笑着,柔声说道:“为了来接你回去,我当然要早点起来嘛。银,五年了,你该回来了。”
他疲倦地闭上眼睛:“当初我们的交易,并没有规定时间限制吧……”
“可是我改变了主意。再说,我没有管教好我的部下,看你伤成这样,我会心疼的呢!走吧。回去以后,我再好好地疼爱你,我的银!”
听到“疼爱”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暗自笑出了声。算了吧,这样也好。他现在没有力气跟他斗嘴皮子,更没有力气从他手下二十多个人的包围中安然逃脱。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睁开,他任凭蓝染的手下走上前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吱”的一阵急刹车的声音,乱菊的声音透过雨帘传来:“银!!”
他睁开眼,看到从车子里钻出来的乱菊,急切的身影被站在她身后的银发少年理智地阻止了。蓝染回身面对着乱菊的方向,慢条斯理地打着招呼:“很久不见了,松本。”
“蓝染……先生……”
“你也是来接银的吗?你来晚了一步。他刚刚已经答应了跟我回去。所以请回吧,松本。隔了这么久没见面,本来应该好好地叙个旧。可是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呢,改天吧?”
“蓝染先生……”冰冷的微笑令乱菊感到战栗的恐惧。
“走吧。”蓝染对他的手下冷冷地命令道。
“请……请你住手!蓝染先生!”
本已打算迈动脚步的蓝染停了下来。乱菊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鼓足勇气一口气说道:“请你住手吧蓝染先生!不要再做出伤害银的事情、也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不要……不要再让银更加恨你了,蓝染先生!!”
“哦——你似乎,很了解我的样子嘛,松本小姐?”蓝染微笑着,缓缓地再度转身,“你以为,你是托了谁的福,我才让你活到现在的,松本乱菊?”
不知道什么时候蓝染手中多了一把枪,赫然指向了乱菊的胸口。
“住手!蓝染惣右介!”日番谷倏地从怀里掏出枪来,也指向蓝染。
“哦呀!日番谷警视也在这里么?什么时候,你也和黑道的小姐扯上了关系啊,我都不知道呢。这样好么?日番谷冬狮郎警视?”
日番谷没有答话,只是紧绷着脸,坚定地瞪着若无其事地微笑着的男人,以及分散在他周围、荷枪实弹瞄准了自己和乱菊的二十多个部下。
胜算,绝对是零。
“请你放他们走吧,惣右介先生……”
微弱的声音,来自被两个人架着站在蓝染身后的银。他笑着,迎向蓝染锐利的目光,轻声地说着:“要是你连乱菊都杀了……以后,你该用什么来牵制我呢……”
“朽木白哉还活着。”蓝染平静地回答。
“哦呀……他都把这样的我赶出来了,你以为他还会对我……有什么留恋么……”红色的眼眸透过雨帘看向蓝染的眼睛,“是你说的……我终究……还是只能回到你身边的呀……”
蓝染沉默着。
“呐,放他们走吧……反正杀了乱菊,对你没有好处的呀……”
“……好吧。”蓝染收回了自己的枪,部下们也就跟着把枪口指向地面。他伸手托起了银的下颌,手指不动声色地用力,捏紧了那个尖削的下巴,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绷出来一样低沉:“我会让你知道,你离开我的这几年,我是多么地想念你、同时又是多么地憎恨你!”
猛然甩手,看也不看乱菊和日番谷一眼,蓝染径自走向自己的车。身后,他的部下们有条不紊地迅速动作着,沉默地跟进。
眼看着银被塞进其中的一辆车,乱菊束手无策,想要拼死一搏的想法在看到银刻意冲着她露出的微笑时彻底打消。那样的微笑,不像是告别的意思……和那个银发的男人相识了十六年的直觉告诉乱菊,他不会就这样放弃!不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八、微岚
刺眼的阳光透过正午的窗户,洒满了整个房间。感受到光线的刺激,银发遮盖下的眼皮转动了几下,不情不愿地勉强睁开。抬手想要遮挡一下过于刺眼的光线,手腕却落入了一个强有力的手掌中。男人高大的身影在光线中转到眼前,阴影下是蓝染惣右介那张没有了遮掩的真实脸孔。
“早安,银。你可真会睡啊。”男人笑着,温和的嗓音如同兄长般儒雅轻柔。他在他的面前坐下,顺手把他的手腕固定在头的一侧,枷锁一般的牢固。
银发的男人微笑着答道:“早安。我睡了大半天么?”
“不,”男人轻描淡写地回答,“是两天半。”
“哦呀哦呀,我很久没有睡这么长时间了呢,难怪肚子好饿呀~”
“哼,别说肚子饿,你能有命醒过来就该感谢上帝了!”
“可是我不信上帝呢~”
蓝染看着银一成不变的笑脸。满不在乎的神情、轻佻畅快的话语、看不出内心的表情。一切,都是他熟悉的银,却没来由地,让他心里涌起一阵怒气。
“你总是这个样子!”他说,用近乎怒斥的声音。他总是这么不在乎的样子,不在乎自己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不在乎自己的命差一点就不再属于他自己!是不是到他死的那一天、那一刻,他脸上还会是这样满不在乎的表情?是不是早些走到生命的尽头,反而是他内心深处的期待?
“银,”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地摩挲着银色的发丝下瘦削的脸庞,蓝染轻轻地叹息着,“我说过,你就是罂粟……”
飘摇在悬崖边上的风里,美丽而剧毒的花朵。
——“那个年轻人是你的部下吗,惣右介?”
——“啊……算是吧。是我……很看重的一个部下呢。”
——“是吗?能被你认同的人,一定不是泛泛之辈吧?”银发的男人温和地笑着,碧绿色的眼眸里荡漾着真诚的温柔,“不过那个年轻人的笑容,给人一种很悲伤的感觉呢……”
——“悲伤……么?”
——“或者也可以说,根本让人弄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就好像……宁愿自己和这个世界……一起毁灭的感觉吧……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惣右介?”
不得不承认你说的话是对的啊,十四郎……对别人的事,你总是能那么敏锐,可是为什么一面对你自己的事,你却出奇地迟钝呢……
“银,你总是有办法,轻易地让人被你吸引,被你那种……美丽的毁灭感吸引呢……”手指把玩着柔软的银色发丝,男人的声音低缓、轻柔,像是最诱惑女人的甜言蜜语。可惜在他身下面对着他的男人,显然并没有沉浸在这种不切实际的虚幻陷阱中。
“是么?难道说惣右介先生也是那样的人之一么?不会吧,呐?我啊,不是惣右介先生一手打造出来的么?”鲜红色的双眸里映出棕发男人高大的身影,“只不过是因为一样吧?一样的头发的颜色……”
蓝染轻轻地阖上了眼睛:“可是,你却把我做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复制品弄坏了呢。”
“是你自己没有管好他呀~你不能怪我啊~”
“的确,我必须向你道歉,银。”蓝染的用词谦谨而工整,“我没有想到,我只是去和雏森家商讨订婚仪式的事,伊尔弗特就擅自策划了这么大的行动。让萧隆去杀吉良,的确是我的意思。但是我本来,真的没想过这么早就对朽木白哉下手呢。伊尔弗特搞出了这么个烂摊子,还让你受了伤,我真的感到非常地抱歉。请你一定要原谅我啊,银。”
“嘻嘻,”银发的男人眯起眼睛笑着说,“惣右介先生,你知道什么叫做鳄鱼的眼泪么?”
蓝染像是一点都不介意银的讥讽,仍然用那种工工整整的敬语说道:“请相信我道歉的诚意。另外,我也会向朽木白哉提出正式的致歉,请他原谅我,没有管教好我的部下。哦对了,你知道么,银,听说朽木总裁在医院的瓦斯爆炸中受伤入院,还昏迷了两三天呢。”
“……我猜如果伊尔弗特得手了,你大概会送一幅挽联给朽木白哉、还会亲自去他的灵前上一炷香吧,惣右介先生?”银的表情变得冰冷,没有了笑容掩盖的脸上难得显示出真实的情感,“医院的那件事,已经变成瓦斯爆炸了么?手段果然是不一般呢,蓝染先生。”
“哈,银,每次你不叫我‘惣右介先生’的时候,就表示你是真的生气了。”蓝染傲然地微笑着,“有必要……那么生气么?嗯?伊尔弗特没想到,我也没想到,以你的性格居然会天天跑到医院里去向朽木白哉报到。你比以前在我身边的时候可爱多了呢!如果不是这样,吉良也不会死的那么容易吧?对吧?是你,害死他的!”
“嘻,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这么说,就痛心自责追悔莫及么?太遗憾了,蓝染先生,我是不会那么想的呀~小吉良是萧隆杀的,而我已经杀了萧隆替他报过仇了。事情已经结束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呢!”
“银,你这口不对心的毛病,到现在都还没有改呢……”蓝染轻轻地笑着,“不过,我不想向你追究这些了。你毁了‘镜花水月’、杀了伊尔弗特又杀了萧隆、还让乌尔受了伤,这些帐,我都等着你醒过来跟你算呢。你说,我该怎么向你讨回这五年来你欠我的呢?”
“惣右介先生……问你……一件事……”
“什么?”
“为什么……要杀小吉良……”
“这个啊……”蓝染漫不经心地答道:“因为想让你死心啊!”
“是么……”
“吉良是相信你的人、乱菊是爱着你的人,他们两个对于你来说,是支撑着你的人生的重要的存在。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我没有耐心了,我会砍掉这两根支柱,看看你的人生会倾斜到什么地方去。我现在也很想知道,朽木白哉对于你来说,又该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银,你说呢?”
银咬着嘴唇含糊不清地说:“你……你不怕……我杀了你么……”
蓝染轻轻地笑了:“你不会的。你杀不了我——不是指你的技术。否则五年前,你就不该是救我的那个人。”
“我现在……真的很后悔,那个时候,我为什么要救你……”
“不需要后悔。你相信么银,就算是现在给你一把枪让你指着我的胸口,你也不会扣动扳机的!”
“你……真的那么有自信么?”
“我有。”居高临下的征服者傲慢地睥睨着无力反抗的猎物,“来吧,银,让我们好好享受一下久违了的游戏吧!”
松本乱菊再一次见到朽木白哉,是在千代田区一间高级私人医院的病房里。
那个漫长的雨夜造成的后果,就是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的混乱。医院的爆炸案件由警视厅的高级警监京乐春水亲自督办,得出的调查结论是“瓦斯泄漏引起的爆炸事故”。这次的事件中共有21人死亡、超过七十名以上的人员不同程度地受伤,但任何报道中都没有提到其中有五名来历不明的人员被手枪射杀的事实。很明显,事情的真相被隐瞒了起来,但除了当事人以外却无人知晓。
另一方面,新宿的高级俱乐部“镜花水月”的枪击事件则相对好办得多。因为的确是“黑道仇杀”,所以尽管死伤了多人,凶手也毫无线索,警方面对的来自公众的压力却要小得多。这件事仅仅做了很小范围的调查,就以“线索太少、进一步的调查难以展开”为由,被封存进了暴力犯罪科的疑难案件档案中,不了了之了。而在陋巷中发生的两起凶杀案,因为没有人报警,更是就此埋入黑暗之中,悄无声息地完结。警察,也只不过是暴力工具的一部分,代表的并不是完全的公理和正义。“警察手册上的樱花徽章”,终究只是一种永远不可能达到的理想,在冷酷的现实面前异常地苍白无力。
尽管日番谷冬狮郎从未见过他那位令人尊敬的前辈浮竹十四郎,但他的言行和信念,却与那位已经成为传说的前辈异常地相似。因为这两起案件中存在的过分可疑的疑点,也因为作为那个晚上的当事人之一,他确切地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年少的警视以没日没夜的干劲独自挖掘着真相。比他年长十五岁的女性面对着少年人的执着,感叹之余也不免带着些许的不安。
“你到底想要追查什么呢,冬狮郎?”
“只是想查出被埋葬的真相。”
“在那之后呢?”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那么应该怎么做呢?单凭你的力量,也没办法把京乐警监和蓝染先生告上法庭吧?”
“……也许吧。但是真正的罪恶,不会因为披着虚假的外衣就变成正义!”
长长地叹息:“那么到最后,你是打算把我和银送进监狱吗?死在我手上的人,可也还没超过二十年的时效呢。”
银发的少年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只是回答:“你不用担心,乱菊。夜晚不会永远没有尽头的。”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们彼此间自然而然地省略掉了敬语和尊称。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们自然而然地就常常在一起了。虽然在别人看来她更像是他的姐姐、他更像是她的弟弟,但他们的相处就是那么地自然而然。一个少年老成的男孩,和一个背负了太多辛酸的女人。也许没有人会看好这样的组合,但是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的相处是恬静而自然的。她失去的,他可以为她弥补;他欠缺的,她早已代替他经历。他们两个人就好像是被割开的拼图,那样完美地互补着。
事隔一星期之后,乱菊接到了朽木集团的首席秘书伊势七绪的电话联络,邀请她独自前来医院会见集团总裁朽木白哉。乱菊没有理由拒绝这个邀请。何况她相信,自己的确有必要见一见他、和他达成某种程度的共识。日番谷还有自己的工作,所以她没有特意告诉他,独自一人驾车准时来到了医院。
那天晚上,朽木白哉其实也受了伤,而且不能算是没事的小伤。但是因为接连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他自己完全无视了那个子弹造成的伤口,到了最后更是彻底地遗忘,一门心思全都放在某个伤得比他更重的人身上去了。结果第二天上午醒过来的时候,他却惊讶地发现那个某人再一次地消失,而且是更加彻底地不告而别。朽木白哉的失望和愤怒,显而易见是可想而知的。他连衣服都没换就从卧室里冲了出来,一迭声地召唤管家和保镖,询问那个叫市丸银的混蛋跑到哪里去了。没有人知道,大家面面相觑。眼看着总裁的脸上阴云密布马上就要电闪雷鸣,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的保镖头目阿散井恋次犹犹豫豫地站了出来,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总裁,我早上大概五点多钟起来方便的时候,有看到……那个人出去……”
“他去哪里了?你看到了为什么不阻止他!”
眼看着总裁的怒火瞬间完全喷向自己一个人,可怜的替罪羊阿散井恋次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