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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倦旅-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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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




☆、故旧(四)

  洪绡抬手遮住眼睛,也挡住满眼的酸涩。
  
  若说杀了洪绡,就算得上是对一丈红最大的报复。那么听到一丈红死讯的那一刻,大抵也是洪绡这一生中,遭受到的最大的报应了罢。
  
  洪绡一向以为,自己在江湖中这么多年,虽算不上作恶多端,人人喊打。可行窃偷盗,总归不算是什么好事,更兼多年来,好赖也杀过许多人,倘若有一天死了,也决计在阎王爷跟前讨不了好。
  
  她也算幸运,这么多年来,也不曾受到什么应果报应。从前出生入死,总归有一丈红守着,遇着危险的时候,心里想着有个人会将她救出去,心里也不大害怕。后来一丈红独自走了,洪绡经受过几回危险,却再也没有一丈红相救,便也瞧清了这现实,行走之时,更多了几分谨慎。
  
  不论怎样,与其他江湖人士相比,她都顺利太多。逍遥多年,不知多少人对她咬牙切齿,却仍旧让她给从容逃了。四下里闲走,也不曾囊中羞涩,吃穿用度,皆是寻常人家也不及的舒适。她的名声,好好坏坏,提起来许多人都知晓。
  
  大抵是老天眷顾,又大抵是前生积了太多的福德。相貌、武艺、名气、财力以及逍遥自在的生活,她皆有了,当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令人不满意的地方。
  
  直至相思带来了一丈红死去的消息,洪绡便轰然地明白了。
  
  并非老天对自己特别优待,而是这些年做的恶,攒在一起,一并的报还了。
  
  手掌的边沿沾了一抹湿意,继而越聚越多。当哐一声,另一只手中握着的匕首滑落在地。洪绡蹲下身,将另一只手也捂在眼睛上,紧咬牙关,却也止不住眼泪汹涌而出。
  
  她刻意竖立起来的坚强,这一刻好似轰然倒塌了。
  
  从一丈红死掉的那一刻起……不,或者从一丈红离开,甚至更早更早的时候起,她所刻意隐忍的情绪,从四肢百骸之中涌了出来,全化作了不尽的泪水。
  
  所有的从容淡然都是假的,所有的逍遥自如也是假的。
  
  她始终是那个躲在师父身后,偷偷瞄着一丈红的孩子,胆小怯懦。
  
  轻轻地呜咽声从喉咙里传出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洪绡却没有如从前一般,压抑着这声音,反而是由着它,酣畅淋漓地宣泄出来。
  
  就像是隐忍许久的孩子,终于忍受不住心里的委屈,嚎啕大哭。
  
  好似应和着她的哭声般,凉亭之外的雨声也越发大了,隐隐地空中有电光闪烁。
  
  葵娘被她的哭声惊了一跳,却极快地平静下来。警惕地打量一阵,发觉洪绡的情绪并非作伪。她的心神好似一瞬间崩溃一般,背靠着围栏,哭得昏天黑地。
  
  这时候,哪怕身后的围栏松动,她大抵也是无从发觉的了。
  
  葵娘拔下头顶的发簪,放轻脚步,徐缓地靠近洪绡,发簪的尖端在她手下,散发着锐利危险的气息。
  
  洪绡此刻沉浸在自己任性的悲伤里,对葵娘的靠近,毫无反应。
  
  亦或者,这时候,她生志已无,哪怕给葵娘杀了,也好似终于解脱一般。
  
  葵娘走到她身前,这样近的距离,身后是万丈深渊,就算是洪绡猛然惊觉,也再无从逃开。
  
  葵娘俯身,拾起匕首,可洪绡好似仍旧无所察觉。
  
  葵娘将匕首横在身前警备意外,右手中的发簪已经扬起,她的指节发白,手背上隐隐有青筋显现,可见抓握的力道。那发簪升起至一个高度,猛地一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洪绡猛刺而下。
  
  便在这当口,空中一片强光闪动,亮得人睁不开眼,葵娘微微眯起眼,手中的劲力却毫不含糊。可这当口,从门外突兀飞出一件银光闪烁的物事,直飞向葵娘手臂。
  
  葵娘应变不及,悬在空中的右臂实实在在被一样东西钉住。那物事所携带的劲力之大,仿佛要将手臂的骨头刺穿一般。
  
  葵娘只觉得一阵剧痛之后,麻痒之感亦从伤口处蔓延开,不禁心中一惊。手臂上的麻痒使得发簪下落的力道猛地消弭,好似突然失去了所有气力一般,右臂软塌塌地垂落下来。
  
  一抹黑色从袖口蔓延至手背。
  
  锐光闪过,衣袖从中划开,露出已经漆黑一片的手臂。
  
  伤口在小臂上,可是这片刻时间,伤口便已经蔓延过了手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在迟得片刻,便要到肩膀。
  
  葵娘目中一片惊骇,却也不曾被吓得呆了,她应变果决,眸中凶光一闪,匕首挥过,竟然将手臂生生地砍落下来。
  
  鲜血狂涌而出,洒在地上,也有的落在了洪绡身上。
  
  洪绡被这血腥惊动,抬起头来,杏目之中水光盈盈,眼眶红肿,好似核桃一般。
  
  她的鼻头还是红的,葵娘的血落了一滴在脸上,鼻梁不由得皱了皱。
  
  葵娘的手臂落在她身侧,她的眼睛哭得有些昏花,可是这样近的距离,也看清了大概。那截手臂已经全然漆黑,好似黑炭一般,漆黑的鲜血汩汩地从伤口中流出来,瞧着说不出的狰狞可怖。一枚银莲子嵌在小臂上,纤细的根部扎在伤口里,好似从那如墨的血液中长出来的一般,纤巧的花瓣颤巍巍地,兀自颤动,仿佛随时都要吐蕊盛开。
  
  洪绡心中莫名浮现出莲花出水的模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一截黑色的手臂,便好似淤泥一般肮脏可怖,而那一枝银色的莲花,便从那漆黑的毒血中盛开出来。
  
  她心中一紧,不由得向门外望去。
  
  敞开的门外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可洪绡却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紧紧地盯着那一方狭小的空间,嘶声唤道:“一丈红,你是不是还活着!”
  
  轰隆!雷声响起,将她的声音吞没殆尽,耳畔只听得雨声噼噼啪啪,十分响亮。
  
  葵娘猛然一惊,点穴止血的手指不小心一滑,差点戳进伤口里,她大叫:“洪绡,你疯了吗?!不可能的,她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可是洪绡双目充血,状若疯癫一般,根本听不进葵娘的话,嘶着嗓子高唤:“一丈红,你就在旁侧,仍在守着我,是吗?”
  
  洪绡的脑中一片空白,从走进岳离宫的时候,她便感受到了一丝异样。这种熟悉的感觉,她想起来了,几年前就是这样,一丈红躲在自己身后,却不出面,待自己吃尽了苦头,才将自己带走疗伤。
  
  葵娘向她吼着:“洪绡,不要妄想了,她死了,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她挣扎着,最后毒发身亡的!哈哈哈!那毒药,世上没有一个人能解得开,一丈红也不可能!”
  
  洪绡大声道:“这样稀奇古怪的毒,这世上只有一丈红能配出来!没有第二个人了!一定是一丈红!”
  
  在这轰隆隆的雷声之中,两个女人的吼叫都显得癫狂无力。
  
  除了闪烁的电光,与震耳的雷鸣,以及两个女人的声音,再没有半分动静。
  
  洪绡大吼大叫了一阵,没有得到回应,好似用尽了气力,倚在木栏旁。
  
  她的身形高挑,那围栏也不过堪堪到她腰侧,这般倚靠之下,半个身子都探在凉亭外头,好似随时都会从这木栏之上,翻落下去一般。
  
  在狂雨的冲刷下,峡谷中腾着一股水汽,氤氲朦胧,好似传说中的云梦泽一般。
  
  洪绡两手撑在身后的围栏上,目光定定地望着一直静默的门外,好似那里当真站立着一丈红,惨然一笑,道:“你不是说过吗?整日吃你那草药调养,将来活到老了,也能健步如飞……你这个骗子,让我以后如何相信你?”
  
  葵娘见洪绡心神不守的模样,探了匕首又要去杀她。冷不防被洪绡抓住手腕,她受伤之下,竟然挣脱不得。
  
  洪绡盯着葵娘,颊旁梨涡旋旋,如同少女时一般纯真开怀:“葵娘,你记得我们结拜时候吗?我们立下誓言,说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一丈红嫌我们无趣,说她大着我们好些年,独自走了。可是我仍旧将她算在了里面。”
  
  葵娘心中一突,骤然间升起一丝不安,她往后撤着身子,向洪绡道:“我和你已经势同水火,还算个什么姐妹!”
  
  洪绡却恍若不闻,恬然笑道:“葵娘,你陪我,一同去找一丈红罢。”
  
  她说完这句话,撑在围栏上的手臂猛地用劲,将那日久年深,本就已经有些腐朽的木栏生生抓下。
  
  断落的木栏落下了深渊,倏忽间便不见了踪迹。
  
  洪绡一只脚退下了凉亭的石台,大雨的湿气濡湿了她的黑发与半边衣衫。接着另一只脚也落了下去,身子斜斜地,往后倒下。
  
  葵娘被她抓着手臂,另一只手空空荡荡,也无法抓住周遭的物事来维持平衡,被她这样一拉,也顺着这样的力道,往下倾倒。
  
  她的面孔朝下,便能看见,那水气腾腾的峡谷,不见半分实地。                        
作者有话要说:  洪姐姐终于坏掉了




☆、故旧(五)

  漫天的雨水从头顶落下来,打在脸面上,就像是冰雹一般,有些疼。
  
  衣裳一瞬间全都湿透了,贴在身上,沉甸甸,拖着人往下落。许多雨水滴进眼睛里,刺得人眼睛生疼。
  
  洪绡闭上眼,盈满了眼眶的雨水便顺着脸颊滑落下去。
  
  身后的虚无,这时候却令她如同归家一般的安宁。
  
  就像是从前,从山上滚落,师父一定会在身侧,牢牢的捞住自己,带回草庐里头医治。
  
  因为有着足以信赖的亲人守在旁侧,所以不论遇着什么危险,都并不会觉得太过害怕。
  
  一丈红从前总说,是她们将洪绡娇惯坏了。以为世上不论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容着她任性。
  
  对,是任性。
  
  相思不愿相信洪绡的不安分,是因为洪绡通身气质淡然,温润宁和,旁人瞧来,也觉得是一个足以信赖的人。
  
  可是洪绡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她被师父与一丈红纵容惯了,性子里更像是一个恣意妄为的孩子。她太过随性,想做的事情,想去的地方,洒然便去了,极少会犹豫踟躇。
  
  正如现在,她认定了一丈红就在旁侧,因此便这般轻巧的以命试探。倘若那暗中之人当真不是一丈红,她这般跳下去,也毫无悔意。
  
  同年同月同日死,她心里当真存了这样的念头,并非刻意去吓葵娘的。
  
  一丈红从前嗤笑过洪绡幼稚,她道:“我大着你十岁,大着葵娘十二岁,你们两个人与我同年同月同日死,岂不是平白少了十几年?”
  
  洪绡却不以为意:“所以你得好生将养自己,令自己多活上几十年,岂不和我们一般了。”
  
  一丈红执意不肯,傲然地拂袖而去。
  
  所以所谓的结拜,实际上只有洪绡与葵娘。
  
  一丈红走的时候,洪绡暗地里也松过一口气。洪绡其实早晓得自己身体的状况,师父是怎样走的,自己也将会怎么走。自己的情形比师父更加不容乐观,将来,只怕比师父走得更早。
  
  以一丈红的本事,她一定会比自己活得更久。
  
  洪绡打定主意,倘若自己快死的时候,一定要藏在一处谁也找不着的地方,不让任何人知晓,然后静静地独自一个人死去。
  
  所谓的誓言,其实也不过只是一种形式罢了。
  
  便是当年刘关张桃园结义,也不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倘若虚情假意,誓言再动听,也都是假话。可若是真心相待,又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姐妹亲族,陪着自己死去。
  
  洪绡舍不得一丈红同自己一同死,也舍不得让一丈红在地下孤零零孑然一身。
  
  这样的心情,大抵也是任性透了。
  
  葵娘挣扎了一阵,最终发现下落的势头已经无法阻挡,绝望起来。她的目光一厉,将匕首往洪绡心口一送,虽在空中无从着力,可两个人这般落下去,总之都要死的。匕首刺透洪绡的身子,也算是一解心中的怒气了。
  
  又是明光一闪,这电光火石的一瞬,洪绡的下落之势骤然停止。
  
  葵娘撞向洪绡,想要抓住她。可是方才她挣脱了洪绡的手掌,又紧紧握着匕首去刺洪绡,这仓促之中,已经无法空出手来。
  
  洪绡的身子被葵娘撞得一斜,那匕首又扎进了几分,终究顺着葵娘掉落的势头,落了下去。
  
  葵娘掉下去的时候,手里仍旧紧紧抓着那柄沾着血迹的匕首。她到死了仍想杀洪绡,却也终究是被自己的杀心给错过了一次生机。
  
  洪绡勉力睁开眼睛,雨水又充盈了眼眶,眼前如同蒙着纱一般朦胧。
  
  可是在这朦胧之中,她分明看见一片赤红的长索,从凉亭之上垂落下来,绷得紧紧的。
  
  束在腰间的力道紧得生疼,几乎要将人拦腰都截断了,可是洪绡却并不觉得难过,反倒觉得安宁舒适。
  
  洪绡的眼眶热了,眨动着眼睛,滚落下来的雨水也带着温度。
  
  胸口被人扎了两次,方才葵娘带来的伤口实在有些深了。被雨水这样一泡,浑身都透着冰凉。
  
  意识渐渐远离,可是洪绡仍旧执着地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一点点,离凉亭越来越近。
  
  虚浮的感觉消失了,石板厚实的触感垫在背后。她的眼前一片白雾蒙蒙,越发看不清眼前的情形,可是一抹清凉如丝的触感落在脸侧,她便看见了,满眼的雪白之中,一团赤红如同火焰升腾,炽热灼烈。
  
  她张了张嘴,可是没有半点声音响起。
  
  一丈红。
  
  洪绡默默地唤着,愈发模糊的意识拉扯着她,可是她舍不得,舍不得闭上眼睛。
  
  继而,温热柔软的肌肤贴了上来,女子的声音轻轻地落在耳朵里:“你这小家伙,还是这般不安分。”
  
  洪绡睁着眼睛,已经落不出泪水来了。
  
  她今日已经哭得够多,几乎将十几年来的泪水一并流尽了。她的身体就好似被拧干了一般,半分水汽也挤不出来了。
  
  头脑中的剧痛越发明显,那是一种无法匹敌的力量,洪绡抗争着,终于挣脱不开,意识渐渐消散了。
  
  可是她的手掌,仍然紧紧的抓着腰间的红索,好似要将那布料生生抠断一般。
  
  ——————————————————————————————————————————
  
  “一丈红!”
  
  洪绡站在院子里,远远地就透过窗子,瞧见侧卧在书房里的里的身影,一手拿着书,一手枕着脑袋,长发柔柔地散在塌上。
  
  那窗子的框格,此时正像是画纸一般,将这样的美景框在里面,形成一幅动人的美人卧榻图。
  
  洪绡心里一暖,连脚步也愈发轻缓。她此时十二分的感激上天,竟然让自己有这样的殊荣,能够走进这幅图画里。
  
  纵起轻功,轻巧地落进了书房里头,一丈红目光不移,声音慵懒揶揄:“哪里来的小贼。”
  
  洪绡勾了唇角,梨涡娇俏,笑道:“来人乃是天下第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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