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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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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便是第一次尝到了人的眼泪,是微涩的咸,带着凛冽的苦。或是绝望。那时的蓖麻不懂,她还是只懵懂的小妖精,单单觉得这个仙人长的很好看。她还不懂情绪这个东西。
  書卿此后喊她小桃花。她喜欢他喊她的名字。带着生气,可也冷清。書卿说他不是神仙,可确是从九重天上下来。他说,我是个罪人,我下来是为了寻回一个人。那个人才是神仙。
  四海八荒这么大,蓖麻问,还能寻得回来吗?
  書卿就笑了,他说,东边有日出,极地有仙山,那里的东君一定有法子。小桃花,你好生在这里呆着,潜心修化,待我归来,可要看你化成人的模样啊。到那时,我便带你下山。
  她此前是没有修成人形的想法的,一点也没有。她看惯了身边姐妹们修成一个个花枝招展的袅娜女子欢天喜跟着男人离开,最后无一逃得过天劫。不是被男人看出妖精的真身然后请人做法打尽修为,就是在渡劫那日被天雷劈成灰烬。蓖麻一直想不明白这么多惨烈的教训在这里,身边这些傻姑娘为何还要争先恐后汲取日月精华修身成人呢?蓖麻倒觉得,做一棵树多好,不用跑来跑去,晒晒太阳逗逗花鸟,倒也快活,那时身旁的桃姐姐对她说,蓖麻,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爱上一个人,当你爱上他的时候,你就不想做一棵树了,你也不会再计较后果有多惨烈了,你知道吗?没有情绪的做一棵树,不是真正活过。
  蓖麻隐约记得,后来那个桃姐姐化身成人,成了当时名动一时的大夏宠妃,她渡天劫那日火光映亮了整座桃锦山,蓖麻那时还是一棵傻不溜秋的树,她直愣愣看着天雷把桃姐姐的真身劈成两半,她听见当时大夏帝王绝望的嘶吼和无助的哭泣,还有桃姐姐最后告别时说的别哭,我爱你。那便是蓖麻第一次听见“爱”这个字,她似乎在一夜之间知道了情这个东西,那夜过后她想了很久,决定听書卿的话,修成一个漂亮的桃花姑娘,等他来接她。
  她要做一棵有情绪的树了。
  “后来呢?” 趴在桌子上的癸鱼忍不住问,旁边锁阳听得似乎入了神,烛火越来越微弱,蓖麻却兀自站起身,轻轻走到窗前,“陛下,您瞧,雨快停了。”她转过身,对着锁阳温婉地笑,
  “天色不早了,陛下回宫歇息吧,妾身后面的故事,确确是不值一提了。”
  锁阳一瞬间回过神来,他端详着烛光下蓖麻的脸,想起初见这女子的那日是个雨天,她湿着半身朱色衣裙赤脚走在燕河的侧岸,手里还拿着一竿用来招摇撞骗的卜卦经幡,她莫名上前唐突了他的步撵,拂起帘子的那刻他便撞见一双瑰丽的眼,只听见这女子脆生生的笑,“这位公子可是有未了的心愿?”
  一旁的烛火噼里啪啦的烧着,锁阳沉默半响,道,“这些年,你可有怨我?”
  “陛下说笑了,妾身能服侍陛下左右实属三生修来的福分。”蓖麻的红衣沾染了这冷宫的雾气有些泛潮,但她仍然把这红色穿得甚有味道。“这冷宫,是妾身自愿来的,妾身来赎罪。”
  “何罪?”
  “陛下,天色已晚,妾身要歇息了。”蓖麻只是微微垂下眼脸,一副送客的姿态。
  锁阳并未坚持,是的,她从未怕过他,这些年她对他敬重有加,却从来冷暖自知,我行我素,锁阳知道,那不是爱,他们的关系在目睹鬼白死亡的那日就结束了,如今整个天下都知道蓖麻王后一朝之间失了圣宠,已被打入冷宫多年。
  锁阳只是站起来,环顾了潮湿的四壁,然后沉默的走向门口,癸鱼在后面忙不迭撑起伞具。
  “他来接你了么?”
  “陛下?”蓖麻被问得措不及防,她看着门口帝王清瘦的背影,忽然心里泛起疼。
  “他接到你了么?”是坚持的问句。
  “没有,陛下。”沉默了半饷,是蓖麻比雨还冷的语调。
  锁阳唇角露出不动声色的笑意,他抬高了声音,“癸鱼,起驾回宫。”

  第九夜

  蓖麻便是在那时看见的鬼白。
  准确的说,那已经不是鬼白了。
  依旧蜿蜒及地的银发,消瘦挺拔的身姿,绝世无双的一副皮囊,却是猩红的眼和一身花里胡哨的锦绣长袍,那个“鬼白”悠悠然拿着一把扇子,稳稳走在突厥王的身后,眼神说不出的诡魅乖张。
  蓖麻瞥了一眼身边的帝王,锁阳早已经变了脸色。她是妖精,凭借气味辨人,所以更不相信死能复生的鬼话,心知这是一种叫做噬主的法术,同一具躯壳,却是换了魂。也不知鬼白原来的魂,是被吃了,还是被困在哪里。锁阳却是不一样的,他只看得到那张记忆里的脸,被整个大夏忘得一 干二净,却如同梦魇般缠绕了自己三年的脸。
  “突厥王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多多海涵。”锁阳苍白着一张脸,把礼数做得周全。身后的“鬼白”施施然上前一步,扇子一开,遮住一半的眉眼,“大夏物华天宝,明君亦有天人之姿,一路走来,着实教人神往。”他咧嘴一笑,“突厥王不善汉语,由鄙人代为议和,还望帝君宽宏,鄙人姓姬,单名一个昌。”
  “突厥一向与我大夏交好,不知此番,是为何前来?”锁阳只是望着他,看不出情绪,帝王之姿却也足。众人落座,蓖麻迈着袅娜的步子去给突厥王倒酒,姬昌看着了冲她一笑,说不出的风流妖冶,蓖麻却低头不为所动。“这十里城池,供奉良禄,你只便开口,我必不亏待。”锁阳端着一杯酒,先干为敬,姬昌也不急着给条件,只是歪头看着他施施然道,“传言大夏气数已尽,千疮百孔,民不聊生,敢问帝君,为何死守大夏?”
  “大胆!”一旁的武广将军闻此拍案而起,“大胆蛮夷,何出此言?我大夏国运正昌,尔等前来议和,莫忘了身份!”
  锁阳挥手,并不计较,他缓步下台阶,慢慢走近银白色长发的男人。
  因为总要留一处地方,等他回来。那是锁阳未说出口的话。他在他面前站定,歪着头微微一笑,“姬昌可识得鬼白?”除了蓖麻和一旁角落里的癸鱼,其余人等都面面相觑,诧异帝君为何忽然道出这个莫名其妙的名字。
  姬昌却不答,只是扇子一拢,直指锁阳,朗声道,“我们突厥的要求,便是帝君。”
  整个桓清宫一片哗然。旁边蜃中楼门前的两头兽依旧巍然不动。

  第十夜

  “什么是喜欢?”一日書卿忽然凑过去问他,语气天真得不得了。
  “就是你想到那样东西的时候很开心。”修明翻一页书停下来,尽量解释的简单些,又道,“你又祸害哪家小仙娥给你表白了?”書卿牡丹锦绣的衣裳滚着金边,在太阳下面晃得修明眼睛疼。
  “那我一定是不喜欢你的。”書卿歪着头想了想,脱口而出。
  “什么?”修明一愣。
  “因为每次想到你的时候,我都会很难过。”
  他站在诛仙台前莫名想起这句话来,然后兀自笑了,因为自己没有告诉他,喜欢一个人会开心,爱一个人才会心痛。他转头望了眼重重雾霭里自己远远的宫殿,想着那人滚着金边花里胡哨的锦衣,诧异自己也会有舍不得的情绪。
  “修明,他醒来会气疯的。”蒲昌摇着芙蓉锦绣的扇子没心没肺晃过来时修明皱了皱眉,他是这九重天唯二会径直喊自己名字的仙君。另一个在司书府上的书里被他封着。修明转头看他,蒲昌生得极美,甚至可以算得上妖艳,書卿的美好歹带着仙气,是玲珑剔透的好看,但蒲昌不一样,他飞起的眼角总会让修明想到十里黄泉路上的彼岸花。而现在,修明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
  “蒲卿,回去。”
  “怎么?你怕了?”蒲昌笑得有些颤抖,其实这并不好笑,“你怕本座看着你灰飞烟灭,还是横尸旷野?修明,跟我回去。”蒲昌漆黑的眼睛开始转红,那是他进入战斗模式的前兆。
  修明谨慎退后一步,无意多说,“今日你若阻我,我必血刃。”转瞬蒲昌的扇子就飞上来,带着呼啸的风擦过修明耳侧,修明只是收手反转,那把绣着牡丹花的扇子就生生折成两半,“你修为不及我的,蒲卿,从来都是。”蒲昌的眼睛变得血红,他似乎听不进去一言,“今日除非我死,否则你便难成所愿。”
  “我回去了他就得死!”修明回话的声音开始歇斯底里,“这是我的选择,蒲卿,你还不明白吗?他是我书阁中孕育而出的一只鬼,但不是一只鬼那么简单,那是我的元神,也是劫数,这九重天只能有一个司书神君,他是我的欲望,我的爱情,我所有的记忆,你明白吗?蒲昌,我必须走,为了保全他,也是保全我,我必须离开!”
  “那我呢?”蒲昌的扇子漏了风,直直摔在地上,眼睛里的红色慢慢隐退,露出些微的苦痛来,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荒谬的天真和不知所谓,一字一字道,“我呢?修明,我问你,你的欲望,你的爱情,你的劫数,是因谁而起?”
  蒲昌笑了,朱红色尚未褪尽眼睛开始泛潮,“你答不上来,对吗?好,我替你答,因为我,因为你爱上一个离经叛道的仙君,你对他生出欲望,生出爱情,生出劫数。你自知罪孽深重,于是分离出了这部分,才有了書卿这只鬼。你知道事情迟早会败露,现在他只是你府上的一只没有来历没有气味的小精怪,众仙都只道你养了个宠物,但他留得越久,身上生出你的仙气也会越浓,离事情大白天下的日子就越近,于是你为了保全那个离经叛道的仙人,决定自毁仙籍,好为書卿洗白,留着他继承你的位子,做真正的司书神君。”
  他一步一步欺身上前,几乎碰上修明的嘴巴,“到时候,整个九重天都会以为,跳下去的是你的罪孽,你的欲望,你的爱情,留着的書卿,是你真正的六根清净。您说,我说的对么?修明大人。”
  “为何要如此自作主张呢?修明,我从未怕过爱你,更不怕担爱你的这份责。你擅自把那份爱剥离出来,以为就此我们便可两清,却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蒲昌的脸上露出少有的迷茫脆弱来,虚无缥缈永无止境的仙途多漫长,四海八荒浩大绵延的人世间多薄情,留他一人,又该当如何呢。下一刻,修明惊诧的瞪大眼睛,他被眼前的人猛地推了一把,仰身直直落入九万里云霄的诛仙台,“但我未曾料到啊,我未曾料到你会爱上他,爱上你的欲望,你的爱情,你的劫数。修明,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因我而生,却夺走了你。”
  修明耳边的风走得太疾,他不可置信的望著他,错愕得似乎并不相信他会亲手成全他,于是修明也没来得及告诉蒲昌,
  “你是这九重天最最声名狼藉的仙君,他们都说你捉摸不定性格诡异,我却都不曾怕过,你会暴怒,会大笑,会有疯狂的情绪,那是我遇见你之后才习得的。我爱你,更爱爱你的感觉,所以我才会爱上書卿,爱上因你而生的那只鬼。”

  第十一夜

  “你的修为真真是极好的,质地纯净,他确确是把所有最好的都留给你了。”东君围着他上蹿下跳把書卿闻了个遍,这旮旯仙洞潮湿而邋遢,書卿找见东君老头子时差点以为自己进了乞丐窝,眼前的老头疯疯癫癫,讲话前言不搭后语,“哎呀呀,我这仙洞可几百年没进过神仙啦,你当真要拿这身修为来换?啧啧啧,我都觉得自己是暴殄天物啊。可这世上还没有我东君不知道的东西,你只要付得起代价,就是阎王老儿那进了油锅的魂,我都能给你揪出来。”
  “我有什么能给的,你尽管拿去,我要问那个人的魂,还在不在,他的今生和后世,我该去何处寻。”書卿的回答很慢,也坚定。
  东君老头子挠了挠不晓得几百年没洗过的头发,捉出两只跳蚤来,吹了吹,接着神神叨叨,“从那诛仙台跳下去,要说搁常人,早就魂飞魄散死得什么都不剩了,但那司书神君不一样,他的真身是没了,但这恰恰是百年劫数的开始,”东君小眼睛珠子一转,话只说了一半,然后看向書卿,笑眯眯做了个入座的姿势,“请——”
  那是一个半尺高的石榻,质地坚硬,書卿躺上去的时候心有点发凉,东君站在石榻边开始凝神,他的身边便渐渐泛起白色的光华,“且慢。”
  东君手一顿,略有不悦看向他,竖起眉毛凶巴巴道,“你个小兔崽子是想反悔不成?我这封口都开了,不吃饱了它可关不上。”
  “我并非此意,只是想问了清楚,这取尽修为,可是连记忆一并取走的?”書卿不放心的皱起眉。
  “这可说不准,全凭你的念想了。”东君丢下这么一句高深莫测的话,便加紧了手里的动作,整个东君的洞府开始放出白色的光晕,越来越浩大,越来越耀眼,直直漫出了山间,凡世的人家都跑出来看这所谓天降福瑞的吉兆,大夏帝君甚至为此龙颜大悦特赦天下,举国上下一片欢庆之声,而那洞中石榻上躺着的男子,慢慢睁开琉璃血红的眼睛,“我……是何人?”
  东君摇着头收了手,脸上却没有了方才喜悦的模样,他捻着胡子沉吟半响,只道,“此后你便叫鬼白,大夏立国五百年,会诞一龙子,取名锁阳,你需护着他周全,但无论如何,他是活不过二十五岁的。此后一切全看你造化。”
  書卿茫然转头望着他,眼里的红色渐渐消退,恢复了墨一般的黑,他似乎想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现今的处境,“谢过东君,那鬼白就此告辞。”
  东君耷拉着破烂草鞋站在洞口望着离去的清瘦身影,那一头银白的发还是書卿本来的样子,但他初才睁眼时那诡异妖艳的红色,却着实令自己惊出一身冷汗,那不是他,有那么一个瞬间,东君恍然记起很多年前九重天上一个眼睛也会变红的仙君。
  据说那个仙君犯了大忌讳,被杀死了,这些个年也寻不到他的仙元,莫不是……东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眉头锁得紧得能夹死苍蝇,他淡出仙界多年,这些仙人的劫数啊转世啊他早已经不管了的,也罢,东君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准备回自己的旮旯洞补觉,那孩子体内蛰伏着两个元神,不告诉他也是好的,哪个先苏醒吞噬了另一个,剩下的便是那躯壳的主人,他刚刚一瞬间的失忆,记不起来名字,便是他体内两个仙元打架的结果,他不会忘记太多东西,反而会有双重的记忆,那庞大的信息量可能会冲垮他,也可能会让他获得新生。但从刚刚書卿的反应来看,除却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外,其余他是没有忘记的。
  只是,让东君想不明白的唯一一点,好好的两个元神,干嘛会抢这一副躯壳呢?只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有何要紧的?
  老啦老啦,东君摇着头缓缓封了洞门,转身去找周公下棋了。

  第十二夜

  蒲昌跌跌撞撞走在九重天的十里桃林,他喝了三天三夜的酒,一直等到那人找来。“恭贺司书神君上任。”蒲昌笑着,带着浓重的酒气转头看他,那双勾起的眼睛带着蛊惑迷离的水色,“听说你一把火烧了整个司书郡府,又不怕死得去天帝他老人家那里闹了一宿。啧啧啧,真有本座当年的风范。”
  書卿提着一把刀,不说话,只是歪着头一步一步走向他。蒲昌带着桃花香和酒气欺身上前,“你一定很好奇,为何本座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卿字,又或者,你是水墨而生的鬼,为何爱穿花里胡哨的衣服。”他出其不意凑过去,吻到他的唇,很凉,也温润,后者猛地推开他,瞳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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