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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凌笙毫无动静的眼珠子动了动,然后目光落在了福喜身上:“……我死了,求……你把我烧……了!”他有些艰难的开口,那口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断了。
福喜眼眶有些红,里边却是光芒凛凛,带着锋利,他扯了扯嘴角,道:“本少爷可是好人,你若是死了,我一定找个风水宝地把你葬了,让你的亲人都来祭拜!也算是全了我们的一番相遇!”
姬凌笙眼睛睁大,目光急切。
福喜道:“若是不想我这么做,你就好好的活着!”
世人都讲究入土为安,可是他却让自己把他烧了,福喜哪不知道他是存了死念,还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个污点。如果自己答应了,恐怕他这口气也就散了。
“好死不如耐活着!”福喜定定地看着他,道:“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挥霍了!”
姬凌笙看着他,原本死气沉沉的双眼突然充满了泪水,无声的哭泣,仿佛连空气都沾染了他的悲伤。
福喜突然一笑,道:“你好好看着,看我怎么为你报仇!”
庄隽听他一说,便知不对,可是他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觉手上一轻,长剑已被人抽出,剑上的穗子在空中划过,银光骤放,两个人影扑通便倒在了地上。
福喜的动作太快,庄隽根本没反应过来,地上便多了两具赤、裸、裸的身体。
光滑的剑身染了一抹鲜红,福喜拎着长剑,神色未变,仿佛刚才剑下并未死人。他模样精致如仙人,冷淡的眉眼带着逼人的艳丽,却让人心头一窒,不敢再看。
另外两个汉子是守在门外的,此刻见着死人了,脸色一变,忙道:“隽少爷,我们了什么都没做啊!”
庄隽是生气的,甚至是羞愤的,凤楼里边被送出来的人都被庄恒赏给了手底下的人——这山上连个女人都没有,这些男人也要泄泄火。
可是庄隽并不赞同,这些人还只是孩子,被庄恒掳到了山上,原本就可怜,便让手下把他们送出去。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手底下的人竟然敢阳奉阴违,真是好样的。
气得狠了,他冷笑道:“我原先是怎么吩咐你们的?”
两个男人一窒,讷讷说不出话来。
福喜可不管庄隽怎么处罚下人,他走到床边,把剑放到了姬凌笙的手里,道:“你的仇人在那,你难道不想手刃他们吗?只有你好起来,你才能报仇!”
姬凌笙目光微闪,他是个男人,可不是哭哭啼啼的女人,刚才不过是一时想不开而已。
是啊,他怎么能就这么死去,最起码也要把这些人渣给杀了!
☆、第59章
“隽少爷可是怠慢年少爷了,竟让年少爷走到了这等粗鄙之地!”云淡风轻的声音,一个续有美髯的儒雅气质的中年人从后边走了过来,笑眯眯的道:“年少爷,我们主子有请!”
“那好,把这人给本公子送到我的住所去!”他的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可是却极是强势。
“这……”徐孝略一迟疑,便随了他的意,道:“自然!”他是庄恒身边看重的人,区区一个玩物还是能决定的。
他自然知道福喜的身份,年家,几乎占据了整个大庆朝半个江南的生意,极是富贵,就连庄恒都要忌惮。这么点小事,也不好让他不快活。
福喜随着他去见庄恒,庄恒模样长得好,一身世家子的气度,举止间带着令女子心动的男子气概,怎么看都是一个良夫佳婿。
福喜心里微微一讪,这么个人谁又知道他的骨子里是一个变态?
“年公子逛了许久,可对寨子满意?”庄恒微笑着问。
福喜直接走过去到了他下手坐下,边上伶俐的丫头忙捧了茶盏上来,轻轻浅浅的放在桌上,福喜面未带笑,甚至隐约透出了几分不悦,压抑而又愤怒的道:“庄公子这话说的可真奇怪,若是有人将你关在凤楼,你是否觉得满意?”
说着,他冷冷一笑,道:“你如此折辱于本公子,可想过后果?”
庄恒面色一沉,他可不是个好脾气的,目光放肆的在福喜身上溜了一圈,舔了舔唇。若不是顾及着年家,他又怎么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还对自己颐指气使的,这么个身段,那身子想必也是销魂得很。
想着,他念念不舍的收回目光,道:“年家鼎鼎大名,不知有多少人顶着年家的名号招摇撞骗,我也是小心谨慎过了,倒是慢待年公子了。我已经让下人摆了酒席,算是赔罪了!”
福喜神色微缓,他也没打算和庄恒闹翻,便勉勉强强的应了。
两人移步饭厅,上好的女儿红,推杯交盏间,两人之间的不愉快似乎完全消除了,气氛和谐。
“年兄弟放心,寻了时间我就让人把你送下山!”散席的时候,两人已经称兄道弟起来,庄恒拍着福喜的肩膀醉醺醺的叫道。
福喜整个身子都靠在了两个侍女身上,一副醉得不知所云的模样,闻言只是胡乱的点头。
待福喜被人扶走,靠在侍女身上的庄恒站直了身体,微微冷笑,意味不明的叹了声:“可惜了!”那副身子,看起来可是美味得很。
徐孝道:“公子真要放过他?就怕他出去多嘴说了什么,对公子可是大为不妙。”
庄恒一笑,道:“人家可是年家小公子,若是对他做了什么,年家可不会罢休!”语气颇为可惜。
“不过,要知道这世上可是很容易出现意外的!这年公子出了沂州,不知道又会遇到什么意外!”
徐孝心领神会,道:“公子说的是!”
两个侍女将人扶回了早早布置好的房间,把人送上了床,然后解起了衣带。
二人皆是容貌不俗,米分面桃腮,身段风流,庄恒派她们来自然不是当做普通的侍女的。衣裳褪去,两具白皙的身体裸、露在空气中,然后爬上了床,伸手就要去解福喜的衣裳。
“啊!”床上的人突然翻身,手臂一身,啪嗒的打在一个女子的脸上,那女子身子一歪,竟然活生生的被打晕过去了。
剩下的那个女子呆了,看着晕过去的那位红肿的脸,伸到半空中的手怎么也放不下去。
她们本就是特意培训来接待客人的,一身肌肤白嫩嫩的,是给客人疼爱的,可不是让人打的。
看着已经睡得像个死猪一样的人,半大的少年,那张脸染了酒气,熏得双颊通红,琼鼻英眉,透着十分的艳丽,格外的吸引人。
女子犹犹豫豫的,像她们这样的人,主子让伺候谁即使再怎么不愿意也要使出十分的力气来讨好,如今她能伺候一个这么出色的少年,简直是天大的福分。
想着,一双芊芊玉手就往福喜身上伸去。
“呃!”一声闷哼,一具娇躯倒到了床上,原本应该醉得不省人事的福喜突然睁开了眼,眼里一片清明,哪见半分醉意?
“呼!”一声粗喘,福喜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他死死的捏住床单,面色绯红。
一股庞大的热气在他体内乱窜,让他整个人都仿佛燃烧了起来,可是却散不掉,摆不脱,极为的磨人。
那凤楼里边燃着催、情香,本就会慢慢的渗进人的身体,到最后让人体质敏感,渴望**。福喜不过呆了三日,可是却也染了不少,那女儿红也不知掺了什么,一下子就让他体内的情毒爆发了出来。
如此只要发泄出来就好了,可是,福喜不是正常人,他是太监,这要怎么发泄?欲而不得,最是磨人。
嘴里发出模糊的呻、吟,福喜眉头皱得死紧,他恨不得有一双手能来抚摸着他的身体,可是却清楚的知道这种想法是多么的离谱。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福喜模模糊糊的闭上眼,觉得身体里的热潮缓缓退去,身体疲倦至极,慢慢的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确是相安无事,庄恒打定主意要好好招待福喜,自是事事周到,无处不精。
姬凌笙被安排在了他的隔壁,也沾了光,上好的补药如流水一般送进他的房间,恨不得立刻就把他的伤给治好。
福喜从丫鬟手里接过汤药,转手递了过去,然后坐到了床边,道:“你的身子好生养着,不要多想!”
姬凌笙冷笑,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是不会轻待。”
他没有立刻喝下汤药,手指抚摸着药碗的边缘,道:“说来,我还没有跟你道声谢,能捡回这条小命全是得了你的面子,这份情,我承下了。”
看过姬凌笙之后,福喜带着两个美貌侍女在寨子里随意逛了起来,庄恒要让他高兴,自是不会限制他的行动。
走到一处,他突然看见一群人压着一个少年走了过来,那少年模样不俗,眉眼间带着惶惶的不安。
许多人都默默的注视着这少年,福喜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大多人神情压抑,双目暗沉。
福喜目光微闪,有些惊讶,看来对于庄恒的强掳美童美女的举动,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
前边有几人在小声交谈着,一人神色激动却仍是注意压低了声音,几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我们可是正正经经的士兵,如今却干这种强盗行径,强掳百姓,他们还这么小!”说着,表情极是愤慨,道:“三公子这么做,就不怕那些孩子从地底下爬起来找他索命吗?”
边上的人表情有些讪讪,忙打断他的话:“你在说些什么胡话?”无意识的打量了四周,心里祈祷着鬼魂可不要来找他啊,他可什么都没做。
走过他们身边,福喜目露思索,这也不难了解。这些人原先可是士兵,为皇帝效忠,本就正义感十足。如今跟着庄恒落草为寇,且干这种强掳百姓之事,嘴上没说,心里肯定颇有微词,罪恶感十足。当然也不排除那种很享受如今生活的人,但必定是少数。只要稍微有点良心的人,必然会有负罪感和愧疚感。
想着,福喜微微一笑。
寨子位居西山林,即使是在夏末,外边还是炎热之际,寨子里却是凉凉爽爽的。夜晚更是凉风阵阵,树影婆娑。
门被嘎吱一声打开,一个男人摸索着走了出来,睡意模糊,迷迷糊糊的走到一处解开裤结就要撒尿。
“唔……呵呵……”男女飘忽的笑声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同时他耳边一凉,仿佛有人在他耳边吹了口冷气。
男人浑身一抖,睡意全消,喉结上下滑动,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突然他眼前飞快闪过一道白影,很快又消失。
“呵呵……哈哈……”模糊不定的笑声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眼前白影飘动,阴风阵阵。
男人胳膊上浮出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却还是冷静的叫道:“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突然,一张白惨惨的脸凑到了他的眼前,几乎与他脸贴着脸,对方身上充满了森森的寒气,皮肤白如白纸。
“啊!”短促的一声惊叫,男人一翻白眼晕过去了。
寨子里闹鬼的事很快传得沸沸扬扬,许多人声称在晚上看见了白影,有男有女,都说是那些被庄恒害死的无辜男女来复仇了。一时间整个寨子的气氛都很是压抑。
“鬼魂?哼,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鬼魂!”庄恒放下擦手的毛巾,走到椅子上坐下。
徐孝忙道:“公子慎言!”这时候的人还是很相信鬼魂之说的,徐孝也怕庄恒这种不尊敬的态度惹怒了鬼魂。
庄恒斜睨了他一眼,并没有再说,心里却不相信鬼魂一说。就算有,就让它来找自己好了,必让它有来无回。
徐孝怕他不重视这件事,便道:“如今这件事已经弄得寨子里人心浮动,人人自危了!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庄恒道:“说什么鬼魂,我看这件事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只要把这个人揪出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说着,他冷哼一声。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魑魅魍魉在他的地盘撒野?
☆、第60章
这时候的人们还是很敬畏鬼神的,闹鬼的事一出,寨子里人心惶惶,就怕这鬼下一个会找上自己。
福喜坐在长榻上,红唇微抿,手执黑子,执着棋子的手白白净净的,纤长漂亮,骨节分明,轻轻巧巧的将黑子放在棋盘上。
姬凌笙捏着白子的手一松,上好的白玉做成的棋子落在棋盒里,他淡淡一笑,道:“公子棋道精湛,我实在是佩服!”说着,看向福喜的目光有些惊异。
俗话说,看棋观人品。福喜模样风流,眉眼自有一股贵气,端的是好模样,一看便知是好人家儿郎,看起来无害得紧。可是棋招却是步步紧逼,丝毫不松,可见狠辣。
福喜一笑,站起身,接过一边侍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向外望去。
窗外夜色深深,整个天地都笼罩在黑幕之中。渐已入秋,寨子里夜晚带着沁人的凉意。
福喜耳朵微微一动,笑道:“变天了!”
冷风吹得他的黑发凌乱的舞动着,红唇一扬,宛若魔魅。
此正值深夜,正是好眠酣睡的时刻,再加上近来闹鬼一事,寨子里人心浮动,防卫难免有所疏漏,一行人悄无声息的从山下而来。
当听到吵闹喧哗之声,寨子里大半的人已经伏诛。
“少爷,不好了,有官兵冲上来了!”徐孝惶惶的推门而入,口里所传达的信息让因为他打扰睡眠而怒气上头的庄恒脸色猛然一变。
伸手取过衣服披上,庄恒面沉如水,问:“庄隽呢?”
正说着,外边就冲进来一个人,长剑冷光湛湛,表情冷肃,不是庄隽又是谁?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长随,虎背熊腰,皆是他的心腹。
“少爷,快跟我走!”
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庄恒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事情不好了,也不多说,也没收拾东西,跟着他便往外走。
“庄少爷这是要往哪去?”一出门,却见乌泱泱一群士兵堵在门口,打头的少年一袭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一张脸却白净如白瓷,精致非凡。
“是你!”庄恒眼瞳一缩,恨恨的道:“你是官家的人?”
福喜轻笑一声:“天罗地网,任你插翅难逃。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庄隽伸手挡在庄恒前边,道:“少爷,我拦住他们,你快走!”
说着,手上一转,长剑银光一闪,提剑便冲了上去。
庄隽的武艺很强,一般人等可不是他的对手,福喜反手抽出身边之人的长剑便迎了上去。
福喜是楚惊天身边的贴身太监,众人皆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如今一见,不由咋舌。
长剑冷光凛凛,庄隽的武艺已经是个中翘楚,可是福喜却是丝毫不见弱势,甚至是还有余力,将人步步逼退。
庄隽额角掉下一滴汗水,其他人不知道,只有直接面对福喜的他才知道对方给他所带来的压力有多大。
福喜猛地上前一步,手腕使力,长剑一挑,庄隽手里的剑便不受控制的脱离他的控制,飞插在地上,自身也踉跄数步才停住。
庄隽喘了口气,扭头看了庄恒一眼,一咬牙。原本他是不愿意用这一招的,可是,今日他们恐怕是很难逃脱了,不得不拼一拼。
就算边上不懂武学的人,也看的出来庄隽身上的改变,长发无风自动,英眉下的一双眼,似有红光闪过,他整个人的气势忽然节节攀高,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福喜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他的脾气其实并不好,在年家作为最小的少爷,千娇万宠,没有谁会违背他的意思,娇纵得紧。进了宫之后,虽然有所收敛,那也是情势所逼,压抑本性。
原本看在长风的面子上他还打算放过庄隽,可惜对方竟然使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来,那就别怪他不讲情面。
想着,他眼里冷光微闪,举剑便朝庄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