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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战功,武帝赐封李敢关内侯,食邑二百户。
元狩五年秋,李敢偶遇赎为庶人的赵食其,得知李广迷失大漠的原委,遂认定卫青是为了提拔自己的好友公孙敖而刻意打压李广,最终导致李广蒙羞自刎而死。
一怒之下,李敢冲至卫青府上,打伤了卫青。
卫青不欲将此事闹大,压下不提。
霍去病去卫府探视卫青时,不意从下人口中得知击伤卫青的人竟是李敢,遂往李府问责。
厅堂之上,二人面对面坐着,却都满面冷肃,全然没了往日的谈笑风生。
霍去病沉声道:“为什么这么做?刺杀大将军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李敢冷笑一声,道:“反正我李氏一族只剩了我一人,灭族又有所惧。”
霍去病道:“李陵呢?李禹呢?你便全然不顾他们的死活了吗?”
李敢沉默片刻,冷道:“你今日难道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莫要在此假慈悲。”
霍去病的声音亦冷了下来,道:“我自幼被舅父教养长大,早已视他为生父,我不允许任何人做出伤害他的事情来,就算是我最好的兄弟也不行。这一回,我念在你被丧父之痛冲昏了头脑的份上,姑且原谅你。若再有下次,决不宽恕。”
语罢,霍去病起身欲走。
李敢在他身后大笑出声,道:“若再有下次,你能奈我何?难道要杀了我不成?”
霍去病停住脚,头也未回,道:“你以为我不敢?”
李敢道:“你骠骑将军何等威风,就算杀了我,陛下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又如何不敢。”
霍去病道:“你知道就好。”
霍去病负气离去。
李敢枯坐良久,忽然发笑,面露狰狞之色,喝道:“备马!我要进宫!”
***
十日后,武帝召众臣于甘泉宫秋猎。
继那次不欢而散之后,这是李敢同霍去病第一次相见。
霍去病那次在气头上,话说得有些重,离开李府之后便有些后悔。
见李敢策马在林中穿行,霍去病驱马上前,与他并骑而行,主动道:“可有所斩获?”
李敢道:“只射杀了一头鹿。”
“不错。”霍去病顿了顿,道:“上次的事,你莫放在心上。”
李敢不可思议的转头看他,道:“你这是……在向我致歉吗?”
霍去病默然无语,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李敢冷笑道:“骠骑将军连道歉都是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实在教人佩服。”
霍去病被他的态度激起薄怒,道:“李敢,莫要咄咄逼人。”
李敢收了笑,面无表情道:“你不必对我心怀歉意,倒是我,要求你原谅。”
霍去病以为他有所缓和,便道:“不必了。”
李敢道:“你先听我说完,若还能说出‘不必’二字,我便能将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霍去病不知他此言何意,没有作声。
李敢道:“那日你走了之后,陛下召我进宫议事。事毕,陛下又同我提起漯阴侯病重一事,我遥想起当年同骠骑将军一同前去受降,又于归途中在狄道偶遇故人,便同陛下略微提了几句。”
霍去病听到这里,脸色已是大变。
李敢视若无睹,继续漫不经心道:“谁知陛下听了,竟变了脸色,当即命人前往狄道,定要将那故人带回宫来。若是一切顺利的话,现在估计快到长安了。你与那位故人应该也许久未见了吧?或许过两日便能见到了。中秋将近,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吃杯桂花酒,骠骑将军意下如何?”
霍去病目眦欲裂,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显是怒到了极处。
李敢将他此刻形容看在眼中,心里蓦然生出扭曲的愉悦来,嗤笑一声,丢下霍去病策马走了。
霍去病双目猩红,望着李敢的背影,杀欲横生。
他伸手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继而挽弓搭箭,一气呵成,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李敢激射而出。
霍去病的箭法是毋庸置疑的。
利箭穿胸而过,李敢立时毙命,摔下马去。
恰有兵士巡猎至此,将来龙去脉尽收眼底,吓得面无人色,狂奔而去。
未几,武帝策马而来。
刘彻与霍去病对视片刻,虽未有只言片语的交流,但各自心知肚明。
刘彻收回视线,高声道:“关内侯李敢,在秋猎途中被一头野鹿挑中要害而死。传朕旨意,厚殓关内侯!”
众人应是,刘彻拂袖而去。
霍去病跪在原地,脸上没有丝毫血色,仿佛失了魂魄。
秋风穿梭林间,无边落木萧萧而下,落了他一身。
霍去病恍然想起那年冬天,他与韩臻并肩立在枇杷树下,雪白的枇杷花落了满头,韩臻牵着他的手,道:“我们这样也算是执手到白头了。”
霍去病跪在萧瑟秋风里,倏然落下两行泪来。
☆、第140章 高冷将军爱上我…27
韩臻被五花大绑安置在马车里,身边还有一个不苟言笑的士兵日夜监守。
经过十日的颠簸,最初的绝望已消散的差不多了。
如今,韩臻只觉得麻木。
五年的躲藏,终究没能挣脱命运的枷锁。
韩臻认命了。
他知道,有了前车之鉴,刘彻绝不会再给他逃跑的机会。
韩臻即将要面对的,是终生幽禁。
他与霍去病,此生怕是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好在,有了其间的数次相聚,他此生便没有白活。
韩臻透过晃动的窗帘向外看去,长安城已然在望。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片刻之后,门帘被掀开,映入眼帘的竟是霍去病的脸。
霍去病进到车里,出示令牌,向那监守韩臻的士兵道:“我奉陛下之命,来接公子入宫。你下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好。”
那名士兵下了车,霍去病动手解开韩臻身上的绳索。
甫一获得自由,韩臻便扑进霍去病怀里,哽咽道:“公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霍去病紧搂着他,强自笑道:“傻瓜,怎么会呢?我那么想你,怎么能忍得住不来见你。让我看看你的脸,好不好?”
韩臻忙直起身来,擦掉脸上的泪,扯出一个笑来。
“瘦了。”霍去病端详着他的脸,道:“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韩臻道:“有,我每顿都吃得很饱。”
霍去病道:“路上有没有受苦?”
韩臻摇摇头,道:“他们都待我很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公子呢?这几个月可还好吗?”
霍去病伸手摩挲他的脸,道:“好。”
韩臻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今年咱们院子里的枇杷大丰收,结了一树的果子,可惜你没空回来,我就自己爬到树上摘了一大筐,做成了枇杷干,收在厨房的陶罐里,你以后若是得空回去,记得拿出来吃,别放坏了。”
霍去病笑道:“好。”
韩臻又道:“那年中秋节你在我家里见到的那两个小兄弟,其中一个与你同姓,叫霍启,去年成了亲,夫人没多久便有了身孕,可今年却难产死了,留下一个体弱多病的儿子,我帮着取了个名字,叫霍嬗,你替我多照应一二。”
霍去病道:“好。”
韩臻还想说什么,可见霍去病眼里隐隐有了泪光,便住了嘴,伸手抱住霍去病,挨着他的面颊轻轻磨蹭。
霍去病搂着他的腰,双臂收紧,几欲将韩臻勒进自己的身体里。
韩臻吃痛,却不作声,亦死命的抱着他。
马车入了横门,一路南行,未央宫便在长街尽头。
韩臻在他耳边喃喃说道:“公子,此生能与你相遇,真是我最大的福气。”
霍去病极力忍住泪意,道:“我也是。”
韩臻道:“纵然以后我们不能相见,也要各自安好。”
霍去病用力点头,道:“好。”
韩臻道:“不要生病。”
霍去病道:“嗯。”
韩臻道:“若是遇到中意的女子,便成亲吧。”
霍去病握住他的肩,将他从怀中扶起,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此生,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韩臻终于忍不住,泪水决堤。
“小榛子,别哭。”霍去病抬手为他拭泪,柔声道:“无论人在哪里,但我们的心总是同在一处的,对不对?”
韩臻胡乱点了点头,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可马车终是缓缓停住了。
眼泪越落越急,模糊了双眼,韩臻看不清霍去病的样子。
他急急擦着眼泪,在这最后的时刻,他想看清楚些。
门帘拉开,一个士兵道:“将军,到了,春陀公公在宫门口候着呢。”
霍去病沉声道:“知道了。”
士兵犹豫片刻,退了下去。
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外面又有人在催促了。
韩臻强自展颜一笑,道:“公子,我走了。”
霍去病没有答言,与他十指相握,牵着他下了马车。
春陀立即迎上来,笑道:“公子,陛下已等候多时了,快随老奴入宫去吧。”
韩臻没有作声,一直痴痴望着霍去病。
他们的手还紧握在一起,仿佛这一生都不会放开。
春陀犹豫片刻,又道:“将军,再耽搁下去,只怕陛下那边不好交代呀。”
霍去病终是放了手。
韩臻再没有哭。
众目睽睽之下,韩臻踮起脚,在霍去病唇上印下一个轻柔如羽翼般的吻。
然后,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着那座名为未央宫的囚牢走去。
韩臻不敢回头。
他怕一看到霍去病的脸便失了前行的勇气。
霍去病伫立在风中,望着韩臻瘦弱的背影,站成了一尊雕塑。
已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此刻,便是白头。
***
未央宫,鸣鸾殿。
刘彻望着眼前的少年,面貌较五年前成熟了不少。
韩嫣死之年,还没到他这个年纪。
刘彻透过他,似乎望见了二十三岁的韩嫣,就该是如今这番模样。
刘彻走近他,抬起他的下巴,迫他看向自己,沉声道:“当初为什么要逃跑?”
时过境迁,再次面对刘彻,韩臻心中再无惧怕,淡声道:“因为不想呆在你身边。”
刘彻道:“仅是如此吗?还是说,你更想和霍去病双宿双栖?”
韩臻垂眸不语。
刘彻冷道:“死心吧。这辈子,你休想再逃出我的掌心。”
韩臻漠然道:“不逃了,我累了,逃不动了。”
刘彻定定看他片刻,忽然将他打横抱起,丢到了床上。
当身体被毫不留情的贯穿时,韩臻攥紧身下的床单,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没有流一滴眼泪。
***
元狩六年春,霍去病独自回到了狄道的家。
他在这里生活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半月,却处处都是回忆,那回忆里,又全是韩臻的模样。
他高兴的模样,他撒娇的模样,他生气的模样……历历在目。
霍去病来到厨房,找到韩臻所说的那个陶罐。
因为放了太久,里面的枇杷干已经长毛了。
霍去病拿起一个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只觉得甜入心脾。
院中的枇杷树依旧亭亭如盖。
霍去病在枇杷树下站了一天一夜之后,一把火将整座宅邸连同枇杷树一齐烧了。
霍去病又去寻了霍启。
霍启生活贫困,实在养活不起霍嬗,便将霍嬗交给了霍去病,让他带回府中抚养。
从狄道回到长安之后,霍去病一病不起。
元狩六年夏,霍去病病逝,年仅二十四岁,陪葬茂陵,谥封景桓侯。
元狩六年秋,韩臻自缢于鸣鸾殿,武帝将其尸骨交还给弓高侯韩则。
韩则将韩臻厚葬,入韩氏陵园,墓室与其父韩嫣比邻。
☆、第141章 面瘫男神爱上我…01
冥界,居魂楼。
越寻楼的房间里,司徒鸩正伏在案上听越寻楼抚琴,昏昏欲睡之际,房门猛地被推开,登时将他吓得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
司徒鸩抬头看去,来人正是登徒迦陵。
登徒嘉陵自顾坐了,道:“听说你们两个先前一起转生去了,感觉如何呀?”
司徒鸩道:“很好。”
其实,他现在面对越寻楼稍稍有些别扭。
一想起曾在人世里同越寻楼做过那么多亲密的事情,司徒鸩便羞窘难当。
偏偏他又不能表现出来。
那都是人世里的事,如今他们已回到冥界,自当将人世里发生的种种撇开去。越寻楼早已坦坦荡荡,若他还要纠结,岂不叫人看了笑话。
登徒迦陵道:“人世里当真如此有趣吗?被你们引得我也想去走一遭了。”
司徒鸩道:“好啊,下次寻楼咱们三个一同去吧。”
登徒迦陵看了越寻楼一眼,意味不明的笑起来,道:“你愿意,越兄可不一定愿意。”
司徒鸩惑道:“他有什么好不愿意的?”他转向越寻楼,道:“寻楼,你愿不愿意?”
越寻楼头也不抬道:“只要你愿意便好。”
司徒鸩与登徒迦陵击了个掌,此事便算定下了。
过了几日,越寻楼突然道:“司徒,待这次回来,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司徒鸩奇道:“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吗?你知道我最忍不了的就是好奇心了。”
越寻楼坚持道:“回来再告诉你。”
司徒鸩便道:“那我们便早去早回吧。”
于是,二人约上登徒迦陵,一同转生去了。
***
细碎的月光透过枝叶的间隙射下来,照着露宿林中的人们。
这些都是前往昆仑山天墉城学习修仙之术的青年子弟。
再过几日便是天墉城四年一度的新弟子入门考核,此处又是前往昆仑山的必经之地,故而这些从四面八方而来的人们便汇聚于此。
丛丛篝火旁三三两两都围着人,俱是青年男子,唯独有一丛篝火旁,却坐着一名妙龄少女,容貌娇美,身姿窈窕,引得一旁的男子们频频窥视。
妙龄少女的身边端坐着一名男子,看起来似乎比她略长几岁,但容貌亦是不凡,俊朗非常,英气逼人。
“欧阳大哥,你也想成仙吗?”妙龄少女偏头问道。
男子微微一笑,甚是迷人,声音亦是低沉浑厚,相当悦耳,道:“莫要再唤我欧阳大哥了,直接叫我少恭吧,我听着也顺耳些。”
少女遂笑道:“那你也别叫我风姑娘了,让别人听了还以为我是个疯子呢,唤我晴雪便好。”
二人相视一笑,欧阳少恭开口回答方才的问题,道:“我并非想要成仙,而是想学些炼药之术,济世救人。那你呢?又是为何上天墉城?”
风晴雪道:“我是为了找人,一个是我幼年的玩伴,一个是我的亲哥哥。”
欧阳少恭并不多问,只道:“但愿你能如愿以偿。”
风晴雪笑了笑,动手将篝火挑得更旺些。
夜风将烟气吹到她的脸上,呛得她微微咳嗽起来。
风晴雪微微偏头躲避烟气,不意瞧见了不远处坐着的一位少年。
那少年孤零零靠树而坐,面前没有篝火取暖,只得抱紧自己的身体御寒。
风晴雪回头对欧阳少恭道:“少恭,那边那个人似乎没有同伴,看起来挺可怜的,要不我们邀他过来一起烤烤火吧?”
欧阳少恭答了声好,起身朝那少年走去。
少年听到脚步声,猛地抬起头来,满是戒备的看着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在距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道:“小兄弟,更深露重,不如随我一同到那边烤火吧?”
少年朝风晴雪所在的位置看了看,风晴雪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欧阳少恭又道:“后天便是考核之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