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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笛声又响了艘蒸汽船眼见在天门码头靠岸已不可能,只好无奈的在长江南岸的暂泊点下了锚放下两只舢板,将船上的乘客转运到朝天门码头。
作为身份特殊的乘客维与杨度是第一批登上舢板的人,坐在摇摇晃晃的~板上,两人举目远眺实被那朝天门码头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里地景象让我想起了奥尔良地码头货栈。只不过那里铁壳船居多而这里木船居多。”顾维钧感慨了几句。
“少川啊。不要中国与美国比比不了地。美国是工业强国。中国呢?一个落后地农业国。之所以没有沦落为列强地直接殖民地。只是因为这个国家太大了。而且列强之间地矛盾也太深了。”
杨度也感慨了一番。拍手里提着地那只柳条箱。叹道:“此番入川。我特意带了几本世界地理图册。算是给总司令地见面礼。顺便叫总司令瞧瞧。咱们中国和外国地差距有多远。要想在列强夹缝中艰难图存。就必须学会隐忍。不要动不动就与列强对抗。忍字头上一把刀。当年越王勾践正是隐忍工夫了得。才最终灭了世仇吴国。咱们中国要想强盛起来。就必须先学会隐忍。”
“那若是忍无可忍呢?”顾维钧调侃地问道。
“那还是隐忍工夫不到家。”杨度一本正经地回答。“所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才是隐忍地极至。也是临危不乱地极至。”
“我总觉得你对这位赵总司令有偏见。一位一手挑起革命大势地革命急先锋。不可能是一个莽撞地人。赵振华之所以对日态度强硬。我以为这应该是他地策略。”
听了顾维钧的分析,杨度也只有苦笑,袁世凯幕僚们说得不错,赵北在“蕲州事变”中的表演极大的提高了他的威望,尤其在年轻人当中,总司令已成了一位戴着“爱国者”桂冠的偶像,就连顾维钧这种留学国外的人也视总司令为中国的脊梁,何况是那些更加激进的国内青年学生呢?
若论老谋深算,总司令或许不如袁项城,可是若论操纵民气,袁项城就远及总司令了,这固然是袁项城长期浸淫官场的缘故,但也与他的中枢地位不无关系,作为民国大总统,袁项城绝不可能像总司令那样去横挑列强,因为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这个国家的整体,而总司令只代表着一个小小的地方实力派。
可是,总司令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地方实力派么?
杨度绝不这样认为,无论是“~州事变”还是“川汉路款亏空案”,都可以看见这位总司令的勃勃雄心,他绝不会甘心做一个小角色,如果给他机会,他肯定会趁势而起,这一点是勿庸置的,但遗憾的是,袁世凯并不这样认为,他依然将南方的同盟会和光复会视做主要对手,因为在他看来,赵北是支持总统制的,至少目前还有利用价值
自从当上临时大总统后,袁世凯就变得越来越刚愎,听不进忠言,所以,杨度的忠告被当成了耳旁风。
此次入川,杨度虽然是毛遂自荐,但实际上也可以看作被流放了,名义上是“四川宣慰使”,可是跟着顾维钧一同到四川来,难道就是来看看四川的风景么?顾维钧的使命是明确的,那就是参与川汉路款亏空案的审理,为那帮吏做法律上的辩护为共和时代的法治开一个好头,可是他杨度来四川干什么呢?离开上海之前,袁世凯袁大总统的电报里甚至没有告诉他这个“四川宣慰使”的职能是什么。
杨度心中一阵凄凉,袁世凯崛起于北洋,根基也在北洋,他的依靠更是那帮北洋的文武将吏,现在的中枢就是北洋的中枢,与他杨皙子没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世凯需要时会将他叫去,不需要时,又会将他遗忘在角落,虽然礼遇有加,可是却只是一个花瓶角色决策中几乎很难起到什么关键作用。
可是,当初如果不是他杨皙子苦苦哀求、劝告世凯又怎么会下定决心兵谏北洋呢?
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千里马没有遇到伯乐,此时此刻度反而有些羡慕那些追随赵总司令的人了,或许,也只有这种崛起于草莽的人才可以排除域、破格提拔那些同样落魄于草莽的英雄吧。
~板上的水手了声号子杨度的魂游戛然而止,举目望去天门码头已近在眼前,码头上熙熙攘攘军人、挑夫络绎往来,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在码头迎接贵客的人。
迎接杨度的是重庆省议;的十几位议员代表,领头的除了副议长之外,还有一人却是杨度的老熟人蒲殿俊,杨度当年在宪政编查馆任职时就与这位前法部主事过从甚密,在君主立宪的事情上两人颇有共同语言。
“伯英,你什么时候到重庆的?”杨度放行李,冲着蒲殿俊拱了拱手。
蒲殿俊回礼,说道:“昨日刚到,说你今日到,便在这里等你,好歹路上有个说话的人,虽说现在川南清军已降,可是走水路还是不方便,咱们只能走陆路去成都。”
“川南清军降了?何时降的?”度颇感诧异。
“刚才成都的报上说的,详情我也不清楚。另外,总统府也拍了封电报过来,指名交给你。”
蒲殿俊将一张电报~交给杨度,杨度接过一看,不由愕然。
“什么?日本刺客行刺赵振华?何时的事?”
“前天的事了。现在重庆报纸和武汉的报纸都已经在报道此事了,舆论沸沸扬扬,前几日你一直在船上,消息自然闭塞。现在,重庆日租界的日本人基本上都逃走了,租界里只剩下日本兵了,重庆省议院里有议员叫嚷着要收回重庆日租界。”
“不可卤莽!此事应从长计议。”
杨度一听,顿时急了,虽然他前段日子没来过四川,可也知道这四川省议院里的议员里都有些什么人,袍哥、会党人物可不少,这帮人中不少人都在庚子年反过洋教,对洋人的痛恨这些年里都一直压在心底。
“皙子放心好了,议员们多数都是理智的缙绅,少数偏激的议员是翻不了天的。”
蒲殿俊说完,将那些迎接杨度的议员代表一一引见,并趁机与顾维钧寒暄一番。
“宣慰使轻车简从,实在让我等感慨,昔年满清大吏入川,都是前呼后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来弹压川民百姓的,如今共和时代,这官场果然是气象一新。”
听着议员们的赞扬,杨度也只能一笑置之,这帮议员如果去京津一带瞧瞧,他们就不会这么说了,北洋的那帮人哪一个不是前呼后拥?那位北洋“干殿下”段芝贵每逢出行,队伍前头必有两名士兵挥舞长鞭开道,这架势差不多赶上过去的王爷出行了。
众人正赞叹时,几名议员从朝天门上奔到码头,手里挥舞着一张电报抄稿,到了码头,将那电报抄稿交给副议长。
“袁大总统俯顺民意,实在是我共和政府之幸,黎民之幸!”副议长赞了几句,将电报抄稿传阅。
“什么?总统府撤消‘川西都督府’?”
杨度大惊失色,“川西都督府”突然撤消,这就意味着四川将继续作为一个完整的行省存在,“四川都督”将是这个行省的最高军政长官。
“民意啊民意。”
蒲殿俊倒不似杨度那般意外,只是幽幽说道:“昨日四川省议院向总统府和制宪会议分别上了一封全省士民请愿书,坚决抗议将四川分成川东、川西两部,这就是四川百姓的民意啊,民意不可违,否则,那满清朝廷就是前车之鉴!”
杨度无力的将电报抄稿交给身边的顾维钧,举目远眺,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场棋局,项城又输了一招啊。只是不知那位总司令现在又在想什么呢?”
杨度向西北方向望去,那莽莽群山遮挡了视线,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也看不明白。
这棋局真是叫人琢磨不透啊。
第213章 川中盐都
竹扎成的牌楼高高的伫立在码头上,上面飘着些花意,正中的位置是一块楠木金匾,上面写着八个斗大的正楷字:与民更始,共和万岁。
牌楼下几头舞狮正卖力的摇头晃脑,舞狮人踏着鼓点迈着虎步,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个个精神抖擞,扎在腰间的力士带垂下二尺多长,几乎搭在了小腿上,随着步子晃来晃去,格外惹眼。
呐唱,锣鼓敲,旁边还有几个挂着细腰鼓的土人凑热闹,小小的码头仿佛成了庙会,人挨着人,肩并着肩,都仰起脖子向那河道上望去,不自觉的向前挪动脚步,若不是维持秩序的衙役、兵丁还算称职的话,恐怕已有不少人在河里游泳了。
喧天的鼓乐声中,一支长长的船队驶了过来,打头的是一艘冒着黑烟的小轮船,后面拖带着一艘古香古色的木船,小火轮在距离码头不远的地方抛了锚,水手解开缆绳,几十个壮汉喊着号子撑起长长的篙杆,将那艘木船靠上了码头。
在码头等候已久的百姓如同泄洪一般向前涌去,冲击着那单薄的警戒线,几个兵丁差点就被挤下了河,情急之下不得不挥舞手里的木棒、枪托,没头没脑的向百姓招呼,这才制止了百姓的冲动。
能不冲动么?那船可不是普通的民船,那是正儿八经的官船,叫做“马门船”,朱漆乌篷,船舷阳桥插着高脚牌座,船篷之上有桅,桅上有斗,官老爷们的大堂官衔就悬挂在那上头,平时出行前呼后拥,均有扒船护卫,气派非凡威十足。前清时候虽说这种官船随处可见,但像四川总督乘坐的马门船却很少见到,尤其是在这川南一带,也难怪百姓们都要来瞧个热闹了。
不过现在的那艘官船已有了往日的官威上不仅没插高脚牌座,那桅斗里也没挂官衔,只在桅杆顶端挂了面红旗书四个金光大字:铁血共和。
这是共和军军旗,而这艘木船里的乘客也是共和军的高官,码头上负责维持秩序的兵丁也全部都是共和军的士兵。
这里是富顺县,紧挨着被称为“中”的沱江因为盛产井盐,富甲一方,向来便是川南一带数得着的富裕大县,过去曾有“金为,银富顺”的说法,光绪二十四年自流井现盐崖井后“金为”的说法就过时了,“银富顺”也随之摇身一变了“金富顺”,因为自流井就属富顺县管辖利也归其分润,西边的荣县虽不及富顺之富也是川中盐都,那里的贡井盐也是远近闻名,富顺、荣县也因此被合称为“富荣场”,盐商靡集,银号遍地,风气浮华,号称“川中扬州”。
清末盐税占了财政收大宗,在四川更是如此,如光绪二十七年,四川一省全年岁入一千七百万两库平银,而其中的盐税一项即达六百万两,这六百万两白银中来自富顺、荣县的盐税就占了九成,由此即可看出富荣场地位之重要,也难怪四川总督要在此地摆下重兵,为的就是控制四川财源。
自共和军誓师西征以来。这富顺、荣县一带就成了一座大兵营。为了筹集军费。四川总督赵尔巽疯狂搜刮。美其名曰“助饷平寇”。不仅提高了盐税。而且大肆兜售顶戴。这富顺盐商几乎是一夜之间人人都戴上了官帽。最低也是个四品道员。白花花地银子送出去。红彤彤地顶戴捧回府。官府就是这么宰割草民地。不捐官还不行。那叫“附逆”。杀头抄家不含糊。在这一点上。官府一向很有效率。
官府地榨还只是一方面。更让盐商们头疼地是。那满街横冲直撞地大清兵勇一点也不比那些官老爷逊色。他们卖不了官。但可以“卖”洋枪。三五成群往盐商铺面里一坐。什么“老套筒”、“十三推”、“马利匣”、“单响毛丝”。这些快枪往柜台上一撂。只一句“买不买?”便可将掌柜吓得魂飞天外。买是不成地。没有官照就是私藏兵械。视同于土匪。不买更不行。谁都知道当兵地火大。一个不小心枪走了火。倒霉地可就是盐商。于是。只能好说好商量。每个兵丁几两银子打出去。也算是为“忠勇将士”尽一点孝心。
双重压榨之下。盐商们嘴上不说。可心里却都巴望着革命军快点杀来。解民于倒悬。救商于水火。据说共和军保护商人、扶持实业。若是让他们来主持局面。怎么说也比叫杂牌队伍捡了便宜好些。
盐商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成都光复地消息。紧接着又传来了赵尔巽反正地消息。连四川总督都投降了革命军。富顺地驻军又有什么底气顽抗到底?
盐商们奔走于内。共和军南进先遣队书信劝降于外。再加上正在兼程南下地共和军第一师地军事压力。于是不过几天工夫。富顺清军大部剪了辫子。就地易帜。也宣布投身革命阵营了。只有少数云南、贵州援军死硬到底。剪辫当天起哄哗变。在街市上抄掠一番之后满载而归。卷着龙旗向南边撤了。不过他们已逃不回去了。贵州现在是共进会地天下。这些哗变部队要么被消灭。要么落草。
富顺易帜当天。荣县也宣布易帜。两县推举代表。北上联系共和军南征先遣队。数日之后。铁血共和旗就飘扬在了富顺城头。作为先遣队司令。第一师师长柏文蔚以极高地效率完成了清军反正部队地收编和整顿。待局势完全得到控制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向成都地总司令拍了一封电报。宣告川南底定。
接到电报的当天,赵北就决定亲自南下一趟,视察富顺,安抚百姓,于是便有了此次南巡之行。
赵北率领特战营与警卫营,在一个步兵团的护送下由岷江乘船而下,直达长江,再顺江东进宜宾、纳溪州上岸,稍事休整后船队沿沱江逆流而上,直达富顺官运局码头,那艘四川总督的座船就是赵北带来的过这不是他本人的主意,而是蓝天蔚的意思,就是想借着这艘船告诉富顺绅民朝已经完蛋了,大家可以安心的做共和的良民了。
在船工们的努力下,那艘座船靠上了码头,鞭炮声这才“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柏文蔚的引导下,一群士绅代表穿戴整齐的走上前去,迎接那位威名赫赫的
令,一群苦力也扛着从官运局搬来的大红地毯赶上,细铺好。
座船的跳板架上了岸,码头上负责维持秩序的一名军官高喊一声:“立正!敬礼!”
“哗!哗!”
士兵们举枪敬礼目光投向座船,就连那些仍在呵斥百姓的士兵和衙役也纷纷扭过头去座船张望。
几名腰挂短枪的卫兵鱼贯走上跳板,几步跨上岸大红地毯边分列左右,虎目如炬面向外警戒,与此同时,座船上的那挺机关枪也缓缓移动着枪口,隐隐指向生骚动的人群。片刻之后,一名中等身材的少壮军官走上了跳板,面带微笑,带着几名参谋走向码头,后头还跟着几位长衫小帽打扮的人。
士绅们急忙迎去,脱帽鞠躬,一人小声说道:“富顺阖县百姓拜见总司令。总司令万金之躯,不辞奔波劳顿,远赴本埠安抚黎民,实乃官员楷模,黎民救星。”这些说辞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就连这鞠躬礼也是练了一晚上的。
不待他说完,却见站在一的柏文蔚咳嗽一声,走上一步,向那刚刚走下跳板的少壮军官敬礼:“职部柏文蔚,见过参谋长!”
参谋长?不是:司令?在场一众士绅无不面面相觑,小心翼翼抬起头望去,却见那少壮军官正在举手敬礼。
柏文蔚放下手,问道:“总司令呢?”
那少壮军官面带微笑的扫了眼人,说道:“总司令在下游就上了岸,现在只怕就在富顺城里转悠呢。”
众人恍然,又听柏文蔚道:“诸位,这位是我共和军总参谋长蓝长官,为了光复中华,驱逐鞑虏,他也是劳苦功高的。”
一绅士急忙鞠躬行礼,蓝天蔚却说道:“柏师长,这‘驱逐鞑虏’四个字以后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