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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偆正想抚上女儿的头发,可手一顿,看向女儿的眼睛,笑道:“既然已经长大了,我可就不能这样对你了。放心吧……为了我自己,为了你,我都会好好的活着。”
“我真的好害怕……”青鸟呢喃着。
“不用害怕,不会的,那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你我身上。”郁偆低吟着。
幼小的身体,根本无法承载那些恐惧,那些恐惧根本不会催人成长,只会使人退缩,让人沉沦。
青鸟抬头,看着郁偆略显消瘦的侧脸,道:“真的很奇怪,虽然我不清楚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现在一想到就觉得害怕,生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明明还什么都不懂,可凭借着自己直觉,青鸟已经开始知道,身为女人的不易。
“总想等你再大一些,再大一些,再告诉你,可如今任由你瞎想,倒不如我亲自来告诉你。”郁偆屏退左右,打算好好给青鸟讲一讲。
有些事情趁早不宜迟,循序渐进地,慢慢启蒙,青鸟也该知道一些事了。
杨溍其实也受了不小的刺激,皇后腹中的孩子,可是他努力许久才得来的,自然不同其他。
而郁偆所怀的孩子,就恰恰属于其他。
看着眼前的人,郁偆的心跳又快了些,原以为她有了身孕,就见不到眼前的人了呢……
杨溍看着郁偆不曾显怀的肚子,目不转睛地看了许久,眼中带着少组希冀。比起他的父亲来,杨溍的子嗣实在太过单薄。
“听说宫中有皇女诞生,妾可要好好恭喜恭喜陛下。”郁偆可没忘了她宫里原来还有个孕妇。
“不谈这些,你这些日子好了不少,脸也丰腴了。”杨溍笑道。
郁偆哑然,只能尴尬地笑着,生男生女果真就如此不同?就算都是皇女,在陛下跟前分得的宠爱,也有多寡。
“都是宫人们照顾得当。”郁偆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
“我听下人说,你让孙平去你家打探,怎么不直接和我讲?”杨溍的眸子,似是深了几分。
郁偆身形一颤,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了陛下。”
“既然你如此思念亲人,那我便下旨,让她们来此看看你。”杨溍似是很满意这个决定。
郁偆真不希望自己的亲人来这里,此处路途遥远,一天根本没有办法来回,她家在这西山又没有一个住处,来了之后,又能住在哪里?
刘氏来的很快,第二天就到了郁偆眼前,母女相见自是又红了一回眼:“坐在家中听不到宫中半点儿消息,只能看着娘娘你每逢节日赐下的东西,思忆娘娘你。”刘氏说到动情处,忍不住落了两滴泪。
郁偆端着一张笑脸,内心却起了波澜,细声问道:“家中一切可安好?”
“托娘娘洪福,一切都好。”刘氏规矩地坐着,再没有半点儿失态。
“大哥,二哥……”
刘氏渐渐有了笑意:“娘娘大哥前不久又升了官,如今可真是出息了。至于娘娘二哥,依旧被亲家拘着读书,也是钻里头去了,说什么都要正正经经考个进士。”
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科举之道若真的那么容易,也不可能有人一把胡子,爷爷都当上的人在考。
“如今咱们供得起,不如就由着二哥去考。”
“自然是听娘娘的。”刘氏恭敬道。
郁偆似是这才想到:“小妹呢?”对于这个从没有相处的妹妹,郁偆到底是缺少些情感,经常将人给忽略掉。
刘氏都一一答过,又担忧地问过郁偆的身体,等到了时辰,在宫人的再三催促下,这才离开。
“娘娘放心,我有地方可去。”刘氏一句话,就将郁偆安抚住。
郁家早已给自己亲妈找好了住处,他做了多年锦衣卫,自有同僚家中,在此处置业的。
刘氏一走,郁偆脸上笑容依旧,只是嘴里泛起了苦味,“山中夜间寒凉,去给刘夫人送件斗篷去。”
郁偆还不曾从思念中走出来,京城内就敲起了丧钟。
皇后没了……
京城传来消息的时候,正是黑夜,可避暑山庄之内却是灯火通明,想起了能震动山壁的哭声。
☆、第130章
说实话,听到皇后去世的消息,杨溍着实是松了一口气,而且这人没了,杨溍倒是想起皇后的好来。
皇宫内敲响的丧钟,传不到西山,但西山上众人的哭声,却能传到杨溍的耳朵里。
出宫避暑,自然不可能带着丧服,带的又大多是鲜艳的衣裳,宫人翻捡许久,才找出一身素净点的衣服。
郁偆摘了身上所有首饰,匆匆换上素服,紧接着宫人就将住处鲜艳的摆件、装饰,都收了一起来。
原本穿得红艳艳,跟朵太阳花似得青鸟,这会儿也成了一朵小白花。
“妈,咱们要回宫了吗?”青鸟眼睛红红的,不知是因为皇后去世而伤心,还是因为没了好看衣服穿。
郁偆抿着嘴,怎么也笑不出来:“会哭吗?”
“会啊,我从小到大不是哭过很多次。”青鸟天真地道。
“记住我的话,等回了宫,你如果看见别人在哭,就跟着一起哭。也不用比谁哭得响亮,哭得时间长,好好的哭,真心实意地哭。”郁偆嘱咐道。
青鸟早已不再懵懂,将郁偆所说的话,都听了进去,并打算照做。
皇后去世,皇子皇女自然要是哭灵守夜,不仅要哭得响亮,哭得悲切,还得是真实的在哭,容不得半点儿掺假。说什么用生姜水、洋葱汁、辣椒液,想都别想,不说这些东西从哪里弄来,只要一经发现,那就是欺君之罪。
除了上皇、太后及一众太妃,无需回京城奔丧,其余一干人等,都得收拾行装,马不停蹄地回去。
这会儿没有丧服,也不知谁神通广大的弄来了几十匹缌麻,裁成了条,好歹是让每个人腰间都系了一条。
时间实在太紧,杨溍又让众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所有人都只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便快马加鞭的回了京城。
郁偆因为怀有身孕免此一难,杨溍允许她慢慢回京,可青鸟却得跟着大部队先走一步。
虽说郁偆的马车能走得慢一些,可实际上不过是驾驶得平稳一些罢了,回京的路上,马车就没有听过,所有吃喝拉撒,都得在马车内解决,等到回京的时候,郁偆都没了人样。
“知道你这天回来,一切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先休整一下,会有人带你去守灵。”吴贵妃亲自扶着郁偆进了门,又示意一旁的宫人,赶快上前伺候郁偆。
“青鸟这些日子都和春华一道住,你就放心吧。”吴贵妃又道。
极其简单的熟悉了一番,换上一身略微发黄的丧服,郁偆便跟着吴贵妃往皇后停棺之处去。
郁偆怀着身孕,总是有些特权的,在那跪了半刻都不到,只哭了两嗓子,便被人扶进了一旁用来小休的房间。
“灵堂里寒气重了些,你怀着身孕不好多呆,就在里歇息一会儿吧。”吴贵妃接着道:“青鸟一会儿便来,她一来我就让她来这里看你。”
郁偆冷的唇色发白,为了保持皇后尸身不腐,灵堂里放了许多冰块降温,冰块造成的效果,简直让室内寒冷如冬季。
“皇后……到底是因何去世的?”郁偆哆嗦着问道。
吴贵妃叹息一声:“皇后小产之后,身体原本是正在慢慢好转,可有一日却开始血崩不止,太医几天几夜不曾休息,都没将皇后救过来,人就这样没了,这许久是命。”
郁偆觉得更冷了,唇更是有些泛紫。
皇后的去世,并没有任何阴谋诡计,可正因为如此,才更能让人感觉胆寒。
杨溍日日都来,站在皇后的棺木前,一站就是许久,所有人都不敢上前打扰。
人也是要休息的,白天所有王公大臣,内外命妇都得哭灵,皇子皇女更是要一个比一个哭得伤心,晚上则是得有人守灵。
郁偆日日都去,哭也是真哭,但谁都不愿让郁偆哭伤了,郁偆却说什么也不愿意休息,杨溍这时候情绪不稳定,若是让他看见郁偆半瓶子水在晃荡,要是发起疯来可怎么办?
不同的身份,哭灵的地方并不相同,皇子皇女并没有后宫妃嫔在一处。
睡了一觉起来,郁偆的眼睛肿的厉害,双眼皮都肿成了单眼皮。郁偆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感觉再这样下去,她的眼睛非得哭瞎了不可。
算着日子,想着该差不多了,总算可以结束了,却不想出了一桩事,另杨溍大发雷霆。
英国宫府中的一位小爷,在国丧期间狎妓,于府中调弄丝竹。
“陛下撸了英国公的所有职位,让他在家中思过。”黄庄妃淡漠地道。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郁偆真是无话可说。
皇后出自于英国公府,英国公府中的人,在皇后走了以后,没有半点哀伤,做出此等事,只能说是活该。
“到底是皇后亲族,陛下留了那人一条命。”黄庄妃凉凉道。
郁偆好笑道:“留了一条命又能怎样,那人怕是再也见不得天日了。”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英国公府那等深宅大院,墙都有好几道,里头发生的事情,到底是如何让外人知道的。”黄庄妃疑惑道。
杨溍会知道英国公府里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是听别的大臣说的。
郁偆意有所指地道:“怕是有人心太大,等不急,现在就开始谋划了。”
皇后身死,自然就意味着后位空悬,杨溍又正值壮年,怕是多得是人,想让自己的女儿登上后位。
☆、第131章
且不管别人是如何想的,英国公府中出的事,却是实打实的,如今既然已经被杨溍所知晓,就算再怎么掩盖也是不可能的,也只能是将事情的严重性降低一些。
但就算再如何淡化,孝期取乐的事情,却是怎么也摘不掉的。
杨溍念着与皇后之间的情意,对英国公府中的人,自然会宽容一些,只要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想来杨溍都会从轻发落。可英国公府中的人并不知道珍惜。
英国公府上如今也算得上是内忧外患。府中子弟不争气,牵连到在朝中担任要职的亲族,府外又有许多双眼睛,等着英国公府上犯错,只要有一丝错误,他们就会一扑而上,将那庞然大物撕扯开。
英国公府中的教育,自然是好的,不然先皇后也不会被上皇选中,作为皇子妃。只子孙太多,总会摊上那么几个不肖的,有这样的子孙,只能是自己担着,养也要养一辈子。
这时机实在是太好,不仅皇后没了,英国公府中又自己出了事,让人不趁机咬一口都不行。
因为英国公府中众人,是皇后亲族,在官位升迁上,会比旁人有着许多的便利,有些年纪轻轻,就以担任要职。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些人也确实有着与之匹配的能力,杨溍并不是一味的任人唯亲。
可朝中的好官职就那么一点儿,被别人占了去,其他人自然就要等许久,才可能有机会担任同样的官职。
后位、官位,后宫、前朝,等等等等,都绞织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恨不得将所有深陷其中的,都彻底撕碎。
郁偆喝着鲜美的鸡汤,吃着包得精致小巧的虾肉饺子,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怎么不吃?你平时不是最爱吃的。”郁偆看着打着碗筷,一动不动的青鸟,担忧地道。
青鸟将轻轻一放,捂着脸,难受地道:“我眼睛痒痒的,喉咙也疼,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宫里烟熏火燎,每日不知要燃尽多少香烛,焚烧多少纸钱冥饷,这些事物所形成的烟雾,萦绕在皇宫上方,久久不曾散去。身临其中的人,更是被这些烟雾所困扰。
青鸟的眼睛红了一圈,不断地在眨眼睛,这会儿想到,更是忍不住伸手去揉。
郁偆忙伸手抓住青鸟的手,道:“别揉别揉,眼睛越揉越红,我让给你冷敷一下。”
青鸟鼻子一皱,眼睛一眨,两滴泪匀称地落了下来。
郁偆忍不住眨了下干涩的眼睛,可她半滴泪也没有,只有无尽的疲惫,在不断地侵蚀着她。
不过好在,丧事并不是无休无止的,等着一切都结束,宫里大多数人都病倒了。
郁偆却十分健康,除了被烟熏过的眼睛喉咙有些不适,比在宫外时,不知好了多少。
杨溍依旧沉浸在哀伤之中,皇后的棺椁依旧依旧停在宫中,不曾运出宫外,每当杨溍想起皇后的时候,便会站在皇后的棺椁前,回忆往昔。
英国公府的事,被杨溍以雷霆手段惩处,皇后的父亲英国公的身上,如今只有一个爵位。但英国公这大半辈子,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起起落落不知经历过几回,早已不会因此而黯然神伤。如今英国公闲赋在家,每日含饴弄孙,侍弄花草,好不快活。
皇后没了,太后又依旧在避暑山庄避暑,宫中的妃嫔倒是少了许多事,但她们不能玩乐,还得穿着一身孝,为皇后守着。
后宫安静如一潭死水,可偏偏有人要往里头丢上一颗石头,搅了宁静。
“娘娘,前头有大臣提立后的事情。”宫人匆匆进来,在郁偆耳边小声道。
郁偆一点都不意外,这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才刚脱了孝,就有做了出头鸟。
杨溍的表现历历在目,他对皇后当真是深情一片,到如今还不愿让皇后入土为安,只希望皇后能离他近一些。
这时候提立后的事情,简直就是在滚烫的油锅里,浇了一盆热水。
没见康妃每人都安安静静,二皇子也不多言语,只用用心心听老师讲课。
“陛下怎么说?”郁偆挑眉道。
“只说是陛下当场就让侍卫,将那人给拖了出去。”
郁偆稍稍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个坐姿,这才轻松地道:“这事情与我们无关,你以后少打听这些,若是有人往你跟前凑,说这些瞎话,你也只当耳旁风。”
不管是宫里的,还是宫外的,能坐上皇后宝座的,屈指可数,郁偆肯定不在其列,她家世子嗣皆没有,总不能指望肚子里的那个是男的,一出生就被杨溍看重封为太子,她也好顺顺当当成了皇后。
既然无关,还是不掺和的好。
立后自然是大事,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一日无后。
杨溍现在压下了所有声音,但这只是一时的,上皇尚在,大臣们完全可以越过杨溍,让上皇给杨溍再选一个皇后。
这完全是有可能的,这也是为什么,杨溍并不急着将上皇接回京城。
朝中隐隐分成了几派,有一部分人是想请杨溍,从宫外迎一位新皇后;还有一部分人,是想请杨溍从后宫选一贤良之人,立为皇后;另有一部分,更加急功近利,是想先请杨溍立太子,再立太子之母为后。
有极小一部分的人,将主意打到了郁偆头上,或者说是郁偆肚子里那个没出生的孩子。
不关是男是女,若是郁偆登上后位,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在出生之后,便是正经的嫡子(嫡女),比任何人都要名正言顺。
一个家世不显,宫人出生的妃子,若是做了皇后,想来是极好控制的。
为了立后一事,各种妖魔鬼怪都出来了,一时之间真的是群魔乱舞,一天一出戏。
郁偆在内宫,还能稍微安静一些,只是依旧有些不安宁。
能知道一些的,都躲在自己宫里不出来,连打个喷嚏,这心都要多跳两下,简直是风声鹤唳。
“你们都是熟手了,能办的都不必回我,等办好了再来向我复命就是。”郁偆躺在榻上,半阖着眼。
每到换季,就有许多事情,屋内陈设,衣裳首饰都得更换,再加上皇后新丧,确实该去一去屋内的那一股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