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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桑轻轻嗅着嘉宝的软头发:“威胁我?”
唐安琪答道:“没错,就是威胁你。”
“如果我不吃你这一套呢?”
唐安琪笑了:“你失面子我**,咱俩算是平局。”
虞清桑垂下眼帘望着嘉宝的小模样,看着看着就把孩子搂紧了:“安琪啊……”
他很怅惘似的长叹一声:“行,回家。咱们一起走,回去过年。不过我不放你,你也守点本分。要是将来总管不住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虞清桑和唐安琪一起回房,去换厚衣裳准备出门。这回两人单独相处,虞清桑一边系纽扣,一边淡淡的问道:“从哪里学来的泼妇手段?”
唐安琪弯腰穿鞋:“我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是原来敬重你,不敢在你面前撒野。”
虞清桑又道:“这样不好,不成体统。将来三四十岁了,也还是坐在地上耍赖?”
唐安琪答道:“你成体统,我把你当爹,你捅我屁股。”
虞清桑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安琪,我很喜欢你。”
唐安琪冷笑一声:“喜欢我的人就多了,难道我还得挨个儿的全陪他们睡一觉?师爷,别说那话了,我听着牙碜。”
虞清桑听到这里,停顿片刻,转而又道:“我看你一点儿也不惦记嘉宝。”
“嫂子把他养的挺好,我没什么可惦记的。”
“毕竟是自己的骨血,难道就不想着传宗接代吗?”
“没用。我倒是个带把儿的呢,可是我那父母若能活到现在,也无非是多操几十年的心罢了。我只知道我爷爷叫唐约翰,小名拴狗,除了这个就没别的。将来嘉宝的孩子长大了,大概也只记得他爷爷我叫唐安琪,妈的不知怎么回事,一辈子总被人当兔子玩!”
虞清桑把自己的厚呢礼帽拿起来,扣到了唐安琪的头上:“净说胡话!”
当着众人的面,虞清桑拉着唐安琪的手往外走。虞太太抱着嘉宝跟在后面,吴耀祖则是率先上了打头汽车。
没等他那汽车发动,虞太太抱着孩子又过来了——后排座位挤不下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唐安琪很高兴的想要下车,可是虞清桑不让他动。虞太太见状,就识相的推门离去。嘉宝唯我独尊惯了,眼看伯伯拽着别人不松手,又是生起气来,把个小嘴撅成花骨朵。路上吴耀祖逗他说话,他也不理。
天黑之时,汽车终于进入了长安县地界。把虞家全体送进清园之后,吴耀祖没有下车,直接返回文县。
在家中后院一间小屋里,他见到了戴黎民,并且讲述了今日的情形。戴黎民一听,果然捶胸顿足:“你怎么不把他直接扛回来呢?姓虞的总不会是你的对手——唉呀,你这是错失良机嘛!”
吴耀祖这一天滴酒未沾,有点犯瘾,捏着一小瓶洋酒又开始往嘴里灌:“你只是让我过去瞧瞧情况,可没说让我把唐安琪扛回来。”
戴黎民急得直叹气:“唉,那不就是顺手的事儿吗?安琪现在怎么样?”
吴耀祖拎起褐色的洋酒瓶子,对着电灯晃来晃去,看那洋酒在里面荡漾:“他很好,只是被虞清桑睡了。”
戴黎民立刻瞪了眼睛:“什么?!”
吴耀祖没有看出唐安琪的魅力所在,所以也不是很理解戴黎民的痴情:“虞清桑把唐安琪睡了。”
戴黎民登时就激动起来——首先,唐安琪是他的,唐安琪被人睡了,就等于他戴上了绿帽子;其次,唐安琪最不喜欢被人睡,他爱了唐安琪这么多年,如愿以偿的次数都少的可怜。他舍不得动的人,却被虞清桑那个老王八蛋动了,这他娘的着实可恨!
“大哥!”他对着吴耀祖一抱拳:“我叫你一声大哥,你帮帮忙,帮我把安琪从老王八蛋那里弄出来。”
吴耀祖笑了一声:“凭什么?”
“凭你我当年都是这地面上的英雄,你我——”
没等他说完,吴耀祖一摇头:“土匪就是土匪,和英雄有什么关系!”
“相好是交情,对打也算交情嘛!你我打了好几年,硬是打了个平局,这不也是个缘分?大哥,帮帮兄弟,兄弟是真没招了,要不然也不能赖在你这儿过年。只要是能把安琪救回来,那我们两个立刻往南跑,绝不再给你添麻烦!”
说完这话,他上前两步,凑到吴耀祖面前:“大哥,行不行啊?要不我给你磕一个?”
吴耀祖带着酒意看向他:“别和我装傻充愣。我帮你是人情,不帮是本分!”
作者有话要说:诸位,今日我有事外出,所以只有一更。
夜奔
唐安琪完全摸不清楚情况,可是当下的日子实在难熬,他豁出去盲信了吴耀祖,跟着那名对他招手的青年军官走入了黑暗之中。
如此过了一时三刻,虞清桑陪着吴耀祖走出楼来。吴耀祖拄着手杖费力坐上汽车,然后对着虞清桑一点头,说了一声:“再会”。
两辆汽车载着吴耀祖以及吴耀祖的卫士,就此绝尘而去。虞清桑若有所思的站在寒风中,暗想吴耀祖终日这样半死不活,一切事务做的全不合格,也难怪日本顾问要刁难他。也许真该用李香亭换下他了——是的,年后自己应该好好考虑考虑,实在不行就运动一番,让李香亭来做这个大队长。
他思索良久,末了打了个冷战,转身回去。楼上楼下的喊了一圈,他没有找到唐安琪;挨个房间推门找过,依旧未见对方的影子。
这时就看出了家宅辽阔的坏处,他有些生气,因为此刻实在是很想见到唐安琪。
吴耀祖还没走出长安县,汽车就被虞家追兵拦下来了。
虞清桑一言不发的命令吴耀祖等人全体下车,然后亲自查找车内各处,又把后备箱也打了开。一无所获之后,吴耀祖问他:“虞先生,你干什么?”
虞清桑并没有失态,颇为沉稳的告诉他:“安琪不见了。”
吴耀祖听到这话,不禁笑了:“你当他是个宝贝,可是我不。”
虞清桑也知道吴耀祖对唐安琪不曾有过想法。急躁而尴尬的笑了一下,他一边做手势请吴耀祖上汽车,一边说道:“清园太大,丢了个人还真不好找。”
吴耀祖没再搭话,只怕自己言多必失。
吴耀祖平平安安的回到文县家中。两辆汽车一前一后的开进院内,他下了汽车,就见前方房门一开,泼出一片灯光,正是自己的副官领着唐安琪迎了出来。
唐安琪穿着一身夹袍,瑟瑟发抖的站在冬夜之中。不久之前他在身边军官的引领下钻进吴家汽车,而汽车开出没有多远,他又莫名其妙的被带下车去,坐上了路边一辆等候已久的新车。新车风驰电掣,不由分说的冲破黑夜,把他一直送到了吴宅。
吴宅大门缓缓关上,唐安琪急切的开口问道:“吴兄,你——”
吴耀祖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言简意赅的答道:“戴黎民在我这里,他要和你一起走。”
唐安琪大吃一惊:“狸子?!”
吴耀祖把唐安琪带到后院,让他进入了戴黎民所住的隐秘小屋。
屋内亮着电灯,这回双方骤然见面,戴黎民又惊又喜自不必提,唐安琪却是愣了一下,看着一脸虬髯的戴黎民没敢上前:“哟……”
没等他“哟”完,戴黎民几大步走上前来,一把抱住他转了个圈,口中笑问:“安琪!想没想我?”
唐安琪抬手摸了摸他脸上的胡子,感觉十分扎手:“狸子,你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
戴黎民无暇回答,放开唐安琪转向吴耀祖,抬手抱拳一躬:“大哥,你没说的,太仗义了!大恩不言谢,将来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你说句话就行!”
吴耀祖心想你们马上就要往南跑了,我以后上哪儿用你们去?不过人既救了,险也冒了,现在也就不必再计较这些小事。
“今夜是不能够再往前走了。”他看着戴黎民和唐安琪,忽然感觉自己活得冷冷清清:“县里的日本宪兵不归我管,明天能不能走出文县,我也不能保证。”
然后他转身就推门出去了。
唐安琪双手推着戴黎民往前走,一直把戴黎民推的坐到了床边。
这回一抬腿跨坐到对方的大腿上,他捧着戴黎民的脸左右端详:“狸子,你这模样可真够难看的!”
戴黎民看他那脸蛋皮光肉滑,就故意凑上去用胡子扎他:“我这么难看,那你还跟不跟我好了?”
唐安琪把他搂到怀里,一下一下摸他的脊背。他那身体热烘烘的很结实,隔着衣裳都能觉出肌肉的弹性。唐安琪喜欢这样的戴黎民,他简直恨不能在对方身上亲昵的乱咬一顿。
戴黎民感受到了唐安琪的爱抚,所以一动不动,只把手臂环到了他的腰上。和上次那场夜遇相比,这回两个人仿佛是真真切切的一起返回了人间。
“都说我留起胡子就像变了个人。”他把脸贴到唐安琪胸前,喃喃的低声说话:“我之所以扮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我上了通缉令。等将来咱们跑出沦陷区,我就把胡子剃掉,变回原来那样。”
唐安琪听了这话,知道戴黎民是要和自己做长长久久的打算了,心中又是一喜。低头把鼻尖埋到对方的短头发里蹭了一蹭,他嗅到了久违的气息——不臭,是讲卫生的狸子的味道。
“这回可是再不分开了。”唐安琪在他耳边说道:“狸子,我很想你。”
戴黎民有很多问题想要提出,可是在对方胸前闭上眼睛,他那周身软洋洋的像是浸入了热水,忽然很想就这样睡上一觉。
同时,他在心中做出预言:“这回大概能成!”
这句预言虽然并无根据,但是感觉十分强烈——他和唐安琪你追我赶的兜转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许真能修成正果了!
这一夜,两人都没入睡,嘀嘀咕咕的轻声讲话。唐安琪略去了自己那段特务经历,只从被捕之后开始讲起。最后提起虞清桑,唐安琪说道:“他不行。”
戴黎民没听明白:“什么不行。”
唐安琪没有详细讲那前因后果,只说:“他身体不好,心有余力不足。”
“干不成事了?”
“干不成了。”
戴黎民心里一阵高兴。伸手摸上唐安琪的屁股,他半轻不重的连掐了好几把:“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他想用都没那个本事!”
说完这话他坐了起来,对着唐安琪笑道:“宝贝儿,你躺着别动,让我瞧瞧你!”
戴黎民瞧到了唐安琪满身的浅淡疤痕——是鞭伤留下的印记。
唐安琪本来很无所谓,可是看戴黎民满脸痛心,自己也跟着委屈起来:“我这两条腿,左边胳膊,还有肋骨——”他自己浑身摸着给戴黎民看:“全他娘的断过!”
随即他又笑了:“我比吴耀祖运气好,他瘸了腿,我可没事。”
戴黎民心疼极了,俯身用他的胡子脸在对方身上乱蹭了一通,扎的唐安琪哎哎直叫。
如此过了一夜,翌日上午吴耀祖过了来,对唐安琪说道:“虞清桑已经联络了日本宪兵,如今正在到处找你。”
说完这话,他又补充了一句:“他们有你的相片。”
唐安琪和戴黎民看着吴耀祖,一点主意也没有。
吴耀祖也是没主意。只好把房门关严,姑且把他们藏在了这间小屋里面。
两茫茫
在接下来的几日内,唐安琪和戴黎民躲在小屋里,始终是没有找到逃出文县的机会。
吴耀祖来了,坐在一张大桌子上,两条腿长长的垂下去,显不出他的瘸。面无表情的看着唐安琪,他说:“虞先生病了。”
戴黎民听闻此言,恨不能一拳捣进吴耀祖的嘴巴里去。他知道当年在唐安琪那里,自己的分量没有虞清桑重;现在情形似乎是变化了,可也不敢百分之百的保准。神情紧张的观察着唐安琪的反应,他很怕对方的心意会动摇。
然而唐安琪并没有大惊失色,他坐在椅子上,只低低的答了一声:“哦。”
戴黎民生怕吴耀祖继续揪着虞清桑说个没完,便出言转移了话题:“如今出城的路口,还都被宪兵把守着?”
吴耀祖从桌子上溜了下来。低头找到手杖拄稳当了,他开口说道:“日久生变、夜长梦多。不能再等下去了。”
戴黎民也站了起来:“那……大哥你有主意?”
吴耀祖用手杖轻轻磕打着地面,一双眼睛不看人:“主意是有,不过算不得高明。”
戴黎民立刻谄媚道:“大哥,你又谦虚。”
大年初十这天凌晨,唐安琪和戴黎民早早爬出被窝穿戴好了,随着吴耀祖的副官走后门离开吴宅。为了避人耳目,他们连汽车都没敢坐,一路凭着两只脚连跑带跳,黑暗中就见三个黑影快速闪过,一眨眼就能走出老远。
副官熟悉情况,带着他们避开巡逻宪兵,平平安安的抵达了一处肃静宅院。院内黑黢黢的,唐安琪和戴黎民也不知此处有没有人居住,提着一口气跟着副官直往内走。而副官把他们引入一间房内,这回开了电灯,大方光明,副官才说道:“两位,这是我家,趁着天还没亮,快装扮起来吧!”
唐安琪和戴黎民昨日已经受了吴耀祖的嘱咐,这时便是各自忙碌。戴黎民换上一身粗布棉衣,然后头戴狗皮帽子,脚穿绒布面大棉鞋。唐安琪则是脱了身上衣裳,将一件花红柳绿的灰鼠皮袍子穿了上。袍子是时新样式,把他那身体箍的有腰有屁股。别别扭扭的坐下来,那副官把个假发套子扣到了他的脑袋上。
假发套子是个烫发的样子,前面还带了长刘海,一堆发卷堆在颈上肩上,看着倒也逼真。副官摆弄假发,唐安琪则是拿起早预备好的脂粉,一样一样的往脸上涂抹。昔日在妓院里混得久了,他对于化妆一道见得很多,所以这时无师自通,用小粉扑子噼噼啪啪的给自己拍出了一张粉脸。
戴黎民站在一边旁观,看到最后心里就想:“幸亏这是个男的——这要是个娘们儿,恐怕真就轮不到我了。”
唐安琪装扮完毕,最后将一件红披风系了上。披风后面连着个风帽,风帽边沿缀了一圈雪白的兔子毛。唐安琪把那风帽掀起来戴好,一张脸就藏在了乌黑卷发和雪白兔毛后面,粉嘟嘟的看不清眉眼,只见嘴唇红通通的好看。
这时天已大亮,副官听得外面一阵马嘶,便把唐安琪和戴黎民带了出去。推开院门,一辆干干净净的马车已经停在眼前,唐安琪一掀帘子上车坐好,又从副官手中接过一个大包袱,藏在了车内座椅的下面。
戴黎民也上了马车,和那车夫并排坐在外面。车夫一甩系着红绳的鞭子,吆喝一声便赶着马车向前走去了。
唐安琪和戴黎民心中紧张,惴惴不安,马车走的不紧不慢,却是坦然。几十分钟之后,马车在一道关卡之前停了下来,车夫和戴黎民把良民证都交出来让宪兵检查了,又陪着笑说道:“我们是警备大队陈长官家里的人,车里是女眷,您就别看啦!”
日本宪兵在这里守得久了,对于中国话已经是半通不通。对于女眷,其实是可看可不看,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上面命令下的严苛,不看还真是不放心。
手里拿着一张翻拍出来的唐安琪的照片,宪兵走上前去一掀马车车帘,就闻着车内扑鼻一阵脂粉香,而里面一个花枝招展的摩登美人抬起袖子一遮脸,很羞涩的把头扭了开去。
宪兵嗅了嗅香气,然后笑嘻嘻的挥手放行了。
车夫扬起鞭子甩了个脆响,心平气和的继续前行,一直走到道路尽头拐了弯。
大中午的,马车终于出了文县地界。
马车里面不时有响动传出,戴黎民这时才敢回了头:“安琪,干什么呢?”
帘子从里一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